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法定代表人：劉國平，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賴衛(wèi)東，新疆新天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一審原告）：中國鐵某大橋工程局集團有。住所地：天津市自貿實驗區(qū)（空港經濟區(qū)）中環(huán)西路**號32號。

法定代表人：張樹海，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辰，該公司職員。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志民，該公司職員。

鐵某大橋工程局辯稱，涉案《建筑施工合作框架協(xié)議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相關法律法規(guī)強制性規(guī)定，合同合法有效。本案的中標行為未被任何行政監(jiān)督部門認定無效,不存在《施工合同司法解釋》中導致《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無效的情形。爭議工程通過主體驗收，符合質量要求，華某房地產公司應當支付履約保證金利息。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華某房地產公司的上訴請求，維持原判。

鐵某大橋工程局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解除鐵某大橋工程局與華某房地產公司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2.華某房地產公司立即向鐵某大橋工程局支付工程款及逾期支付利息合計133154476.74元（工程款127373291.91元，利息按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至法院判決確定的還款之日止，截至2017年2月28日已產生利息5781184.83元）；3.華某房地產公司立即向鐵某大橋工程局返還履約保證金及逾期利息合計44418591.88元（履約保證金39849215.2元，利息按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至法院判決確定的還款之日止，截至2017年2月28日已產生利息4569376.68元）；4.華某房地產公司立即向鐵某大橋工程局給付合同外簽證及變更工程施工費用15941563.1元；5.華某房地產公司立即向鐵某大橋工程局賠償窩停工損失5919036元；上述一至五項請求合計199433667.72元；6.鐵某大橋工程局在上述一至五項請求范圍內就藍領公寓項目工程折價或拍賣變賣后的價款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7.華某房地產公司承擔本案全部訴訟費用（鐵某大橋工程局當庭確認該項訴訟請求具體包括財產申請保全費5000元、保函費用387000元及案件受理費）。2018年5月15日，鐵某大橋工程局提交《撤回部分訴訟請求申請書》，撤回了其訴訟請求第4、5項，即：華某房地產公司立即向鐵某大橋工程局給付合同外簽證及變更工程施工費用15941563.1元；華某房地產公司立即向鐵某大橋工程局賠償窩停工損失5919036元。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1年7月11日，華某房地產公司（甲方）與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乙方）簽訂《建筑施工合作框架協(xié)議書》約定，一、建筑施工內容為新疆烏魯木齊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藍領公寓（公租房）項目建設內容。……三、項目建筑施工總概算約人民幣叁億元，具體概算數(shù)值待規(guī)劃文件，設計方案確定后雙方另行約定。……六、履約保證金。本協(xié)議履約保證金為項目概算的10%，本協(xié)議簽訂后七個工作日內乙方將履約保證金人民幣叁仟萬元匯付到甲方指定的賬戶。七、履約保證金的退付。當乙方按雙方針對本項目后續(xù)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進行建筑施工，并工程量到達50%時，甲方向乙方退付履約保證金的50%，剩余部分竣工結算時與合同價款一次退付……

2012年5月8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通過招投標取得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工程，總建筑面積158817.94㎡，中標價格：418332352.72元，中標工期579日歷日，開工日期2012年5月1日，竣工日期2013年11月30日。

