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龍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戶籍地重慶市長壽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閔漢林，重慶佑圣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高杰，重慶百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重慶鋼鐵集團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大渡口區(qū)新街道鋼花村，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xxxx。

法定代表人：羅小吟，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薇，北京德恒（重慶）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朱進燕，北京德恒（重慶）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尹寓漣，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重慶市合川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黃浩，重慶中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龍某某與被上訴人重慶鋼鐵集團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重鋼建司）、原審第三人尹寓漣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不服重慶市大渡口區(qū)人民法院(2020)渝0104民初165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龍某某上訴請求：1.撤銷原審判決，依法改判；2.請求改判重鋼建司立即向龍某某支付貨款3386541.8元；3.請改判重鋼建司立即向龍某某支付資金占用損失、加價款、違約金4064062.96（暫計算至2017年12月31日，之后以3386541.8元為基數(shù)按照年息24%從2018年1月1日計算至付清之日）；4.本案的訴訟費用由重鋼建司承擔。

事實和理由：1.一審法院認定案涉《油料購銷合同》及《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無效屬認定事實錯誤，適用法律錯誤。危險化學品票據(jù)式經營是指危險化學品經營單位從事無倉儲經營。本案中，重慶凱懷石化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凱懷公司）不生產油料也不儲存油料，并根據(jù)國務院有關規(guī)定取得了危險化學品的經營許可證，許可經營范圍包含對柴油的票據(jù)式經營，根據(jù)商務部成品油市場管理辦法的內容該辦法主要規(guī)制的對象是從事成品油實體生產，倉儲和運輸?shù)钠髽I(yè)。該辦法針對的是成品油非票據(jù)式經營，即凱懷公司針對油料經營取得了危險化學品的經營許可證，系得到了合法經營許可。在凱懷公司已經取得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的情況下，應當認為凱懷公司沒有違反關于成品油票據(jù)式經營的特許資格?！冻善酚褪袌龉芾磙k法》《原油市場管理辦法》已經于2020年7月1日廢止，違反該規(guī)章并不必然無效。一審法院以送貨單、發(fā)票記載、代理未否認存在柴油交易的事實，以無法區(qū)分柴油占比的具體情況為由，推定《油料購銷合同》中的標的為柴油，屬于認定事實錯誤。以管理性規(guī)定認定案涉《油料購銷合同》及《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無效屬適用法律錯誤。

2.供應的是燃料油還是柴油應當依據(jù)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之間簽訂的油料購銷合同及與油料交付直接相關的送貨單上的內容為準。龍某某舉示的送貨單上均記載的是燃油，重鋼建司在原審二審中舉示的223頁送貨單也記載的是燃油、燃料油，如果油料在交付時有異議應當在交付的時候提出，雙方在2015年6月12日供油關系停止，重鋼建司主張雙方于2015年11月4日所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上出現(xiàn)了柴油二字及認定所供的油料是柴油無事實和法律的依據(jù)，發(fā)票所載明的貨物名稱并不是必然的實際交付的物品，發(fā)票的用途是財務做賬所用。龍某某舉示的證據(jù)顯示已具備合法的油料經營資質，并且并未突破票據(jù)式經營范疇。油料購銷合同及補充協(xié)議不應該認定為無效。

3.油料結算協(xié)議因無法與原件核對并且第三人已經證明被毀掉不再履行該證據(jù)不應該采信。凱懷公司未授權第三人與案外人簽訂油料結算協(xié)議并且不構成表見代理，案外人簽訂結算協(xié)議的行為是并未授權的。事后重鋼建司在3450號案件中也并未進行追認，油料結算協(xié)議無效。在本案的原來二審及重審一審的審理中，重鋼建司對結算協(xié)議的簽署主體及授權的情況陳述沖突，應當以3450號案件中為準。結算協(xié)議中注明了購貨方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并沒有證據(jù)證明周立武取得了以上兩個公司的授權。重鋼建司在本案中舉示的落款時間是2014年11月5日，2014年10月29日凱懷公司出具給第三人的授權委托書據(jù)此主張第三人有權簽訂結算協(xié)議屬于事實認定錯誤。龍某某多次在庭審中表示該類委托書應該一共有三份（經查閱3450號庭審筆錄），這三份授權委托書分別針對的是第三人與2014年10月30日，2014年11月5日，2014年11月21日三次前往重鋼建司領取承兌匯票的事實，該三份委托書均在重鋼建司，重鋼建司可以選擇提供，不應當擴大解釋為第三人代表凱懷公司辦理油料結算。從重鋼建司要求領取承兌匯票需按次出具授權委托書的行為加之重鋼作為制度完備的國有企業(yè)應該有更高的注意義務。第三人簽訂油料的結算行為不構成表見代理。重審法院認定油料結算協(xié)議在歷史上真實存在，但不代表該協(xié)議能當然約束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重審一審法院也不應該在結算協(xié)議簽字方陳述該協(xié)議已經被毀掉。且重鋼建司無法舉示油料結算協(xié)議原件的情形下否定案外人與第三人不在履行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權利。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復印件不應該采信。

