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許玎，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重慶市南岸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諶智勇，重慶國生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重慶津臺律師事務所，住所地重慶市渝中區(qū)上清寺交通巷**節(jié)能樓**，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xxxx。

負責人：易超，該事務所主任。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王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重慶市南岸區(qū)。

上訴人許玎因與被上訴人重慶津臺律師事務所（以下簡稱津臺律所）、王某某服務合同糾紛一案，不服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88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1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許玎上訴請求：1.撤銷原判第三項，依法改判許玎不承擔連帶清償責任；2.本案一審、二審訴訟費用由津臺律所、王某某承擔。事實和理由：一、一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應當予以改判。1.案涉《法律事務委托合同》是王某某與津臺律所簽訂的，許玎不是合同主體，對合同內容并不知情，該合同產生的律師費、差旅費用也不屬于合伙債務。因此，許玎不應當承擔責任。2.津臺律所的訴訟請求已過訴訟時效。津臺律所未提供證據證明在2016年11月3日至2019年11月2日向王某某或許玎主張過律師費。即使在2020年1月30日，王某某向津臺律所出具過《承諾書》，但此時訴訟時效已經過。二、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及適用法律明顯錯誤。一審法院以許玎和王某某的合伙糾紛案件審理時，將許玎的12萬元律師費已經納入合伙費用及合伙利潤并扣除的行為，從而得出該律師費屬于合伙債務，許玎應當承擔連帶清償責任，明顯混淆和錯誤理解了合伙的內部和外部法律責任關系。作為承擔外部責任的合伙責任，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三十四條的規(guī)定，是要合伙人對合伙事務一致同意或委托其為合伙事務執(zhí)行人等行為，但在許玎和王某某的合伙糾紛中，許玎明確表示不知道王某某代理簽訂與津臺律所的合同行為，事后也一直沒有認可。即使一審法院依職權認定了其中12萬元代理費，對于剩余代理費沒有表述也無法解決。王某某委托津臺律所進行司法訴訟是其個人行為，對許玎不發(fā)生法律效力。三、一審判決錯誤的突破合同相對性。在津臺律所起訴許玎和王某某時，采取了訴前保全措施。津臺律所在明知王某某在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還有應收款項，而許玎的應收款從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還未劃到一審法院賬上時，就保全了許玎這筆款，而沒有保全直接簽訂合同當事人王某某的款項，從而讓王某某劃走了300萬元款項，現(xiàn)實性造成許玎承擔責任后追償不能。

津臺律所二審答辯稱，許玎的上訴理由均不成立，應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一、一審判決適用法律正確。根據一審查明的事實，充分證明許玎和王某某是濟南施工項目合伙人，一審判決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合同相對性原則。首先，合伙人承擔連帶責任是常識，且法律規(guī)定非常明確。無論王某某是否征得許玎同意、是否有權代表許玎作出合伙決定、許玎是否提出過異議，只要王某某是為了合伙利益產生的債務都是合伙債務，全體合伙人都必須承擔連帶責任。其次，許玎引用的法律依據僅是針對內部權利義務的專門規(guī)定。案涉施工協(xié)議是以遵義市豐正建筑工程有限公司重慶分公司名義簽訂的，許玎在該協(xié)議簽字確認，王某某為該分公司法定代表人，證明王某某有權代表許玎為了合伙利益簽訂委托合同。許玎知道案涉合伙費用后，直到本案起訴前都沒有提出過異議，甚至對自己起訴的判決書將已付律師費認定為合伙費用也完全表示認可。二、津臺律所起訴沒有超過訴訟時效。在本案一審中，王某某當庭承認津臺律所在訴訟時效后多次請求支付律師費，并且于2020年1月30日向津臺律所出具了《承諾書》，承諾濟南款項回籠后一定付清律師費。

