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眾越某某展覽展示服務(北京)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通州區(qū)。
法定代表人:張生安,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林宏,北京昊庭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河北集賢家具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北省張家口市涿鹿縣經濟開發(fā)區(qū)。
法定代表人:王志剛,經理。
上訴人眾越某某展覽展示服務(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眾越某某公司)因與被上訴人河北集賢家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河北集賢公司)承攬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通州區(qū)人民法院(2020)京0112民初955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20日立案后,由審判員李淼進行獨任審理。本案于2021年3月10日公開開庭,上訴人眾越某某公司之委托訴訟代理人林宏,被上訴人河北集賢公司之法定代表人王志剛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眾越某某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或者發(fā)回重審;2.一、二審訴訟費用由河北集賢公司承擔。事實與理由: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一、眾越某某公司與河北集賢公司之間并不是簡單的承攬關系,而是合作關系,案涉三星項目是案外人馬昌宏承攬,并由馬昌宏、眾越某某公司及河北集賢公司共同制作完成的。王志剛系河北集賢公司法定代表人,也是該公司股東。張凱系眾越某某公司股東及實際經營負責人,同時張凱還是河北集賢公司股東。2018年4月,王志剛和張凱協(xié)商一起合并生產。王志剛負責:營業(yè)廠房的租賃及裝置,經營中的資金運轉及整體運營。張凱負責:提供機器設備、辦公設備、生產工具、叉車、部分材料及生產技術。2018年5月1日,張凱把設備工具及材料等運輸?shù)酵踔緞傋赓U的廠房——河北省張家口市涿鹿縣工業(yè)園區(qū),并于2018年5月18日成立了河北集賢公司,法定代表人王志剛占60%股份,張凱占40%股份。2018年8月案外人馬昌宏承攬了三星項目,合同總額為176萬元,并以1621952.72元的價格轉包給了眾越某某公司和河北集賢公司,并以眾越某某公司的名義與北京天成鷹馳營銷策劃有限公司簽訂了四份合同。之后馬昌宏與眾越某某公司、河北集賢公司共同制作并完成了三星項目。三星項目實際支出費用共計1484245元(其中對公轉賬河北集賢公司集賢家具319000元,張凱墊付及個人轉賬1165245元),其他項目費用眾越某某公司墊付211413元,三星項目實際利潤-73706.72元。由于張凱作為眾越某某公司和河北集賢公司的雙重股東身份,且三星項目的供應商都是張凱個人的老客戶,故張凱個人墊付了供應商費用1165245元,張凱個人并不是三星項目的相對方,其墊付的費用理應從三星項目所得的收入中扣除,一審法院簡單草率地以河北集賢公司給眾越某某公司開具的發(fā)票數(shù)額認定眾越某某公司應支付河北集賢公司制作、搭建費130.295272萬元是完全錯誤的,三星項目是由馬昌宏、眾越某某公司和河北集賢公司共同制作完成,理應由三方對收入和支出進行對賬,確認收入及支出費用來進行三方結算,按一審法院的判決河北集賢公司無需投入任何成本只按合同收取制作、搭建費即可,因此是違背常識和常理的。綜上所述,一審法院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適用法律錯誤,應當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或發(fā)回重審。
河北集賢公司辯稱:同意一審該項判決,不同意眾越某某公司的上訴請求和理由。
河北集賢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請求判令眾越某某公司給付貨款130.295272萬元,并按銀行同期貸款利息支付利息費用。(利息費用計算從眾越某某公司欠款之日的2018年12月31日起到眾越某某公司實際償還之日止);2.請求判令眾越某某公司承擔本案的訴訟費、律師費。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眾越某某公司的一審階段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凱分別系該公司及河北集賢公司股東,分別在兩公司占股為10%、40%。