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公訴機關(guān)太谷縣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張某甲，女。
辯護人王虢龔，山西國公律師事務(wù)所律師。

太谷縣人民法院審理太谷縣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張某甲犯交通肇事罪一案，于2017年3月2日作出（2016）晉0726刑初130號刑事判決。原審被告人張某甲不服，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經(jīng)過閱卷，訊問被告人，聽取辯護人意見，認為本案事實清楚，決定不開庭審理，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太谷縣人民法院判決認定2016年6月23日22時30分許，被告人張某甲駕駛晉Ｋ×××××號小型轎車沿范白線由西向東行駛至5KM路段時，將牛某碾壓致使其頭顱碰撞擠壓崩裂，事故發(fā)生后張某甲駕車逃逸，后韓某1駕駛晉Ｋ×××××號微型普通客車由西向東行駛至此處將牛某再次碾壓后駕車逃逸，造成牛某死亡的道路交通事故。公安機關(guān)查獲后從晉Ｋ×××××號小型轎車底部發(fā)現(xiàn)大量噴濺血跡，經(jīng)晉中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鑒定，晉Ｋ×××××號小型轎車底部血跡系牛某血液所留。經(jīng)晉中市公安局司法鑒定中心進行痕跡鑒定，晉Ｋ×××××豐田牌轎車三元催化器處的痕跡符合與人體頭部碰撞后所形成；晉Ｋ×××××長安牌面包車底部的血跡符合與人體接觸所形成。經(jīng)晉中市公安局司法鑒定中心鑒定，牛某系交通事故致重型開放性顱腦損傷合并胸、腹腔臟器損傷死亡。經(jīng)太谷縣交通警察大隊事故責任認定，張某甲承擔事故的主要責任，韓某1承擔事故次要責任，牛某無責任。
原判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jù)有：
1、太谷縣公安局行政處罰決定書、執(zhí)行回執(zhí)，證實：2016年6月24日，韓海龍因交通肇事逃逸被太谷縣公安局行政拘留十五日。
2、晉Ｋ×××××號車及晉Ｋ×××××車的保險單。
3、太谷縣公安局110接處警信息表，證實：2016年6月23日22時35分，公安機關(guān)接到報警人衛(wèi)某的報警電話，稱范村至段村路段有一名女子躺在路中間。
4、機動車駕駛證復(fù)印件、機動車行駛證復(fù)印件、駕駛?cè)诵畔⒉樵?、車輛信息查詢，證實：張某甲具有機動車駕駛資格，準駕車型C1。肇事車輛晉Ｋ×××××、晉Ｋ×××××均辦理有行駛證。
5、申請書，證實：郝瑞杰申請把其岳母牛某的尸體運回家中。
6、太谷縣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出具的查獲經(jīng)過，證實：經(jīng)走訪了解及調(diào)取周圍視頻監(jiān)控，確認有一輛尾數(shù)為301的白色小型轎車有重大嫌疑。2016年6月27日該隊民警在走訪至太長高速太谷東收費站院內(nèi)時發(fā)現(xiàn)一輛晉Ｋ×××××白色小型轎車與嫌疑車輛特征吻合。經(jīng)了解該車于2016年6月23日晚曾路過案發(fā)現(xiàn)場，當晚駕駛員為張某甲，該隊民警當即依法對晉Ｋ×××××號白色轎車進行扣押，并口頭傳喚張某甲前往交警大隊配合調(diào)查。在太谷東收費站人員陪同下，張某甲與晉Ｋ×××××號小型轎車車主劉某一起到交警大隊配合調(diào)查，張某甲在接受詢問的初期只描述自己當晚曾路過案發(fā)現(xiàn)場的事實，拒不承認其駕車碾壓人的事實。直至該隊民警對此車輛進行勘查，發(fā)現(xiàn)了車底部有大量血跡及人體組織的事實后，并當場讓張某甲看了車底部的大量物證的情況下，張某甲供述其駕車碾壓人后離開現(xiàn)場，后又同劉某返回現(xiàn)場查看情況的事實。
7、被告人張某甲的戶籍證明。