王某某二審答辯稱，王某某沒有意見，差律所的錢是事實。

津臺律所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王某某、許玎支付津臺律所律師費745150元，并以此為基數按照銀行同期貸款利息支付自2016年11月3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的遲延付款利息；從2019年8月20日起以745150元為基數，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支付至付清之日止；2.判令王某某、許玎承擔本案訴訟費、保全費；3.判決確認王某某、許玎對上述債務承擔連帶責任。事實與理由：2016年11月2日，王某某與津臺律所簽訂《法律事務委托合同》，約定由津臺律所指派律師代理王某某訴古葉等勞務合同糾紛案的一審程序，訂立合同當日支付服務費785600元、包干差旅費78650元，合計865150元。合同簽訂后，津臺律所履行了全部義務，截止今日王某某僅支付津臺律所12萬元，尚欠745150元。津臺律所多次催收，王某某均以濟南案及許玎案沒有終結、無錢支付為由拖延至今?，F(xiàn)濟南案及合伙案均已終結，且合伙案一審判決（二審維持）已將津臺律所已收12萬元納入合伙費用對待并就應付總額為865150元予以確認，故王某某、許玎對尚欠律師費745150元及其遲延付款利息和本案訴訟費、保全費應當承擔連帶責任。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6年11月2日，王某某作為甲方與津臺律所作為乙方簽訂《法律事務委托合同》，約定由津臺律所指派律師易超代理王某某訴古葉等勞務合同糾紛案的一審程序，并約定：甲方應向乙方支付律師服務費786500元、差旅費78650元，甲方應于本合同簽訂之日向乙方一次性付清上述費用；甲乙雙方在履行本合同中發(fā)生糾紛時，應協(xié)商解決，協(xié)商不成的，可以提請乙方所在地的司法行政部門或律師協(xié)會調解處理，也可以采取向重慶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方式處理等內容。

合同簽訂后，津臺律所指派易超律師代理王某某與古葉、中建環(huán)球建設集團有限公司、濟南中海城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的一審程序，并分別于2017年2月27日、4月21日、12月26日在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參加庭審。2018年2月1日，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2017）魯01民初11號民事判決書，判決內容：駁回王某某的訴訟請求；王某某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中建環(huán)球建設集團有限公司超付工程款9321255.78元；駁回中建環(huán)球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的其他反訴請求。

許玎訴王某某合伙協(xié)議糾紛一案，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于2019年1月16日立案后，2020年1月10日一審法院作出（2019）渝0108民初1399號民事判決書，經審理認定以下事實：王某某因與古葉等勞務合同糾紛一案，分別與津臺律所、北京市明憲（濟南）律師事務所簽訂法律事務委托合同，約定津臺律所指派易超為其提供法律服務，王某某支付津臺律所法律服務費786500元及差旅費78650元，支付北京市明憲（濟南）律師事務所律師費140000元，程琳向津臺律所轉賬50000元、向易超轉賬70000元；王某某在執(zhí)行合伙事務期間，其產生的律師服務費為660000元；涉案工程利潤8613360元應扣除……2.王某某在（2017）魯01民初11號、（2018）魯民終1505號民事案件中共計支付的律師服務費660000元以及訴訟費807932元等。并判決：王某某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向許玎支付投資款350000元、投資款利息1312671元、投資款利潤1210812.4元等。

因不服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19）渝0108民初1399號民事判決，王某某向本院提起上訴，2020年5月31日，本院作出（2020）渝05民終2213號民事判決書，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2020年1月30日，王某某向津臺律所出具《承諾書》，載明：王某某因濟南中海華山項目訴訟案拖欠津臺律師事務所律師費745150元（含包干差旅費78650元），在濟南款項回來之后一次性支付給津臺律所。

2020年7月23日，王某某與津臺律所簽訂《合同變更協(xié)議》，約定將雙方于2016年11月2日訂立《法律事務委托合同》中第十條手書的“1”變更為“2”，即雙方一致同意放棄原來的仲裁條款，變更為由人民法院管轄。

因王某某僅支付津臺律所律師費12萬元，2020年7月24日，津臺律所以前述訴訟請求訴至一審法院。

一審法院認為，津臺律所與王某某簽訂的《法律事務委托合同》，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雙方應按約定履行。津臺律所已全面履行了提供法律服務的義務，王某某應按約定支付律師服務費及差旅費。故對于津臺律所要求王某某支付律師費745150元的訴求，于法有據，一審法院予以支持。

