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請人:牛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陜西省西安市碑林區(qū)。
申請人:韓峰,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吉林省永吉縣。
二申請人的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岳正發(fā),河北朝鼎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北京道勤創(chuàng)景規(guī)劃設計院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密云區(qū)濱河工業(yè)開發(fā)區(qū)。
法定代表人:彭世偉,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蔚娜,北京市道成律師事務所律師。
申請人牛某某、韓峰與被申請人北京道勤創(chuàng)景規(guī)劃設計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道勤公司)申請撤銷仲裁裁決一案,本院于2021年2月19日立案后進行了審查?,F(xiàn)已審查終結。
牛某某、韓峰稱,請求撤銷北京仲裁委員會(以下簡稱北仲)(2020)京仲裁字第2291號裁決書(以下簡稱仲裁裁決)。
事實與理由:一、北仲對該案沒有管轄權。首先,案外人王樂毅是否為牛某某前夫的王樂毅,并無證據(jù)證明。王樂毅與宋學輝于2018年11月3日約定了爭議解決方式,但是宋學輝為何人,牛某某并不清楚。在仲裁過程中,牛某某未見到宋學輝代表道勤公司的授權書及其他證明,因此2018年11月3日《解除房屋租賃合同協(xié)議書》(以下簡稱《解除租賃協(xié)議》)上簽約雙方均不是當事人本人簽字,也未經授權,故兩個無權代理人簽訂的約定管轄內容是無效的。其次,約定仲裁管轄違背了當事人意志。2013年12月10日的《房屋租賃合同》約定管轄為“租賃單元所在地人民法院”?!督獬赓U協(xié)議》約定的是“北京市仲裁委員會”,而北京市有多個仲裁委員會,該約定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不符,因此應該屬于仲裁機構約定不明;二、仲裁案件的主體缺失,仲裁程序嚴重違法。只有證明王樂毅存在代理行為,且存在代理行為的王樂毅是作為牛某某前夫的王樂毅,才能考慮是否構成表見代理以及由牛某某承擔合同義務。仲裁案中存在五份法律文件:一是2013年12月10日牛某某與道勤公司的負責人彭世偉簽訂的《房屋租賃合同》;二是2018年11月3日案外人王樂毅與案外人宋學輝簽訂的《解除租賃協(xié)議》;三是2018年11月16日王樂毅與彭世偉、韓峰簽訂《解除租賃協(xié)議》附件(以下簡稱《協(xié)議附件》);四是2018年11月30日王磊、宋學輝、徐偉簽署的交接單;五是2018年12月1日案外人苗立玲與韓峰簽訂的《北京市房屋租賃合同》。五份文件中,牛某某僅在《房屋租賃合同》上簽字,《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是由案外人冒名代簽的。交接單由案外人冒名代簽,就連解除租賃合同后收回的房屋也由案外人苗立玲代為出租。欲使后四份文件對牛某某有約束力,除非證明簽約人均存在代理行為且均構成表見代理,而要達到此目的,要查明案情,須將案外人王樂毅、苗立玲、宋學輝追加為被申請人、第三人或作為證人等案件參與人。道勤公司在申請仲裁時未將上述人員列為被申請人、第三人,并申請證人出庭,依照仲裁規(guī)則第十四條規(guī)定,組成仲裁庭后又不能追加當事人,導致追加當事人將違反仲裁規(guī)則,不追加當事人則事實不能查清的兩難局面。仲裁裁決嚴重違反法定程序,嚴重損害了牛某某的實際權利,使其無法對侵犯其權利的人主張權利,無救濟途徑,同時也導致裁決無法律、事實依據(jù)。三、仲裁裁決的依據(jù)是仲裁庭杜撰的,是仲裁庭毫無根據(jù)的主觀臆斷。王樂毅是否存在代理行為是關鍵。韓峰當庭表示其與苗立玲簽訂房屋租賃合同,并向北仲提交了2018年12月1日苗立玲與韓峰簽訂的《北京市房屋租賃合同》。2018年11月30日交接時,韓峰見到了叫徐偉的人在交接單上簽字,仲裁庭當庭與徐偉通了電話核實此事,均未談及王樂毅。由此可見,仲裁庭枉法裁決,公然杜撰證據(jù),此行為應為我國法律所不容;王樂毅是否存在代理行為,鑒定其簽字便可知,仲裁庭間接推定的做法值得懷疑,其裁決難以確保公正性。