2012年5月9日，華某房地產公司（發(fā)包人）與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承包人）簽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一、工程概況：工程名稱：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工程地點：烏魯木齊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頭屯河區(qū)）合作區(qū)C3街坊，工程內容：總建筑面積158817.94㎡……二、工程承包范圍：土建工程、裝飾工程、采暖工程、電氣照明工程、電梯安裝工程、給排水工程、弱電系統(tǒng)工程、消防通風工程、自動報警工程、自動噴水滅火工程。三、合同工期：開工日期：2012年5月1日，竣工日期：2013年11月30日，合同工期總日歷天數(shù)579天。四、質量標準：合格。五、合同價款：418332352.72元（包含暫列金19840000元）。六、組成合同的文件…雙方有關工程的洽商、變更等書面協(xié)議或文件視為本合同的組成部分…第二部分通用條款25.工程量的確認：25.1.承包人應按專用條款約定的時間，向工程師提交已完工程量的報告。工程師接到報告后7天內按設計圖紙核實已完工程量（以下稱計量），并在計量前24小時內通知承包人，承包人為計量提供便利條件并派人參加。承包人收到通知后不參加計量，計量結果有效，作為工程價款支付的依據(jù)。25.2.工程師收到承包人報告后7天內未進行計量，從第8天起，承包人報告中開列的工程量即視為被確認，作為工程價款支付的依據(jù)。工程師不按約定時間通知承包人，致使承包人未能參加計量，計量結果無效。26.工程款（進度款）支付。26.1.在確認計量結果后14天內，發(fā)包人應向承包人支付工程款（進度款）。按約定時間發(fā)包人應扣回的預付款，與工程款（進度款）同期結算。26.3.發(fā)包人超過約定的支付時間不支付工程款（進度款），承包人可向發(fā)包人發(fā)出要求付款的通知，發(fā)包人收到承包人通知后仍不能按要求付款，可與承包人協(xié)商簽訂延期付款協(xié)議，經承包人同意后可延期支付。協(xié)議應明確延期支付的時間和從計量結果確認后第15天起應付款的貸款利息。26.4.發(fā)包人不按合同約定支付工程款（進度款），雙方又未達成延期付款協(xié)議，導致施工無法進行，承包人可停止施工，由發(fā)包人承擔違約責任。32.竣工驗收：32.1工程具備竣工驗收條件，承包人按國家工程竣工驗收有關規(guī)定，向發(fā)包人提供完整竣工資料及竣工驗收報告。32.2發(fā)包人收到竣工驗收報告后28天內組織有關單位驗收，并在驗收后14天內給予認可或提出修改意見。32.6中間交工工程的范圍和竣工時間，雙方在專用條款內約定，其驗收程序按本通用條款32.1款至32.4款辦理。33.竣工結算：33.1工程竣工驗收報告經發(fā)包人認可后28天內，承包人向發(fā)包人遞交竣工結算報告及完整的結算資料，雙方按照協(xié)議書約定的合同價款及專用條款約定的合同價款調整內容進行工程竣工結算。33.2發(fā)包人收到承包人遞交的竣工結算報告及結算資料后28天內進行核實，給予確認或者提出修改意見。發(fā)包人確認竣工結算報告通知經辦銀行向承包人支付工程竣工結算價款。33.3發(fā)包人收到竣工結算報告及結算資料后28天內無正當理由不支付工程竣工結算價款，從第29天起按承包人同期向銀行貸款利率支付拖欠工程款的利息，并承擔違約責任。33.4發(fā)包人收到竣工結算報告及結算資料后28天內不支付工程竣工結算價款，承包人可以催告發(fā)包人支付結算價款。發(fā)包人在收到竣工結算報告及結算資料后56天內仍不支付的，承包人可以與發(fā)包人協(xié)議將該工程折價，也可以由承包人申請人民法院將該工程依法拍賣，承包人就該工程折價或者拍賣的價款優(yōu)先受償。35.違約：35.1發(fā)包人違約。當發(fā)生下列情況時……（2）發(fā)包人不按合同約定支付工程款，導致施工無法進行；（3）發(fā)包人無正當理由不支付工程竣工結算價款……發(fā)包人承擔違約責任，賠償因其違約給承包人造成的經濟損失，雙方在專用條款內約定發(fā)包人賠償承包人損失的計算方法或者發(fā)包人應當支付違約金的數(shù)額或計算方法。37.爭議：37.1發(fā)包人承包人在履行合同時發(fā)生爭議，可向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起訴。44.合同解除：44.1.發(fā)包人承包人協(xié)商一致，可以解除合同。44.2.發(fā)生本通用條款第26.4款情況，停止施工超過56天，發(fā)包人仍不支付工程款（進度款），承包人有權解除合同。44.4.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發(fā)包人承包人可以解除合同……（2）因一方違約（包括因發(fā)包人原因造成工程停建或緩建）致使合同無法履行。44.5.一方依據(jù)44.2、44.3、44.4款約定要求解除合同的，應以書面形式向對方發(fā)出解除合同的通知，并在發(fā)出通知前七天告知對方，通知到達對方時合同解除。對解除合同有爭議的，按本通用條款第37條關于爭議的約定處理……44.7.合同解除后，不影響雙方在合同中約定的結算和清理條款的效力。第三部分專用條款9.承包人工作：9.1承包人應按約定時間和要求，完成以下工作……（2）應提供計劃、報表的名稱及完成時間：工程開工后三日內報進度計劃表、工程進度表，并于每月20日向發(fā)包人提供當月工程進度報表及次月工程進度計劃……23.2合同價款及調整：本合同價款采用固定單價方式確定。24.工程預付款：本工程無預付款。25.工程量確認：25.1.承包人向工程師提交已完成工程量報告的時間：每月20日前向業(yè)主提供監(jiān)理工程師審核的當月進度報表及次月工程進度計劃。26.工程款（進度款）支付：雙方約定的工程款（進度款）支付的方式和時間：建設項目工程款按照工程進度進行支付。項目完成后，支付到工程進度的80%；項目竣工決算審核（審計）批復后，支付到工程造價機構最終審定的工程價款的95%；剩余5%作為工程質量保證（保修）金，待保修期結束，雙方無異議后支付。35.違約：35.1本合同中關于發(fā)包人違約的具體責任如下：發(fā)包人違約應承擔的違約責任按通用條款26.4款、33.3款、35.1款執(zhí)行。41.擔保：41.3本工程雙方約定擔保事項如下……（2）承包人向發(fā)包人繳納的履約保證金為：合同價款10%的履約保證金（現(xiàn)金或銀行轉賬支票）擔保合同作為本合同附件……

上述合同履行過程中，就鐵某大橋工程局已施工完成合同工程項目的工程價款，華某房地產公司委托新疆申光建設工程項目管理咨詢有限公司分期進行了工程進度款審核，并形成15期《進度款審核價》，具體如下：第1期計量金額168537449.79元，第2期計量金額7045946元，第3期計量金額14752059.85元，第4期計量金額11631937.22元，第5期計量金額22262067.72元，第6期計量金額5219244.55元，第7期計量金額49600154.49元，第8期計量金額-27900231.56元，第9期計量金額37260435.31元，第10期計量金額6552663.06元，第11期計量金額17175997.3元，第12期計量金額12097164.19元，第13期計量金額7040503.42元，第14期計量金額36444188.84元，第15期計量金額3575457.84元，以上15期工程價款計量金額合計371295038.02元。經質證，鐵某大橋工程局與華某房地產公司對上述15期工程價款計量金額的數(shù)額均予認可。

