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易某某（福建）機械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張晶鎖，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于若楠，寧夏興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健，寧夏興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合肥中建工程機械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安徽省合肥市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桃花工業(yè)園天都南路208號。

法定代表人：王旺成，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進，安徽徽商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程永清，安徽徽商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易某某（福建）機械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易某某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合肥中建工程機械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合肥中建公司）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法院（2019）京0105民初8660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易某某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發(fā)回重審或者依法改判駁回合肥中建公司全部訴請；2.本案一、二審訴訟費、保全費由合肥中建公司承擔。事實和理由：一審法院在易某某公司明確告知與委托人之間系委托代理關系的情況下，錯誤適用《合同法》第402條的規(guī)定，否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突破合同相對性，錯誤確定易某某公司的權利義務。在案件遺漏重要當事人的情況下，徑直判令易某某公司承擔出賣人的責任，明顯程序錯誤、適用法律錯誤。一、一審法院在明確查明“朱宏林與易某某公司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約定易某某公司接受出賣人的委托，利用其銷售、管理的平臺代為銷售出賣人的涉案挖掘機。易某某公司接受出賣人的委托，以其自己的名義與朱宏林交易，并簽訂本合同，對代為委托人委托出售的標的物權屬承擔擔保責任……”等事實的情況下，在應當認定《設備轉讓服務協議》明確約束出賣人施德云和朱宏林的情況下，錯誤認定該協議不約束合肥中建公司也不約束施德云，適用《合同法》402條，法律適用錯誤。其一，《合同法》第402條明確規(guī)定，“受托人以自己的名義，在委托人的授權范圍內與第三人訂立的合同，第三人在訂立合同時知道受托人與委托人之間的代理關系的，該合同直接約束委托人和第三人，但有確切證據證明該合同只約束受托人和第三人的除外?！狈擅鞔_規(guī)定在簽訂合同時，知曉代理關系即合同直接約束委托人（施德云）和第三人（朱宏林），不應當擴大解釋法律規(guī)定，增加適用條件，要求訂立合同時，不僅要知曉代理關系，還要求必須知曉委托人（施德云）詳細身份信息，所簽訂的合同才直接約束委托人和第三人。其二，《合同法》第403條規(guī)定的第三人選擇相對人的權利建立在其簽訂合同時不知曉代理關系，“受托人以自己的名義與第三人訂立合同時，第三人不知道受托人與委托人之間的代理關系的，受托人因第三人的原因對委托人不履行義務，受托人應當向委托人披露第三人，委托人因此可以行使受托人對第三人的權利，但第三人與受托人訂立合同時如果知道該委托人就不會訂立合同的除外?！奔捶擅鞔_規(guī)定，朱宏林可以選擇向易某某公司或者施德云主張權利的前提是訂立合同時，不知曉易某某公司與施德云之間具有代理關系，而非突破法律規(guī)定，擴大解釋法律，認為要求朱宏林不知道施德云的具體身份即可以選擇相對人主張權利?；貧w到本案，姑且不論合肥中建公司與朱宏林之間的關系，從合肥中建公司的起訴狀中可以明確合肥中建公司知曉易某某公司為專業(yè)的二手機交易平臺，類似與生活中常見的房屋銷售中介，在協議中未明確出賣人的身份信息及聯系電話，是為了避免出現“飛單”即當事人直接拋開易某某公司訂立合同，符合交易邏輯。在朱宏林與易某某公司簽訂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開篇即告知朱宏林，易某某公司接受出賣人的委托，利用其銷售、管理的平臺代為銷售出賣人的涉案挖掘機，明確告知易某某公司的受托權限，案涉設備出賣人另有其人，出賣人與易某某公司之間系委托代理關系，易某某公司在整個銷售過程中對標的物的權屬承擔一般擔保責任，完全符合《合同法》402條的規(guī)定，協議中關于出賣人與買受人的權利義務條款明確約束出賣人和朱宏林。