8、被告人張某甲的供述，證實：2016年6月23日下午16時左右，同事劉某駕駛他的晉Ｋ×××××白色豐田轎車拉著我和李某2、高某、楊某到榆次吃飯，飯后我駕駛該車帶著劉某、李某2、楊某從榆次回太谷，沿范白線走到段村和冀村之間，發(fā)現(xiàn)前方路段上很近地方躺著一個物體，我感覺車壓過該物體了，我減了下速度，沒有停車，直接回到太谷收費站。當時我開著近光，踩了剎車但沒有剎住，壓上去時我還“啊”地叫了一聲。當時李某2、劉某等人說肯定不是人，應(yīng)該是貓狗之類，所以我沒有停車查看。后來我在冀村道口看到警車閃著警燈過來，我當時心里害怕，但是車上的人說沒事，我也安慰自己說沒事?；氐絾挝晃腋鷦⒛痴f感覺事情不對，他才說回去看一下，準備開車時我害怕不敢開，劉某說他的酒沒什么事了，他才開車帶我去的。劉某開上我的晉Ｋ×××××號奧拓車帶著我返回碾壓的地方，我看見警車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我沒有敢看，只是感覺出了事了，劉某看了跟我說沒事，人不是咱們撞的，跟咱們沒有關(guān)系。之后我們繞路回了太谷收費站。第二天上午交警來單位調(diào)取監(jiān)控，我就更明確知道我開車碾了人了。在停車場我看到車底有血跡和人體組織。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我沒動過，不知道有誰動過。
9、證人田某1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晚上10點左右，鄰居田某2過來告訴我車道上撞死人了，我過去看到是我老婆牛某。她是晚上大約九點多鐘步行出去的，是去找人談澆地的事。
10、證人王某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晚上10點20分左右，我駕駛晉Ａ×××××輕型貨車從榆次到晉城送貨，我沿108國道由北向南行駛，到范村道口左轉(zhuǎn)進入范白線，沿范白線由西向東行駛，快到范村時看到路上有警車停著，有警察在一邊指揮讓車輛靠邊，看到路中間斜躺著一個人，有一輛警車，兩個警察。
11、證人李某1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晚上大約7點多鐘，我從太原出發(fā)到太谷段村拉豆角，8點左右到了段村，然后貨主帶我去拉豆角，先去的東陽的一個村，然后是任村的大郭村，然后到了太谷東收費站閆村附近的一個點，裝完豆角后大約是晚上10點15分左右，我從閆村往段村方向走，看到路中間有個人由東向西沿著黃線走著，路過的車都繞著走，我也繞過她走的?；氐蕉未搴螅盅b了不到兩千斤豆角。大約10時50分，我沿著范白線由西向東準備上高速回太原，過了直升機大隊沒有多遠，看到前面路上黃線右側(cè)有東西橫躺著，我向左打方向繞過去，看到這個東西周圍有水一樣的東西，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水，可能是路面反光，因為我的車燈是發(fā)黃的，路上是光的，沒看到大面積的血跡這些東西。
12、證人魏某1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22時30分左右，我駕駛晉Ｋ×××××小型客車和朋友張某一起送朋友二牛到董村瑪鋼廠，在范白線由東向西行駛至冀村到段村路段時，發(fā)現(xiàn)路中間臉朝西腳朝北坐著一個人，我就把車掉頭后打燈看了下，確實在路中間坐著一個女的，感覺好像腿不能動。我又掉過車頭，繼續(xù)去董村，我們?nèi)松塘亢髨罅司４蟾虐胄r后我們返回來看到范村派出所的警察在現(xiàn)場，那個女的已經(jīng)死亡了。
13、證人張某的證言所證實的內(nèi)容與證人魏某1證言所證實的內(nèi)容基本一致。
14、證人程某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22時56分左右，我駕駛晉Ｋ×××××號回范村家中，由西向東行駛至段村到冀村中間位置時，看到前方五十米有東西在路中間位置，我到了跟前看到是倒著一個人，周圍都是血，一動不動。我繞過這個人后用我的手機打電話報了警。
15、證人劉某的證言，證實：晉Ｋ×××××號小型轎車發(fā)生事故時我感覺到了。事發(fā)時我在副駕駛坐著，當晚我喝了不少酒，基本處于睡著的狀態(tài)。我感覺到車顛了一下，一下就醒了。張某甲跟我說是不是碾了人了，我當時說可能是貓狗，張某甲就沒停車繼續(xù)往前走?；氐絾挝缓螅褪Ｎ液蛷埬臣椎臅r候，張某甲說她不放心，可能真是碾了人了，讓我和她再返回現(xiàn)場看看去，我就答應(yīng)了，她提出不要開我的晉Ｋ×××××車，而是開她的奧拓車，往現(xiàn)場走的時候是我開的車。到了現(xiàn)場我看到現(xiàn)場停著一輛警車，并且道路的南邊放著樹枝，路面上有一個人，我掃了一眼沒敢細看，我現(xiàn)在記不清回去后怎么說的，好像是我和張某甲說碾了人了，安慰她說可能沒事。當時我們因為害怕，不敢掉頭往回走，我開車從任村東賈到范村，再從范村返回閆村收費站。因為我和張某甲關(guān)系處的好，我還有僥幸心理，所以我當時隱瞞了一些事實。