2018年8月22日、9月20日、10月16日、12月3日,北京天成鷹馳銷售策劃有限公司(甲方)與眾越某某公司(乙方)簽訂《2018年三星GalaxyPremiumStudioAV、搭建、制作、服務合同》、《2018年三星GalaxyPremiumStudio-大連站AV、搭建、制作、服務合同》、《2018年三星GalaxyPremiumStudio-天津AV、搭建、制作、服務合同》、《2018年三星GalaxyPremiumStudio-長春AV、搭建、制作、服務合同-長春》(以下簡稱《三星制作合同》),約定由甲方委托乙方承擔并完成【2018年三星GalaxyPremiumStudio】、【2018年三星GalaxyPremiumStudio-大連站】、【2018年三星GalaxyPremiumStudio-天津】、【2018年三星GalaxyPremiumStudio-長春】活動的包括但不限于AV設備、舞臺、展示、涉及展覽展示器材等設施的搭建、制作、維護服務事項,項目工程包干費用分別為42萬元、36萬元、46萬元、52萬元……。以上《三星制作合同》的項目包干費用合計為176萬元?!度侵谱骱贤泛炗喓?,張凱將合同約定的項目內容交由河北集賢公司具體搭建、制作并完成。自2018年10月20日至2019年4月29日,河北集賢公司向眾越某某公司開具河北增值稅專用發(fā)票十八張,總金額為162.195272萬元,貨物或應稅勞務、服務名稱為:*會展服務*展覽服務。2019年4月2日、4月28日、5月31日、9月16日、9月17日,眾越某某公司分六筆向河北集賢公司支付31.90萬元。其中,2019年9月16日的付款附言為“制作費”。2018年8月21日至2019年4月23日,眾越某某公司向北京天成鷹馳銷售策劃有限公司出具北京增值稅專用發(fā)票二十一張,總金額為176萬元,貨物或應稅勞務、服務名稱為:*會展服務*搭建費。庭審中,河北集賢公司稱:張凱系該公司的股東,按照公司慣例由股東去給公司承攬業(yè)務,年底進行分紅;三星公司的項目系展覽展示項目,用眾越某某公司簽訂合同更有可信度;《三星制作合同》履行前,張凱曾將四份合同的包干制作費告知了其法定代表人王志剛,但該公司不持有《三星制作合同》的原件;十八張河北增值稅專用發(fā)票也已交由眾越某某公司入賬。眾越某某公司稱:眾越某某公司在該項目中通過支付給河北集賢公司的搭建、制作費與《三星制作合同》中約定的包干制作費的差價來賺取本次利潤,《三星制作合同》支付河北集賢公司的搭建、制作費分別為39萬元、34萬元、43萬元、46.1952萬元,合計162.1952萬元;在實際履行中,僅將部分項目交由河北集賢公司制作,除了支付給河北集賢公司31.90萬元外,張凱個人賬戶還另行為該項目支付116.5245萬元;張凱支付上述款項的行為系以眾越某某公司股東身份支付的款項,故上述款項系眾越某某公司支付。
在眾越某某公司主張支付的116.5245萬元中,眾越某某公司僅于2019年9月23日向北京順達展覽展示服務有限公司支付美工制作費2.96萬元、向北京寧康浩遠商貿有限公司支付材料費4萬元。眾越某某公司的六位證人對《三星制作合同》的履行情況提供了書證并出庭作證:1.物流公司的李紅新稱,物流是從河北涿鹿裝貨,由張凱找我運輸三星物料,運費由張凱進行支付;亞克力物料制作商閆小粉稱,我的公司在通州,制作好的產品由張凱取走,已支付的制作費由馬昌宏支付一次、眾越某某公司支付一次,欠付制作費的欠條由河北集賢公司出具;油漆供應商胡斌稱,我的公司在通州,油漆送到涿鹿工廠或由河北集賢公司取貨,公司支付一次貨款,欠付貨款的欠條由河北集賢公司出具;任全紅稱,其由張凱招募而來,在天津、大連、涿鹿的工廠都干過,由張凱支付了費用;徐飛稱,我是河北集賢公司的員工及三星的項目助理,負責帶領工人進行現(xiàn)場搭建,在三星項目中的費用由馬昌宏支付,但是河北集賢公司給我支付工資;馬昌宏稱,其是三星項目的負責人,因該項目的三筆報銷憑證(本人發(fā)生的0.4533萬元、徐飛報銷未付的8.7899萬元、眾越某某公司轉賬用于項目執(zhí)行的6萬元)還在河北集賢公司出納處,未予以報銷。眾越某某公司的證人薛某提供書證稱,其是河北集賢公司的出納,馬昌宏的三筆報銷憑證0.4533萬元、8.7899萬元、6萬元均在河北集賢公司,未支付。
一審法院認為,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力。當事人訂立合同,有書面形式、口頭形式和其他形式。當事人一方未支付價款或者報酬的,對方可以要求其支付價款或者報酬。承攬合同是承攬人按照定做人的要求完成工作,交付勞動成果,定做人支付報酬的合同。承攬包括加工、定作、修理、復制、測試、檢驗等工作。本案中,眾越某某公司在庭審中陳述,該公司系通過支付給河北集賢公司的搭建、制作費與《三星制作合同》中包干制作費的差價來賺取本次利潤,該陳述已經通過眾越某某公司向北京天成鷹馳銷售策劃有限公司出具的增值稅專用發(fā)票的金額,河北集賢公司向眾越某某公司開具河北增值稅專用發(fā)票的金額以及眾越某某公司向河北集賢公司的支付“制作費”款項的事實上得以證實;通過眾越某某公司的證人證言尤其是眾越某某公司項目負責人馬昌宏、河北集賢公司出納薛某的關于三筆報銷憑證在河北集賢公司出納處待報銷的書證,可以證明《三星制作合同》項下項目的制作、搭建等費用的負擔,均由河北集賢公司來負擔。