即標的物出現權屬問題時，朱宏林只能向施德云主張權利，而無權直接先向易某某公司主張權利。該結論不僅符合法律規(guī)定，符合朱宏林與易某某公司簽訂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的權利義務的規(guī)定，也符合交易目的及誠實信用原則。至于朱宏林與合肥中建公司之間是否具有委托代理關系，均不影響易某某公司與朱宏林之間的關系。退一步說，如合肥中建公司與朱宏林之間具有委托代理關系，朱宏林的代理行為應當由委托人承受法律后果，則朱宏林簽署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也約束合肥中建公司與施德云。易某某公司在整個交易過程中，均秉持著善意中間人的身份，解決問題。在設備出現權屬問題被刑事調查時，易某某公司及時向合肥中建公司公司發(fā)函并披露施德云的具體信息及易某某公司與施德云之間簽訂的《委托銷售服務協議》，多次居中協調出賣人施德云對合肥中建公司的賠償事宜，并不存在任何過錯。一審法院認定易某某公司承擔出賣人的責任，突破了《設備轉讓服務協議》中約定的內容，否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擴大解釋法律，違背了交易目的，法律適用嚴重錯誤，應當予以糾正。二、本案中，易某某公司僅為涉案挖機的權屬提供一般保證責任，享有先訴抗辯權，一審法院遺漏重要當事人，錯誤適用法律，未依法追加出賣人易某某公司施德云，導致案結事不了，程序錯誤。如合肥中建公司執(zhí)意只要求易某某公司承擔責任，應當駁回其訴訟請求。依據《設備轉讓服務協議》第4.6條的約定及《擔保法》第十七條的規(guī)定，本案中，易某某公司作為受托人僅為買賣合同交易過程中權屬瑕疵義務的一般保證人，依法享有先訴抗辯權，合肥中建公司未起訴出賣人，僅起訴一般保證人，嚴重遺漏必要當事人。本案中合肥中建公司主張出賣人的權利瑕疵擔保責任，依據刑事判決書以及易某某公司提交的《委托銷售協議》的內容，可以充分證實案涉標的物的出賣人是案外人施德云，繼前述，《設備轉讓服務協議》直接約束朱宏林與施德云，易某某公司收取的貨款也已支付給出賣人，施德云即為本案不可缺少的當事人，為此易某某公司在答辯中申請追加施德云為案件當事人并向一審法院提交書面的追加申請，但一審法院未予處理，判令一般擔保人即易某某公司承擔出賣人的法律責任，法律適用錯誤，程序錯誤，致使原本可一案解決的爭議，不得不開始連鎖追責，浪費司法資源，增加當事人的訴累。如合肥中建公司堅持只要求易某某公司承擔責任，應當駁回易某某公司的全部訴請。一審法院在認定協議明確約定了易某某公司為擔保人的情況下，認為易某某公司主張出賣人的責任，而否認當事人之間關于易某某公司只承擔一般擔保責任的合同約定，顯然法律適用錯誤。三、本案中，買受人在交易中應當盡到的注意義務和審查義務高于其他主體，其本身疏于審查，存在重大過錯，由此造成的損失，買受人應當自行承擔責任，一審法院判令易某某公司分擔5萬元的損失，法律適用錯誤。本案中易某某公司作為專業(yè)的工程機械銷售公司，知曉對發(fā)票及合格證對于設備的權屬的確認的重要意義，其與朱宏林作為買受人，應到盡到的注意義務和審查義務高于其他主體，合肥中建公司、朱宏林在明知設備沒有發(fā)票和合格證的情況下予以購買，并對設備修繕后加價出售，不論是朱宏林還是合肥中建公司，其本身疏于審查，在交易過程中存在重大的過錯，由此造成的損失，應當由合肥中建公司、朱宏林自行承擔。合肥中建公司與案外人張春林之間的民事訴訟產生的一、二審訴訟費用，以及其延期支付款項產生的利息等并非必然發(fā)生的損失，而是合肥中建公司拒絕承擔責任，導致的損失擴大，該等責任并非易某某公司導致，應當由其自行承擔。依照《合同法》第113條的規(guī)定，違約損失賠償額不得超過違反合同一方訂立合同時預見到或者應當預見到的因違反合同可能造成的損失。合肥中建公司公司將機器修繕后提高價格另售、與案外人訴訟均非易某某公司與朱宏林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時可以預見到的損失，易某某公司主張的損失包含其與案外人訴訟的訴訟費用、利息損失，均超出了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當事人可以預見的可能造成的損失范疇，且易某某公司自身存在重大過錯，該損失應當由其自行承擔。四、一審法院以必須先審查主體是否適格，如適格再二次開庭為由，不讓當事人就程序和實體問題充分發(fā)表辯論意見，且未安排二次開庭，嚴重限制易某某公司的辯論權，程序嚴重違法。本案開庭時間定于2020年6月24日，在審查完易某某公司與合肥中建公司的主體適格問題后，法官以本案可能存在多個隱名代理，主體需要先確定是否適格為由，要求當事人庭后直接提交主體是否適格的書面的代理詞，審查后決定是否二次開庭審查實體問題為由，未允許當事人就實體問題發(fā)表辯論意見，也未二次開庭。原審法院的審理方式嚴重侵害了《民事訴訟法》賦予易某某公司的辯論權利，嚴重侵害易某某公司的訴訟權利。2015年2月最高法有關負責人就民事訴訟法司法解釋答記者問中闡述：“任何一項實體法律制度都必須通過程序法律的具體配合，才能得到有效實施。公正是法治的生命線。同時在該答記者問中強調“違法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屬于嚴重違反法定程序。具體表現為：（一）不允許當事人發(fā)表辯論意見的；（二）應當開庭審理而未開庭審理的……原審法院無正當理由限制易某某公司的辯論權，嚴重侵害了易某某公司的訴訟權利，嚴重違反法定程序，依法應當發(fā)回重審。