4.重鋼建司舉示的70萬元承兌匯票出票時間是2015年11月13日簽收人是魏光喜而非凱懷公司或第三人。出票人是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該公司與重鋼建司無關。第三人也表示未收到該承兌匯票，二審法院對該事實進行了核實，凱懷公司在要求期間內向法院作出了書面的回復，表示在2015年12月左右收到編號為944587的承兌匯票，在2016年2月1日及其后未收到70萬元的承兌匯票。

5.重鋼建司在原審一審中自認收到了1160噸油，龍某某舉示的證據(jù)送貨單顯示用油料為1110.6噸，故重鋼建司欠凱懷公司的油款是8116541.8元，重鋼建司已付款4730000元，還欠付貨款3386541.8元，資金占用損失等應當按照雙方的約定進行支付，龍某某認為重鋼建司拖欠貨款五年半之久，龍某某為維護自身的權利起訴到法院3年有余，經過了一審，二審，重審一審，重審二審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合同約定的資金占用損失和違約金，加價款合計遠高于年息24%，根據(jù)油料購銷合同約定龍某某要墊資150-200噸燃油款資金成本更高，龍某某起訴的時候已經降息到24%，法院不應該再調低。

重鋼建司二審答辯稱，一審法院查明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依法維持該判決。1.凱懷公司僅取得票據(jù)式經營柴油危險化學品許可證未取得批發(fā)零售倉儲柴油的成品油經營許可證，因此凱懷公司銷售柴油未取得特許經營許可，不存在合法經營許可，根據(jù)國務院的相關規(guī)定案涉的油料購銷合同及補充協(xié)議應認定為無效。2.案涉油料合同及補充協(xié)議已經載明凱懷公司向重鋼建司出售的是柴油，合同條款中有柴油單價，柴油重量的表述。凱懷公司出具的委托書載明內容為供應柴油，發(fā)票載明內容為0#號柴油，燃油只是油料的統(tǒng)稱，不是具體的油料品種，加油站也只有柴油和汽油，并沒有燃油的說法，因此雙方交易的是柴油。3.從雙方的購銷合同及文本描述，可以看出為銷售柴油的合同，整個合同中未提及凱懷公司是向重鋼建司銷售柴油票據(jù)，無任何體現(xiàn)票據(jù)式經營的文字描述，可以認定凱懷公司向重鋼建司出售柴油。4.凱懷公司出具給重鋼建司的委托書中載明第三人的代理權限包含辦理對賬和付款結算。油料協(xié)議簽訂至今，凱懷公司從未就第三人辦理的結算提出過異議，也未書面終止委托第三人辦理結算，在凱懷公司沒有明確通知重鋼建司解除對第三人的授權的情況下足以使重鋼建司有理由相信第三人仍然具有代理權。5.一審法院（2016）渝0104民初3450號判決中已經認可了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真實性，龍某某代理人在一審庭審的代理詞中的描述也認可存在該油料結算協(xié)議。6.如前所述，油料結算協(xié)議真實存在，70萬元的承兌匯票和重鋼向凱懷公司的轉賬票據(jù)足以證明該結算協(xié)議已經實際履行。第三人作為有權代理人其行為對凱懷公司產生拘束力，龍某某的上訴理由不成立。

尹寓漣述稱，贊同龍某某的上訴請求。1.承認結算協(xié)議的真實性，但是沒有得到凱懷公司的授權，只能代表本人。（2016）渝0104民初3450號庭審筆錄第四頁明確表示對重鋼建司履行的認可，其他的不認可，對越權行為也不認可。在第九頁也明示對重鋼建司沒有履行的義務，也沒有約束力，是代理人的越權行為。從庭審筆錄可以看出重鋼建司既無事前的授權，也無事后的追認，對重鋼不發(fā)生法律效力。2.重鋼建司在本次的庭審中推翻了（2016）渝0104民初3450號的陳述，認為該油料協(xié)議是有效協(xié)議，當庭表示的不履行視為對結算行為進行解除的意思表示。第三人就將該協(xié)議毀掉，現(xiàn)在也無法拿出原件。從中可以看出協(xié)議已經解除。3.結算協(xié)議簽訂后，協(xié)議上明確說的是當天支付70萬元的承兌匯票，但第三人并沒有收到。70萬元的承兌匯票是2015年11月13日出具的，2015年11月20日由周立武的會計魏雙喜簽訂。時間的差距很大，常理上說結算協(xié)議將已經發(fā)生的70萬元，作為本次協(xié)議的支付款項必定會在協(xié)議中明確表示，不認可70萬元系協(xié)議載明的70萬元。