雖然張凱在外觀上招募了制作人員并支付部分款項,但基于張凱的雙重股東的身份,張凱的上述行為也并不必然代表眾越某某公司;如果眾越某某公司確實計劃自行完成《三星制作合同》的履行,則不會有眾越某某公司向河北集賢公司支付“制作費”等費用情形的發(fā)生。綜上,河北集賢公司與眾越某某公司就《三星制作合同》項下項目的制作、搭建系承攬合同關系?,F(xiàn)河北集賢公司完成了眾越某某公司關于《三星制作合同》項下項目的制作、搭建,應當認定雙方間口頭承攬合同的成立并履行,眾越某某公司應當向河北集賢公司支付報酬。庭審中,河北集賢公司主張的制作、搭建費總額與眾越某某公司陳述的搭建、制作費金額相一致,河北集賢公司也按此數(shù)額向眾越某某公司出具了增值稅發(fā)票,眾越某某公司予以了接收并未就款項的數(shù)額提出異議且支付了部分款項,眾越某某公司的上述行為足以證明該公司對制作、搭建費金額的認可,故眾越某某公司應當按照河北集賢公司出具的增值稅發(fā)票總額與已付款項的差額向河北集賢公司支付制作、搭建費。關于河北集賢公司要求眾越某某公司支付利息、律師費的請求,因其未就約定的付款時間及律師費的負擔向一審法院提供證據,故一審法院對于河北集賢公司的該項請求不予支持。眾越某某公司作為《三星制作合同》的相對方,在履行合同過程中支出構成經營成本,即使該支出系為了履行《三星制作合同》的支出,該6.96萬元支出也不足以證明其自行完成了合同的履行。關于張凱名下的支出,一審法院認為,眾越某某公司具有獨立法人資格,其收支應當按照財務制度的相關規(guī)定,由公司財務賬戶統(tǒng)一收支,且張凱作為雙重身份的股東,其行為也并不必然僅代表眾越某某公司,張凱支出費用的處理,屬于股東與公司之間的財產關系糾紛,本案不做評價,張凱應當另案予以解決。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十條第一款、第一百零九條、第二百五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眾越某某公司給付河北集賢公司制作、搭建費130.295272萬元,于一審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執(zhí)行清;二、駁回河北集賢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一審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案二審中,雙方均未提交新的證據。
一審法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與本院審理查明的事實一致。
本院認為,依據雙方當事人的訴辯主張及本院查明的事實,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眾越某某公司與河北集賢公司就涉案項目是否存在承攬關系,及眾越某某公司應否向河北集賢公司支付相應款項。本案中河北集賢公司主張其承攬眾越某某公司的展覽展示項目,完成相應施工并向眾越某某公司開具金額為162.195272萬元的增值稅專用發(fā)票,眾越某某公司理應向其支付剩余報酬。而眾越某某公司主張其與河北集賢公司為合作關系,而非承攬關系,案涉項目是由馬昌宏、眾越某某公司和河北集賢公司共同制作完成,相關費用理應由三方對賬后結算,且張凱作為眾越某某公司和河北集賢公司的雙重股東,張凱個人墊付的費用1165245元系替眾越某某公司支付,理應從項目所得中予以扣除。對此本院認為,在一審庭審中,眾越某某公司認可其是通過扣除給河北集賢公司的搭建、制作費與《三星制作合同》中包干制作費的差價來賺取利潤的,也認可活動的相關展臺及設施是由河北集賢公司制作的。綜合在案證據,本院認為河北集賢公司在未正式簽訂合同及收取預付款的情況下先行完成了承攬工作的陳述,具有合理性,而反觀眾越某某公司的主張及舉證情況,該公司陳述案涉項目僅部分由河北集賢公司完成,且已支付相應的款項,但其接收河北集賢公司出具的增值稅發(fā)票后并未就款項的數(shù)額提出異議,故本院認為現(xiàn)有證據可以證實雙方雖未簽訂書面合同,但就涉案項目存在事實上的承攬合同關系。關于具體費用的問題,眾越某某公司主張張凱個人墊付的費用理應從項目所得中予以扣除,對此本院認為,現(xiàn)無相應證據證明張凱的付款系案涉項目的款項,故本院對眾越某某公司的該項上訴意見難以采信。一審法院依據河北集賢公司向眾越某某公司開具增值稅專用發(fā)票的金額及眾越某某公司的履行情況判令眾越某某公司應向河北集賢公司支付剩余報酬的金額正確,本院予以維持。
綜上,眾越某某公司的上訴請求及理由不能成立,一審法院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6526元,由眾越某某展覽展示服務(北京)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員 李 淼
二〇二一年四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 王亞楠
書 記 員 劉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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