王某某未按期足額支付律師服務費及差旅費，已構成違約，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津臺律所主張以745150元為基數、按照銀行同期貸款利率或者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的標準、從2016年11月3日起至付清之日止計算遲延付款利息，王某某要求予以減少。一審法院認為，津臺律所的上述主張，有事實依據，且不違反法律禁止性規(guī)定，一審法院予以采納；而王某某要求減少利息的意見，因未提交任何證據或依據，故對于該意見，一審法院不予采納。

對于津臺律所要求許玎對上述債務承擔連帶責任的訴求，許玎辯稱其并非合同主體、不應當承擔合同義務的。一審法院認為，在許玎訴王某某合伙協(xié)議糾紛一案，根據一審法院（2019）渝0108民初1399號民事判決書（二審維持原判）內容，許玎與王某某系濟南項目合伙人，一審法院已將津臺律所收取的12萬元律師費納入合伙費用并在計算合伙利潤時予以扣除。故王某某與津臺律所簽訂法律事務委托合同，系委托津臺律所代理其與古葉、中建環(huán)球建設集團有限公司、濟南中海城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的一審程序，由此產生的律師費，屬于合伙債務，應由合伙人許玎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關于許玎辯稱，津臺律所的主張已過訴訟時效。一審法院認為，根據《法律事務委托合同》的約定，王某某應于合同簽訂之日（即2016年11月2日）向津臺律所一次性付清律師服務費及差旅費，故本案訴訟時效應從2016年11月3日起計算。而在此過程中，津臺律所曾多次向王某某主張過債權，王某某一審當庭認可該事實，并于2020年1月30日向津臺律所出具承諾書，承諾支付拖欠津臺律所的律師費745150元，均可認定為訴訟時效的中斷，應重新計算訴訟時效。綜上，津臺律所主張的訴求并未超過訴訟時效，對于許玎的上述意見，一審法院不予采納，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第一百一十三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三十條、第三十四條、第三十五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八十八條、第一百九十五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王某某于該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津臺律所745150元；二、王某某于該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津臺律所遲延履行利息（以745150元為基數，從2016年11月3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止，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公布的同期貸款基準利率的計算，從2019年8月20日起至付清之日止，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三、該判決第一項、第二項給付義務，由許玎承擔連帶清償責任。本案案件受理費12451元，減半收取6225.5元，保全費5000元，以上共計11225.5元，由王某某、許玎負擔。

本院二審期間，當事人圍繞上訴請求提交了證據，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交換和質證。許玎舉示以下證據：

1.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881號之一民事裁定書、（2020）渝0108執(zhí)保1580號執(zhí)行裁定書、（2020）渝0108執(zhí)保1580號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送達回證，擬證明：津臺律所在起訴本案前，申請了訴訟財產保全。

2.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執(zhí)6594號執(zhí)行裁定書、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重慶市行政事業(yè)單位資金往來結算票據（電子）、送達回證，擬證明：許玎在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獲得的合伙利益款于2020年9月1日劃到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賬上，津臺律所早已知道許玎與王某某在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有大筆的工程款會被劃回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

3.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931號之一民事裁定書、（2020）渝0108執(zhí)保1578號執(zhí)行裁定書、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送達回證，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931號民事判決書、（2020）渝0108民初16853號之一民事裁定書、（2020）渝0108執(zhí)保1579號、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送達回證，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853號民事判決書，（2020）渝0108民初16879號之一民事裁定書、（2020）渝0108執(zhí)保1577號、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送達回證，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879號民事判決書，擬證明：該三案與本案的訴訟保全時間是同一時間。

津臺律所發(fā)表如下質證意見：對以上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lián)性均認可，對其證明目的不認可，不能達到其證明目的；該證據可以證明津臺律所保全行為是有法律事實依據的，王某某、許玎按照合伙協(xié)議承擔的債務是有法律規(guī)定的。王某某發(fā)表如下質證意見：對證據真實性無異議，王某某與津臺律所不存在惡意串通。

經審查，本院對許玎舉示的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予以確認，對其關聯(lián)性及證明力將結合對事實的認定進行綜合判定。