龍某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重鋼建司向龍某某支付貨款3386541.8元；2.判令重鋼建司向龍某某支付資金占用損失、加價款、違約金4064062.96元（暫計算至2017年12月31日，之后以3386541.8元為基數(shù)，按照年息24%從2018年1月1日計算至付清之日）；3.本案訴訟費由重鋼建司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第三人尹寓漣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一審法院院于2019年6月25日作出（2018）渝0104民初1142號民事判決。因重鋼建司不服上述判決提起上訴，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于2020年3月12日作出（2019）渝05民終8046號民事裁定，裁定撤銷一審法院(2018)渝0104民初1142號民事判決，案件發(fā)回一審法院重審。一審法院于2020年5月12日重新立案后，另行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因凱懷公司（自然人獨資）于2019年12月23日進行了注銷登記，其唯一的股東龍某某作為原告繼續(xù)參加本案訴訟。重鋼建司在原一審、二審中均提出了反訴請求，在案件發(fā)回重審后向一審法院提出撤回反訴申請，一審法院依法予以準許。

2014年5月13日，凱懷公司（供貨方、甲方）與重鋼建司（需貨方、乙方）簽訂《油料購銷合同》，主要約定：1.項目名稱為龍興中韓產業(yè)園區(qū)間道路工程（5-4,5-5,5-6,5-7號道）、天堡寨7號地塊道路及平場剩余工程一標段；2.甲方每次運輸供應的數(shù)量以乙方電話通知給甲方，收到通知后予以電話確認，提報的需要用量為準；3.油料以甲方提供的送貨單數(shù)量為準，現(xiàn)場復稱，磅差在3‰（含3‰）范圍內即有效，如超出3‰乙方應按扣除正常誤差后的數(shù)量簽收；4.如果甲方供應油料的數(shù)量與乙方提出的計劃不符或質量出現(xiàn)問題，因此對乙方造成的一切損失由甲方承擔；5.供貨產品質量要求按照國家有關驗收規(guī)范；6.乙方使用油料時，甲、乙雙方共同確認油料的價格（參照中國石油重慶石化分公司的批發(fā)價格，目前是7780元/噸，按7900元/噸結算，市場波動價格30元/噸以內時，此單價不做調整，凡市場波動價格超過30元/噸時，按實際波動價，在7900元/噸的基礎上增減）；7.現(xiàn)乙方要求甲方墊資150噸至200噸燃油款供乙方龍興中韓產業(yè)園區(qū)間道路工程（5-4,5-5,5-6,5-7號道路）、天堡寨7號地塊道路及平場剩余工程一標段項目工地使用燃油，乙方承諾甲方從供應燃油15日（半個月）開始回款150至200噸，具體回款從供貨開始15日計算具體供用的數(shù)量為準；8.乙方現(xiàn)要求先提供燃油發(fā)票再進行回款給甲方，甲方開具燃油發(fā)票或者燃油增值稅發(fā)票，開具的發(fā)票上付款單位必須是重慶鋼鐵集團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否則，乙方有權拒絕支付油款；9.如因油品質量問題造成的設備維修，由甲方指定專業(yè)的維修人員進行維修，設備維修費用和因此造成乙方其它的經濟損失均由甲方承擔；10.乙方如果不能按時支付到期貨款出現(xiàn)超過3天支付違約時，甲方可停止油料的供應，同時甲方按每日15天/噸向乙方加價收取（應按未付款部分實際計算）資金占用費用。乙方的項目完工15日之內應付清甲方所有尾款，逾期15天未付款乙方應按每日3‰支付給甲方違約金；11.乙方所用燃油的資金回款由重慶鋼鐵集團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全權負責，如出現(xiàn)違約由乙方公司承擔相關法律責任；12.乙方須指定特定或者委托收貨人簽字收油，收貨人姓名為潘興旺、程周國、蔡宇航、管政發(fā)、李安鴻；13.如果在油料供應期間，乙方隨意更換供貨商并未經過甲方同意（甲方原因除外），乙方必須付清甲方全部所供油料貨款后才能實行變更；14.在履行合同中，雙方如發(fā)生爭議且協(xié)商不成的情況下，可向大渡口區(qū)人民法院或者甲、乙雙方認定的仲裁機構提起訴訟；15.本合同一式四份，甲、乙雙方各執(zhí)二份，甲、乙雙方簽字蓋章生效；16.貨、款兩清此協(xié)議失效。尹寓漣在該合同尾部甲方委托代理人處簽名，周立武在該合同尾部乙方委托代理人處簽名。

2015年11月4日，尹寓漣（供貨方委托代理人）與周秀峰、周立武（購貨方委托代理人）簽訂《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主要約定：1.自2014年5月13日起至2014年12月31日止，柴油供貨價格以下述價格為準，該價格為含稅價格，賬期為15天（即供貨方供貨之日起15天后為購貨方的付款日，若購貨方不付款，加價款從該付款日計算）；

