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南崗區(qū)西大直街51號。

法定代表人：王進喜，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歐偉榮，男，該公司哈爾濱客運段法律顧問。

委托訴訟代理人：商寧，北京普然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馬長來，男，1957年8月9日出生，漢族，住天津市濱海新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長嶺（系馬長來之弟），男，1964年2月17日出生，漢族，住天津市濱海新區(qū)。

上訴人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鐵哈爾濱局)因與被上訴人馬長來鐵路旅客運輸合同糾紛一案,不服石家莊鐵路運輸法院（2020）冀8601民初30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3月17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中鐵哈爾濱局的上訴請求：1.依法撤銷石家莊鐵路運輸法院（2020）冀8601民初301號民事判決書第一項，改判在馬長來受到的人身損害50％的范圍內再進行比例分匹，上訴人僅承擔該范圍內的20％賠償責任。

事實和理由：一、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1.一審漏查事故發(fā)生前馬長來是否仍然需要專業(yè)護理人員。2.一審漏查馬長來下車前是否向中鐵哈爾濱局尋求幫助并等待提供幫助。3.一審漏查事故發(fā)生時馬長來是否向提供幫助的案外人盡到提示義務。4.一審漏查提供幫助的案外人在本次事故中應當承擔責任的比例。5.一審對馬長來的誤工費損失認定事實不清，對馬長來的工資流水、勞動合同以及餐飲部因疫情停業(yè)時間均未予查明。6.在沒有證實交通費票據的情況下，一審對交通費未予查明。7.一審對馬長來因本次事故造成的護理期限是多久未予查明，就直接酌定了10年。二、一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1.一審未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鐵路運輸人身損害賠償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鐵路運輸人身損害司法解釋）第十二條的規(guī)定，沒有區(qū)分中鐵哈爾濱局在本次事故中是否有責任、責任的大小，沒有認定馬長來的自身健康原因、自身過錯是導致?lián)p害結果發(fā)生的根本原因，以及案外人的不當行為也是導致?lián)p害結果發(fā)生的因素之一，直接推定中鐵哈爾濱局承擔50％責任，屬適用法律不當。2.一審未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03］20號，以下簡稱人身損害司法解釋）第二十條的規(guī)定，沒有參照受訴法院地同行業(yè)上年度職工平均工資即認定了馬長來的收入情況。3.一審錯誤適用人身損害司法解釋第二十一條的規(guī)定，認定馬長來的護理期限為10年。4.一審錯誤適用人身損害司法解釋第二十二條的規(guī)定，在馬長來沒有提交正式票據的情況下，即認定馬長來存在交通費的損失。

庭審中，中鐵哈爾濱局補充事實理由：1.馬長來輕信自己導致了自己受傷，且在案外人提供幫助時也沒有向其說明情況，具有自身過錯，馬長來也應承擔一定責任。2.中鐵哈爾濱局對一審委托鑒定的鑒定結論有意見，認為一審鑒定時馬長來還沒有過損傷康復期，這對馬長來傷殘等級評定和護理依賴程度的判斷有一定影響，應該等康復期滿后再做鑒定，且目前馬長來的身體狀態(tài)已經從鑒定時的“兩人攙扶下不能站立，可在攙扶下坐臥”恢復為“借助外力可以獨自站立”，因此，一審鑒定結論依據明顯不足，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guī)定（2019年修正）》第四十條第一款第三項的規(guī)定，中鐵哈爾濱局提出重新鑒定申請。

馬長來辯稱，1.中鐵哈爾濱局作為承運人本來就有對殘疾人旅客進行救助的義務。2.馬長來現(xiàn)在只能勉強頂著東西站起來，尚需要人護理，并沒有恢復的很好。故同意一審判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馬長來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請求判令中鐵哈爾濱局賠償馬長來醫(yī)療費、護理費、住院伙食補助費、傷殘賠償金、營養(yǎng)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交通費、后期護理費、后期治療康復費、鑒定費等共計2008670.45元；2.本案訴訟費用由中鐵哈爾濱局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馬長來于2012年6月24日發(fā)生車禍，經中國人民解放軍廣州軍區(qū)廣州總醫(yī)院住院治療后，診斷為1.胸12爆裂性骨折并不全癱；2.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后轉入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后勤學院附屬醫(yī)院住院治療，診斷為脊髓損傷。2013年1月15日，天津醫(yī)科大學司法醫(yī)學鑒定中心出具的2013鑒第051號《司法鑒定意見書》記載：“馬長來因交通事故致雙下肢活動功能喪失截癱為Ⅱ（2）級傷殘。馬長來因交通事故致胸12椎體爆裂骨折并行內固定術為IX（9）級傷殘。馬長來護理依賴程度，評定為大部分護理依賴”。馬長來因車禍受傷后，日常行動需乘坐輪椅。