對二審當事人爭議的事實，本院認定如下：

2018年2月1日，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就王某某起訴古葉、中建環(huán)球集團有限公司、濟南中海城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作出（2017）魯01民初11號民事判決，確認以下雙方無爭議的事實：1.2014年9月6日，中建環(huán)球集團有限公司與遵義市豐正建筑工程有限公司重慶分公司簽訂《工程施工合作協(xié)議》，載明分包單位遵義市豐正建筑工程有限公司重慶分公司，法定代表人王某某，立約代表人許玎?！?.古葉、中建環(huán)球集團有限公司認可王某某是實際施工人。王某某主張其與許玎是合伙關系，許玎代表王某某在施工協(xié)議簽字。津臺律所律師易超作為王某某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參與了該案的訴訟。

2020年1月10日，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就許玎起訴王某某合伙協(xié)議糾紛一案作出（2019）渝0108民初1399號民事判決，認定如下事實：王某某表示在合伙期間，為履行合伙事務，其支付了律師費710000元?！?）王某某因與古葉等勞務合同糾紛一案，分別與津臺律所、北京市明憲（濟南）律師事務所簽訂法律事務委托合同，約定津臺律所指派易超律師為其提供法律服務，王某某支付津臺律所律師服務費785600元及差旅費78650元，支付北京市明憲（濟南）律師事務所140000元，王某某提供了其津臺律所簽訂的法律事務委托合同及程琳向津臺律所轉賬50000元、向易超轉賬70000元的轉賬憑證，程琳向北京市明憲（濟南）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何軍轉賬140000元的轉賬憑證，許玎認為系王某某與古葉之間的勞務糾紛，且匯款人為程琳，與合伙事務無關。經審查，在（2017）魯01民初11號判決書中，確載明王某某在該案中的委托代理人為津臺律所律師易超及北京市明憲（濟南）律師事務所律師肖雯娟，王某某產生律師服務費是客觀存在的?，F(xiàn)王某某陳述程琳系代王某某付款，王某某亦持有轉賬憑證，故王某某舉示的轉賬憑證能夠證明其就（2017）魯01民初11號民事案件產生的律師服務費為260000元?！C上，王某某在執(zhí)行合伙事務期間，其產生的律師費為660000元。該院認為，涉案工程利潤應扣除王某某在（2017）魯01民初11號民事案件中支付的律師費660000元。王某某不服該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于2020年5月31日作出（2020）渝05民終2213號民事判決，對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并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2020年7月24日，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就許玎申請執(zhí)行王某某一案作出（2020）渝0108執(zhí)6594號執(zhí)行裁定書，載明：該院依據已經發(fā)生法律效力的（2019）渝0108民初1399號民事判決書，裁定：凍結、扣劃被執(zhí)行人王某某銀行存款2939070元；若存款不足，則提取其在其他組織的收入或查封、扣押相應價值的財產。同日，一審法院向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發(fā)出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請求協(xié)助提取被執(zhí)行人王某某在該院的執(zhí)行案款2939070元。2020年9月1日，山東省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向一審法院賬戶匯入2939070元案款。

2020年7月23日，津臺律所向一審法院提起本案訴訟。

2020年8月6日，經津臺律所申請，一審法院作出（2020）渝0108民初16881號之一民事裁定書，裁定：查封、凍結、扣押許玎名下銀行存款90萬元或其他相應價值的財產。同日，一審法院作出（2020）渝0108執(zhí)保1580號民事裁定書，裁定：查封、凍結、扣押許玎名下銀行存款90萬元或其他相應價值的財產。同日，一審法院作出（2020）渝0108執(zhí)保1580號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凍結許玎的執(zhí)行案款90萬元。2020年8月10日，一審法院執(zhí)行局簽收（2020）渝0108執(zhí)保1580號執(zhí)行裁定書、協(xié)助執(zhí)行通知書。

本院二審對一審查明的其余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的爭議焦點為：1.本案所涉?zhèn)鶆帐欠駷橥跄衬?、許玎的合伙債務；2.津臺律所提起本案訴訟是否超過訴訟時效期間。針對上述爭議焦點，本院逐一評述如下：