16、證人陳某的證言，證實：韓某1是我雇傭的司機，給我開大車，晉Ｋ×××××號面包車是我的。2016年6月23日韓某1給我開半掛車往河北送煤，晚上10點來鐘回太谷，我讓他把半掛車停到新代村加油站內(nèi)，然后開上晉Ｋ×××××面包車回到范村他家中，第二天他把晉Ｋ×××××開回來再開上半掛車往河北送煤。
17、證人李某2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下午我和劉某、張某甲、楊某等同事一起去榆次吃飯喝酒唱歌，回來的時候是張某甲開車，劉某在副駕駛。因為我喝多了，記不得路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好像在路上的時候，我正迷糊著，突然感覺身子往前傾了一下，旁邊楊某的身子也往前沖了一下，車上的紙巾盒也掉了下來，同時聽到張某甲“啊”的大叫了一聲，好像楊某問了一下：“怎么了”，聽到劉某說：“沒事，大晚上的怎么會有人呢，頂多是個貓呀狗呀的”。張某甲也沒有停車，一路回到單位。第二天劉某洗他的車，我還幫忙了。
18、證人高某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下午，我和劉某、李某2、張某甲、楊某一起由劉某駕駛晉Ｋ×××××到榆次吃飯唱歌，9點30多他們把我送回榆次家中就走了，具體他們?nèi)ツ奈也磺宄?。送我的時候是張某甲開車的。
19、證人楊某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下午我和劉某、張某甲、高某等同事一起去榆次吃飯喝酒唱歌，回來的時候是張某甲開車，劉某在副駕駛。因為我瞌睡在車上睡著了，走到半路突然聽到張某甲大聲叫喊，突然剎了一下車，我的頭部就撞到了副駕駛座位位置，我問怎么了，記不清誰說沒事，可能是小貓小狗，然后車還是繼續(xù)往前走，一直到太谷東收費站。
20、證人韓某1的證言，證實：2016年6月23日晚上22時50分左右，我開上老板的面包車回范村，過了段村村口的時候，看見路中間躺著一個人，我往右打方向，前輪是過去了，但后輪覺得是壓住了。我看到前面有個小車，就追上去，看到車牌是KNQ301，我回家后就把車牌寫在紙上。我感覺我車的左后輪壓到對方的腳部了。我覺得是前面的車撞的，我就追前面的車去了。韓某2是我哥哥，他有駕駛證，五六年前，因為我沒有駕駛證，所以在我哥哥韓某2家偷偷拿上駕駛證，在東陽找代辦換證的，給我補辦了個駕駛證，換成我的照片，這幾年我一直在冒用韓某2的駕駛證開車。我只是懷疑案發(fā)時我前面的那個晉Ｋ×××××白車撞人了。
21、證人韓某2的證言，證實：韓某1是我弟弟，我1997年左右領(lǐng)的駕駛證，現(xiàn)在丟了有七八年了，我不知道我弟弟所持駕駛證上是我的名字。
22、晉中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晉中）公（法）鑒（尸）字【2016】007號法醫(yī)學尸體檢驗報告書，證實：根據(jù)尸表檢驗，死者頭部呈全顱崩裂，部分骨質(zhì)及腦組織缺失，損傷符合頭面部遭受鈍性物（如汽車排氣管三元催化裝置部位）擠壓碰撞可以形成；其雙側(cè)胸背部皮膚擦挫傷，多發(fā)肋骨骨折，該損傷符合車輛輪胎碾壓可以形成。鑒定意見為牛某系交通事故致重型開放性顱腦損傷合并胸、腹腔臟器損傷死亡。
23、晉中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晉中）公（法）鑒（物證）字【2016】387號法醫(yī)物證鑒定書，證實：送檢的標記為“晉Ｋ×××××長安面包車底盤傳動軸上可疑斑跡”的檢材與牛某的STR分型相同，似然比率為2.31*10（18）。送檢的標記為“晉Ｋ×××××豐田花冠車底盤排氣管隔熱板上可疑斑跡”的檢材與牛某的STR分型相同，似然比率為2.31*10（18）。
24、晉中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晉中）公（痕）鑒（車）字【2016】002號痕跡檢驗鑒定書，證實：檢驗所見晉Ｋ×××××豐田轎車底部有多處噴濺血跡及血跡。根據(jù)車輛的痕跡形態(tài)及尸體檢驗情況分析，晉Ｋ×××××豐田轎車三元催化器處的痕跡符合與人體頭部碰撞后所形成；晉Ｋ×××××面包車車底部的血跡符合與與人體接觸所形成。