四、既使王樂毅有代理行為,也不構成表見代理。牛某某與道勤公司簽訂《房屋租賃合同》,證明其以自己名義在處理個人事務。此后牛某某未授權任何人處理個人事務。雖然案涉爭議事發(fā)于婚姻存續(xù)期間,但是牛某某、王樂毅二人已于2018年12月離婚,案涉房產歸牛某某所有。牛某某與王樂毅的婚姻關系早已名存實亡,牛某某已當庭舉證證明王樂毅在婚內與她人生子,王樂毅意圖侵犯財產的可能性極大。在此婚姻狀態(tài)下,王樂毅既使存在代理行為,也不構成表見代理。五、仲裁裁決依據(jù)明顯不足。仲裁裁決的另一主要事實依據(jù)是王樂毅與宋學輝、朱興亞的微信聊天記錄、微信截圖。王樂毅是否為作為牛某某前夫的王樂毅,宋學輝、朱興亞為何人,此三人身份未能確定,其不能處理牛某某的財產權益。他們之間的談話也不能決定牛某某的權利和義務,故此三個人的微信聊天記錄不能作為定案依據(jù)。六、韓峰所簽訂擔保合同屬于從合同,主合同無效,則從合同無效。綜上,仲裁程序違法,認定事實證據(jù)不足,嚴重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請求法院依法撤銷。
道勤公司稱,不認可牛某某、韓峰撤銷仲裁裁決的申請及理由。理由為:北仲對該案有管轄權,仲裁程序合法,仲裁庭認定事實正確,且在仲裁程序中牛某某與王樂毅是夫妻關系,王樂毅的行為屬于代理行為,雙方簽訂的合同約定合理合法。房屋租賃合同的解除是有效的,是各方合意的結果。
經審查查明:道勤公司依據(jù)2018年11月3日簽訂的《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中約定的仲裁條款,以牛某某、韓峰為被申請人,向北仲提交仲裁申請,北仲于2020年6月24日受理了該合同項下的爭議案。該案適用2019年9月1日起施行的《北京仲裁委員會仲裁規(guī)則》(以下簡稱《仲裁規(guī)則》)簡易程序的規(guī)定。
在仲裁過程中,牛某某、韓峰于2020年7月8日提交的管轄權異議申請,該會于2020年7月29日作出決定駁回了該申請,認為仲裁協(xié)議對仲裁機構約定是明確的,該會對該案有管轄權。牛某某于2020年7月24日提出了另一份管轄權異議申請,主張《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中牛某某的簽名不是牛某某本人所簽,牛某某亦未授權他人代簽,對《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簽訂不知情,故上述協(xié)議及附件對牛某某并無約束力。北仲針對牛某某的該申請作出復函:依據(jù)《仲裁規(guī)則》第六條規(guī)定,授權仲裁庭就牛某某所提出的管轄權異議作出決定。
仲裁庭查明如下事實:(1)2013年12月10日,道勤公司與牛某某簽訂《房屋租賃合同》。合同簽訂后,道勤公司向牛某某個人賬戶支付租金及押金等。(2)2018年11月3日,道勤公司與牛某某的《解除租賃協(xié)議》;2018年11月16日,道勤公司、牛某某及韓峰簽訂《協(xié)議附件》。其中《房屋租賃合同》《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中“牛某某”的簽字,道勤公司稱均為“王樂毅”代簽,牛某某否認《房屋租賃合同》為“王樂毅”代簽,主張該《房屋租賃合同》由牛某某本人所簽。(3)王樂毅系牛某某的前夫。2018年12月28日,牛某某與王樂毅解除婚姻關系。(4)韓峰當庭陳述稱:作為新的承租人,其與王樂毅洽談簽訂合同,沒有見過牛某某。新老租戶在房屋交接過程中,牛某某始終沒有露面,全部由王樂毅處理相關事宜。(5)2018年11月3日《解除租賃協(xié)議》和2018年11月16日《協(xié)議附件》簽訂后,道勤公司停止向《房屋租賃合同》中約定的牛某某的銀行賬戶支付租金;2018年12月1日,因韓峰與苗立玲簽訂《北京市房屋租賃合同》,韓峰向苗立玲銀行賬戶支付租金;自2018年12月至道勤公司提起仲裁的長達一年半的時間里,牛某某銀行賬戶未收到涉案房屋租金,但該案未見牛某某詢問道勤公司相關租金支付事宜或就相關租金支付事宜向道勤公司提出異議的證據(jù)……。
