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孫蒙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
委托訴訟代理人:鄭博文,北京市盈科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燕蕊樺,北京市盈科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董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
委托訴訟代理人:柳鑫,山東創(chuàng)紀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孫蒙某因與被上訴人董某某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豐臺區(qū)人民法院(2020)京0106民初169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20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孫蒙某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鄭博文、燕蕊樺,被上訴人董某某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柳鑫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孫蒙某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改判支持孫蒙某全部訴訟請求;2.本案訴訟費用由董某某負擔。事實和理由:一、一審判決對本案法律關系認定錯誤,本案為行紀合同糾紛。本案中,孫蒙某從新疆收購蘋果,由董某某代為銷售,董某某代售每件蘋果收取2元報酬,雙方之間成立口頭行紀合同關系。一審中,孫蒙某代理人申請對本案案由和訴訟請求進行變更,一審法院應在查明事實后將本案案由變更為行紀合同糾紛。二、一審判決認為《銷售證明》無法作為董某某欠付貨款的證明,適用法律錯誤,舉證責任分配不當。行紀合同關系項下貨物銷售完畢,孫蒙某未收到行紀人支付的貨款,《銷售證明》記載了貨物的價格和數(shù)量,孫蒙某完成了對其主張的董某某欠付貨款事實的證明責任?!朵N售證明》形成時間晚于董某某主張的代售蘋果的時間,《銷售證明》應視為雙方對代售蘋果貨款的結算。一審中,董某某認可將孫蒙某交付的137666箱蘋果銷售完畢,應由董某某舉證其已經向孫蒙某支付貨款。三、《欠條》與《銷售證明》系針對不同批次蘋果的結算,一審判決認定《欠條》是對雙方欠款的結算,缺乏事實依據(jù)?!肚窏l》僅是針對最后一批殘次果的結算。四、董某某未完成已經支付貨款的舉證責任,應承擔舉證不能的后果。董某某一審提交的賬本等證據(jù)內容不規(guī)范、不完整,無其他證據(jù)佐證,董某某所稱其已支付的210000元沒有證據(jù)證明。五、北京市各級法院存在豐富案例,支持本案交易模式屬于行紀合同關系,一審判決未闡述本案是否是行紀合同關系,雙方當事人未主張本案是合作銷售關系。六、根據(jù)《銷售證明》、《欠條》,孫蒙某主張的貨款為900000余元,假設董某某所稱已付款210000元屬實,加上孫蒙某認可收到的45000元和《欠條》記載的190000余元,才400000余元,與孫蒙某主張的900000元相差巨大,因此《欠條》不是對貨款的結算。七、董某某一審中未主張《欠條》是對《銷售證明》或雙方銷售貨款的結算,一審判決顯失偏頗。
董某某辯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服從一審判決,請求維持原判。
孫蒙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董某某支付貨款965486元;2.判令董某某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孫蒙某與董某某之間存在合同關系。雙方口頭約定,由孫蒙某從新疆收購蘋果,交由董某某在新發(fā)地的攤位出售,銷售所得由董某某收取每箱代賣費2元后交給孫蒙某。2018年3月15日,孫蒙某(甲方)與董某某(乙方)簽訂《銷售證明》1份,載明:2017年10月甲方從乙方孫蒙某拉阿克蘇冰糖心蘋果14公斤裝共計13766箱,乙方負責銷售,市場單價60元/件。特此證明。2018年3月24日,董某某出具《欠條》1份,載明:今欠到孫蒙某銷售蘋果貨款壹拾玖萬肆仟貳佰伍拾捌元整(194258元)。2018年1月、2月,董某某向孫蒙某支付9800元;同年4月2日及4月7日,董某某向孫蒙某通過微信轉賬支付15000元;2018年4月2日,董某某向孫蒙某支付貨款30000元,孫蒙某出具收條1張予以確認。
一審中,董某某提供銷售收支記錄(賬本)、證人蔣某的證人證言證明雙方為雇傭關系,董某某僅收取每箱蘋果的代賣費2元,其余成本和支出均由孫蒙某承擔;蘋果收入合計為414113元,董某某實際支出成本費用492562元,孫蒙某提取現(xiàn)金210000元,另外孫蒙某還自提部分蘋果。孫蒙某對證人證言和賬本的內容不予認可,認為雙方系行紀合同關系,成本費用應由董某某承擔;認可提走部分蘋果,不認可收到過現(xiàn)金。證人蔣某對銷售收支記錄的內容認可,陳述其中內容為其所記。孫蒙某提供證人張某的證人證言證明董某某為替孫蒙某代賣蘋果,董某某負責記賬。