一審庭審中，鐵某大橋工程局與華某房地產公司共同確認，華某房地產公司已支付工程款247327250.69元。

2011年9月28日，華某房地產公司向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出具《委托付款申請書》，委托該項目部代華某房地產公司墊付給新疆盟達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工程款40萬元，該筆款項待華某房地產公司資金到位后予以歸還。2011年10月22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向新疆盟達能源股份有限公司支付了上述工程款40萬元，新疆盟達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向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出具了收據(jù)。華某房地產公司認可該款項應從已付工程款中予以扣除。

2016年11月9日，華某房地產公司向鐵某大橋工程局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出具《情況說明》載明，華某房地產公司2014年6月13日撥付給該項目部的10250537.85元款項中包括華某房地產公司委托該項目部向新疆信盛達建設勞務有限公司代付的涉案藍領公寓項目市政熱力一次網施工工程款60萬元，該期實際支付工程款9650537.85元。2014年6月23日，鐵某大橋工程局向新疆信盛達建設勞務有限公司支付了上述工程款60萬元，新疆信盛達建設勞務有限公司向鐵某大橋工程局出具了收據(jù)。華某房地產公司認可該款項應從已付工程款中予以扣除。

扣除上述兩筆款項后，華某房地產公司就涉案工程已支付工程款數(shù)額為246327250.69元（247327250.69元-1000000元）。

2013年5月24日、6月9日、6月20日、6月27日、7月11日、7月19日、7月25日、8月8日、9月9日，建設單位華某房地產公司與施工單位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及監(jiān)理單位、設計單位、勘察單位對涉案合作區(qū)藍領公寓1號樓、2號樓、3號樓、4號樓、5號樓、6號樓、8號樓、9號樓、10號樓進行工程驗收，并出具27份《建設、監(jiān)理、設計、施工、勘察單位主體工程質量驗收意見表》，2014年5月13日、5月14日，建設單位華某房地產公司與施工單位鐵某大橋工程局及監(jiān)理單位、設計單位、勘察單位對涉案合作區(qū)藍領公寓7號樓、11號樓進行工程驗收，并出具4份《建設、監(jiān)理、設計、施工、勘察單位主體工程質量驗收意見表》，以上驗收意見均為：經驗收符合施工圖紙及設計變更要求，滿足施工規(guī)范要求，工程質量達到國家規(guī)范規(guī)定的合格標準。上述質量驗收意見表經五方單位簽章確認。

涉案工程于2014年11月停工。

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于2011年7月26日、2012年5月15日、2012年5月24日、2012年8月13日分四次向華某房地產公司支付履約保證金，合計39849215.27元。

合同履行期間，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與華某房地產公司就涉案工程項目形成多份往來函件等書面文件。

2012年12月4日及2013年1月10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關于申請退還履約保證金的報告》，載明：涉案藍領公寓工程已按合同進度計劃完成11棟樓的土建施工，已完工程量及施工產值均已達到合同的50%，根據(jù)涉案工程框架協(xié)議第七條規(guī)定，申請華某房地產公司退還履約保證金19924607.64元。

2013年4月27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關于申請返還工程履約保證金及材料預付款的報告》，載明，涉案藍領公寓工程已于4月份全面復工，根據(jù)涉案工程框架協(xié)議第七條申請華某房地產公司退還50%的履約保證金19924607.64元，申請支付材料預付款2500萬元。

2013年7月15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關于工程款使用情況的報告》，要求華某房地產公司按工程進度審核計量并及時支付工程款。

2013年9月4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關于申請支付工程款的報告》載明：涉案藍領公寓工程完成產值累計2242299460.58元，撥付工程款161573914.29元，本期計量22262067.72元，應撥付工程款17809654.176元。藍領公寓工程完成產值已遠遠超出總產值的50%，目前已基本通過主體結構認證，進入裝飾裝修階段，按約華某房地產公司應返還50%的履約保證金，申請支付本期工程款及履約保證金。

2013年11月6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關于申請支付工程款的報告》載明，截止2013年10月30日，藍領公寓工程完成產值279048859.62元，華某房地產公司截止7月份支付工程款171268364.59元，經華某房地產公司批復的8-10月的工程款尚未支付，按約應支付51970723.7元，請求華某房地產公司盡快支付工程款。

2013年12月15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藍領公寓項目情況匯報》載明，至2011年底華某房地產公司未撥付任何資金，2012年8月5日，華某房地產公司第一筆款到位，到2012年底資金撥付勉強正常，2013年華某房地產公司計量撥付不按時，不足額，不到位，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分別于2013年4月27日、2013年7月8日、2013年7月11日、2013年7月12日、2013年7月15日、2013年7月30日、2013年8月8日、2013年8月24日、2013年9月4日、2013年11月6日10次向華某房地產公司上報申請支付工程計量款及返還履約保證金報告，報告均已簽收，但都未予解決。因資金短缺造成農民工討薪、圍堵等事件，希望華某房地產公司解決資金問題。

