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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馬煤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河南城發(fā)環(huán)境股份有限公司(原河南同力水泥股份有限公司)合同糾紛再審審查與審判監(jiān)督民事裁定書

2020-02-24 塵埃 評論0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5236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反訴被告、二審上訴人):義馬煤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南省義馬市千秋路6號。
法定代表人:楊恒,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玉飛,河南大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帥,河南大正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被上訴人):河南城發(fā)環(huán)境股份有限公司(原河南同力水泥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南省鄭州市農(nóng)業(yè)路41號投資大廈9層。
法定代表人:朱紅兵,該公司董事長。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被上訴人):三門峽騰躍同力水泥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南省澠池縣仁村鄉(xiāng)徐莊村。
法定代表人:陳立新,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再審申請人義馬煤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義煤集團)因與被申請人河南城發(fā)環(huán)境股份有限公司(原河南同力水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同力水泥)、三門峽騰躍同力水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騰躍水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豫民終533號民事判決(以下簡稱二審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義煤集團申請再審稱:(一)同力公司要求辦理《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附件二所列證照的請求權超出了訴訟時效期間,依法不應得到支持。根據(jù)同力公司的起訴狀和庭審筆錄,其自認從2012年6月25日開始計算未辦理《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附件二證照的違約金,即同力公司自2012年6月25日就知道了權利被侵害,但同力公司在簽約后沒有向義煤集團主張過補辦證照的請求權。另外,二審判決中載明“從一審中三方舉證的往來函件看,時間橫跨2014至2018年,相關土地證書、礦山安全生產(chǎn)許可證陸續(xù)辦理完畢,說明案涉協(xié)議目前仍處于履行過程中”系認定事實錯誤,義煤集團最近一次函件《義馬煤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便函》是在2014年4月21日發(fā)出,其中有提到原義馬水泥的證照辦理的問題,但是該便函距今也已有五年之久。且相關土地證書、礦山安全生產(chǎn)許可證均為同力水泥和騰躍水泥自行辦理,義煤集團并未參與相關證件的辦理。(二)一二審判決義煤集團配合完成《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附件二所列證照后,再由同力水泥、騰躍水泥支付1.11億元,沒有事實基礎。首先,同力水泥辦理《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附件二所列證照的請求權已過訴訟時效,所以辦理附件二所列證照從客觀上不能再成為所謂的“支付欠款的條件”。其次,《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10.4.4條雖然約定了“義煤集團補辦完畢附件二所列示的證照后,同力水泥向騰躍水泥提供第三筆資金1.11億元,騰躍水泥收到后償還義煤集團”,但三方又在《關于<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之確認函(二)》(以下簡稱《確認函(二)》)中對第三筆付款的內容重新進行了約定,《確認函(二)》第三條約定:“義煤集團辦理完畢《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附件二所列證照后10日內或在2012年12月31日前10日內,同力水泥依照約定向騰躍水泥提供1.11億元資金,由騰躍水泥償還義煤集團。”可見,《確認函(二)》中約定的第三筆付款是選擇性條件,而非并列性條件。即當附件二所列證照完成后10日內或者2012年12月31日屆至,任一條件滿足后,同力水泥均應支付第三筆1.11億元。在案證據(jù)顯示,在2012年12月31日屆至后,同力水泥和騰躍水泥已經(jīng)依據(jù)《確認函(二)》的約定將案涉的第三筆1.11億元支付完畢。