一審法院認為,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jù)或者證據(jù)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
本案中,孫蒙某對雙方具體合同關系性質開始主張為買賣,后變更為行紀,董某某則主張雙方為雇傭關系,但從雙方提供的證據(jù)來看均不足以證明各自主張。一審法院依法認定雙方成立合同關系。該合同關系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亦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效力性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
本案爭議的焦點為董某某是否應當支付孫蒙某貨物銷售款以及金額為多少。首先,本案的《銷售證明》雖載明貨物的價格和數(shù)量,但根據(jù)本案雙方當事人陳述及證人證言,僅能證明雙方存在合作銷售貨物的合同關系,不能認定雙方存在買賣合同關系,更不能作為董某某欠付孫蒙某貨款的憑證。同時從一審庭審中孫蒙某認可自提過部分貨物、認可代賣費等事實以及證人證言中能夠相互印證的事實,如記賬人員由董某某雇傭、成本費用由孫蒙某負擔等事實情況來看,更加佐證孫蒙某依據(jù)《銷售證明》主張董某某所欠貨款數(shù)額,缺乏事實根據(jù)。其次,從董某某提供的銷售收支記錄及蔣某的證人證言來看,二者雖然能夠印證賬目為蔣某所記,但銷售收支記錄的內容既沒有雙方簽名確認,記錄的內容亦極不規(guī)范和完整,更無其他證據(jù)予以佐證,故不足以證明董某某所主張的收入、支出費用和付款等事實。故董某某辯稱孫蒙某尚欠其開支費用等意見,亦無從認定,一審法院不予采信。
在《銷售證明》及銷售收支記錄均不足以證明欠款數(shù)額情況下,董某某2018年3月24日出具《欠條》,可以認定為對雙方欠款情況的結算。該欠條載明,截止該日董某某尚欠孫蒙某貨款194258元。此后,董某某陸續(xù)向孫蒙某支付貨款45000元。故董某某尚欠孫蒙某貨款金額為149258元。一審法院對孫蒙某主張的上述貨款金額予以支持,多出部分,不予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董某某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孫蒙某支付貨款149258元;二、駁回孫蒙某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照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jù)。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董某某是否欠付孫蒙某貨款及欠款金額。
針對爭議焦點,《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一款規(guī)定:“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不得擅自變更或者解除合同?!备鶕?jù)雙方當事人陳述及《銷售證明》記載,雙方當事人均認可孫蒙某向董某某提供蘋果,由董某某代為出售,銷售所得由董某某收取每箱2元代賣費后支付給孫蒙某,一審判決認定雙方之間成立合同關系,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確認。雙方當事人均應按照約定履行義務。
關于董某某是否欠付孫蒙某貨款及欠款金額,孫蒙某上訴稱,雙方簽訂的《銷售證明》系雙方對代售蘋果貨款的結算,據(jù)此主張董某某欠付貨款965486元。對此上訴理由,本院認為,《銷售證明》僅記載董某某代孫蒙某銷售蘋果的數(shù)量及單價,并未顯示貨款的支付情況和欠付金額,故此上訴理由缺乏事實依據(jù),本院不予采信。
關于本案中《欠條》所記載的貨款范圍,孫蒙某上訴稱,《欠條》僅是針對雙方最后一批殘次果的結算,并非對雙方全部債權債務的結算。《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規(guī)定:“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jù)或者證據(jù)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备鶕?jù)查明的事實,孫蒙某、董某某于2018年3月15日簽訂《銷售證明》,明確了雙方代售關系下的貨物數(shù)量、規(guī)格和單價。形成時間晚于《銷售證明》的《欠條》,僅概括記載為董某某欠孫蒙某“銷售蘋果貨款”,并未針對代售蘋果的某一部分或某一批次進行聲明,孫蒙某也未提交其他證據(jù)證明《欠條》僅為針對雙方最后一批殘次果的結算,應承擔相應的舉證不利后果。一審判決認定《欠條》為雙方當事人對欠款情況的結算,并結合董某某已付款金額確定董某某尚欠的應付款金額,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
綜上所述,孫蒙某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8122元,由孫蒙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 雪
審 判 員 周 巖
審 判 員 周曉莉
二〇二一年二月二十三日
法官助理 呂小彤
書 記 員 張淨惠
成為第一個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