一、關于本案所涉?zhèn)鶆帐欠駷橥跄衬?、許玎的合伙債務的問題。許玎上訴稱，案涉《法律事務委托合同》是王某某與津臺律所簽訂的，許玎不是合同主體，對合同內容不知情，該合同產生的律師費、差旅費不是合伙債務。本院認為，許玎的該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本案所涉《法律事務委托合同》的簽訂主體雖然是王某某和津臺律所，但在一審法院于2020年1月10日就許玎起訴王某某合伙協(xié)議糾紛一案作出的（2019）渝0108民初1399號民事判決中認定，王某某因與古葉勞務合同糾紛一案向津臺律所支付的律師費，系王某某在執(zhí)行合伙事務期間產生的費用，并在涉案工程利潤中予以了扣除。該判決已經發(fā)生法律效力，故王某某因與津臺律所簽訂的《法律事務委托合同》所產生的債務應為王某某與許玎的合伙債務。

二、關于津臺律所提起本案訴訟是否超過訴訟時效期間的問題。許玎上訴稱，津臺律所未提供證據證明在2016年11月3日至2019年11月2日向王某某或許玎主張過律師費，即使在2020年1月30日王某某向津臺律所出具過《承諾書》，本案訴訟時效已經過。本院認為，許玎的該上訴理由成立，本院予以采納。首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八十八條規(guī)定：“向人民法院請求保護民事權利的訴訟時效期間為三年。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依照其規(guī)定?！钡谝话倬攀鍡l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訴訟時效中斷，從中斷、有關程序終結時起，訴訟時效期間重新計算：（一）權利人向義務人提出履行請求；（二）義務人同意履行義務；（三）權利人提起訴訟或者申請仲裁；（四）與提起訴訟或者申請仲裁具有同等效力的其他情形?！痹谕跄衬撑c津臺律所于2016年11月2日簽訂的《法律事務委托合同》中約定，津臺律所指派律師易超代理王某某訴古葉等勞務合同糾紛案的一審程序，王某某應向津臺律師所支付律師服務費786500元、差旅費78650元，王某某應于合同簽訂之日向津臺律所一次性付清上述費用。故本案的訴訟時效應從2016年11月3日開始計算。其次，《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guī)定》第六條的規(guī)定：“普通訴訟中，共同訴訟人中一人或數人作出的自認，對作出自認的當事人發(fā)生效力。必要共同訴訟中，共同訴訟人中一人或者數人作出自認而其他共同訴訟人予以否認的，不發(fā)生自認的效力。其他共同訴訟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經審判人員說明并詢問后仍然不明確表示意見的，視為全體共同訴訟人的自認?！北景杆?zhèn)鶆諡橥跄衬撑c許玎的合伙債務，王某某在一審中自認津臺律所曾多次向其主張過債權。根據前述規(guī)定，在許玎對王某某的自認予以否認的情況下，王某某作出的自認并不發(fā)生自認的效力。除王某某的自認外，津臺律所并未舉示其他證據證明其曾在訴訟時效期間內向王某某、許玎主張過債權。王某某在訴訟時效期間屆滿后，于2020年1月30日以個人名義向津臺律師事務所出具《承諾書》，承諾支付津臺律師事務所拖欠的律師費，在王某某與津臺律所之間形成了新的債權債務，王某某應按照承諾的約定承擔付款責任，且王某某也未一審判決提出上訴。津臺律所在訴訟時效期間內未向許玎主張債權，許玎上訴稱其不應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的理由成立，本院予以采納，津臺律師事務所要求許玎承擔律師費的連帶支付責任的訴訟請求不能成立，本院對津臺律所的該訴訟請求予以駁回。

綜上所述，上訴人許玎的上訴請求成立。因二審出現(xiàn)新證據，本院依法對一審判決予以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八十八條、第一百九十五條、第一百九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第三百九十六條、第四百零五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guī)定》第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881號民事判決第一項，即“被告王某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重慶津臺律師事務所律師費745150元”；

二、維持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881號民事判決第二項，即“被告王某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重慶津臺律師事務所遲延履行利息（以745150元為基數，從2016年11月3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止，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公布的同期貸款基準利率的計算，從2019年8月20日起至付清之日止，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

三、撤銷重慶市南岸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8民初16881號民事判決第三項，即“本判決第一項、第二項支付義務，由被告許玎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四、駁回重慶津臺律師事務所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的，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案一審案件受理12451元，減半收取6225.5元，由王某某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12451元，由重慶津臺律師事務所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玉妹

審 判 員　沈　娟

審 判 員　郝紹彬

二〇二一年三月十九日

法官助理　程　婷

書 記 員　母雪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