2014年6月6日，鐵某大橋工程局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關于按合同約定支付工程款的函》載明，鐵某大橋工程局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于2014年5月21日上報了截至2014年5月的形象進度確認單，華某房地產公司于2014年5月26日進行了現(xiàn)場確認，2014年5月29日簽認了形象進度確認單，項目形成并上報計量產值4550萬元。請華某房地產公司根據(jù)形象進度確認單盡快完成計量工作，按照合同約定及承諾于2014年6月10日前支付去年欠付工程款及本次計量工程款。

2014年9月12日，鐵某大橋工程局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函》載明，因華某房地產公司工程款支付不及時影響了工期，并造成現(xiàn)場施工隊伍不穩(wěn)定，工地已出現(xiàn)半停工狀態(tài)，與華某房地產公司項目經理每天溝通都未果，支付時間不能確定。鑒于施工現(xiàn)場資金存在諸多問題，如華某房地產公司在下周一未給予準確支付時間，下周二鐵某大橋工程局督導組將進入現(xiàn)場與華某房地產公司進行工程決算，并清算撤場。

2015年4月30日，鐵某大橋工程局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關于復工的聯(lián)系函》載明，請華某房地產公司待項目完工驗收合格的同時全額返還履約保證金；因華某房地產公司資金困難的問題導致項目已經遠超合同工期約定，此次復工前，必須對工期延誤及窩停工損失問題做以明確；對工程前期發(fā)生的經濟簽證及變更事項，華某房地產公司應予以完善簽證等手續(xù)予以確認，將發(fā)生的工程量及金額予以簽認，對已完工但未計量部分予以計量；必須明確竣工決算期限，規(guī)定時間內完成決算，制定付款計劃。

2015年7月28日，鐵某大橋工程局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向華某房地產公司出具《關于復工有關問題的函》載明，鐵某大橋工程局就復工問題做如下聲明：一、華某房地產公司首先應支付拖欠工程款3729萬元，此為復工的前提條件；二、華某房地產公司就以下問題做出承諾后，才考慮進場復工問題：1.計量和支付應嚴格按合同約定進行。2.履約保證金應按合同約定及時返還。3.工期延誤及窩停工損失及時處理。4.簽證及變更完善手續(xù)并予以確認計量。5.決算應嚴格按合同進行。

2015年8月1日，華某房地產公司向鐵某大橋工程局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出具《關于復工有關問題復函》載明，鐵某大橋工程局2015年7月28日遞交的《關于復工有關問題的函》已收悉，現(xiàn)就相關問題承諾回復如下：復工前，華某房地產公司支付2014年審核工程應付款3729萬元；復工后工程計量和工程款支付，華某房地產公司將嚴格按合同規(guī)定期限審核工程進度核算并按時支付工程計量款；關于工期延誤及窩停工損失，華某房地產公司將在項目復工后責成審計單位、監(jiān)理公司對相關事實和延誤損失金額進行核算，核算完成給予認可；項目復工后，華某房地產公司組織審計人員對工程前期發(fā)生的經濟簽證及變更事項進行審核確認；項目竣工后，華某房地產公司將嚴格按項目施工合同的相關規(guī)定完成竣工結算審核并制定付款計劃。

2015年8月27日，華某房地產公司向鐵某大橋工程局烏魯木齊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經理部發(fā)出《關于復工有關問題的聯(lián)系函》載明，華某房地產公司將在項目復工后責成審計單位、監(jiān)理公司對相關事實和延誤損失金額進行核算，并于2015年11月20日前核算完成給予認可；自項目復工之日起，華某房地產公司組織審計人員對工程前期發(fā)生的經濟簽證及變更事項進行審核確認，至2015年11月20日前完成審核；項目竣工后，華某房地產公司將嚴格按項目施工合同的相關規(guī)定（竣工驗收合格之日起28天內）完成竣工結算審核并制定付款計劃。

2016年4月18日，華某房地產公司、鐵某大橋工程局及烏魯木齊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頭屯河區(qū)）房產規(guī)劃局就涉案工程項目建設資金、工程款支付、項目復工問題共同召開會議，形成《關于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復工會議備忘錄》，華某房地產公司認可其前期拖欠工程款共計37293062.38元。

另查明，2013年12月26日，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經工商核準變更名稱為：中國鐵某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又于2014年3月25日經工商核準變更名稱為：中國鐵某大橋工程局集團有限公司。

一審法院認為，鐵某大橋工程局與華某房地產公司簽訂的《建筑施工合作框架協(xié)議書》及《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系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相關法律法規(guī)強制性禁止性規(guī)定，當屬有效。合同雙方均應嚴格按約履行各自的義務。

