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訴機關：北京市人民檢察院。

申訴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北京群成建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原北京群成裝飾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qū)永泰莊北路****樓**（東升地區(qū)）。

法定代表人：王學文，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孔巖，女，1979年11月25日出生，漢族，北京群成建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職員，住北京市昌平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龍鑫，北京市弘嘉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訴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北京天龍弘歷裝飾裝璜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住所地北京市順義區(qū)趙全營鎮(zhèn)北郎中村村委會東側500米>

法定代表人：潘麗新，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韓玉春，女，1989年4月24日出生，漢族，北京天龍弘歷裝飾裝璜有限公司職員。

委托訴訟代理人：唐明漢，北京市現(xiàn)代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yī)院，住所地北京，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qū)復興路**>

法定代表人：徐迪雄，院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玉，廣東廣和（北京）律師事務所律師。

申訴人北京群成建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群成公司）因與被申訴人北京天龍弘歷裝飾裝璜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龍弘歷公司）及一審被告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yī)院（以下簡稱解放軍總醫(yī)院）建設工程分包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本院（2019）京01民終3511號民事判決，向檢察機關申訴。北京市人民檢察院作出京檢民監(jiān)[2020]110XXXXXXXX號民事抗訴書，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出抗訴。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2020）京民抗22號民事裁定，指令本院再審本案。本院依法另行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北京市人民檢察院指派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檢察官劉曉明、書記員李帥出庭。申訴人群成公司之委托訴訟代理人孔巖、龍鑫，被申訴人天龍弘歷公司之委托訴訟代理人韓玉春、唐明漢，一審被告解放軍總醫(yī)院之委托訴訟代理人劉玉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北京市人民檢察院抗訴認為,一、群成公司與北京建工林河建筑工程有限責任公司四分公司（以下簡稱建工林河公司）已在補充協(xié)議書中明確約定了管理費，原審判決認定群成公司關于扣除管理費的主張不成立缺乏證據(jù)證明。群成公司與建工林河公司于2014年5月20日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書》，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且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應為有效。該補充協(xié)議書第一條第3項中約定“分包人每次收到發(fā)包人支付的本分包工程款后，應按照與承包人所簽訂的（合同編號：QC-301-C）《分包工程施工合同》，扣除相應的單價乘以相應的工程量計算出的實際分包工程款后，在3日內將剩余金額作為管理費支付給承包人，但承包人必須先向分包人提供等額材料發(fā)票。如分包人未按約定給付承包人管理費，屬于分包人違約并應承擔違約責任”，從文義上解讀，雙方同意支付管理費，管理費的計算方式是發(fā)包方（解放軍總醫(yī)院）支付的款項與建工林河公司依據(jù)分包合同應收取的款項之間的剩余金額（差價），此條款中建工林河公司就分包工程應當向群成公司支付管理費的意思表示是明確的。群成公司與建工林河公司簽訂的《分包工程施工合同》中約定工程量按現(xiàn)場實量結算，導致了管理費需以實際結算為依據(jù)，在實際履行合同過程中，工程款結算支付途徑及履行進度發(fā)生變化，并未按照2014年5月20日的《補充協(xié)議書》約定的途徑支付，而是由解放軍總醫(yī)院將工程款支付給群成公司，再由群成公司支付給建工林河公司，但工程款支付途徑的調整及結算進度的改變，并不影響對雙方約定建工林河公司應支付管理費的認定，二審判決認為2014年5月20日的《補充協(xié)議書》中僅是針對付款方式履行的約定，與雙方在該補充協(xié)議中的意思表示并不相符。在之后2014年11月2日的《補充協(xié)議書》中，雙方繼續(xù)對管理費進行了約定，該補充協(xié)議書第一條第3款約定，“如業(yè)主認價發(fā)生變化，則按下調比例調整（所有增加部分的認價需方留取直接費的10%作為需方的管理費）”。在案其他證據(jù)與上述協(xié)議書形成證據(jù)鏈，證明雙方之間存在向群成公司支付10%管理費的交易慣例：1.在群成公司總經(jīng)理楊思紅與與天龍弘歷公司法定代表人潘麗新通話錄音中，潘麗新明確認可，其所有簽署過的合同，都同意支付10%的管理費。雖然潘麗新并非建工林河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但天龍弘歷公司、北京康潔佳業(yè)醫(yī)療裝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康潔佳業(yè)公司）、建工林河公司與群成公司分別簽訂了合同編號為QC-301下的系列合同后，三家公司的施工現(xiàn)場管理、工程款申領、工程量核對均由天龍弘歷公司員工韓玉春一人負責，天龍弘歷公司亦認可代為收取了應付給建工林河公司的工程款，即合同實際履行過程中，一直存在著天龍弘歷公司實際代理建工林河公司的情形，天龍弘歷公司既是群成公司的合同相對方，還是涉案合同的債權受讓人，故雙方之間存在著支付10%管理費的交易慣例。2.2016年10月12日，天龍弘歷公司作為工程分包人出具《承諾書》，明確該公司參與解放軍總醫(yī)院門急診樓樣板間精裝修工程中包含瓦楞鋁板吊頂?shù)裙┴浖鞍惭b，明確承諾以最終審計結算價格的10%作為配合服務費、管理費及措施費支付給群成公司，證明雙方之間存在支付10%管理費的約定。二、雙方對分包工程中支付管理費有約定，原審判決對群成公司扣除管理費主張未予支持，適用法律錯誤。雖然在2014年5月20日的《補充協(xié)議書》中未明確管理費的數(shù)額，但約定了管理費的計算方式，結合天龍弘歷公司、康潔佳業(yè)公司、建工林河公司與群成公司分別簽訂的系列合同，以及電話錄音、承諾書等證據(jù)，證明雙方在合同履行過程中最終約定管理費以工程總價款的10%計算，原審判決對群成公司扣除管理費的主張未予支持，適用法律錯誤。