25、太谷縣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事故責任認定書，證實：被告人張某甲承擔事故的主要責任，韓某1承擔事故的次要責任，牛某無責任。
26、道路交通事故現(xiàn)場勘查筆錄及現(xiàn)場圖、現(xiàn)場照片，證實：事故現(xiàn)場基本情況?，F(xiàn)場勘查時肇事車輛、肇事駕駛?cè)司辉诂F(xiàn)場。
據(jù)此，原審判決認定，被告人張某甲違反交通管理運輸法規(guī)，駕駛機動車輛造成一人死亡的交通事故后逃逸，且負事故主要責任，其行為已構(gòu)成交通肇事罪。被告人張某甲當庭自愿認罪，可酌情從輕處罰。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條、第六十一條之規(guī)定，判決被告人張某甲犯交通肇事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零十個月。
上訴人張某甲上訴認為本案可能存在至少三次以上的連環(huán)事故，該可能只是碾壓了受害人的腦漿組織。該對當時的情況也記不太清了，該愿意賠償受害人損失，接受法院判決。
其辯護人所提辯護意見與其上訴意見基本一致。
二審經(jīng)審理查明的事實與原審查明一致，認定事實的證據(jù)已經(jīng)原審?fù)徟e證、質(zhì)證，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予以確認。
另，在二審審理期間，上訴人張某甲表示認罪，其親屬與受害人牛某的親屬達成賠償協(xié)議，受害人親屬出具諒解書，表示對張某甲的行為表示諒解并請求從輕處罰。經(jīng)庭外質(zhì)證，檢辯雙方對該證據(jù)不持異議。

本院認為，上訴人張某甲駕駛機動車違反道路交通運輸法規(guī)，發(fā)生交通事故致一人死亡，負事故主要責任，且在事故發(fā)生后駕車逃逸，其行為確已構(gòu)成交通肇事罪。關(guān)于上訴人張某甲及其辯護人所提原判認定事實不清的上訴及辯護意見，經(jīng)查，根據(jù)證人韓某1的證言可證實，上訴人駕駛的車輛在案發(fā)時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根據(jù)證人劉某、李某2、楊某的證言可證實案發(fā)時由上訴人張某甲駕駛車輛并發(fā)生了事故，根據(jù)晉中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的三份鑒定意見，可以證實被害人的死亡原因以及在上訴人張某甲所駕肇事車輛底盤發(fā)現(xiàn)多處受害人的噴濺血跡，結(jié)合偵查人員、鑒定人員在原審?fù)徶兴鞯恼f明，可以進一步證實噴濺血跡的成因及受害人的死因。結(jié)合本案在案其他證據(jù)，可以形成證據(jù)鎖鏈，上訴人張某甲及其辯護人所提此點上訴及辯護意見沒有事實與法律依據(jù)，故本院不予采納。鑒于二審期間，上訴人張某甲與受害人親屬就民事賠償達成協(xié)議，受害人親屬出具諒解書，對上訴人的行為表示諒解，上訴人張某甲對其犯罪行為亦表示認罪悔罪，依法可酌情從輕處罰。綜合上訴人張某甲的犯罪行為、犯罪情節(jié)、犯罪后果和社會危害等，本院認為可對其適用緩刑。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二）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條、第六十一條、第七十二條、第七十三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山西省太谷縣人民法院（2016）晉0726刑初130號刑事判決,即被告人張某甲犯交通肇事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零十個月；
二、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張某甲犯交通肇事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
（緩刑考驗期從判決確定之日起計算。）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鄭曉勇 審判員　　梁　靜 審判員　　皇甫權(quán)

書記員：武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