2019年12月22日15點10分，馬長來獨自乘輪椅乘坐高鐵G1276車次，從天津濱海西站前往邯鄲東站。列車到達邯鄲東站時，一名熱心旅客幫助其從列車車廂轉移至站臺的過程中，因操作不慎致輪椅側翻，馬長來從輪椅摔下，身體受傷。馬長來受傷后，被送至邯鄲市中心醫(yī)院進行門診治療，花費醫(yī)療費1481元。本案審理過程中，經馬長來申請，由馬長來、中鐵哈爾濱局共同協(xié)商選定，該院委托天津醫(yī)科大學總醫(yī)院司法醫(yī)學鑒定中心（以下簡稱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對馬長來傷殘等級、護理期、營養(yǎng)期、誤工期及2019年12月22日受傷對傷殘等級影響程度進行了評定，并由馬長來預交了鑒定費4100元。2020年6月8日，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出具的津總醫(yī)院［2020］臨床鑒字第93號《鑒定意見書》記載：“......1.據被鑒定人馬長來提供的本次受傷前身體狀態(tài)相關資料，自2012年6月24日車禍受傷后，當時雙下肢活動功能喪失為截癱二級傷殘。經過多方治療和自己努力康復鍛煉至2019年12月22日本次受傷前，已能自己架雙拐行走（有錄像資料）......表明其當時的下肢肌肉力量已恢復達肌力4級狀態(tài)......2.據馬長來自2019年12月23日以來的門診病歷以及檢查結果，目前雙下肢肌力2級以下，呈截癱狀，兩人攙扶下不能站立，可在攙扶下坐臥。鑒定結論：馬長來截癱（肌力2級以下），鑒定為二級傷殘；馬長來截癱（肌力2級以下），鑒定為二級傷殘，與原有傷存在因果關系，其殘疾后果中的作用力大小為同等作用；馬長來的誤工期為180日，護理期為90日，營養(yǎng)期為60日”。后又經馬長來申請，由馬長來、中鐵哈爾濱局共同協(xié)商選定，該院再次委托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對馬長來的護理依賴程度、護理人數(shù)、后續(xù)診療項目進行了評定，并由馬長來預交了鑒定費3000元。2020年7月28日，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出具的津總醫(yī)院［2020］臨床鑒字第179號《鑒定意見書》記載：“馬長來護理依賴程度總分值為35分，為大部分護理依賴；馬長來的護理人數(shù)：1.在受傷住院日到出院30日內（為急性損傷恢復穩(wěn)定期），護理人數(shù)為二人；2.急性損傷恢復穩(wěn)定期滿至護理依賴程度履行期間，護理人數(shù)為一人；馬長來的后續(xù)診療及配置和更換輔助器具，所需費用為61000元”。

另查明，馬長來于1957年8月9日出生，至其摔傷之日（2019年12月22日），已滿62周歲，不滿63周歲。馬長來與妻子陳某育有一女馬某某，馬某某于2002年11月15日出生，至馬長來摔傷之日（2019年12月22日），其年滿17周歲，未滿18周歲。馬長來的《居民戶口薄》顯示，馬長來、陳某、馬某某戶籍所在地為天津市塘沽區(qū)，均為非農業(yè)家庭戶口。邯鄲市邯山區(qū)一樓餐飲部的經營者陳某某出具了證明，并加蓋公司公章，載明：“馬長來在其餐飲部負責技術指導，月工資6500元，自2019年12月22日因受傷，未到餐飲部上班至今。工資停發(fā)?！?/p>

《天津市黨政機關差旅費管理辦法》規(guī)定，出差人員的伙食補助標準為100元/天。天津市2019年居民服務業(yè)在崗職工平均工資為60912元。天津市2019年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6119元。河北省2019年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5665元。天津市2019年城鎮(zhèn)居民人均消費支出34811元。

