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9）最高法民終290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中城投集團第六工程局有限公司。住所地：安徽省蚌埠市經濟開發(fā)區(qū)東海大道**號**樓。
法定代表人：周海瑞，該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徐弘，該公司員工。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莉莉，安徽北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中城建信商業(yè)保理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深圳市寶安區(qū)西鄉(xiāng)街道寶源路寶安互聯(lián)網產業(yè)基地**區(qū)**棟**
法定代表人：賀偉，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蔣華光，北京市嘉地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韓智莉，北京市嘉地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中城投集團第六工程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城投六公司）因與被上訴人中城建信商業(yè)保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城保理公司）票據追索權糾紛一案，不服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皖民初3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2月22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中城投六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徐弘、李莉莉，被上訴人中城保理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韓智莉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中城投六公司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并改判支持其全部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一、本案與“河北省公安廳622票據專案”具有關聯(lián)性,中城投六公司請求將本案移送公安機關。中城保理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賀偉、中城投六公司的原負責人林秀才等人先后因涉嫌騙取貸款罪被石家莊市公安局逮捕。中城投六公司、中城保理公司的全部會計檔案已被石家莊市公安局調檔進行刑事審查和審計，只有移送刑事偵查或原審法院向石家莊市公安局調查涉案證據，才能依據事實作出公正的判決。二、中城投六公司全部票據貼現的保兌業(yè)務，由中城保理公司法定代表人賀偉和孫斌承攬和實際控制。2016年11月25日至2016年12月23日開出票據50億元，貼現到賬48.11851771億元，由中城保理公司派遣孫斌到中城投六公司監(jiān)督貼現資金的分配與出賬，中城保理公司指定中城投六公司貼現資金匯入上海帆馳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帆馳公司)賬戶24.558517781億元。中城投六公司與深圳科華資本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科華公司）于2018年2月9日簽訂的《債權債務確認協(xié)議及付款協(xié)議》第三條第2款，科華公司確認所涉本案票據追索權1億元及利息，已由該公司承諾2017年5月5日前歸還，該證據原審法院未作查證。中城投六公司請求法院向石家莊市公安局調取與本案相關聯(lián)證據。三、中城保理公司持中城投六公司商業(yè)承兌匯票1億元，2017年5月5日到期后遲遲沒有主張權利的原因，是中城保理公司實際支配和占用中城投六公司票據貼現24.5585177781億元。中城投六公司徐弘發(fā)現票據貼現被占用的異常行為責令資金部總經理劉際追索被中城保理公司支配和占用的票據貼現，確認債權、催討債權，減少和避免中城投六公司遭受巨大的經濟損失。中城保理公司實際控制的帆馳公司造成中城投六公司票據貼現的實際損失在18億元以上，且可以查證中城保理公司法定代表人賀偉和孫斌，從中城投六公司匯付帆馳公司賬戶的票據貼現中提款約4億元，大大超過中城保理公司主張票據追索權案的1億元及利息。