一、關于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應否解除的問題。《合同法》第九十四條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當事人可以解除合同……（二）在履行期限屆滿之前，當事人一方明確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主要債務；（三）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主要債務，經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內仍未履行；（四）當事人一方遲延履行債務或者有其他違約行為致使不能實現(xiàn)合同目的……”、第九十六條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依照本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第九十四條的規(guī)定主張解除合同的，應當通知對方。合同自通知到達對方時解除。對方有異議的，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確認解除合同的效力?！薄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施工合同司法解釋》）第九條規(guī)定：“發(fā)包人具有下列情形之一，致使承包人無法施工，且在催告的合理期限內仍未履行相應義務，承包人請求解除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的，應予支持：（一）未按約定支付工程價款的……”。本案中，根據(jù)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中“通用條款26.4.發(fā)包人不按合同約定支付工程款（進度款），雙方又未達成延期付款協(xié)議，導致施工無法進行，承包人可停止施工，由發(fā)包人承擔違約責任。專用條款26工程款（進度款）支付，雙方約定的工程款（進度款）支付的方式和時間：建設項目工程款按照工程進度進行支付。項目完成后，支付到工程進度的80%；通用條款44.2.發(fā)生本通用條款第26.4款情況，停止施工超過56天，發(fā)包人仍不支付工程款（進度款），承包人有權解除合同……37.1發(fā)包人承包人在履行合同時發(fā)生爭議，可向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起訴。44.4.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發(fā)包人承包人可以解除合同：……（2）因一方違約（包括因發(fā)包人原因造成工程停建或緩建）致使合同無法履行。44.5.一方依據(jù)44.2、44.3、44.4款約定要求解除合同的，應以書面形式向對方發(fā)出解除合同的通知，并在發(fā)出通知前七天告知對方，通知到達對方時合同解除。對解除合同有爭議的，按本通用條款第37條關于爭議的約定處理……”的約定，如華某房地產公司未按約支付工程款，導致施工無法進行，鐵某大橋工程局可停止施工，由華某房地產公司承擔違約責任，鐵某大橋工程局有權要求解除合同，解除合同的通知到達華某房地產公司時合同解除，如華某房地產公司對解除合同有爭議，鐵某大橋工程局有權提起訴訟。根據(jù)該院查明的事實，雙方均認可鐵某大橋工程局已完成合同工程項目的工程價款371295038.02元，華某房地產公司已支付工程款246327250.69元，涉案工程于2014年11月停工。根據(jù)涉案《工程款支付審批單》中載明的“按施工進度的80%支付合同內進度款”，華某房地產公司應當向鐵某大橋工程局支付工程進度款297036030.42元（371295038.02元×80%），目前華某房地產公司實際已付工程款246327250.69元，該數(shù)額未達到已完工程價款的80%，且該已付款數(shù)額中包含華某房地產公司在涉案工程停工后向鐵某大橋工程局支付的工程款。涉案2013年11月6日《關于申請支付工程款的報告》中載明“華某房地產公司截止7月份支付工程款171268364.59元”，華某房地產公司在涉案2015年8月1日《關于復工有關問題復函》中承諾“復工前，華某房地產公司支付2014年審核工程應付款3729萬元”，涉案2016年4月18日《關于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復工會議備忘錄》中載明“華某房地產公司認可其前期拖欠工程款共計37293062.38元”。上述事實及證據(jù)足以證實華某房地產公司在鐵某大橋工程局施工期間未按約足額支付已審核工程計價80%的工程進度款，華某房地產公司在鐵某大橋工程局工程停工后雖陸續(xù)支付了部分工程款，但其已付工程款的數(shù)額仍未達到已完工程價款的80%。華某房地產公司未按約足額支付工程款的行為構成違約，涉案工程自2014年11月停工至今已有將近四年時間。雖然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附加條款中有“在工程進度款暫時不到位的情況下，要確保工程質量，且保證工程順利進行，不得延誤工期。除不可抗力因素外，必須按完工期限和階段性工期期限完工”的內容，華某房地產公司亦以此為由抗辯不同意解除合同，但從華某房地產公司在合同履行過程中的付款情況來看，華某房地產公司建設資金緊缺的狀況已經持續(xù)了幾年時間，從目前情況來看，亦無短期內緩解的可能。故，一審法院對華某房地產公司不同意解除合同的抗辯理由不予支持。鐵某大橋工程局要求解除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的訴訟請求有事實及法律依據(jù)，一審法院予以支持。華某房地產公司于2017年5月15日收到鐵某大橋工程局的起訴狀，一審法院依法確定華某房地產公司與鐵某大橋工程局于2012年5月9日就涉案工程項目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自2017年5月15日起解除。

