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6528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浙江興遠建設有限公司,住所地浙江省嘉興市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禾平街180號-2商用房。
法定代表人:顧岳生,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江西嘉某置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西省鷹潭市月湖區(qū)五洲路西側西湖嘉苑3號樓。
法定代表人:陳躍紅,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凌巧榮,浙江紅船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汪俊晶,浙江紅船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徐樟旺,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浙江省嘉興市南湖區(qū)。
再審申請人浙江興遠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興遠公司)、江西嘉某置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嘉某公司)因與被申請人徐樟旺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贛民終48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興遠公司申請再審稱,本案二審判決存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三項、第五項、第六項及第九項規(guī)定的情形,應予再審。事實與理由:(一)案涉樓房嘉某湖畔居二期18#樓至23#樓樁基長度驗收記錄單及相關工程聯(lián)系單均系徐樟旺偽造的。嘉某公司委托具有司法鑒定資質的江西天劍司法鑒定中心出具的鑒定意見可以證明案涉樁基長度驗收記錄單系虛假。徐樟旺在嘉某湖畔居一期工程中存在樁基長度造假的前科。二審中,興遠公司對案涉樁基長度申請鑒定,二審法院以不能鑒定為由未予準許,而事實上是可以進行鑒定的。此外,徐樟旺通過在工程聯(lián)系單上作假,虛報人工費用及材料費,虛增工程款。興遠公司對此已經(jīng)報案,公安機關己介入初查。(二)二審判決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一審法院在判決書下達以后,還向各方當事人簽發(fā)開庭傳票,進行案件調查。一審法院違反法律程序,二審法院未將本案發(fā)回重審,屬于違反法律規(guī)定,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三)二審判決認定的基本事實缺乏證據(jù)證明,適用法律錯誤。1.二審判決認定案涉風險承包合同無效,徐樟旺不應支付管理費。同時又判決興遠公司承擔工程款本金及利息的付款義務,兩者相互矛盾且于法無據(jù)。興遠公司不應承擔利息,且徐樟旺應當支付管理費。2.一、二審法院改變合同有關人工費定額的明確約定,不能予以調整。3.關于費率問題。二審法院沒有按照當事人的約定而是按照審計部門的審計費率認定費率導致興遠公司在稅費開支上遭受巨大損失。本案名為風險承包合同,實際就是掛靠關系。興遠公司實際稅費支出當然由徐樟旺承擔。4.徐樟旺未按期完工,應當予以懲罰,而不是獎勵。根據(jù)鷹潭市建筑工程質量檢測中心《混凝土抗壓強度檢驗報告》顯示嘉某湖畔居西區(qū)18#樓三層梁板的混凝土澆筑時間為2007年12月3日。而根據(jù)工期獎懲協(xié)議,該工程應于2007年11月底三層樓面砼完成。顯然,工期獎懲協(xié)議中手寫部分描述的按期完成工期的描述不真實。
嘉某公司申請再審稱,二審判決存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十一項規(guī)定的情形,應予再審。事實與理由:(一)嘉某公司與合同相對人早在本案發(fā)生前就已結算并支付完畢,故嘉某公司作為發(fā)包人對徐樟旺沒有支付工程款的義務。嘉某公司的合同相對人是案外人鷹潭市宏祥建筑有限公司、撫州市贛東建筑工程公司和興遠公司。嘉某公司原審提交的二份工程造價咨詢報告書及一份工程清算表確認一標段未付款為101764元、二標段未付款為149828元,前述款項嘉某公司已于2016年6月24日支付完畢。興遠公司一審、二審對案涉工程已與嘉某公司之間完成結算并支付完畢的事實均予以認可。(二)一審法院程序嚴重違法。一審法院判決作出后仍然發(fā)傳票通知開庭,且其中一位合議庭成員在判決作出前已經(jīng)退休。(三)關于242232.4616元獎勵款問題。工期獎懲協(xié)議的相對人是興遠公司,徐樟旺無權主張該獎勵款。且根據(jù)鷹潭市建筑工程質量檢測中心關于嘉某湖畔居西區(qū)18#樓的《混凝土抗壓強度檢驗報告》顯示,18#樓三層西區(qū)18#樓三層梁板的混凝土澆筑時間為2007年12月3日,由此證明工程確實在11月底前沒有完成施工節(jié)點,故不僅不應當予以獎勵,還應當扣罰2%。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根據(jù)本案事實及相關法律規(guī)定,興遠公司、嘉某公司的再審申請事由均不能成立,具體理由如下:
(一)現(xiàn)有證據(jù)并不能證明案涉工程樁基長度記錄相關證據(jù)以及相關工程聯(lián)系單系徐樟旺偽造