被上訴人中城保理公司辯稱：一、原審判決查明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該維持原判，駁回上訴人的上訴請求。1.本案所涉1億元的承兌匯票系中城投六公司作為付款人開具給中城建第六工程局集團蚌埠建材貿易有限公司，再由中城建第六工程局集團蚌埠建材貿易有限公司依法背書轉讓給中城保理公司。2.中城投六公司所稱的其與科華公司簽訂的《債權債務確認協(xié)議及付款協(xié)議》與中城保理公司無關。中城保理公司并不是該協(xié)議的當事人，對該協(xié)議約定的條款根本不知情，該協(xié)議對其沒有法律約束力。3.本案所涉票據當事人僅有三方，分別是開票人中城投六公司、收款人中城建第六工程局集團蚌埠建材貿易有限公司以及被背書人中城保理公司，不涉及他方。中城保理公司沒有收到過任何其他方支付的與本案所涉票據有關的票據款，也沒有同意將對中城投六公司的債權進行任何形式的轉讓。因此，中城保理公司作為最后持票人，沒有進行任何債權轉讓、也沒有收到過任何代為償還的票據款，有權要求中城投六公司支付匯票金額及利息。二、本案與中城投六公司所述的“河北省公安廳622票據專案”不具備關聯(lián)性。中城投六公司的代理人多次在原審庭審過程中表示，本案涉及的票據與中城投六公司所述的“河北省公安廳622票據專案”中涉及的票據無關。“河北省公安廳622票據專案”中涉案的50億元票據不包括本案所訴的1億元的商業(yè)承兌匯票。中城投六公司所稱的刑事案件與本案不屬于同一法律事實。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一條“同一公民、法人或其他經濟組織因不同的法律事實，分別涉及經濟糾紛和經濟犯罪嫌疑的，經濟糾紛案件和經濟犯罪嫌疑案件應當分開審理”之規(guī)定，中城投六公司主張將案件移送公安機關處理的請求沒有事實與法律依據。三、中城保理公司依法在法定的訴訟時效內向中城投六公司主張票據權利，不存在任何對中城投六公司的實際支配或者操控。綜上，中城投六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中城保理公司向原審法院起訴請求：一、中城投六公司向中城保理公司支付匯票金額1億元；二、中城投六公司向中城保理公司支付利息4301666.67元（以匯票金額1億元為基數，自匯票到期日2017年5月5日次日起按同期銀行貸款年利率4.35%計算至實際付清之日止，暫計算到2018年4月26日）；三、本案的全部訴訟費用（包含但不限于訴訟費、財產保全費、保全擔保費）由中城投六公司承擔。
原審法院查明：2016年11月7日,中城投六公司（原名為中城建第六工程局集團有限公司）作為付款人，向收款人中城建集團第六工程局蚌埠建材貿易有限公司開具一份商業(yè)承兌匯票，票面金額為1億元，匯票到期日為2017年5月5日。2016年12月29日，中城保理公司以背書方式取得該匯票。匯票到期后，中城投六公司未履行付款義務，中城保理公司起訴至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請求判如所請。
原審法院認為，根據雙方當事人的舉證、質證及訴辯意見，本案爭議焦點為：一、本案應否移送公安機關刑事偵查處理；二、中城保理公司訴請中城投六公司支付票據金額1億元及相應利息應否予以支持。
一、關于本案應否移送公安機關刑事偵查處理的問題。中城投六公司主張本案與騙取貸款罪的票據專案具有關聯(lián)，本案應移送公安機關偵查處理。根據中城投六公司陳述，涉刑事案件的50億元票據不包括本案的1億元商業(yè)承兌匯票。本案1億元商業(yè)承兌匯票系中城投六公司作為付款人，開具給收款人中城建第六工程局集團蚌埠建材貿易有限公司的，中城保理公司以背書方式獲得該商業(yè)承兌匯票。中城投六公司所稱的刑事專案與本案不屬于同一法律事實，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一條“同一公民、法人或其他經濟組織因不同的法律事實，分別涉及經濟糾紛和經濟犯罪嫌疑的，經濟糾紛案件和經濟犯罪嫌疑案件應當分開審理”的規(guī)定，本案經濟糾紛案件應繼續(xù)審理。中城投六公司主張案件移送公安機關處理沒有事實與法律依據，該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中城投六公司應否支付中城保理公司票據金額1億元及相應利息的問題。案涉商業(yè)承兌匯票系由中城投六公司簽發(fā)，收款人為中城建第六工程局集團蚌埠建材貿易有限公司，匯票到期日為2017年5月5日，中城投六公司應在到期日無條件向收款人或持票人支付票款。案涉票據已經過背書轉讓，中城保理公司是最后持票人，故中城投六公司應向中城保理公司支付票據款，逾期支付應當按照同期貸款利率支付利息。中城保理公司稱匯票到期后就主張票據款，但沒有提交證據予以證明，故延期利息應自其起訴之日起計算。中城投六公司主張本案1億元票據款已在帆馳公司欠付的款項中抵扣，中城保理公司對此不予認可，中城投六公司也沒有提交證據予以證明，該院對該主張不予支持。中城投六公司又主張其與科華公司簽訂協(xié)議，本案票據款已由該公司代付并已償還。該院認為，即便中城投六公司與深圳科華管理有限公司簽訂的協(xié)議屬實，但中城保理公司不是協(xié)議當事人，對中城保理公司不具有法律約束力。中城投六公司沒有提交證據證明科華公司已經支付本案票據款，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五條“當事人約定由第三人向債權人履行債務的，第三人不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債務人應當向債權人承擔違約責任”之規(guī)定，中城投六公司仍應向中城保理公司承擔支付票據款及延期付款責任。此外，中城保理公司雖主張保全擔保費，但沒有明確具體數額，也沒有提交相應證據，故該院對該項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綜上，原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票據法》第十九條、第二十六條、第六十一條第一款、第七十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中城投六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支付中城保理公司票據款1億元及延期利息（以1億元為基數，自2018年5月16日起按照年利率4.35%計算至款項付清之日止）；二、駁回中城保理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該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563308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合計568308元，由中城保理公司負擔41600元，中城投六公司負擔526708元。