供貨起日

供貨止日

含稅價格（元）

2014年5月13日

2014年6月17日

7900

2014年6月18日

2014年7月21日

8050

2014年7月22日

2014年8月17日

8235

2014年8月18日

2014年9月1日

8050

2014年9月2日

2014年9月20日

7950

2014年9月21日

2014年9月29日

7815

2014年9月30日

2014年10月10日

7720

2014年10月22日

2014年10月30日

7420

2014年11月1日

2014年11月14日

7195

2014年11月15日

2014年12月11日

7015

2.自2015年1月1日起至2015年6月15日止，柴油供貨價格以下述價格為準，該價格為含稅價格，賬期為35天（即供貨方供貨之日起35天后為購貨方的付款日，若購貨方不付款，加價款從該付款日計算）

供貨起日

供貨止日

含稅價格（元）

2015年1月1日

2015年1月13日

6400

2015年1月14日

2015年1月25日

6300

2015年1月28日

2015年2月8日

6200

2015年2月10日

2015年2月27日

6380

2015年3月3日

2015年3月27日

6580

2015年3月28日

2015年4月28日

6380

2015年4月29日

2015年5月20日

6450

2015年5月21日

2015年5月31日

6500

2015年6月10日

2015年6月15日

6400

3.供貨重量從2014年5月13日至2015年6月15日拉通計算，總誤差在0.3%以內的，以供貨方送貨單重量為準；

4.于2014年12月31日前產生的供貨價款總額，分段計算加價款：A.至2015年2月28日止，雙方加價款計算標準為15元/天/噸；B.自2015年3月1日起，至付清貨款止，雙方加價款計算標準為3%/月，即日息千分之一；

5.自2015年1月1日起至2015年6月15日期間產生的供貨價款總額，雙方加價款計算標準為3%/月，即日息千分之一；

6.加價款部分不再計算違約金，雙方貨款的下賬原則都是先付貨款，再付加價款；7.此協(xié)議是2014年5月13日重慶凱懷公司有限公司（委托代理人尹寓漣）與重慶鋼鐵集團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委托代理人周立武）簽訂的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該協(xié)議與原合同具有同等法律效力，此協(xié)議由供貨方委托代理人尹寓漣與購貨方委托代理人周立武、經辦人周秀峰叁方簽字生效。

2014年7月2日至2015年6月12日，凱懷公司共計向重鋼建司的供油1110.6噸，貨款金額為8116541.8元。

2014年10月29日，凱懷公司向重鋼建司出具了《委托書》，載明：茲有凱懷公司所供貴司柴油相關事宜，及結款。特委托尹寓漣，身份證號：5102261976********，辦理對賬，付款結算等相關事宜。包括辦理銀行承兌匯票等。特此委托。

2014年11月5日，凱懷公司向重鋼建司出具了《委托書》，載明：茲有我公司凱懷公司所供應貴司柴油，關于交接，結款事宜特委托尹寓漣代理全權辦理。此次銀行承兌匯票事宜，由尹寓漣全權處理。特此委托！