《人身損害護理依賴程度評定（GA/T800-2008）》記載：“......護理依賴賠付比例是指各護理依賴程度等級所需費用的比例，分為以下三等：a）完全護理依賴100%；b）大部分護理依賴80%；c）部分護理依賴50%”。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等聯(lián)合發(fā)布的《人體損傷致殘程度分級》4.4載明：本標準將人體損傷致殘程度劃分為10個等級，從一級（人體致殘率100%）到十級（人體致殘率10%），每級致殘率相差10%。

一審法院認為,馬長來作為旅客，其通過購買G1276號高鐵火車票的方式與中鐵哈爾濱局簽訂了鐵路旅客運輸服務合同，該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雙方當事人均應當依據合同約定享有權利、承擔義務。中鐵哈爾濱局作為承運人，負有將旅客安全送達目的地的義務。殘疾旅客馬長來在乘坐的列車到站后，在由車廂轉移至站臺的過程中不慎摔傷，屬在鐵路旅客運送期間發(fā)生的旅客人身損害，中鐵哈爾濱局應當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關于中鐵哈爾濱局應當承擔的責任大小，依據該院依法委托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2020年6月8日出具的《鑒定意見書》：“馬長來截癱（肌力2級以下），鑒定為二級傷殘；馬長來截癱（肌力2級以下）與原有傷存在因果關系，其殘疾后果中的作用力大小為同等作用?！奔瘩R長來本次2019年12月22日受傷與其2012年6月24日的原有傷存在因果關系，二者對其殘疾后果的作用力大小相等。據此，該院認為，中鐵哈爾濱局對本次事故造成的馬長來人身損害應承擔50%的責任。