對于案涉的第四筆1.11億元款項,三方在《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第10.4.5條約定“在2013年12月31日前,在甲乙雙方協(xié)商解決丙方的環(huán)保驗收等歷史遺留問題后,甲方向丙方提供1.11億元并購融資款,由丙方用且僅用于償還乙方的債務”,可見,三方并沒有對第四筆1.11億元的償還附加辦理證照的條件。一二審法院將第三筆1.11億元付款選擇性條件之一的證照辦理義務,作為第四筆1.11億元的付款前提條件,沒有任何事實依據(jù)。第三,騰躍水泥應向義馬煤業(yè)集團償還的1.11億元系確須履行的債務,只是沒有明確的履行期限,對于該部分債權義煤集團依法可以隨時主張,不應以辦理相關證照為前提條件?!豆蓹噢D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10.4.4條的約定只是對履行期限的約定,不能改變騰躍水泥、同力水泥應向義煤集團支付欠款的事實。在同力水泥債務加入后,義煤集團向同力水泥、騰躍水泥主張債權不應有任何阻礙,該主張既有法律依據(jù),又有事實基礎。(三)附件二中所列施工許可證和規(guī)劃許可證等證照事實上已不能辦理,一二審判決仍將義煤集團客觀上不能辦理的證照作為判決內容,既違反了合同法的相關規(guī)定,又侵害了義煤集團的合法權益。工程竣工后,同力水泥、騰躍水泥已經(jīng)將該生產(chǎn)線投入使用多年,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退一步講,即便是同力水泥請求辦理證照的請求權沒有超過訴訟時效期間,案涉的4500T/D水泥生產(chǎn)線項目和余熱發(fā)電項目也無法再補辦上述證照,該情形屬于合同法第一百一十條規(guī)定的“法律上或者事實上不能履行”的情形。綜上,義煤集團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申請再審。
同力水泥提交意見稱:(一)關于合同法律關系,《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包含股權轉讓和債務重組兩個密不可分、互為條件的合同法律關系。同力水泥之所以愿意以1元價格收購資不抵債的騰躍公司股權,并向騰躍公司提供7.4億元融資由其償還所欠義煤集團債務,是以義煤集團作出的一系列承諾為前提的,是雙方的交易對價。(二)關于同力水泥提供資金償還1.11億元的條件,《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約定的是付款條件而非付款期限,按照該協(xié)議約定,義煤集團辦理證照是第三筆付款的條件,更是第四筆付款的前提條件,是義煤集團應當履行的在先義務。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七條規(guī)定,義煤集團未完全履行其第三筆款項約定的義務時,同力水泥有權拒絕提供第四筆款項。辦理證照是義煤集團作出的承諾之一,既然其承諾,說明實踐中存在可能性,否則就是欺詐。(三)關于訴訟時效,同力水泥要求義煤集團繼續(xù)履行合同約定的辦證義務,是同力水泥拒絕提供第四筆1.11億元款項的抗辯理由,不受訴訟時效的限制。合同并未解除,仍處于履行過程中,三方對第三筆1.11億元付款條件的調整,不是同力水泥放棄要求義煤集團辦理證照。同力水泥反訴違約金是從股權過戶登記之日起算,與辦理證照沒有直接關系。綜上,二審判決從實際出發(fā),合情合理,應當駁回義煤集團的再審申請。
騰躍水泥提交意見稱:(一)關于訴訟時效。對于騰躍水泥要求義煤集團履行協(xié)議約定的辦證義務,既是請求權,也是作為被要求還款的抗辯權,不應受訴訟時效的限制,且合同并未解除,仍在履行過程中。由于義煤集團當時經(jīng)營困難,三方以《確認函(二)》的形式將第三筆1.11億元的付款條件進行了調整,并不是騰躍水泥對要求義煤集團履行辦理證照義務的放棄。合同沒有明確約定義煤集團完成辦理證照義務的期限,騰躍水泥有權在義煤集團完成該義務前主張權利。(二)關于償還第四筆1.11億元的條件。《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約定騰躍水泥償還義煤集團7.4億元債務是重組后新的債務,根據(jù)協(xié)議約定,騰躍水泥償還四筆款項均設定條件,辦理證照對應的是第三筆款項的條件,更是第四筆款項的前提條件。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七條規(guī)定,義煤集團未完全履行其第三筆款項約定的義務時,騰躍水泥有權拒絕履行第四筆還款義務。(三)關于辦理證照。該義務是義煤集團作出的承諾之一,既然其作出承諾,說明實踐中存在辦理的可能。騰躍水泥在生產(chǎn)經(jīng)營中多次被行政處罰,被多次要求停產(chǎn)整改,現(xiàn)在隨時有可能被停產(chǎn)關閉,非義煤集團所述“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在判決生效后,騰躍水泥向義煤集團致函,要求其履行判決,但義煤集團遲遲沒有行動,怎么知道證照不能辦理。根據(jù)騰躍水泥向相關主管部門了解,證照并非不能辦理。綜上,請求駁回義煤集團的再審申請。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根據(jù)義煤集團的再審申請理由,本案需審查的問題為:一、同力公司請求義煤集團辦理相關證照是否超過訴訟時效;二、二審判決義煤集團辦理證照后,由同力水泥向騰躍水泥提供1.1億元資金,再由騰越水泥償還義煤集團1.11億元是否妥當。
一、關于同力公司請求義煤集團辦理證照的訴訟時效的問題