首先,根據(jù)原審查明的事實,案涉工程的樁基長度記錄上有施工單位、建設單位、監(jiān)理單位三方簽字蓋章確認。興遠公司原審提交了江西天劍司法鑒定中心相關鑒定報告以及徐樟旺在案涉項目一期工程施工中存在樁基長度造假前科等證據(jù)。但江西天劍司法鑒定中心是受發(fā)包人嘉某公司單方委托進行鑒定出具的報告,該報告不能作為訴訟中認定徐樟旺存在樁基長度記錄的證據(jù)。且徐樟旺在案涉工程一期施工中存在樁基長度造假行為并不能就此認定其在案涉項目第三期工程中同樣存在偽造樁基長度的行為。其次,興遠公司申請再審提出徐樟旺偽造相關工程聯(lián)系單,但其上訴時對此問題并未提及,且其提出的徐樟旺指使他人偽造聯(lián)系單缺乏任何證據(jù)證明。因此,本案現(xiàn)有證據(jù)并不能證明案涉工程樁基長度記錄相關證據(jù)以及相關工程聯(lián)系單系徐樟旺偽造。
(二)二審法院并未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
一審判決書簽署日期為2018年5月9日,但一審法院于2018年6月15日向各方當事人發(fā)送開庭傳票。二審法院注意到一審法院上述程序瑕疵,經(jīng)其核實,一審法院于2018年6月15日對本案有關爭議問題再次進行核實,并非開庭,且二審法院已充分聽取各方當事人辯論意見,已經(jīng)彌補一審程序瑕疵。興遠公司認為二審法院應當將本案發(fā)回重審缺乏法律依據(jù)且各方在二審階段充分發(fā)表意見,故二審法院并未剝奪當事人辯論權利。
(三)二審法院關于案涉工程款利息、管理費、人工費、稅費率、獎勵款等認定并無不當
1.關于案涉工程款利息?!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規(guī)定:“利息從應付工程價款之日計付。當事人對付款時間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的,下列時間視為應付款時間:(一)建設工程已實際交付的,為交付之日;(二)建設工程沒有交付的,為提交竣工結算文件之日;(三)建設工程未交付,工程價款也未結算的,為當事人起訴之日”。據(jù)此,當事人對付款時間沒有約定的,建設工程已實際交付的,應以交付之日確定應付款時間。根據(jù)原審查明的事實,徐樟旺施工工程于2009年5月通過竣工驗收,后交付嘉某公司。即便如興遠公司所稱的案涉建設施工合同無效,亦應當自工程交付之日起計算工程款利息。二審判決認定興遠公司自2009年12月22日起支付工程款利息并未損害興遠公司的權利。興遠公司提出其不應承擔未付工程款利息的再審理由缺乏法律依據(jù),不能成立。
2.關于管理費。因徐樟旺與興遠公司簽訂的《工程項目管理風險承包合同》屬于無效合同,二審判決對于興遠公司依據(jù)《工程項目管理風險承包合同》提出的管理費訴訟請求不予支持,并無不當。
3.關于人工費應否調整。根據(jù)《工程承包補充合同》以及《工程項目管理風險承包合同》約定,徐樟旺承繼了鷹潭市宏祥建筑有限公司、撫州市贛東建筑工程公司的權利和義務,也即承繼在嘉某公司與鷹潭市宏祥建筑有限公司或撫州市贛東建筑工程公司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中約定價格采用可調價格以及調整方法按上級有關部門政策、文件規(guī)定執(zhí)行。此外,三方在簽證單中對調價也有確認,國家頒布的政策性文件對此也有規(guī)定。一、二審法院基于上述理由對人工費價格予以調整并無不當。
4.關于費率確定。鑒定機構按3.413%計算徐樟旺應承擔的稅費是指徐樟旺所建工程應繳納的稅款,而興遠公司提出的按照鷹潭地區(qū)的費率6.421%計算稅款是興遠公司支付工程款、開具發(fā)票應向當?shù)夭块T稅務部門繳納的稅款,其中包含其自身的營業(yè)稅、城市建設維護費等,二者性質、取費標準均不同。故一、二審判決基于上述理由按3.413%計算徐樟旺應承擔的稅費,并無不當。
5.關于獎勵款。2007年9月14日嘉某公司與項目部簽訂《湖畔居三期工期獎懲協(xié)議》,2007年11月底前完成了18#樓的樓面砼澆筑給予項目部2%。興遠公司提出相關混凝土抗壓強度檢驗報告證明混凝土試塊的成型時間是2007年12月3日,由此表明徐樟旺并未在2007年11月底前完成樓面砼澆筑。對此,徐樟旺的解釋是由于2007年12月1日、2日系星期六、星期日,檢測機構未正常上班,才導致檢測機構出具報告遲延。二審法院根據(jù)嘉某公司工程部工作人員于2008年1月簽字確認“18#-23#樓根據(jù)現(xiàn)場實際進度情況均按此協(xié)議進度計劃完成”且監(jiān)理單位在該獎懲協(xié)議上確認情況屬實并加蓋印章,據(jù)此認定2007年11月底前完成了18#樓的樓面砼澆筑,嘉某公司應給付約定獎勵款,并無不當。
(四)一、二審判決認定嘉某公司在欠付工程款范圍內承擔責任并無不當
嘉某公司一、二審均主張其已與鷹潭市宏祥建筑有限公司、撫州市贛東建筑工程公司、興遠公司完成工程款的結算并支付完畢,其主要依據(jù)是兩份工程造價咨詢報告書以及一份工程清算表。工程清算表反映的嘉某公司與興遠公司進行相關工程結算情況。但嘉某公司沒有提交其實際向興遠公司支付工程款的證據(jù),故在實際施工人對付款有異議的情況下,一、二審判決認定嘉某公司在欠付工程款范圍內承擔責任并無明顯不當。
綜上,興遠公司、嘉某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浙江興遠建設有限公司、江西嘉某置業(yè)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何 抒
審判員 賈清林
審判員 王成慧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法官助理夏敏
書記員王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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