2016年2月1日，重鋼建司、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共同作為購貨方、凱懷公司作為供貨方共同簽訂了《油料結算協(xié)議》，主要約定：自然人周立武是重鋼建司中韓產業(yè)園區(qū)間道路工程（5-4，5-5，5-6，6-7號道路）項目部、天堡寨7號地塊平場剩余土石方工程一標段項目部；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龍興園區(qū)區(qū)域環(huán)境整治工程4#-11#地塊土石方工程項目部、廣陽島項目部、海爾路項目部、體育場項目部、人高路項目部；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長安汽車城乘用車建設項目平基土石方工程項目部，以上四個項目的內部承包人和工地用油的負責人。周立武做為以上三個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與凱懷公司分別簽訂了如下合同及協(xié)議：1.重鋼建司與凱懷公司簽訂的油料購銷合同及補充協(xié)議，2.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與凱懷公司簽訂的油料買賣合同，3.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與凱懷公司簽訂的成品油購銷合同。以上三份合同及一份補充協(xié)議的供貨期間為2014年5月13日至2015年6月15日，供貨總額為26955965.6元，供貨總量3718.05噸，截止2016年1月31日已付款25642315.2元?，F(xiàn)購銷雙方共同協(xié)商達成如下協(xié)議：一、根據(jù)以上三份合同及一份補充協(xié)議的相關內容，截止2016年1月31日止，雙方最終結算金額為388萬元，即購貨方欠供貨方款項388萬元，除此外再無其它任何費用。此結算供貨方不再提供發(fā)票。二、支付方式（分三次依次進行）：1.協(xié)議簽訂當日支付承兌匯票70萬元（此匯票出票人為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收款人為凱懷公司）。2.2016年2月6日前由周立武的材料商提供支付依據(jù)委托重鋼建司支付電匯轉賬118萬元。供貨方開據(jù)收到重鋼建司的貨款收款收據(jù)。3.余下欠款200萬元，于2016年5月31日前由周立武的材料商提供支付依據(jù)委托重鋼建司、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或周立武以電匯轉賬方式付清本息（在未付清前，按欠款額每月2.5%計息，月息5萬元，計息起日為2016年2月1日），供貨方開據(jù)收到重鋼建司、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或周立武的貨款收款收據(jù)。如購貨方2016年5月31日仍未按約定付清該款項，則以欠款總金額為基數(shù)、取中石化重慶加油站柴油掛牌單價*1176再減去500元為單價折成總噸數(shù)，且按7.5元每天每噸支付加價款。4.因凱懷公司已在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掛賬251329.86元、此筆款項由凱懷公司退還至周立武指定賬戶，若凱懷公司有相關費用要扣減，由周立武承擔。5.所有欠款以實時到賬為準。如購貨方違反合同約定不履行還款義務，提起訴訟的，供貨方支付的訴訟費、律師費、調查費、差旅費、保全費以及保全提保費用等實現(xiàn)債權的一切費用全部由購貨方承擔。反之亦然。四、供貨方收款賬戶如下：戶名：重慶凱懷公司有限公司，開戶行：建設銀行重慶長壽支行營業(yè)部。五、此協(xié)議經購貨方委托代理人周立武、供貨方委托代理人尹寓漣簽字即生效，此結算協(xié)議與前述合同具有同等法律效力。六、購貨方付清所有欠款后，則前述三份主合同、一份補充協(xié)議及該份結算協(xié)議自行解除、所有債權債務全部消滅。周立武在該協(xié)議尾部購貨方委托代理人處簽名，尹寓漣在該協(xié)議尾部供貨方委托代理人處簽名。

在《油料結算協(xié)議》簽訂后，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向凱懷公司出具了一張出票金額為700000元的銀行承兌匯票。2016年2月5日，重鋼建司通過銀行轉賬的方式向凱懷公司轉款1180000元，開戶行為建設銀行重慶長壽支行營業(yè)部。

一審另查明，凱懷公司成立于2011年3月9日，其于2014年9月22日核準的營業(yè)執(zhí)照登記的經營范圍為：票據(jù)式經營：溶劑苯、粗苯、煤焦油、柴油、輕質燃料油、煤焦瀝青（按許可證核定事項和期限從事經營）**銷售：瀝青、燃料油（不含危險化學品）、五金交電、橡膠制品、建筑材料（不含危險化學品）、化工原料（不含危險化學品）（以上范圍法律、法規(guī)禁止的不得經營，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需審批許可的，未取得有關審批許可不得經營）**

凱懷公司于2016年8月19日核準的營業(yè)執(zhí)照登記的經營范圍為：票據(jù)式經營：苯（按許可證核定事項和期限從事經營）**銷售：燃料油、粗白油、變壓器油、導熱油、建筑材料、化工原料（以上經營范圍不含危險化學品）、瀝青、五金交電、橡膠制品、橡膠增塑劑（以上范圍依法須經批準的項目，經相關部門批準后方可開展經營活動）**

此外，凱懷公司的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載明許可經營范圍：溶劑苯、粗苯、煤焦油、柴油、輕質燃料油、煤焦瀝青，經營方式：票據(jù)式經營，有效期為2013年4月12日至2016年4月11日。

第三人尹寓漣在原二審庭審中當庭承認2014年11月5日的《委托書》載明“尹寓漣”與簽訂《油料結算協(xié)議》均系其本人。

2019年12月23日，重慶市長壽區(qū)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準予凱懷公司注銷登記。注銷前凱懷公司的類型為有限責任公司（自然人獨資），其法定代表人龍某某為其唯一的股東。

關于本案的爭議焦點，一審法院評判如下：

一、本案《油料購銷合同》的效力問題。

鑒于本案證據(jù)送貨單及發(fā)票記載系柴油，且凱懷公司向第三人尹寓漣的委托書中明確載明收取柴油款，凱懷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在庭審中也不否認存在柴油交易的事實，在無法區(qū)分《油料購銷合同》中柴油交易占比的具體情況下，一審法院推定《油料購銷合同》中的標物為柴油。

根據(jù)《國務院對確需保留的行政審批項目設定行政許可的決定》、《原油市場管理辦法》和《成品油市場管理辦法》的規(guī)定，石油成品油批發(fā)、零售、倉儲等實行特許經營。根據(jù)《成品油市場管理辦法》第四條之規(guī)定“本辦法所稱成品油是指汽油、煤油、柴油及其他符合國家產品質量標準、具有相同用途的乙醇汽油和生物柴油等替代燃料”，柴油為成品油的一種，故柴油的批發(fā)、零售、倉儲等也必然是特許經營。

