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北京金某宏達電器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懷柔區(qū)興懷大街**樓**4-101。

法定代表人：王國強，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玉清，北京市星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北京恒昊弘某商貿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平谷區(qū)平谷鎮(zhèn)文化南街**樓3-2

法定代表人：李文輝，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冬旭，男，北京恒昊弘某商貿有限公司員工。

上訴人北京金某宏達電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某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北京恒昊弘某商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恒昊公司）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懷柔區(qū)人民法院（2020）京0116民初421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11日立案后，根據(jù)《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授權最高人民法院在部分地區(qū)開展民事訴訟程序繁簡分流改革試點工作的決定》，依法適用第二審程序，由審判員魯南獨任審理，于2021年1月15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金某公司之法定代表人王國強及委托訴訟代理人李玉清，被上訴人恒昊公司之委托訴訟代理人王冬旭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金某公司上訴請求：請求將本案發(fā)回重審。

事實和理由：一、首先需要明確的且經(jīng)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是：北京美的暖通設備銷售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美的公司）分別與金某公司及恒昊公司簽訂協(xié)議，恒昊公司負責空氣能熱泵在平谷地區(qū)的銷售；金某公司負責該設備在平谷地區(qū)的安裝，各自職責明確。需要明確的是設備安裝人員必須經(jīng)美的公司上崗培訓持證上崗，其業(yè)務流程是恒昊公司將空氣源熱泵銷售完成后，由金某公司派人到恒昊公司處收集銷售信息，到買主家負責安裝。安裝完畢后將每臺設備的驗收合格手續(xù)及信息錄入卡完整交到金某公司，再由金某公司上傳給美的公司，經(jīng)美的公司確認合格后發(fā)放安裝費。美的公司給金某公司的合同價是安裝費2700元/臺；售后系統(tǒng)卡錄入價是500元/臺。金某公司派往平谷安裝隊的成員是高中躍、荊樹良、嚴佑成，該三人均經(jīng)過正規(guī)培訓。高中躍任平谷區(qū)安裝隊負責人，并于2017年6月15日及7月21日分別簽訂了《平谷區(qū)2017煤改電空氣能設備安裝協(xié)議》及《補充協(xié)議》，對安裝要求及安裝費標準進行明確的約定。金某公司一審中提交了相應證據(jù)證明金某公司為履行合同委派安裝人員去平谷區(qū)的安裝事實。二、金某公司與恒昊公司兩公司的法律關系應如何界定，這是本案中最為復雜且混亂的問題，也是一審判決中偷換概念的核心部位。