二、關于支付工程款及工程款利息的問題?！逗贤ā返谝话倭闫邨l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的，應當承擔繼續(xù)履行、采取補救措施或者賠償損失等違約責任”；《施工合同司法解釋》第十條規(guī)定：“建設工程施工合同解除后，已經完成的建設工程質量合格的，發(fā)包人應當按照約定支付相應的工程價款；已經完成的建設工程質量不合格的，參照本解釋第三條規(guī)定處理。因一方違約導致合同解除的，違約方應當賠償因此而給對方造成的損失”、第十七條規(guī)定：“當事人對欠付工程價款利息計付標準有約定的，按照約定處理；沒有約定的，按照中國人民銀行發(fā)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息”、第十八條規(guī)定：“利息從應付工程價款之日計付”。本案中，鐵某大橋工程局已完成的合同工程項目經五方驗收合格，華某房地產公司理應支付相應的工程價款。鐵某大橋工程局已完合同工程價款371295038.02元，華某房地產公司已支付工程款246327250.69元，因此，華某房地產公司尚應向鐵某大橋工程局支付工程款124967787.33元（371295038.02元-246327250.69元）。因華某房地產公司欠付工程款導致涉案合同解除，鐵某大橋工程局要求其支付逾期付款的欠款利息損失有事實依據(jù)，華某房地產公司依法應當賠償因欠付工程款給鐵某大橋工程局造成的利息損失。從鐵某大橋工程局提交的欠款利息統(tǒng)計表來看，其是以涉案《進度款審核價》為基礎從第11期開始分期主張的欠付工程款利息，但鐵某大橋工程局未提交相應的證據(jù)證實華某房地產公司各期工程款的付款情況，故一審法院對該利息計算統(tǒng)計表不予采納。涉案第15期《進度款審核價》的計價期間為2016年5月20日至2016年10月20日，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25.2約定：“工程師收到承包人報告后7天內未進行計量，從第8天起，承包人報告中開列的工程量即視為被確認，作為工程價款支付的依據(jù)?！币粚復徶?，華某房地產公司答辯稱其于2016年11月支付2000萬元工程款，對此鐵某大橋工程局未提出異議。一審法院依據(jù)上述事實綜合考慮確定，利息起算日為2016年11月15日，利率為中國人民銀行發(fā)布的同期同類一年期貸款基準利率4.35%，故涉案欠付工程款利息自2016年11月15日至2017年2月28日期間的利息為利息合計1585528.8元[（124967787.33元×4.35%÷12月×3月）＋（124967787.33元×4.35%÷12月÷30天×15天）]。綜上，鐵某大橋工程局主張支付工程款及逾期付款利息的訴訟請求有事實及法律依據(jù)，一審法院對其主張支付工程款127373291.91元中的124967787.33元部分予以支持，對其主張支付利息5781184.83元中的1585528.8元部分予以支持。

三、關于返還履約保證金及逾期利息的問題。本案中，華某房地產公司認可其已收到鐵某大橋工程局向其繳納的履約保證金39849215.2元?，F(xiàn)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因華某房地產公司違約而解除，華某房地產公司理應向鐵某大橋工程局退還其所收取的履約保證金39849215.2元。涉案《建筑施工合作框架協(xié)議書》第七條約定，當鐵某大橋工程局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施工，工程量到達50%時，華某房地產公司退付履約保證金的50%。依據(jù)鐵某大橋工程局提交的其數(shù)次向華某房地產公司要求退還50%履約保證金的函件，及涉案《建設、監(jiān)理、設計、施工、勘察單位主體工程質量驗收意見表》，可以認定涉案工程的施工量于2013年7月達到了合同價款的50%。鐵某大橋工程局主張華某房地產公司向其支付自2013年8月1日起至2017年2月28日期間占用50%履約保證金的利息有事實依據(jù)，2013年8月1日中國人民銀行發(fā)布的同期同類一年期貸款基準利率為6%，一審法院確定2013年8月1日起至2017年2月28日期間涉案50%履約保證金的利息為4283790.64元[（19924607.6元×6%×3年）＋（19924607.6元×6%÷12月×7月）]。綜上，鐵某大橋工程局主張支付履約保證金及逾期返還利息的訴訟請求有事實及法律依據(jù)，一審法院對其主張支付履約保證金39849215.2元予以支持，對其主張支付利息4569376.68元中的4283790.64元部分予以支持。

四、關于鐵某大橋工程局就涉案工程折價或拍賣變賣后價款是否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的問題?！逗贤ā返诙侔耸鶙l規(guī)定：發(fā)包人未按照約定支付價款的，承包人可以催告發(fā)包人在合理期限內支付價款。發(fā)包人逾期不支付的，除按照建設工程的性質不宜折價、拍賣的以外，承包人可以與發(fā)包人協(xié)議將該工程折價，也可以申請人民法院將該工程依法拍賣。建設工程的價款就該工程折價或者拍賣的價款優(yōu)先受償。從該條文表述分析，規(guī)定承包人就未付工程款對所承建工程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系為保護承包人對工程價款的實際受償；規(guī)定沒有要求承包人優(yōu)先受償工程款以工程完工并經竣工驗收為先決條件。因此，在合同解除的情形下，承包人也對未完工程享有優(yōu)先受償?shù)臋嗬?。對于?yōu)先受償權行使期限的認定，應當遵循案件的客觀事實，優(yōu)先受償權行使期限的起算點，應當尊重當事人之間關于支付工程價款期限的約定，不應早于當事人之間約定的工程價款支付期限，以保證實現(xiàn)該優(yōu)先權權能。因此，建設工程價款優(yōu)先受償權的起算點最早應當從債權應受清償時起算，從此時起算建設工程優(yōu)先受償權的行使期間。本案中，華某房地產公司未按約支付工程款，并導致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予以解除，雙方當事人在一審訴訟之前就涉案工程款未進行過結算，涉案工程價款及欠付工程款的數(shù)額系通過一審訴訟予以確定，鐵某大橋工程局在主張解除合同的同時主張就涉案建設工程價款行使優(yōu)先權，因此，本案未過工程價款優(yōu)先權6個月的行使期限。故對華某房地產公司已經超過六個月的抗辯理由，該院不予采納。一審法院對鐵某大橋工程局的該項訴訟請求予以支持，鐵某大橋工程局涉案工程折價或者拍賣的價款依法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另外，《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建設工程價款優(yōu)先受償權問題的批復》第三條規(guī)定：建設工程價款包括承包人為建設工程應當支付的工作人員報酬、材料款等實際支出的費用，不包括承包人因發(fā)包人違約所造成的損失。因此，鐵某大橋工程局享有建設工程價款優(yōu)先受償權的范圍，應限定在欠付建設工程價款范圍內，利息及履約保證金等屬當事人違約造成的損失，不應計入優(yōu)先受償權的范圍。