本案凱懷公司向重鋼建司供油期間雖然其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載明許可經營范圍包含了柴油，但其營業(yè)執(zhí)照登記的經營范圍為票據(jù)式經營（含柴油），凱懷公司并沒有取得柴油的批發(fā)、零售、倉儲等特許經營權。從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簽訂的《油料購銷合同》的內容及供油的實際操作方式來看，凱懷公司均已突破票據(jù)式經營的范圍，已存在事實上的柴油批發(fā)、零售等行為。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十條的規(guī)定：“當事人超越經營范圍訂立合同，人民法院不因此認定合同無效。但違反國家限制經營、特許經營以及法律、行政法規(guī)禁止經營規(guī)定的除外”，由于凱懷公司未取得銷售成品油的行政審批，本案《油料購銷合同》因違反國家特許經營制度而無效。此外，本案《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系《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合同，在內容上系對《油料購銷合同》進行補充，此時的凱懷公司亦未取得銷售成品油的行政審批，《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亦違反國家特許經營制度，故而無效。

二、重鋼建司尚欠凱懷公司的油料款金額問題。

本案《油料購銷合同》《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雖系無效合同，但凱懷公司確已向重鋼建司供應了柴油，且雙方進行了對賬并共同簽訂了《油料結算協(xié)議》。該《油料結算協(xié)議》并不從屬于《油料購銷合同》《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其系合同當事人真實意思的表示，并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合法有效。

第三人尹寓漣系《油料購銷合同》《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的委托代理人，且凱懷公司在向重鋼建司供油的過程中向重鋼建司出具了2份《委托書》委托尹寓漣與重鋼建司辦理對賬、結算等事宜，此后凱懷公司也沒有向重鋼建司出具終止或解除尹寓漣委托合同關系的相關文件，在此情況下重鋼建司與尹寓漣就凱懷公司供油事項達成結算協(xié)議應當對凱懷公司發(fā)生效力。況且，《油料結算協(xié)議》達成后，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依約向凱懷公司出具了一張出票金額為700000元的銀行承兌匯票，重鋼建司也按約定向凱懷公司轉款1180000元，凱懷公司對上述兩筆收款并未提出異議。雖然重鋼建司并未再次向一審法院提供《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原件，但一審法院（2016）渝0104民初3450號民事判決（已生效）已確認《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效力，結合重鋼建司當庭所作的解釋、第三人尹寓漣在原一審、二審的陳述及《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履行情況，一審法院推定《油料結算協(xié)議》真實存在。庭審中，龍某某對《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真實性不認可，并認為凱懷公司并未授權尹寓漣的意見不當，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油料結算協(xié)議》簽訂后，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依約向凱懷公司出具了一張出票金額為700000元的銀行承兌匯票，重鋼建司通過銀行轉賬的方式向凱懷公司轉款1180000元，結合重鋼建司也當庭陳述的“若重鋼建司、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在《油料結算協(xié)議》項下有欠款，其愿意承擔付款責任”的意見，一審法院認定重鋼建司尚欠凱懷公司貨款2000000元。

因凱懷公司系（自然人獨資）有限公司責任公司，其在訴訟過程中依法辦理注銷登記，其訴訟主體資格可依法由其投資人兼唯一的股東龍某某繼承，故本案凱懷公司對重鋼建司所享有的債權均可由龍某某繼承。

因《油料結算協(xié)議》已明確約定“余下欠款200萬元，于2016年5月31日前由周立武的材料商提供支付依據(jù)委托重鋼建司、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中鐵十八局集團有限公司或周立武以電匯轉賬方式付清本息（在未付清前，按欠款額每月2.5%計息，月息5萬元，計息起日為2016年2月1日）”等內容，現(xiàn)重鋼建司至今未將上述欠款2000000元支付給凱懷公司或龍某某，其已構成違約，應當繼續(xù)履行支付義務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龍某某在訴訟請求中要求重鋼建司向龍某某支付資金占用損失/加價款/違約金4064062.96元（暫計算至2017年12月31日，之后以3386541.8元為基數(shù)，按照年息24%從2018年1月1日計算至付清之日），但此項訴訟請求明顯高于凱懷公司及龍某某實際遭受的損失，一審法院根據(jù)《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約定、龍某某及凱懷公司的實際損失情況，僅支持重鋼建司支付龍某某以欠款2000000元為基數(shù)，自2016年2月1日起至欠款付清時止按年利率8%的標準計算的違約金，對龍某某訴請的超過上述方式計得的違約金不予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百六十一條、第一百六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第一百一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一百四十四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重慶鋼鐵集團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向龍某某支付欠款2000000元及違約金（以欠款2000000元為基數(shù)，自2016年2月1日起至欠款付清時止按年利率8%的標準計算）；二、駁回龍某某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63954元，由龍某某與重慶鋼鐵集團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各負擔二分之一。