如前所述，原本兩個公司責任非常明確，互不牽涉，問題就出現(xiàn)在恒昊公司不尊重職業(yè)道德，以挖墻腳的形式搞不正當競爭，才把二者關系搞得一塌糊涂。金某公司既與美的公司簽訂了安裝協(xié)議，又與下屬安裝隊簽訂了協(xié)議。三方都是明碼標價，與恒昊公司毫無關系。直到北京市平谷區(qū)人民法院（以下簡稱平谷區(qū)法院）審理嚴佑成的承攬合同糾紛時，金某公司作為被告參加了訴訟，才知道2017年7月初李文輝代表恒昊公司與金某公司安裝工嚴佑成口頭協(xié)商一致，由其為恒昊公司安裝空氣源熱泵，并按每臺32**元的價格支付安裝費。雖然恒昊公司在該案中百般狡辯“我公司只是從美的公司購買設備，賣出后不負責安裝”，“因為金某公司資金緊張，我公司代其墊付了782000元給嚴佑成”，“金某公司已經(jīng)償還了我公司430000元”，“在明知合同價格是2900元的情況下，我公司不可能同意3100元”，但平谷區(qū)法院依然認定恒昊公司與嚴佑成之間承攬關系成立。并依照二者之間的口頭約定下判恒昊公司承擔相應法律后果，這才引出了本案的訴訟。本案一審庭審過程中，恒昊公司仍然一口咬定是墊付關系，那么就應該是雙方的債權債務關系，但一審法院依然認定金某公司與恒昊公司之間具有合同關系，只是沒明確是什么“合同關系”。三、關于數(shù)字與價格的關系是又一個糊涂概念。恒昊公司一審中作為證據(jù)提交的平谷區(qū)法院（2019）京0117民初12312號民事判決所認定的嚴佑成在平谷完成安裝任務是584臺設備；依照金某公司協(xié)議承諾的安裝價格每臺20**元，應當支付高中躍或實際完成人嚴佑成的安裝費應為1191360元，而金某公司已實際支付了1250000元。平谷區(qū)判決嚴佑成的安裝費用1785100元，每臺安裝費3056.7元，二筆相差593740元應為恒昊公司私下允諾給嚴佑成的費用。一審法院認定金某公司與恒昊公司具有合同關系的事實依據(jù)是“恒昊公司安裝完空氣源熱泵后，將與美的公司結算的信息卡交給金某公司，金某公司依據(jù)信息卡錄入費進行結算”。這里需要強調指出的是：（1）恒昊公司有沒有安裝的合法資格？恒昊公司明知自己只負責銷售不負責安裝，金某公司負責安裝。那么，在沒有美的公司授權和金某公司的委托，這種行為合法嗎？應該得到法律的支持嗎？（2）說恒昊公司將信息卡等信息資料交與金某公司更是偷換概念?？梢钥隙ǖ卣f恒昊公司沒有交給金某公司一張卡，完全是由金某公司的安裝人員交回的。至于說交回708套設備安裝費和661張信息卡，因為金某公司同期負責懷柔、密云、平谷三個地區(qū)的安裝工作，而平谷區(qū)法院判決認定在平谷地區(qū)安裝了584臺設備，多出的124臺設備和77張信息卡，金某公司也無責任去一一核實。如果金某公司知道這些設備及信息卡與金某公司無關的話，金某公司決不會錄入，因為非培訓人員的安裝缺乏質量保證，也是對美的公司的欺騙。（3）一審法院認為“恒昊公司關于剩余124臺設備按照3100元/臺計算的主張合理，本院予以支持，”該表述更是荒唐。恒昊公司既無權，也不具備有資質的安裝人員，且每臺高于金某公司安裝人員1060元，僅比美的公司給付的合同價100元之差，請問該理何在？恒昊公司的每臺安裝費是怎么來的？其給付安裝人員的實際安裝費是多少？因為平谷區(qū)法院判決給嚴佑成的安裝費每臺才3056元！且其中還要金某公司為其提供無償?shù)姆眨。?）一審判決還要求金某公司向恒昊公司支付資金占用利息，且是從2018年11月1日起。先不說資金占用是否存在及合法性，僅憑美的公司與金某公司簽訂的《安裝合同》中約定的付款方式，金某公司也不能夠做到當月完工當月付款，該項判決實屬強人所難。（5）一審判決第一項也沒判決金某公司支付義務，且安裝的設備也不存在，何來安裝費？四、關于結算安裝費稅費的問題。即使退一萬步講，法院判決金某公司要支付給恒昊公司安裝費，一審金某公司提交的和美的公司結算時，開具的17%增值稅專票稅金在開票的時候已被稅務劃走，該稅金不應由金某公司承擔。關于結算安裝費的問題，現(xiàn)在還有未結算的費用，且沒有任何口頭或書面約定過委托恒昊公司安裝的協(xié)議，金某公司履行了相關義務約定，并沒有違約，不應向恒昊公司支付沒有結算的費用。