五、關于保全費及保函費用的問題。根據(jù)《訴訟費用交納辦法》第三十八條第三款的規(guī)定，申請財產保全措施的申請費應當由申請人負擔，但是申請人可以將該申請費列入訴訟請求。本案中，鐵某大橋工程局就本案訴訟繳納申請財產保全費5000元，該費用屬于因華某房地產公司違約鐵某大橋工程局為索要涉案工程款而發(fā)生的費用。因此，一審法院對鐵某大橋工程局要求華某房地產公司承擔其因申請保全措施而交納的申請財產保全費5000元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一審庭審中，鐵某大橋工程局就其所主張的387000元訴訟財產保險費用提供了四張發(fā)票及保險單，但發(fā)票載明的單位名稱并非鐵某大橋工程局，華某房地產公司對此亦不認可，故一審法院對鐵某大橋工程局主張的訴訟財產保險費用依法不予支持。綜上所述，依照《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九十六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二百八十六條、《施工合同解釋》第九條、第十條、第十七條、第十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二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鐵某大橋工程局與華某房地產公司簽訂的《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于2017年5月15日予以解除；二、華某房地產公司于該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向鐵某大橋工程局支付工程款124967787.33元及利息1585528.8元（自2016年11月15日起至2017年2月28日止，按年利率4.35%計算）；三、華某房地產公司本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向鐵某大橋工程局返還履約保證金39849215.2元，并支付利息4283790.64元（自2013年8月1日起至2017年2月28日止，按年利率6%計算）；四、鐵某大橋工程局就涉案工程折價或拍賣的價款在124967787.33元工程款范圍內享有優(yōu)先受償權；五、華某房地產公司該判決生效后十五日內向鐵某大橋工程局支付申請財產保全費5000元；六、駁回鐵某大橋工程局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華某房地產公司未按照該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1040928.34元（鐵某大橋工程局已預交），由鐵某大橋工程局負擔151766.12元，由華某房地產公司負擔889162.22元。

二審中，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jù)。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一、關于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是否有效的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以下簡稱《民法總則》）第五條規(guī)定：“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應當遵循自愿原則，按照自己的意思設立、變更、終止民事法律關系?！薄逗贤ā返诹鶙l規(guī)定：“當事人行使權利、履行義務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第八條規(guī)定：“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不得擅自變更或者解除合同?！北景钢?，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2012年5月8日通過招投標取得合作區(qū)藍領公寓項目工程，2012年5月9日，華某房地產公司與中鐵十三局集團有限公司簽訂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該合同系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相關法律法規(guī)強制性規(guī)定，系合法有效的合同，雙方當事人應嚴格履行合同約定的義務。

《合同法》第五十二條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合同無效：（一）一方以欺詐、脅迫的手段訂立合同，損害國家利益；（二）惡意串通，損害國家、集體或者第三人利益；（三）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四）損害社會公共利益；（五）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薄妒┕ず贤痉ń忉尅返谝粭l規(guī)定：“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根據(jù)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的規(guī)定，認定無效：……（三）建設工程必須進行招標而未招標或者中標無效的?！薄墩袠送稑朔ā返谒氖龡l規(guī)定：“在確定中標人前，招標人不得與投標人就投標價格、投標方案等實質性內容進行談判?！钡谖迨鍡l規(guī)定：“依法必須進行招標的項目，招標人違反本法規(guī)定，與投標人就投標價格、投標方案等實質性內容進行談判的，給予警告，對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法給予處分。前款所列行為影響中標結果的，中標無效。”第六十五條規(guī)定：“投標人和其他利害關系人認為招標投標活動不符合本法有關規(guī)定的，有權向招標人提出異議或者依法向有關行政監(jiān)督部門投訴?！北景钢?，華某房地產公司上訴主張，其與鐵某大橋工程局在招投標之前，就施工合同實質性內容進行了談判磋商，本案屬于通過“明招暗定”形式規(guī)避《招標投標法》等法律、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的行為，本案中標無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無效。本院認為，根據(jù)前述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招標人與投標人就合同實質性內容進行談判的行為影響了中標結果的，中標無效，中標無效將導致合同無效。就招投標過程中的違法違規(guī)行為，利害關系人有權提出異議或者依法向有關行政監(jiān)督部門投訴，對違法違規(guī)行為負有直接責任的單位和個人，將受到行政處分。本案中，雙方在招投標前進行了談判并達成合作意向，簽訂了《建筑施工合作框架協(xié)議書》。該協(xié)議書中沒有約定投標方案等內容，未載明開工時間，合同條款中還存在大量不確定的約定,如關于施工內容，雙方約定“具體規(guī)劃指標與建設內容以政府相關部門最終的批復文件為準”，關于合同概算，雙方約定“項目建筑施工總概算約人民幣叁億元，具體概算數(shù)值待規(guī)劃文件，設計方案確定后雙方另行約定”?！督ㄖ┕ず献骺蚣軈f(xié)議書》簽訂后，雙方按照《招標投標法》的規(guī)定，履行了招投標相關手續(xù)，沒有證據(jù)證明涉案工程在招投標過程中存在其他違法違規(guī)行為可能影響合同效力的情形。華某房地產公司雖稱其自身違反《招標投標法》的規(guī)定致使中標無效，但該違法違規(guī)行為是否影響了中標結果，華某房地產公司未予以證明。本案亦不存在因招投標活動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利害關系人提出異議或者依法向有關行政監(jiān)督部門投訴，致使相關人員被追責的情形。綜上，一審法院認定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真實有效，該認定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