根據(jù)本案查明事實,義煤集團、同力水泥、騰躍水泥在《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中約定“乙方(義煤集團)違反本協(xié)議的約定未能完成本協(xié)議附件二所列示證照補辦等義務時,甲方(同力水泥)可給予適當寬限期,寬限期屆滿后,義煤集團仍未履行該等義務時,應向甲方(同力水泥)支付違約金,每逾期一日的違約金金額為甲方(同力水泥)依照本協(xié)議第10.4.4條的約定提供資金金額的萬分之三”,根據(jù)該條約定,義煤集團與同力水泥約定了義煤集團辦理相關證照的期限以及寬限期,但并未約定寬限期的具體日期及期限,故該協(xié)議對義煤集團辦理相關證照的最后期限并不明確,同力水泥可以隨時主張要求義煤集團辦理相關證照,同力水泥的該項訴訟請求并未超過訴訟時效,義煤集團的該項申請理由不能成立。
二、關于二審判決義煤集團辦理證照后,由同力水泥向騰躍水泥提供1.1億元資金,再由騰越水泥償還義煤集團1.11億元是否妥當?shù)膯栴}
首先,《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中義煤集團承諾“依照本協(xié)議及附件的約定完成知識產(chǎn)權無償轉讓、證照補辦、職工安置等義務”,之后又約定了義煤集團未能完成證照補辦義務時的違約責任,故辦理相關證照系該協(xié)議約定義煤集團在股權轉讓中應承擔的義務。且該協(xié)議第10.4.4條約定:“第三次償還本協(xié)議附件二所列示證照補辦完畢后10日內,甲方(同力水泥)向丙方(騰躍水泥)提供1.11億元資金,丙方收到資金后向乙方(義煤集團)償還等金額債務?!蓖λ嘁阎Ц读嗽摋l約定的案涉款項1.11億元。義煤集團訴請的1.11億元為第四次應償還款項,根據(jù)該條約定,同力水泥反訴請求義煤集團辦理相關證照系該協(xié)議第三次應償還款項支付的條件。故一二審判決以此認定三方協(xié)議約定由義煤集團辦理證照為同力水泥提供資金的條件,并無不當。
其次,義煤集團稱《確認函(二)》中對第三筆償還款項的內容重新進行了約定。經(jīng)查,該《確認函(二)》第三條約定,義煤集團辦理完畢《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附件二所列證照后十日內或在2012年12月31日前十日內,同力水泥依照約定向騰躍水泥提供1.11億元資金,由騰躍水泥償還義煤集團。該條約定僅是對同力水泥提供資金期限的重新約定,并不能理解為同力水泥、騰躍水泥放棄要求義煤集團辦理相關證照的約定。在同力水泥提供資金后,也不能視為免除了義煤集團辦理相關證照的義務。且在該《確認函(二)》第四條中繼續(xù)約定:“作為股權轉讓方,乙方(義煤集團)需積極配合甲方(同力水泥)完成相關證照的變更、取得手續(xù)。”故在同力水泥提供第三筆1.11億元案涉款項后,義煤集團仍應按合同約定辦理相關證照。
再次,義煤集團、同力水泥、騰躍水泥簽訂《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后,義煤集團與騰躍水泥的借貸關系,由于同力水泥的介入,由一般的借貸關系轉變?yōu)槿疥P系,應根據(jù)三方簽訂的上述協(xié)議約定行使其權利、履行其義務。綜合考量《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的簽訂目的及約定的各方權利義務內容,股權轉讓、支付款項、辦理證照等數(shù)個行為之間相互關聯(lián),構成合同整體履行,不應割裂合同約定的數(shù)項權利義務,僅要求對方履行付款義務,卻不履行己方辦證證照的義務,從而否定合同履行的整體目的。從協(xié)議對付款、辦理證照期限的約定來看,辦理證照與付款有前后順序,故根據(jù)三方協(xié)議的約定,義煤集團應履行其在先的辦理相關證照義務,同力水泥履行在后的提供最后一筆1.11億元資金用于償還騰躍水泥所欠義煤集團債務的義務。綜上,一二審判決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五條、第六十六條規(guī)定,判決義煤集團辦理證照在先、同力水泥提供資金在后符合該協(xié)議的約定,并無不當。
最后,義煤集團主張建設用地規(guī)劃許可證等證照都是在擬建工程開工前必須要辦理的,目前相關證照已經(jīng)不能辦理?!豆蓹噢D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中約定的即是由義煤集團完成“證照補辦”(《股權轉讓暨債務重組協(xié)議》第15.8條、第10.4.4條、第23.7條)義務,該協(xié)議中數(shù)次出現(xiàn)“補辦”字眼,可知在義煤集團、同力水泥、騰躍水泥三方簽訂協(xié)議時,義煤集團主張的該事實已客觀存在,作為簽約時騰躍水泥100%股權所有人的義煤集團對此應當知曉,在此情況下,義煤集團仍然同意約定由其負責辦理相關證照?!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條規(guī)定:“當事人行使權利、履行義務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钡诹畻l第一款規(guī)定:“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绷x煤集團應當依照約定履行自己辦理證照的義務。一二審判決依據(jù)合同約定,判由義煤集團承擔該項責任并無不當,故義煤集團的相關申請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義馬煤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義馬煤業(y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朱 燕
審判員 李相波
審判員 方 芳
二〇一九年十月二十九日
法官助理陳其慶
書記員王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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