本案二審中，龍某某為證實其上訴請求舉示了四組證據(jù)：

第一組證據(jù)：《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快發(fā)展流通促進商業(yè)消費的意見》（國辦發(fā)（2019）42號）；商務部令2020第一號關于廢止部分規(guī)章的決定。證明目的：成品油市場管理辦法以及原油市場管理辦法均已被廢止，該兩個辦法屬于部門規(guī)章，并且是屬于管理性的部門規(guī)章，凱懷公司根據(jù)危險品化學品安全管理條例（國務院頒發(fā)）已取得了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一審法院認定油料購銷合同無效沒有法律依據(jù)。

第二組證據(jù)：中海瀝青四川有限責任公司（曾用名中海瀝青四川有限公司）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報告，營業(yè)執(zhí)照及凱懷公司與中海瀝青公司銀行流水5頁，建行重慶長壽支行出具。證明目的：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涉及到的燃料油，系凱懷公司在中海瀝青公司采購，并且按照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的油料購銷合同約定辦理代班托運，將油料運輸給重鋼建司，凱懷公司并沒有存儲相應的燃料油，沒有突破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所許可的票據(jù)式經營范疇。

第三組證據(jù)：中國石化銷售有限公司重慶石油分公司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報告及凱懷公司與中國石化重慶石油分公司的銀行流水一頁。證明目的：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涉及到的燃料油，凱懷公司系在中國石化重慶石油分公司采購，并且按照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的油料購銷合同約定辦理代班托運，將油料運輸給重鋼建司，凱懷公司并沒有存儲相應的燃料油，沒有突破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所許可的票據(jù)式經營范疇。

以上綜合證明凱懷公司在危險化學品限制的經營范疇內進行經營，主要采購的也是從中海瀝青公司采購的燃料油，即使根據(jù)重鋼建司的需要部分柴油的也可能是從中石化銷售重慶分公司采購的少許柴油。一審法院以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之間一千多噸油料交易，可能存在部分的柴油，據(jù)此推斷所有的油料均是柴油而非燃料油沒有事實和法律的依據(jù)。無論是柴油還是燃料油，凱懷公司均具備合法有效的經營資質，并沒有突破票據(jù)式經營范疇，重鋼建司主張凱懷公司突破了票據(jù)式經營范疇應該舉示相應的證據(jù)，但重鋼建司并未提交相應的證據(jù)。一審法院認定突破票據(jù)式經營范疇沒有事實依據(jù)。

第四組證據(jù)：網銀業(yè)務回單三份（50萬元，50萬元，97.6045萬元）、50萬元銀行存根一份；重鋼支付給案外人大為公司的油款。證明目的：重鋼建司在原審二審中結算協(xié)議后的附表沒有未得到認可，里面的數(shù)據(jù)不真實、不合法。將重鋼建司支付給大為公司的金額算入了支付給凱懷公司的款項達200余萬元。

重鋼建司質證稱，以上四組證據(jù)都不屬于新證據(jù)。對第一組證據(jù)的真實性無異議，但是達不到對方的證明目的。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解釋（一）》第十條的規(guī)定，當事人超越經營范圍訂立的合同人民法院因此認定合同無效但違反國家限制經營，特許經營及法律、行政法規(guī)禁止經營的除外，從龍某某提供的第一組證據(jù)也可以看出銷售柴油屬于國家特許經營項目，凱懷公司在未取得特許經營許可的情況下銷售柴油雙方簽訂的案涉油料購銷合同及補充協(xié)議應該認定為無效。

對第二組證據(jù)的中海瀝青四川有限責任公司（曾用名中海瀝青四川有限公司）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報告真實性予以認可，其他證據(jù)的真實性不認可。該證據(jù)與本案無關，凱懷公司的主營業(yè)務，事實經營狀態(tài)的情況等重鋼建司無法判斷。即使凱懷公司向中海瀝青四川有限責任公司購買燃料油，也不能據(jù)此認定該燃料油出售給了重鋼建司。從龍某某提供證據(jù)的時間段與本案中凱懷公司與重鋼建司交易的時間有出入。支付款項的類別是貨款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的貨款。

對第三組證據(jù)的質證意見，同第二組的質證意見。

對第四組證據(jù)的三性不認可。根據(jù)舉證規(guī)則證據(jù)應該有出處，也應該有原件支撐。案涉油料購銷合同和補充協(xié)議的內容中包含柴油供貨價格以下述價格為準，從整個文本的表述方式可以看出其標的物就是柴油的買賣合同并非票據(jù)的買賣合同，重鋼建司已經完成了舉證責任。龍某某若認為是票據(jù)式買賣則應當承擔舉證責任。

尹寓漣質證稱，同意龍某某舉證的證明目的。

經審查，龍某某舉示的四組證據(jù)均具有客觀性，因無法達到其證明目的，本院不予采信。

二審查明，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于2015年11月13日出具的一張出票金額為700000元的銀行承兌匯票，匯票到期日為2016年5月13日。