群成公司稱，同意檢察院的意見。庭前收到被申訴人的抗辯意見，我方認為被申訴人所述內容與事實不符，且與庭審中的陳述沖突。生效判決沒有在申訴人應付款項中扣除管理費違反了法律規(guī)定，案件應當發(fā)回重審。一、生效判決并沒有支持申訴人應當取得的管理費，即沒有在申訴人應付款項中扣除管理費，此種認定違反了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應當予以糾正。1.申訴人與被申訴人之間存在收取管理費的約定。2.申訴人為被申訴人提供施工現(xiàn)場管理支出大量管理費用。3.申訴人收取被申訴人管理費有其合同法上的依據(jù)。二、生效判決支持了被申訴人的逾期付款利息，這種認定明顯錯誤，應當予以糾正。三、生效判決造成了申訴人與被申訴人權利義務的極度失衡，給申訴人造成極大的經(jīng)濟損失，應當予以糾正。

天龍弘歷公司辯稱，不同意抗訴書認定的事實，應予駁回。原審判決正確，應予維持。1.本案無論是天龍弘歷公司還是建工林河公司沒有任何理由和動機向群成公司繳納管理費。2.《補充協(xié)議書》沒有履行，雙方?jīng)]有支付管理費的意思表示。3.從合同的實際履行看群成公司已經(jīng)獲取了極大的利益。4.建工林河公司、天龍弘歷公司及康潔佳業(yè)公司均為獨立的法人主體，分別與群成公司簽訂分包合同，施工不同項目，不存在混同和代理問題。5.抗訴書所依據(jù)的《補充協(xié)議書》與《承諾書》與按合同總價支付10%管理費完全不相關，不能作為類比依據(jù)。6.僅依據(jù)天龍弘歷公司法人的錄音即認定管理費的存在不符合生活常理及雙方的交易慣例。7.群成公司以高于雙方合同價報送結算，獲得利潤，并非其所說未獲收益，其沒有權利向分包公司額外收取管理費。8.抗訴書的抗訴理由沒有任何新證據(jù)證明，不進行任何邏輯和法律分析，抗訴意見不能成立。

解放軍總醫(yī)院述稱，我方尊重檢察院抗訴的決定，但是本案分包合同我方不是相對方，我方對發(fā)包人和承包人的結算已經(jīng)完成，工程價款已經(jīng)支付完畢，本案與我方無關。

本院再審認為，本案中，需對群成公司與建工林河公司之間是否約定按工程總價的10%扣除分包管理費以及群成公司對建工林河公司、天龍弘歷公司的付款是否存在混同的事實作進一步審查，但原審未予查清，所作判決認定基本事實不清。由于建工林河公司向天龍弘歷公司轉讓債權，為查清相關事實，可結合本案具體情況審查決定追加建工林河公司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三）項規(guī)定，裁定如下：

一、撤銷本院（2019）京01民終3511號民事判決及北京市海淀區(qū)人民法院（2018）京0108民初27248號民事判決；

二、本案發(fā)回北京市海淀區(qū)人民法院重審。

審 判 長　　陳　都

審 判 員　　王穎君

審 判 員　　劉宇紅

二〇二一年四月二十日

法官助理　　尤　頔

書 記 員　　譚新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