原公訴機關東營市東營區(qū)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王某某，男，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于山東省廣饒縣，初中文化，山東江山鋁業(yè)有限公司職工，戶籍登記地址廣饒縣，住該村。2017年9月1日被東營市公安局東營分局抓獲歸案，9月2日因涉嫌搶劫罪、強制猥褻罪被刑事拘留。同年9月15日被逮捕。現(xiàn)羈押于東營市看守所。
辯護人王丁丁，山東匯研律師事務所律師。

東營市東營區(qū)人民法院審理東營市東營區(qū)人民檢察院指控原審被告人王某某犯搶劫罪、強制猥褻罪一案，于二○一八年三月二十一日作出（2018）魯0502刑初63號刑事判決。宣判后，原審被告人王某某不服提出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因涉及被害人隱私，于二○一八年六月十五日不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東營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趙素禎、檢察官助理張飛飛出庭履行職務，上訴人王某某及其辯護人到庭參加訴訟。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2017年8月31日17時17分許，被害人李某通過ＱＱ發(fā)布信息由廣饒縣城拼車到東營市東營區(qū)東城銀座，被告人王某某回復同意送李某。當晚19時30分許，被告人王某某駕駛魯Ｅ×××××號（未懸掛車牌）東風小型汽車接上李某往東城方向行駛，當車輛行至收費站附近時，被告人王某某向西拐入廣蒲溝南側小路，持刀威脅李某，使用膠帶捆綁其雙手要錢，王某某翻李某的包發(fā)現(xiàn)未攜帶現(xiàn)金而未得逞，王某某威脅不許報警，用手機拍攝李某身份證。后被告人王某某途中再次停車，對李某猥褻拍攝照片，以此威脅不許報警，之后松開捆綁李某的膠帶。
2017年8月31日22時52分，被害人李某報案，公安機關偵查發(fā)現(xiàn)王某某有重大嫌疑，9月1日19時許將王某某抓獲歸案。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有被害人李某陳述，李某辨認被告人王某某及作案現(xiàn)場的筆錄及照片，王某某辨認被害人李某及作案現(xiàn)場的筆錄及照片，現(xiàn)場勘查記錄（車輛檢查筆錄）及刑事科學技術照片，公安機關從王某某手機中提取的被害人裸照及口交照片，車輛監(jiān)控錄像，被害人李某與被告人王某某的ＱＱ記錄，被告人王某某的供述及辯解等。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人王某某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以暴力威脅劫取被害人李某現(xiàn)金，后對被害人猥褻拍攝照片，威脅不許報警，其行為分別構成搶劫罪、強制猥褻罪，應對其數(shù)罪并罰。被告人王某某搶劫系未遂，歸案后對強制猥褻李某如實供述，可認定坦白，依法從輕處罰。原審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第二百三十七條第一款、第二十三條、第六十九條、第六十七條第三款、第六十四條之規(guī)定，以搶劫罪判處被告人王某某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千元，以強制猥褻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三年十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千元；犯罪所用的手機、魯Ｅ×××××轎車、水果刀、膠帶予以沒收，上繳國庫。
宣判后，原審被告人王某某不服，上訴稱：1、在具備搶劫既遂可能的情況下，上訴人自動、自覺地放棄搶劫，系犯罪中止而非犯罪未遂。2、對強制猥褻罪量刑過重。3、魯Ｅ×××××機動車系家庭共同財產，不屬于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且沒收有違罪刑相適應原則，請求二審改判發(fā)還。
二審庭審中，上訴人王某某未提出新的辯解意見。其辯護人另提出涉案車輛價值遠遠超出犯罪所造成的損失，且王某某家庭生活困難，沒收有違公正。辯護人向法庭提交以下證據：
證據一、王某某與王某華結婚證、常住人口登記卡，證實王某華在其配偶亡故后另嫁王某某，兩人育有一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
證據二、山東農信社客戶回單兩張、機動車銷售發(fā)票及登記信息，東風風行官網車輛宣傳網頁打印稿，證實涉案魯Ｅ×××××為東風風行景逸Ｘ3越野車，該車官方指導價為6.69萬元起，王某某購買時間為2017年4月9日，購買價格為5.5萬元。
出庭檢察員認為：1、本案中，因被害人未隨身攜帶現(xiàn)金，上訴人在客觀上已不具備可以繼續(xù)實施犯罪的條件，應構成搶劫未遂而不是中止。2、鑒于威脅、拍裸照、口交等情節(jié)，強制猥褻罪量刑并無不當。3、涉案車輛屬于作案工作，應予沒收。建議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經二審審理查明的其他事實及證據與一審相同，本院予以確認。