針對馬長來主張的各項訴訟請求，該院認為：1.醫(yī)療費。馬長來提供了其2019年12月22日在邯鄲市中心醫(yī)院的門診收費票據，證實其因此次受傷花費醫(yī)療費1481元。該院對該證據予以認可，對其主張醫(yī)療費1481元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2.誤工費。馬長來主張誤工費36000元（每天200元，按照180天計算），并出具了邯鄲市邯山區(qū)一樓餐飲部的經營者陳某某出具的證明及馬長來于2019年多次乘坐高鐵G1276車次前往邯鄲東站的火車票。經查，馬長來的工資支付方式為現(xiàn)金支付，邯鄲市邯山區(qū)一樓餐飲部受疫情影響現(xiàn)已終止經營，目前已無法出具馬長來的工資流水及勞動合同。該院認為，本案現(xiàn)有證據可以證實馬長來在本次受傷之前的受雇傭勞動情況及工資水平，故該院對馬長來關于誤工費的訴訟主張予以支持。經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評定，馬長來的誤工期為180日，其誤工費應為6500元/月×6個月（180日）=39000元，馬長來僅主張誤工費36000元，該院對此予以支持；3.護理費。馬長來主張前期護理費20040元（按照1人護理120天計算，每天167元），后期護理費（大部分護理依賴程度）974592元（服務業(yè)工資60912元×0.8×20年）。中鐵哈爾濱局認為馬長來的前期護理費標準應按照治療所在地（邯鄲）最低工資標準核算，后期護理費可按照天津市濱海新區(qū)的工資標準核算。經查，馬長來本次受傷后，因其經濟困難，僅在邯鄲市中心醫(yī)院進行了門診治療，并未住院，其護理期由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根據馬長來的傷情進行了兩次評定，第一次評定馬長來護理期為90日。第二次結合馬長來的護理依賴程度和護理人數(shù)，評定馬長來的急性損傷恢復穩(wěn)定期為30日，護理人數(shù)為二人；急性損傷恢復穩(wěn)定期滿至護理依賴程度履行期間，護理人數(shù)為一人。該院認為，結合馬長來的傷情，依據本案第二次鑒定的馬長來的護理依賴程度和護理人數(shù)計算其護理費用較為適宜。故依據上述鑒定報告，馬長來的前期（急性損傷恢復穩(wěn)定期）護理費應以天津市二人護理的工資標準和30天護理期計算，參照天津市2019年居民服務業(yè)在崗職工平均工資60912元的工資標準，馬長來的前期護理費應為60912元÷365日×30日×2人=10012.93元。依據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評定的馬長來護理依賴程度為大部分護理依賴的鑒定意見以及人身損害司法解釋第二十一條：“護理期限應計算至受害人恢復生活自理能力時止。受害人因殘疾不能恢復生活自理能力的，可以根據其年齡、健康狀況等因素確定合理的護理期限，但最長不超過二十年”，結合馬長來的年齡和實際傷殘情況，該院酌定馬長來的后期護理期為10年，該院認為，依據天津市2019年居民服務業(yè)在崗職工平均工資60912元標準，一人護理，馬長來的后期（急性損傷恢復穩(wěn)定期滿至護理依賴程度履行期間）護理費應為60912元×10年×80%=487296元；4.營養(yǎng)費。經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評定馬長來的營養(yǎng)期為60日，依據《天津市黨政機關差旅費管理辦法》規(guī)定的出差人員伙食補助標準100元/天計算，營養(yǎng)費應為60日×100元/日=6000元；5.傷殘賠償金。馬長來主張傷殘賠償金830142元，該院認為，依據人身損害司法解釋第二十五條：“殘疾賠償金根據受害人喪失勞動能力程度或者傷殘等級，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標準，自定殘之日起按二十年計算。但六十周歲以上的，年齡每增加一歲減少一年；七十五周歲以上的，按五年計算”；第三十條：“賠償權利人舉證證明其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高于受訴法院所在地標準的，殘疾賠償金或者死亡賠償金可以按照其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的相關標準計算。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的相關計算標準，依照前款原則確定”。馬長來為城鎮(zhèn)戶口，經常居住地為天津市濱海新區(qū)，傷殘賠償金應按天津市2019年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6119元計算，經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評定馬長來為二級傷殘，故殘疾賠償金為46119元×傷殘系數(shù)90%×（20-2）年=747127.8元；6.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馬長來主張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為15696.45元，該院認為，依據人身損害司法解釋第二十八條：“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根據扶養(yǎng)人喪失勞動能力程度，按照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zhèn)居民人均消費性支出和農村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費支出標準計算。被扶養(yǎng)人為未成年人的，計算至十八周歲......”；第三十條：“賠償權利人舉證證明其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高于受訴法院所在地標準的，殘疾賠償金或者死亡賠償金可以按照其住所地或者經常居住地的相關標準計算。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的相關計算標準，依照前款原則確定”。馬長來被扶養(yǎng)人馬某某為城鎮(zhèn)戶口，經常居住地為天津市濱海新區(qū)，扶養(yǎng)費應按照天津市2019年城鎮(zhèn)居民人均消費支出34811元計算，經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評定馬長來為二級傷殘，故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為34811元×傷殘系數(shù)0.9÷扶養(yǎng)人數(shù)2×（18-17）年=15664.95元；7.交通費。馬長來主張交通費5000元，但未提供相關證據加以佐證，鑒于其受傷后行動不便，其進行轉院治療、復查、鑒定等均需支付交通費用，故該院酌定交通費1000元；8.住宿費。馬長來主張住宿費3000元，但未提供相關證據加以佐證，故該院對此不予支持；9.精神損害撫慰金。馬長來主張精神損害撫慰金50000元，該院認為，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條，致人殘疾的，精神損害撫慰金為殘疾賠償金，故該院對馬長來的上述主張不予支持；10.后續(xù)治療及配置和更換輔助器具費。經天津醫(yī)大鑒定中心評定，馬長來后續(xù)治療及配置和更換輔助器具費為61000元，該院對此予以支持。以上費用合計為1365582.68元。鑒于中鐵哈爾濱局應對本案事故造成的馬長來人身損害承擔50%的賠償責任，故中鐵哈爾濱局應當承擔的損失賠償金額為1365582.68的50%即682791.34元。綜上所述，馬長來要求中鐵哈爾濱局賠償醫(yī)療費、誤工費、護理費、營養(yǎng)費、傷殘賠償金、被扶養(yǎng)人生活費、交通費、后續(xù)治療及配置和更換輔助器具費等，共計682791.34元的訴訟請求符合合同約定和法律規(guī)定，該院予以支持。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九十條、第三百零二條、人身損害司法解釋第十七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三條、第二十四條、第二十五條、第二十六條、第二十八條、第三十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中鐵哈爾濱局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賠償馬長來682791.34元；二、駁回馬長來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問的債務利息。