合肥中建公司辯稱，同意一審判決，不同意易某某公司的上訴請求。一、一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二、施德云并非本案必要當事人，合肥中建公司已選定易某某公司為主張權利的主體，本案無需追加施德云參加本案訴訟。三、易某某公司過錯明顯，應當依法承擔本案訴請的全部賠償責任。四、易某某公司在一審充分發(fā)表案件主體及實體問題的變更意見，一審審理的程序合法有效。五、易某某公司當庭補充的一審法院認定管轄權理由與一審判決認定理由并不沖突。

合肥中建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1、解除合肥中建公司、易某某公司于2017年11月12日簽訂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2、判令易某某公司返還挖掘機購機款374000元，并賠償賠款損失114912元、律師費45000元；3、判令易某某公司以第二項請求確定的給付金額為基數，自2019年7月5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支付利息損失至實際款清之日止。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合肥中建公司系以機械設備銷售等為經營范圍的有限責任公司，易某某公司系以工程機械設備及配件銷售等為經營范圍的有限責任公司。

為證明合肥中建公司主張，合肥中建公司提交：1、2017年11月12日易某某公司與朱宏林簽訂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約定：易某某公司接受出賣人的委托，利用其經營、管理的平臺代為銷售出賣人的涉案挖掘機，朱宏林意欲購買，價款374000元。朱宏林簽收本協議并接收標的物后，即表明對標的物的驗收通過，易某某公司和出賣人無義務向朱宏林承擔任何瑕疵擔保責任，也無售后維修義務。易某某公司系標的物的合法所有人，易某某公司接受出賣人的委托，以其自己名義與朱宏林交易，并簽訂本合同，對代為出賣人委托出售的標的物權屬承擔擔保責任，朱宏林明確知曉，易某某公司對標的物權屬提供擔保責任，當標的物出現權屬瑕疵（包括但不限于標的物存在權屬爭議、債務糾紛或被第三方拖走、查封、扣押等）且標的物的出賣人不能履行債務時，由易某某公司承擔擔保責任等內容；2、2017年11月12日、13日，朱宏林、王莉分別通過微信、建設銀行轉賬方式，合計向易某某公司支付374000元；3、朱宏林的社會保險參保證明及朱宏林出具的情況說明，顯示：朱宏林2016年3月至2018年5月份作為合肥中建公司職工參加社保，朱宏林在情況說明中稱2017年11月12日與易某某公司簽訂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委托購買行為系是職務行為，相應權利義務由合肥中建公司承受；4、（2018）贛0702刑初227號刑事判決書及（2018）贛07刑終675號刑事裁定書，（2018）皖0191民初1987號及（2019）皖01民終3202號民事判決書，以證明涉案挖掘機經生效判決認定為贓物，并已經發(fā)還給受害人，合肥中建公司未取得涉案挖掘機所有權，合同目的無法實現。生效判決確認合肥中建公司返還張春偉購機款45萬元及利息損失；5、2019年7月5日張春偉出具《收條》，今收到易某某公司返還（2019）皖01民終3202號民事判決書項下購機款45萬元、利息26837元、一審受理費4025元、二審受理費8050元，合計488912元；6、委托代理合同及律師費發(fā)票，以證明因涉案挖掘機權利瑕疵，合肥中建公司為張春偉案件支出律師費45000元。對以上證據，易某某公司稱，1.2.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時，朱宏林沒有提交任何證據。3.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部分不認可。轉賬憑證真實性認可，關聯性不認可，4.真實性認可，關聯性不認可。