本院二審期間，上訴人中城投六公司提交了其與帆馳公司于2017年7月14日簽訂的《借款合同》和用印審批表以及中城投六公司副總裁徐弘2017年2月的工作筆記作為新證據。本院經審查認為，中城投六公司提交的上述證據不屬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guī)定》第四十一條第二項規(guī)定的二審程序新的證據的范圍。此外，中城投六公司提交的《借款合同》不能證明中城保理公司為該合同的當事方，亦無法證明該《借款合同》與本案的關聯(lián)性；而中城投六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徐弘因與本案有利害關系，其自行書寫的工作記錄不能單獨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故本院對中城投六公司提交的上述證據均不予采信。
本院二審對原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中城投六公司出具的商業(yè)承兌匯票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票據法》的規(guī)定，且雙方當事人對商業(yè)承兌匯票的真實性均予認可，應為合法有效。根據雙方當事人的舉證、質證及訴辯意見，本案爭議焦點為：一、本案應否移送公安機關處理；二、中城保理公司訴請中城投六公司支付票據金額1億元及相應利息應否予以支持。
一、關于本案應否移送公安機關處理的問題。根據中城投六公司在一審、二審程序中的陳述，其所述的“河北省公安廳622票據專案”中涉及的50億元票據不包括本案的1億元商業(yè)承兌匯票。本案1億元商業(yè)承兌匯票系中城投六公司作為付款人，開具給收款人中城建第六工程局集團蚌埠建材貿易有限公司的，中城保理公司通過支付相應的票據款，以背書方式獲得該商業(yè)承兌匯票，故原審認定本案與刑事專案不屬于同一法律事實正確，本院予以確認。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一條“同一公民、法人或其他經濟組織因不同的法律事實，分別涉及經濟糾紛和經濟犯罪嫌疑的，經濟糾紛案件和經濟犯罪嫌疑案件應當分開審理”之規(guī)定，本案所涉票據糾紛案件應當與刑事案件分開處理，原審決定本案應繼續(xù)審理并無不當,中城投六公司主張案件移送公安機關處理缺乏事實與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中城保理公司訴請中城投六公司支付票據金額1億元及相應利息應否予以支持的問題。案涉商業(yè)承兌匯票系由中城投六公司簽發(fā)，中城投六公司應在票據到期日無條件向收款人或持票人支付票款。案涉票據已經過背書轉讓，中城保理公司是最后持票人，故中城投六公司應向中城保理公司支付票據款，延期支付應當按照同期貸款利率支付利息。即使中城投六公司與中城保理公司有其他經濟糾紛，但根據票據的無因性原則，中城投六公司亦應對到期票據根據持票人的提示付款，其他經濟糾紛可另行解決。中城投六公司主張本案1億元票據款已在帆馳公司欠付的款項中抵扣，中城保理公司對此不予認可，中城投六公司也沒有提交充分證據予以證明，原審對該主張不予支持并無不當。中城投六公司又主張其與科華公司簽訂協(xié)議，本案票據款已由該公司代付并已償還。本院經審查認為，即使中城投六公司與科華公司簽訂的協(xié)議屬實，但中城投六公司既未提交證據證明中城保理公司對科華公司代為支付票據款予以認可，亦未提交證據證明科華公司已經支付本案票據款，故該協(xié)議對中城保理公司不具有法律約束力，中城投六公司仍應向中城保理公司承擔支付票據款及延期付款責任。中城保理公司沒有提交證據證明其向中城投六公司提示付款的時間，故延期利息應自其起訴之日起計算。此外，中城保理公司雖主張保全擔保費，但其未就此項費用提出上訴，故對該項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中城投六公司的上訴請求因缺乏相應的證據支持和法律依據不能成立，本院予以駁回；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依法予以維持。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一審案件受理費、保全費按一審判決執(zhí)行。二審案件受理費563308元，由中城投集團第六工程局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李相波
審判員 方 芳
審判員 寧 晟
二〇一九年五月二十三日
法官助理王鑫
書記員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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