恒昊公司辯稱，同意一審判決，不同意金某公司的上訴請求。事實和理由：金某公司主張的法律關系問題，金某公司不可能不知情。開發(fā)票的問題，金某公司已經(jīng)在一審中提出過，沒有被支持。恒昊公司的錢是給職工發(fā)工資，開發(fā)票做不到。

恒昊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決金某公司返還恒昊公司空氣源熱泵安裝費1029100元；2.判令金某公司支付恒昊公司空氣源熱泵安裝卡130張的費用65000元；3.判令金某公司支付恒昊公司資金占用利息（以1029100元為基數(shù)，自2018年7月5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自2019年8月20日起至實際付清之日止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一年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4.金某公司承擔本案訴訟費和保全費。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恒昊公司與金某公司分別與美的公司簽訂協(xié)議，約定恒昊公司、金某公司分別負責美的公司空氣源熱泵在北京市平谷區(qū)的銷售和安裝。

2017年，有關恒昊公司和金某公司的平谷區(qū)安裝美的空氣源熱泵項目中，安裝空氣源熱泵708套，其中的584套具體安裝人員為嚴佑成，剩余124套系恒昊公司進行了安裝；錄入空氣源熱泵的信息卡661張。2018年10月，708套安裝空氣源熱泵安裝及661張信息卡錄入完畢。

涉案空氣源熱泵安裝完畢后，恒昊公司將信息卡交給金某公司，由金某公司與美的公司就708套設備的安裝費和661張信息卡的錄入費進行結算。金某公司述稱，美的公司向其支付安裝費的標準為2700元/臺，錄入信息卡的費用為500元/張。目前，美的公司已經(jīng)支付給金某公司1738909.25元。

2019年12月25日，嚴佑成（案外人）就上述項目中的安裝費爭議將恒昊公司與金某公司訴至平谷區(qū)法院，要求恒昊公司與金某公司向其支付安裝費及利息。該案（2019）京0117民初12312號判決書載明：“2017年7月，恒昊公司與嚴佑成口頭協(xié)商，恒昊公司將部分北京市平谷區(qū)空氣源熱泵安裝工程發(fā)包給嚴佑成，雙方約定每安裝一臺的價格為3250元。2019年1月24日，經(jīng)雙方結算，嚴佑成共計安裝584臺，按照每臺31**元結算安裝款。其中6臺僅放置了安裝材料，未安裝完畢，雙方一致同意扣減6000元，另有一臺安裝有瑕疵，故扣減1萬元，雙方最終結算金額為1794400元。庭審過程中，嚴佑成同意再扣減3臺安裝費即3100元×3=9300元。嚴佑成未能向恒昊公司和金某公司出具增值稅專用發(fā)票。根據(jù)嚴佑成提交的恒昊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文輝書寫的文字并結合兩人之間的錄音內容，能夠認定上述承攬合同關系成立并已經(jīng)進行了結算，故本院對該事實予以認定。恒昊公司已給付嚴佑成安裝款78.2萬元，金某公司代恒昊公司給付嚴佑成82萬元，以上共計160.2萬元。本院認為，嚴佑成與恒昊公司達成的結算協(xié)議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內容合法有效，恒昊公司應按照合同的約定履行其付款義務?？鄢龂烙映烧J可的3臺安裝費用，恒昊公司應支付嚴佑成1794400元-9300元=1785100元。恒昊公司已給付嚴佑成安裝款78.2萬元，金某公司代恒昊公司給付嚴佑成82萬元，以上共計160.2萬元。故現(xiàn)恒昊公司尚欠嚴佑成安裝款1785100元-160.2萬元=183100元?！痹摪概袥Q：恒昊公司支付嚴佑成安裝費183100元及利息。

該案判決后，恒昊公司向嚴佑成履行了判決的支付義務。

在上述案件2019年11月19日的庭審中，恒昊公司認可金某公司已經(jīng)向其支付了安裝費430000元。

一審庭審中，恒昊公司同意由嚴佑成安裝的584臺設備的安裝費和信息卡費用按照（2019）京0117民初12312號民事判決書認定的總價1785100元計算，剩余124臺設備按照3100元/臺計算。且其認可如果信息卡未錄入信息，則卡本身無價值。

一審庭審中，恒昊公司主張其第三項訴訟請求中的資金占用利息從2018年11月1日起算。

一審法院認為，恒昊公司安裝完空氣源熱泵后，將與美的公司結算的信息卡交給金某公司，金某公司依據(jù)信息卡與美的公司就708套設備的安裝費和661張信息卡的錄入費進行結算，表明恒昊公司和金某公司具有合同關系。恒昊公司已負擔了584臺設備的安裝費（含信息卡費），且剩余124臺設備也是由恒昊公司實際安裝的。因此，金某公司應當向恒昊公司支付708套設備的安裝費（含信息卡費）。但雙方之間就安裝費（含信息卡費）的標準并未進行明確約定，恒昊公司在一審庭審中同意584臺的安裝和信息卡費用按照（2019）京0117民初12312號民事判決書認定的1785100元計算，對此，一審法院不持異議。恒昊公司關于剩余124臺設備按照3100元/臺計算的主張合理，一審法院予以支持。因恒昊公司共錄入信息卡661張，其中584張的費用已在1785100元中計算，故剩余77張信息費用為38500（77*500）元，124臺設備的安裝費為322400（124*2600）元。綜上，708臺設備和661張信息卡費用共計2146000元。因金某公司已向恒昊公司支付了430000元，代恒昊公司給付嚴佑成820000元，故金某公司應向恒昊公司支付空氣源熱泵安裝費和信息卡費用共計896000元。金某公司應當在2018年10月恒昊公司完成708套空氣源熱泵安裝及661張信息卡錄入工作之后向其支付上述款項，但金某公司并未按時支付，故金某公司應當向恒昊公司支付資金占用利息（以896000元為基數(shù)，自2018年11月1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自2019年8月20日起至實際付清之日止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一年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