為證明易某某公司抗辯，易某某公司提交：1、2017年11月10日案外人施德云（甲方）與易某某北京公司（乙方）簽訂的《委托銷售服務協議》，約定：甲方委托乙方銷售涉案挖掘機，寄售價格378000元。甲方委托事項及權限允許乙方轉委托，轉受托人為乙方及其關聯公司。乙方對標的物權屬提供擔保責任，當標的物出現權屬瑕疵（包括但不限于標的物存在權屬爭議、債務糾紛或被第三方拖走、查封、扣押等）且標的物的出賣人不能履行債務時，由乙方承擔擔保責任等內容；2、易某某公司向合肥中建公司發(fā)送的律師函回函及向施德云發(fā)送的告知函。對以上證據，合肥中建公司稱，委托協議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該證據是易某某公司之后提供，在委托銷售協議中第二條表格中備注已經變更，授權委托書沒有日期，真實性不認可。設備轉讓服務協議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該證據證明向我方出賣的是易某某公司，合同中沒有明確易某某公司是受案外人施德云的委托進行出賣。律師函及告知函，真實性、合法性無異議，證明目的、關聯性不認可，律師函的回函中備注是委托銷售服務協議一份，在實際寄送律師函的過程中沒有委托銷售協議，易某某公司沒有郵寄，在回函的內容中沒有體現委托人施德云的實際身份及聯系方式，即使已經向我方披露也是交易后的事后披露。

另查，（2019）皖01民終3202號民事判決書中認定的基本事實中，包括：合肥中建公司授權其員工朱宏林以自己名義與易某某公司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時，即沒有發(fā)票和合格證，而張春偉在與合肥中建公司簽訂《挖掘機轉讓協議書》亦對挖掘機沒有發(fā)票和合格證系明知，張春偉在合同締結過程中對于交易物存在權利瑕疵有疏于審查的過失等內容。

一審法院認為，受托人以自己的名義，在委托人的授權范圍內與第三人訂立的合同，第三人在訂立合同時知道受托人與委托人之間的代理關系的，該合同直接約束委托人和第三人，但有確切證據證明該合同只約束受托人和第三人的除外。受托人以自己的名義與第三人訂立合同時，第三人不知道受托人與委托人之間的代理關系的，受托人因第三人的原因對委托人不履行義務，受托人應當向委托人披露第三人，委托人因此可以行使受托人對第三人的權利，但第三人與受托人訂立合同時如果知道該委托人就不會訂立合同的除外。受托人因委托人的原因對第三人不履行義務，受托人應當向第三人披露委托人，第三人因此可以選擇受托人或者委托人作為相對人主張其權利，但第三人不得變更選定的相對人。

依據《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授權最高人民法院在部分地區(qū)開展民事訴訟程序繁簡分流改革試點工作的決定》，本案適用普通程序，由審判員獨任審理。

本案中，雙方爭議焦點在于合肥中建公司、易某某公司各自的訴訟主體資格是否適格。詳言之，1、根據查明事實及證據，2017年11月12日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系由合肥中建公司委托朱宏林以其自己的名義簽訂的，委托方合肥中建公司與受托方朱宏林存在隱名代理法律關系。易某某公司以自己名義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雖寫明其系接受出賣人委托，但并未明確出賣人系施德云，故委托方施德云與受托方易某某公司亦存在隱名代理法律關系。易某某公司在《設備轉讓服務協議》中約定其對涉案挖掘機的權屬提供擔保責任，并不能排除其與施德云的隱名代理法律關系，合肥中建公司在本案中并非基于擔保法律關系向易某某公司主張權利；2、合肥中建公司并未舉證證明易某某公司在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時即知道合肥中建公司與朱宏林的隱名代理法律關系，易某某公司亦并未舉證證明朱宏林在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時即知道施德云與易某某公司存在隱名代理法律關系，故《設備轉讓服務協議》并不直接約束施德云，亦不直接約束合肥中建公司；3、在施德云與易某某公司隱名代理法律關系中，朱宏林為第三人，按照法律規(guī)定，受托人易某某公司因委托人施德云原因對第三人朱宏林不履行義務，易某某公司應當向朱宏林披露委托人為施德云，朱宏林可以選擇易某某公司或施德云作為相對人主張權利；4、在合肥中建公司與朱宏林的隱名代理法律關系，易某某公司為第三人，按照法律規(guī)定，朱宏林因第三人的原因對委托人不履行義務，受托人朱宏林應當向委托人合肥中建公司披露第三人即為易某某公司，合肥中建公司可以行使朱宏林對易某某公司的權利，即合肥中建公司可以基于朱宏林與易某某公司簽訂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向易某某公司主張權利。綜上，合肥中建公司、易某某公司在本案中的訴訟主體均適格。