本院二審期間，中鐵哈爾濱局提交了拍攝于2021年3月30日的視頻，用以證明馬長來目前的身體狀況。

本院二審期間查明：馬長來目前身體情況較一審鑒定時有一定程度的好轉。

本院經審理查明的其他事實與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一致。

本院認為，一審判決認定馬長來作為旅客，與中鐵哈爾濱局之間成立鐵路旅客運輸合同，且該合同合法有效，對此本院不持異議。中鐵哈爾濱局作為承運人，應當按照約定和法律規(guī)定履行將馬長來安全送達目的地的義務，但事實上殘疾旅客馬長來在列車到站后由車廂轉移至站臺的過程中不慎摔傷，即鐵路旅客運送期間發(fā)生了旅客人身損害，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百零二條“承運人應當對運輸過程中旅客的傷亡承擔損害賠償責任，但傷亡是旅客自身健康原因造成的或者承運人證明傷亡是旅客故意、重大過失造成的除外”之規(guī)定，中鐵哈爾濱局只有舉證證明馬長來在此次事故中受到的人身損害系其自身健康原因造成的或者其故意、重大過失造成的，否則就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賠償馬長來因此次事故受到的各項損失。

本案中，殘疾旅客馬長來獨自坐輪椅乘坐高鐵列車，運輸途中存在一定的危險，中鐵哈爾濱局在馬長來下車時沒有及時提供救助，未盡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百零一條規(guī)定的承運人在運輸過程中應當盡力救助遇險旅客的法定義務，具有履行義務上的缺失，且中鐵哈爾濱局并未舉證證明馬長來此次事故造成的損害系因其原有疾病自行加重或其故意、重大過失造成的，中鐵哈爾濱局應當賠償馬長來因此次事故受到的各項損失。即便如中鐵哈爾濱局所述，馬長來下車前未向中鐵哈爾濱局尋求幫助、未等待中鐵哈爾濱局提供幫助自行下車，未對提供幫助的案外人盡到提示義務，也均不能構成免除中鐵哈爾濱局上述法定義務的理由，更不能構成馬長來的故意或重大過失，從而免除或減輕中鐵哈爾濱局應承擔的違約責任。一審根據鑒定結論，認定馬長來現(xiàn)有損失總額的50％為此次事故造成的損失，中鐵哈爾濱局承擔馬長來現(xiàn)有損失總額50％的責任，并無不當。至于案外人是否具有過錯并需要承擔一定責任，因與本案鐵路旅客運輸合同不屬同一法律關系，不應于本案中解決。中鐵哈爾濱局上訴所稱馬長來的自身健康原因、自身過錯是導致?lián)p害結果發(fā)生的根本原因，沒有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中鐵哈爾濱局提出的重新鑒定。目前馬長來的身體情況較一審鑒定時確有一定程度的好轉，但也不能就此否認一審鑒定時馬長來的身體狀況處于“兩人攙扶下不能站立，可在攙扶下坐臥”的事實，鑒定機構對于馬長來傷殘等級評定和護理依賴程度的判斷系依據當時的客觀事實作出，從第二次鑒定評定馬長來急性損傷恢復穩(wěn)定期為30日、護理人數(shù)為二人，急性損傷恢復穩(wěn)定期滿至護理依賴程度期間護理人數(shù)為一人的變化來看，鑒定機構已經考慮了馬長來傷情會有一定程度好轉的因素，且馬長來的自身恢復情況不是重新鑒定的法定事由，因此，本案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guī)定（2019年修正）》第四十條第一款第三項規(guī)定的“鑒定意見明顯依據不足的”的情形，故對中鐵哈爾濱局二審提出的重新鑒定的意見，本院不予準許和采納。

關于護理費、交通費和誤工費。中鐵哈爾濱局認可馬長來有護理費、交通費和誤工費損失，但不認可一審認定的金額。本院認為，一審根據馬長來的年齡和實際傷殘情況，酌定馬長來的后期護理期為10年，在馬長來實際發(fā)生了交通費但未提供相關證據加以佐證的情況下，酌定交通費1000元，均無不妥。對于誤工費，馬長來舉出了相關證據證明其收入情況，中鐵哈爾濱局雖提出質疑但不能提出相反證據，因此，中鐵哈爾濱局相應的上訴理由，本院亦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中鐵哈爾濱局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案件受理費22870元，減半收取計11435元，由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負擔5314元（本判決生效后七日內向一審法院交納），由馬長來負擔6121元（已交納）；一審鑒定費7100元，由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10628元，由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高　晶

審 判 員　　王　翔

審 判 員　　郝文婷

二〇二一年四月十二日

法官助理　　杜　月

書 記 員　　閆依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