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其他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時間效力的若干規(guī)定》第一條第（二）款，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實引起的民事糾紛案件，適用當時的法律、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但是法律、司法解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本案當事人簽訂的《油料購銷合同》《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油料結算協(xié)議》時間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施行之前，依照上述規(guī)定，本案應適用原《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及其司法解釋等相關規(guī)定。本案爭議焦點系：1.案涉《油料購銷合同》及《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是否有效；2.尹寓漣在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上的簽字是否對凱懷公司有約束力；3.70萬元承兌匯票是否是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所稱的70萬元；4.案涉貨款資金占用損失以8%計算是否妥當。本院依據(jù)已查明的案件事實與相關法律法規(guī)對爭議焦點評析如下：

爭議焦點之一，案涉《油料購銷合同》及《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是否有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十條規(guī)定，當事人超越經營范圍訂立合同，人民法院不因此認定合同無效。但違反國家限制經營、特許經營以及法律、行政法規(guī)禁止經營規(guī)定的除外。人民法院在審理合同糾紛案件過程中，應當依職權審查合同是否存在無效的情形，并根據(jù)效力的不同情形，結合當事人的訴訟請求，確定相應的民事責任。違反規(guī)章一般情況下不影響合同效力，但該規(guī)章的內容涉及違反特許經營規(guī)定的，應當認定合同無效。本案中，一審法院查明凱懷公司向重鋼建司供油期間取得了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但其營業(yè)執(zhí)照登記的經營范圍為票據(jù)式經營（含柴油），并沒有取得柴油的批發(fā)、零售、倉儲等特許經營權。故一審認定案涉《油料購銷合同》及《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無效并無不當。龍某某上訴稱案涉《油料購銷合同》及《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的上訴理由，本院不予采信。

爭議焦點之二，尹寓漣在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上的簽字是否對凱懷公司有約束力。凱懷公司在向重鋼建司供油的過程中向重鋼建司出具了2份《委托書》委托尹寓漣與重鋼建司辦理對賬、結算等事宜，事后并未向重鋼建司出具終止或解除尹寓漣委托合同關系的證明文件，且直至本案二審訴訟均認可尹寓漣系《油料購銷合同》《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的委托代理人，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在一審法院另案生效判決中加以確認，故一審認定尹寓漣就凱懷公司供油事項達成結算協(xié)議應當對凱懷公司發(fā)生效力并無不當。一審法院依據(jù)凱懷公司、重鋼建司達成的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支持龍某某的訴訟請求，而不以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前的送貨單為依據(jù)符合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龍某某上訴稱尹寓漣在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上的簽字并未得到授權，對凱懷公司無約束力的上訴理由，與本案查明事實不符，本院不予采信。

爭議焦點之三，70萬元承兌匯票是否是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所稱的70萬元。龍某某上訴稱凱懷公司收到的70萬元承兌匯票屬實，但并非是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所稱的70萬元。根據(jù)一審舉示證據(jù)，查明凱懷公司已經于2015年11月13日收到過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出具的一張出票金額為700000元的銀行承兌匯票。經二審查明，案涉匯票到期日為2016年5月13日，故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于2016年2月1日簽訂當日案涉匯票有效且并未到期，一審認定重慶長安建設工程有限公司向凱懷公司履行了約定義務并無不當。龍某某上訴稱70萬元承兌匯票并非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所稱的70萬元的上訴理由，本院不予采信。

爭議焦點之四，案涉貨款資金占用損失以8%計算是否妥當?！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條規(guī)定，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違約時應當根據(jù)違約情況向對方支付一定數(shù)額的違約金，也可以約定因違約產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約定的違約金低于造成的損失的，當事人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增加；約定的違約金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的，當事人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適當減少。案涉《油料結算協(xié)議》約定，如購貨方2016年5月31日仍未按約定付清該款項，則以欠款總金額為基數(shù)、取中石化重慶加油站柴油掛牌單價*1176再減去500元為單價折成總噸數(shù)，且按7.5元每天每噸支付加價款。本案中，一審法院基于案涉《油料購銷合同》《關于油料購銷合同的補充協(xié)議》被認定無效，以及《油料結算協(xié)議》的約定、龍某某及凱懷公司的實際損失情況，僅支持重鋼建司支付龍某某以欠款2000000元為基數(shù)，自2016年2月1日起至欠款付清時止按年利率8%的標準計算的違約金，經審查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予以維持。龍某某上訴稱案涉貨款資金占用損失應以24%計算的上訴理由，本院不予采信。

綜上所述，龍某某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63954元，由上訴人龍某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玉妹

審 判 員　楊　瑾

審 判 員　郝紹彬

二〇二一年二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　王　秦

書 記 員　毛　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