對于恒昊公司超出上述認定金額范圍的訴訟請求，一審法院予以駁回。

據(jù)此，一審法院于2020年12月判決如下：一、金某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向恒昊公司空氣源熱本安裝費及信息卡費用896000元，以及資金占用利息（以896000元為基數(shù)，自2018年11月1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自2019年8月20日起至實際付清之日止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yè)拆借中心公布的一年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二、駁回恒昊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中，雙方當事人均未提交新的證據(jù)。

本院經(jīng)審理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法院一致，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jù)或者證據(jù)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

綜合全案案情及各方當事人訴辯稱意見，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金某公司應否向恒昊公司支付相應安裝費及信息卡費用。

首先，根據(jù)前案生效判決的認定，恒昊公司與嚴佑成就涉案584臺設備的安裝形成承攬合同關系，過程中，金某公司向嚴佑成支付的820000元系代恒昊公司支付；前案判決作出后，金某公司并未上訴，應視為對生效判決認定事實的認可。根據(jù)生效判決的認定，金某公司并未與嚴佑成形成合同關系。雖然根據(jù)金某公司與美的公司的協(xié)議約定，金某公司負責涉案設備的安裝工作，且金某公司主張涉案設備的安裝工作全部由其完成，但對于除嚴佑成安裝的584臺設備之外的124臺設備的安裝情況，金某公司表示不清楚；且在此情況下，金某公司對于交回的661張信息卡全部予以錄入，該項事實與金某公司所主張的事實及生效判決認定的事實嚴重不符，金某公司亦未作出合理解釋，故本院對此不予采信。一審法院認定涉案設備的安裝工作實際由恒昊公司完成，并無不當。

因金某公司未實際進行安裝工作而是由恒昊公司實際完成，且依據(jù)恒昊公司完成的安裝工作和交回的信息卡與美的公司進行結算，故雙方之間已形成合同關系，一審法院對此認定正確。

其次，因恒昊公司已完成相應安裝工作，故金某公司應向恒昊公司支付相應的安置費和信息卡費用。關于嚴佑成安裝的584臺設備的相應費用，生效判決已經(jīng)確認，且恒昊公司已實際負擔，故金某公司對此應予支付。對于剩余124臺設備的相應費用，一審法院按照每張信息卡500元和每臺設備2600元的標準確認的安置費和信息卡費用，并未超過金某公司與美的公司約定的費用標準，本院不持異議；一審法院據(jù)此在扣除已支付費用后確定的金某公司應付剩余安置費和信息卡費用的數(shù)額適當，本院予以維持。金某公司主張其不應向恒昊公司支付相應費用，一審法院認定的應付款項數(shù)額過高，缺乏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

最后，因雙方之間具有合同關系，且恒昊公司已完成涉案設備的安裝工作，故金某公司應及時向恒昊公司支付相應費用。金某公司與美的公司之間的結算情況并不能構成免除其向恒昊公司支付相應費用義務的合法抗辯事由。因金某公司未及時向恒昊公司支付相應費用，故應負擔由此給恒昊公司造成的資金占用損失，一審法院對此認定正確。另，對于一審判決主文第一項關于支付的內容，一審法院已予補正，相關支付內容明確。

綜上所述，金某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2760元，由北京金某宏達電器有限公司負擔（已交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員　　魯　南

二〇二一年三月十八日

法官助理　　溫　迪

法官助理　　楊　揚

法官助理　　李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