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法定代表人：王莉，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賀建，湖南華夏方圓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肖賢，湖南華夏方圓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中國建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喀什地區(qū)分行，住所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喀什市解放南路**號。

負責人：范健剛，該分行行長。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疏附縣越秀建材有限公司，，住所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疏附縣廣州新城**號地塊吾庫薩克鄉(xiāng)4村喀什武警教導隊旁）。

法定代表人：李云龍，該公司總經理。

二、二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首先，本案不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以下簡稱《物權法》）第一百零六條的規(guī)定，而應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融資租賃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法釋（2014）3號〕（以下簡稱《融資租賃司法解釋》）第九條第三項的規(guī)定。根據該規(guī)定，第三人與承租人交易時，未按照法律、行政法規(guī)、行業(yè)或者地區(qū)主管部門的規(guī)定在相應機構進行融資租賃交易查詢的，為《物權法》第一百零六條適用的例外情形。二審法院對該條的理解錯誤。該解釋條文并未規(guī)定出租人必須在相應機構進行融資租賃登記，即便出租人沒有登記，第三人也應當查詢，否則不能適用善意取得。本案中，建行喀什分行辦理抵押登記日期（2014年11月24日）在該司法解釋實施日期之后，但其并未按規(guī)定進行融資租賃交易查詢，不屬于善意第三人。其次，即便建行喀什分行與越秀公司《抵押合同》系生效合同，因案涉車輛抵押登記的部門不合法，不能產生抵押登記的效力，不能對抗康某公司對案涉車輛依法享有的所有權。此外，本案還應當適用《商業(yè)銀行法》第三十六條的規(guī)定，來認定被申請人建行喀什分行是否盡到了應有的注意義務、是否出于善意，二審判決均對此只字不提是錯誤的。

綜上，康某公司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的規(guī)定申請再審。

本案越秀公司截止一審法院查封案涉車輛時一直占有并使用案涉車輛，且該車輛也是登記在越秀公司名下，而康某公司與越秀公司之間的融資租賃合同僅系其雙方之間的約定，建行喀什分行并不知悉，建行喀什分行基于信賴案涉車輛的權利外觀和權屬登記均顯示為越秀公司所有，故向越秀公司出借了貸款、對其名下車輛設立抵押并進行了抵押登記?；谏鲜鍪聦?，一、二審判決依據《物權法》第一百零六條之規(guī)定認定建行喀什分行善意取得抵押權，故康某公司對案涉車輛享有的所有權不能排除建行喀什分行因行使抵押權而對案涉車輛的強制執(zhí)行。在此情況下，康某公司主張建行喀什分行非善意，以此否定建行喀什分行的抵押權效力，應當就其主張承擔舉證責任，證明建行喀什分行明知或應知越秀公司系無權處分人。但康某公司的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不能成立，具體分述如下：

一、康某公司主張案涉車輛抵押依法應在車輛管理部門登記，建行喀什分行故意向無權辦理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申請。但康某公司并無證據證明建行喀什分行存在惡意規(guī)避登記或其他惡意情形，僅憑案涉車輛未在車輛管理部門辦理抵押登記，不足以證明建行喀什分行明知或應知該車輛的實際所有權情況。

二、康某公司還主張建行喀什分行辦理抵押登記時未依《商業(yè)銀行法》第三十六條的規(guī)定嚴格審核。首先，金融機構的審核無法代替當事人的如實告知，如前所述，案涉車輛的權利外觀和權屬登記均顯示為越秀公司所有，此種情況下，如越秀公司不披露融資租賃事實，建行喀什分行無從知曉。其次，機動車登記證書雖然記載案涉車輛此前已設立抵押，但法律不禁止對同一財產設立多個抵押，且該證書記載的車輛所有權人也是越秀公司，是否審查該證書并不影響本案抵押權設立。故無法證明建行喀什分行未盡審核義務，也無法否定其系善意。

三、康某公司又主張，建行喀什分行按照中國人民銀行相關規(guī)定，應當登錄融資租賃公示系統查詢案涉車輛的權屬情況，但其并未查詢，屬于未盡合理注意義務，符合《融資租賃司法解釋》第九條第三項規(guī)定的情形，不能適用善意取得。關于這一問題，《融資租賃司法解釋》第九條規(guī)定：“承租人或者租賃物的實際使用人，未經出租人同意轉讓租賃物或者在租賃物上設立其他物權，第三人依據《物權法》第一百零六條的規(guī)定，取得租賃物的所有權或者其他物權，出租人主張第三人物權權利不成立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但有下列情形之一的除外：（一）出租人已在租賃物的顯著位置作出標識，第三人在與承租人交易時知道或者應當知道該物為租賃物的；（二）出租人授權承租人將租賃物抵押給出租人并在登記機關依法辦理抵押權登記的；（三）第三人與承租人交易時，未按照法律、行政法規(guī)、行業(yè)或者地區(qū)主管部門的規(guī)定在相應機構進行融資租賃交易查詢的；（四）出租人有證據證明第三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交易標的物為租賃物的其他情形?！睆钠鋬热菘芍?，該規(guī)定實質上是以其所列情形足以證明第三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交易物為租賃物，進而否定第三人的善意取得。但就本案具體情況而言，康某公司一直未能提供證據證明其已在融資租賃公示系統進行了登記，因此即便建行喀什分行進行了查詢，也無法查到案涉車輛融資租賃事項，也就不能認定建行喀什分行知道或應當知道抵押物為租賃物，故無法以其未進行查詢?yōu)橛煞穸ㄆ渖埔馊〉谩Ａ硪环矫妫缜八?，建行喀什分行無論是否進行查詢均無從知曉案涉車輛為租賃物，故其未盡該項查詢義務并非導致抵押物為租賃物的原因，此種情況下，如因其未進行查詢而否定已登記的抵押權，未免過于嚴苛，難言公平。因此，康某公司該項主張亦不能證明建行喀什分行明知或應知越秀公司系無權處分人，一、二審法院對建行喀什分行系善意取得的認定并無不當。

盡管康某公司該項再審理由不能成立，但需要指出的是，建行喀什分行作為銀行機構，在進行此類融資業(yè)務時應當按照中國人民銀行相關規(guī)定進行融資租賃交易查詢，以避免抵押物為承租人不具有所有權的租賃物而影響其債權實現。

此外，康某公司還主張因案涉車輛抵押系在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登記，而未在車輛管理部門登記，故不能產生抵押登記的效力。首先，根據《物權法》第一百八十八條之規(guī)定，動產抵押權自抵押合同生效時設立，而非因登記而設立。故抵押登記僅具有對抗效力，動產抵押權無論是否登記，均可產生支配抵押財產的效力。其次，抵押登記制度旨在通過公示保護善意第三人的利益、維護交易安全，工商行政管理部門亦屬合法的登記機關，案涉車輛抵押登記在該部門并不妨礙公眾查詢。并且，如前所述，本案并無證據表明當事人存在惡意規(guī)避登記或其他惡意情形，故本案車輛抵押權不因登記部門不是車輛管理部門而無效?？的彻驹擁椩賹徖碛梢嗖荒艹闪?。

綜上，康某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審判長　王　濤

審判員　楊弘磊

審判員　劉小飛

二〇一九年二月二十八日

法官助理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