關于“應認定為搶劫中止”的上訴理由、辯護意見，審理認為，犯罪未遂是由于行為人意志以外的原因，是“欲為而不能為”，而犯罪中止是行為人出于自己的意志而主動放棄當時可以繼續(xù)實施和完成的犯罪，是“能為而不為”。本案中，上訴人王某某將被害人捆綁后，翻找被害人隨身攜帶的包而未找到現(xiàn)金，其在偵查階段供述“我沒想要她的東西，只想要現(xiàn)金，因為東西再去賣換錢很麻煩”，被害人亦證實王某某“就是要點錢花”，在行為人意圖搶劫特定財物，但作案時發(fā)現(xiàn)不存在特定財物，即使行為人沒有對其他財物繼續(xù)實施搶劫，該種情況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主動放棄犯罪，而是“欲為不能為”，依法不能認定為犯罪中止。該上訴理由、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關于“猥褻量刑過重”的上訴理由、辯護意見，審理認為，上訴人王某某在晚上將拼車的女青年捆綁、拍裸照并猥褻，威脅不許報警，根據刑法應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原判量刑兩年六個月有期徒刑在法定幅度之內，并無不當。該上訴理由、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關于“魯Ｅ×××××機動車系家庭共同財產，不屬于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的上訴理由、辯護意見，審理認為，“本人財物”僅從字面意義理解，當用于犯罪的財物并非罪犯所有時，不能認定為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而予以沒收。但從我國的風俗習慣和現(xiàn)行婚姻家庭法律制度來看，在我國的家庭中，實行約定財產制的極少，而根據我國婚姻法的規(guī)定，我國的法定財產制是夫妻、家庭共同財產制，這也就意味著我國公民的財產絕大多數(shù)是以夫妻或家庭共同財產的形式存在，很少有明確的個人財產。且基于夫妻和家庭成員之間的親密關系，即使因財產約定而存在個人財產，一般也不為外人所知。因此，如將對犯罪財物的沒收限制在純粹犯罪人個人所有的范圍內，則刑法此條規(guī)定將幾乎淪為一紙空文而無法實施。故只要犯罪人對財物享有所有權，即使與他人共有，亦可認定為“本人”財物而予以沒收?！吧姘杠囕v不是本人財物”的上訴理由、辯護意見于法無據，不予采納。
“供犯罪所用”，是指行為人實施犯罪時所使用，但顯然不是對一切用于犯罪的財物都不加區(qū)分地一概予以沒收。首先，財物與犯罪之間應存在直接的或密切的聯(lián)系：直接聯(lián)系是指財物對犯罪的完成起到了決定性和促進性的作用，對那些僅與犯罪相關聯(lián)，但不是直接用于犯罪的財物一般不應視為“供犯罪所用”；密切聯(lián)系是指財物與犯罪存在經常性的聯(lián)系，系專門或主要用于實施犯罪之物，而非僅偶爾用于犯罪。本案中，上訴人王某某對拼車的被害人李某實施搶劫和猥褻，涉案魯Ｅ×××××小型汽車只是一個運輸工具，該工具對犯罪的完成并非起到了決定性和促進性作用，并且該車輛并非專門或主要用于實施犯罪之物。其次，刑事沒收同樣應堅持罪刑相適應原則，以犯罪的社會危害性為基礎，全面、充分考慮犯罪的性質、情節(jié)、損害后果、財物在犯罪中所起的作用等因素，保持沒收處分與犯罪的社會危害程度之間的相當關系，從而體現(xiàn)刑事司法的公正性與合理性。本案中，王某某搶劫未遂，在此情況下沒收該車與王某某所犯罪行的社會危害性不相適應，有違罪刑相適應原則。對“沒收不當”的上訴理由、辯護意見予以采納。

綜上，本院認為，上訴人王某某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以暴力威脅劫取他人財物，后對被害人猥褻拍攝照片，威脅不許報警，其行為分別構成搶劫罪、強制猥褻罪，其中搶劫系未遂。原審判決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但對涉案財產的處理不當，應依法予以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三）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第二百三十七條第一款、第二十三條、第六十九條、第六十七條第三款、第六十四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東營市東營區(qū)人民法院（2018）魯0502刑初63號刑事判決第一項對王某某的定罪、量刑部分，即以搶劫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千元，以強制猥褻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三年十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千元。
二、維持東營市東營區(qū)人民法院（2018）魯0502刑初63號刑事判決第二項對犯罪所用手機、水果刀、膠帶的沒收，即王某某犯罪所用的手機、水果刀、膠帶予以沒收，上繳國庫。
三、魯Ｅ×××××轎車由扣押機關發(fā)還給王某某。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張寧
審判員 王芳
審判員 馬梅元

書記員： 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