仲裁庭注意到,牛某某主張其不清楚《解除租賃協(xié)議》由誰代簽,不確定是否由王樂毅代簽,即使由王樂毅代簽,牛某某也沒有授權王樂毅代為簽字,亦不認可王樂毅的簽字行為。仲裁庭認為,首先,根據(jù)道勤公司提交的證據(jù)和道勤公司、韓峰的陳述,可以認定《解除租賃協(xié)議》由王樂毅代簽,既非牛某某本人所簽,也非第三人所簽。其次,根據(jù)在案證據(jù),結合前述查明事實,可以認定王樂毅的代簽行為構成表見代理,所產生法律后果應歸于牛某某?!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九條規(guī)定:“行為人沒有代理權、超越代理權或者代理權終止后以被代理人名義訂立合同,相對人有理由相信行為人有代理權的,該代理行為有效。”具體而言,《房屋租賃合同》簽訂后,道勤公司一直向牛某某賬戶支付租金和押金等,在仲裁案前,雙方對《房屋租賃合同》的簽訂及履行不存在爭議。在道勤公司與牛某某解除案涉房屋租賃關系時,王樂毅與牛某某的婚姻關系仍在存續(xù)期間,道勤公司與王樂毅代簽的《解除租賃協(xié)議》的內容亦是道勤公司、牛某某及韓峰之間出于解除租賃合同后騰退房屋和設施交接的通常條款,騰退房屋和設備交接順利客觀上有利于作為房屋所有人和出租人的牛某某,在道勤公司未收到牛某某事先特別說明或《解除租賃協(xié)議》簽訂過程中沒有明顯異常的情況下,作為牛某某丈夫的王樂毅出面協(xié)調處理案涉房屋騰退并過渡至新租戶韓峰的相關事宜,仲裁庭可以認定,道勤公司有理由相信王樂毅有權代牛某某簽署《解除租賃協(xié)議》?!督獬赓U協(xié)議》中關于租賃合同解除、騰退交接房屋和有償轉讓設施(150000元),大部分約定已得到共同履行(韓峰實際入駐已長達近兩年),現(xiàn)僅剩“有償轉讓設施110000元”和道勤公司交納的“房屋押金退還”的遺留問題沒有兌現(xiàn)。《解除租賃協(xié)議》簽訂后,道勤公司停止向牛某某支付租金,牛某某在仲裁案前也未提出異議或進行詢問。綜上,仲裁庭認定,王樂毅代牛某某簽訂《解除租賃協(xié)議》構成表見代理,其代理行為有效,代理行為的法律后果應歸于牛某某。據(jù)此,仲裁庭對牛某某關于北仲對牛某某沒有管轄權的管轄異議申請不予支持,北仲對牛某某就案涉合同爭議有管轄權?;谙嗤碛?,仲裁庭對牛某某關于《解除租賃協(xié)議》對牛某某沒有約束力的抗辯意見亦不予支持。
2020年11月12日,北仲作出(2020)京仲裁字第2291號仲裁裁決:牛某某、韓峰向道勤公司支付轉讓費110000元;牛某某退還道勤公司房屋押金55791元;牛某某向道勤公司支付相應的違約金;仲裁費由道勤公司、牛某某、韓峰分擔。
本院認為,本案是當事人申請撤銷國內仲裁裁決案件,應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五十八條的規(guī)定,對本案進行審查?!吨腥A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五十八條規(guī)定:當事人提出證據(jù)證明裁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向仲裁委員會所在地的中級人民法院申請撤銷裁決:(一)沒有仲裁協(xié)議的;(二)裁決的事項不屬于仲裁協(xié)議的范圍或者仲裁委員會無權仲裁的;(三)仲裁庭的組成或者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的;(四)裁決所根據(jù)的證據(jù)是偽造的;(五)對方當事人隱瞞了足以影響公正裁決的證據(jù)的;(六)仲裁員在仲裁該案時有索賄受賄,徇私舞弊,枉法裁決行為的。人民法院經組成合議庭審查核實裁決有前款規(guī)定情形之一的,應當裁定撤銷。人民法院認定該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的,應當裁定撤銷。上述規(guī)定是人民法院撤銷國內仲裁裁決的法定事由。
針對牛某某、韓峰提出的前述申請撤銷仲裁裁決理由,本院分析認定如下:
本案在仲裁程序中核心爭議之一是解除房屋租賃合同的主體是否為該房屋的出租人牛某某,對此,根據(jù)仲裁庭查明,簽訂《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的是牛某某的丈夫王樂毅,王樂毅簽訂《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之后與牛某某解除婚姻關系,但是王樂毅在簽訂上述協(xié)議及附件之時,其與牛某某的婚姻關系仍在存續(xù)期間。根據(jù)在案證據(jù),結合查明事實,仲裁庭認為,可以認定王樂毅的代簽行為構成表見代理,所產生法律后果應歸于牛某某。本案中,牛某某、韓峰仍否認王樂毅有權代其簽訂《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亦主張不知曉是否王樂毅簽訂了上述協(xié)議,對仲裁庭根據(jù)已有證據(jù)及當事人到庭陳述所查明的事實,以及王樂毅簽訂協(xié)議的法律性質的認定亦不認可,牛某某、韓峰主張的仲裁庭查明的案件事實的依據(jù)不足,并認為即使王樂毅有代理行為,也不構成表見代理,韓峰所簽訂的合同無效,對此,本院認為,上述理由均涉及的仲裁庭對案件事實查明及實體認定和處理,均屬于仲裁庭履行職責的范圍,不屬于人民法院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五十八條的規(guī)定,對申請撤銷仲裁裁決案件的司法審查范疇,本院不予審查。