《民法總則》第七條規(guī)定：“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應當遵循誠信原則，秉持誠實，恪守承諾?！薄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十三條第一款規(guī)定：“民事訴訟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闭\實信用原則既是民商事活動的基本準則，亦是民事訴訟活動應當遵循的基本準則。在建設工程項目中，設立招投標程序是為了保護國家利益、社會公共利益和招投標活動當事人的合法權益，提高經濟效益，保證項目質量；是為了通過法定的強制的公開競價的方式為建設單位發(fā)包工程建設項目提供平臺服務，為發(fā)包人的工程建設項目選定施工人。在招投標過程中，較承包人而言，發(fā)包人掌握一定主動權。本案中，華某房地產公司作為招標人，明知其與鐵某大橋工程局于招投標之前就合同實質性內容進行談判的行為可能導致雙方其后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因違反《招標投標法》的相關規(guī)定而被認定為無效，仍然積極追求或放任該法律后果的發(fā)生，經招投標程序后與鐵某大橋工程局簽訂了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華某房地產公司對該違法行為具有明顯過錯，應負主要責任。鐵某大橋工程局明知違法而參與競標，最終中標并簽訂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亦存在過錯，應負次要責任。綜上，華某房地產公司與鐵某大橋工程局在案涉項目招投標過程中皆有違誠信原則?，F(xiàn)在涉案工程施工過程中以及本案一審中，華某房地產公司始終未對《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的效力問題提出異議，僅在一審中辯稱本案不存在合同約定解除或法定解除的情形，不同意鐵某大橋工程局有關解除合同的訴訟請求。華某房地產公司在本案二審中提出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無效的上訴主張，是認為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有效將為其帶來不利，或者所帶來的利益小于合同無效所帶來的利益，其目的是為了規(guī)避應承擔的付款義務，免除或者減輕一審判決確定由其承擔的民事責任。本院認為，合同約定應當嚴守，誠信觀念應當強化。華某房地產公司作為涉案建設工程的招標人、甲方，主導簽訂了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在合同相對方鐵某大橋工程局按約履行合同而其并未按約支付工程款，一審判決華某房地產公司承擔相應責任后，華某房地產公司以其自身的招標行為存在違法違規(guī)為由，于二審中主張合同無效，其行為不僅違反誠實信用基本原則，而且不利于民事法律關系的穩(wěn)定，屬于不講誠信、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置他人利益于不顧的惡意抗辯行為。合同無效制度設立的重要目的在于防止因為無效合同的履行給國家、社會以及第三人利益帶來損失，維護社會的法治秩序和公共道德。而本案中，華某房地產公司作為違法行為人惡意主動請求確認合同無效，如支持其訴求，意味著體現(xiàn)雙方真實意愿的合同約定不僅對其沒有約束力，甚至可能使其獲得不正當?shù)睦妫@將違背合同無效制度設立的宗旨，也將縱容違法行為人從事違法行為，使合同無效制度淪為違法行為人追求不正當甚至非法利益的手段。綜上。華某房地產公司在二審中主張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無效，該主張有違誠信原則，故，華某房地產公司關于其與鐵某大橋工程局于招投標前就合同實質性內容進行談判的行為違反了《招標投標法》的規(guī)定，導致涉案《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無效的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本院予以駁回。

二、關于華某房地產公司是否應支付履約保證金利息4283790.64元的問題。本案中，《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第41.3條約定：“……合同價款10%的履約保證金（現(xiàn)金或銀行轉賬支票）擔保合同作為本合同附件……”。《建筑施工合作框架協(xié)議書》第七條約定：“當乙方（鐵某大橋工程局）按雙方針對本項目后續(xù)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進行建筑施工，并工程量達到50%時，甲方（華某房地產公司）向乙方（鐵某大橋工程局）退付履約保證金的50%，剩余部分竣工結算時與合同價款一次退付”。華某房地產公司收到鐵某大橋工程局向其繳納的履約保證金39849215.2元。根據(jù)鐵某大橋工程局提交的其數(shù)次向華某房地產公司要求退還50%履約保證金的函件，及涉案《建設、監(jiān)理、設計、施工、勘察單位主體工程質量驗收意見表》，涉案工程的施工量于2013年7月達到了合同價款的50%，但華某房地產公司違反雙方約定未予退還履約保證金。華某房地產公司的違約行為造成了鐵某大橋工程局的資金占用損失。綜上，一審判決華某房地產公司以中國人民銀行發(fā)布的同期同類一年期貸款基準利率為6%為標準，向鐵某大橋工程局支付自2013年8月1日起至一審起訴狀確定的2017年2月28日期間占用50%履約保證金的利息并無不當，本院予以維持。

綜上所述，華某房地產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駱　電

審判員　王東敏

審判員　陳紀忠

二〇一九年四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楊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