對于解除合同，按照法律規(guī)定，出賣人就交付的標的物，負有保證第三人不得向買受人主張任何權利的義務，現根據生效判決書認定事實可知，涉案挖掘機因第三人主張權利已經發(fā)還被害人，易某某公司收取貨款后交付的涉案挖掘機存在權利瑕疵，合肥中建公司合同目的無法實現，關于合肥中建公司主張解除合同并退還貨款于法有據，一審法院予以支持。對于賠款損失114912元，按照法律規(guī)定，合同解除后合肥中建公司有權要求易某某公司賠償損失，但是，鑒于合肥中建公司明知涉案挖掘機沒有發(fā)票及合格證而購買，購買后又以沒有發(fā)票及合格證的狀態(tài)再次出售以賺取差價，合肥中建公司對因權利瑕疵發(fā)生的損失亦存在明顯過錯，故一審法院對其中的合理損失酌情判處。對于律師費，《設備轉讓服務協議》中對律師費負擔并無明確約定，合肥中建公司主張依據不足，一審法院不予支持。合肥中建公司主張利息損失缺乏依據，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綜上，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九十七條、第一百五十條、第四百零二條、第四百零三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解除易某某（福建）機械有限公司、朱宏林于2017年11月12日簽訂的《設備轉讓服務協議》；二、易某某（福建）機械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后七日內向合肥中建工程機械有限責任公司退還挖掘機購機款374000元；三、易某某（福建）機械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后七日內向合肥中建工程機械有限責任公司賠償損失50000元；四、駁回合肥中建工程機械有限責任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

本院對一審法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一、合肥中建公司的訴訟主體是否適格；二、一審法院未追加施德云為當事人是否正確；三、一審法院認定易某某公司支付合肥中建公司損失50000元是否正確。

關于爭議焦點一，受托人以自己的名義與第三人訂立合同時，第三人不知道受托人與委托人之間的代理關系的，受托人因第三人的原因對委托人不履行義務，受托人應當向委托人披露第三人，委托人因此可以行使受托人對第三人的權利，但第三人與受托人訂立合同時如果知道該委托人就不會訂立合同的除外。根據朱宏林出具的說明，其系受合肥中建公司的委托與易某某公司訂立合同，故朱宏林向合肥中建公司披露易某某公司后，合肥中建公司提起本案訴訟并無不當，訴訟主體適格。

關于爭議焦點二，易某某公司主張其已明確告知其系受委托訂立合同，且在設備出現權屬問題后及時向合肥中建公司披露其委托人為施德云。對此本院認為，易某某公司以自己的名義簽訂《設備轉讓服務協議》，雖寫明其系接受出賣人委托，但訂立合同時并未明確出賣人系施德云，故朱宏林不知道施德云與易某某公司之間的代理關系。根據法律規(guī)定，受托人因委托人的原因對第三人不履行義務，受托人應當向第三人披露委托人，第三人因此可以選擇受托人或者委托人作為相對人主張其權利，但第三人不得變更選定的相對人。故合肥中建公司在本案中向易某某公司主張權利，一審法院未追加施德云為當事人并無不當。易某某公司上訴主張其僅承擔一般保證責任，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對其主張不予采納。

關于爭議焦點三，易某某公司主張合肥中建公司存在重大過錯，故應自行承擔損失。但本案中易某某公司與合肥中建公司均存在過錯，一審法院酌定易某某公司承擔損失50000元并無不當，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另，易某某公司并未提供充分證據證明一審法院存在剝奪或限制其辯論的權利，故本院對其該項主張不予采納。

綜上所述，易某某（福建）機械有限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7660元，由易某某（福建）機械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　淼

審 判 員　　劉　茵

審 判 員　　田　璐

二〇二一年四月十六日

法官助理　　王雯雯

書 記 員　　劉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