關于牛某某、韓峰提出仲裁程序違法的主張,本院認為,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條的規(guī)定,仲裁法第五十八條規(guī)定的“違反法定程序”,是指違反仲裁法規(guī)定的仲裁程序和當事人選擇的仲裁規(guī)則可能影響案件正確裁決的情形。本案中,牛某某、韓峰提出仲裁程序違法的理由為仲裁程序中未追加王樂毅、苗立玲、宋學輝作為案件當事人,或要求其以證人身份參與案件,違反了《仲裁規(guī)則》,導致事實不清。針對上述主張,本院認為,在仲裁程序中,仲裁庭是否追加當事人、準予證人作證,均屬于仲裁庭的職責范圍,現(xiàn)有證據(jù)不能證明仲裁程序存在“違反仲裁法規(guī)定的仲裁程序和當事人選擇的仲裁規(guī)則可能影響案件正確裁決的情形”,故對上述仲裁程序違反法定程序的理由,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北仲對案涉爭議是否有管轄權的問題,本院認為,仲裁案涉爭議為房屋承租人道勤公司與出租人牛某某、續(xù)租人韓峰就房屋租賃法律關系解除過程中產生的爭議。針對該爭議,各方在《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中約定的爭議解決方式為向“北京市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道勤公司據(jù)此向北仲提起仲裁。牛某某、韓峰認為,《房屋租賃合同》約定的爭議解決方式是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故北仲對該案無權管轄,對此,本院認為,《房屋租賃合同》雖約定了訴訟方式解決爭議,但《房屋租賃合同》簽訂于2013年,此后于2018年簽訂的《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中將爭議解決方式約定為仲裁,根據(jù)案涉爭議內容以及爭議解決方式合意形成的時間順序,應該以形成在后的合意為準,故應以《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中的爭議解決方式為準。牛某某、韓峰提出《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上簽字的并非當事人,且該簽字未經授權,故無權代理人所簽訂的約定管轄內容無效。對此,本院認為,根據(jù)已查明事實,《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簽字不存在無權代理情形,牛某某、韓峰的主張無事實依據(jù),本案不予支持。關于《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中約定的“北京市仲裁委員會”是否構成仲裁機構約定不明的問題,本院認為,《解除租賃協(xié)議》《協(xié)議附件》約定的“北京市仲裁委員會”雖較之受理該仲裁案的“北京仲裁委員會”多出一個“市”字,但并不會產生歧義,故雙方簽訂的仲裁條款的內容不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十七條、第十八條規(guī)定的仲裁協(xié)議無效的情形,不影響簽約雙方將爭議提請北仲進行仲裁。
綜上,牛某某、韓峰提出的申請撤銷仲裁裁決的理由不能成立,對其申請撤銷仲裁裁決的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五十八條、第六十條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牛某某、韓峰的申請。
申請費400元,由申請人牛某某、韓峰負擔(已交納)。
審 判 長 冀 東
審 判 員 朱秋菱
審 判 員 于穎穎
二〇二一年四月十六日
法官助理 靳賢澤
書 記 員 郭 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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