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4900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海城市景地基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遼寧省海城市響堂區(qū)箭樓委。
法定代表人：吳凱,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楊凱，遼寧弘揚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彥宏，遼寧湘輝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沈陽北方建設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遼寧省沈陽市大東區(qū)東北大馬路143號。
法定代表人：李興國,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范廣志，遼寧成功金盟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鄭佳，遼寧成功金盟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海城市景地基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景地公司）因與被申請人沈陽北方建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北方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遼民終84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景地公司申請再審稱，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二項、第六項、第十一項的規(guī)定申請再審。事實與理由：（一）2013年10月10日的付款92萬元二審法院未認定為已付工程款錯誤。景地公司提交2013年5月1日曹小興與李洪偉簽署確認的《北方建設A13交接點范圍》《A14#樓交接記錄》《A15#樓交接記錄》《施工圖》以及江陰一建公司與曹小興共同出具的《情況說明》等新證據(jù)。可以證明A13、A14、A15#樓工程實際是由北方公司承建后，由李洪偉轉給曹小興繼續(xù)施工。該筆92萬元款項是北方公司委托景地公司代為支付的款項，應該計入本案的已付工程款，且在原一審時雙方均認可作為景地公司的已付工程款。（二）農(nóng)民工工資987405元二審法院未認定為已付工程款錯誤。景地公司提交在海城市勞動監(jiān)察局調取的《沈陽北方建筑公司返還民工工資明細表》作為新證據(jù)，可以證明景地公司分6筆存入農(nóng)民工工資保障金2067828元，剩余112595元，后分4筆共計代付農(nóng)民工工資1955233元。其中后兩筆分別為487405元和500000元，合計987405元未予認定，應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三）20萬元保證金二審法院未認定為已付工程款錯誤。李洪偉簽字的用款申請單、匯款憑證、北方公司開具的收據(jù)等可以證明2011年11月及2012年5月分別退還保證金10萬元，共計退還20萬元的事實。（四）2014年2月支付給劉洪軍523000元二審法院未認定為已付工程款錯誤。北方公司出具的《情況說明》可以證明土方由北方公司施工。2012年8月15日北方公司、劉洪軍、景地公司簽署的《協(xié)議書》可以證明案涉523000元在北方公司與景地公司辦理結算后，由景地公司直接代為扣除。若結算款余額不足則由景地公司在北方公司案涉其它項目工程款中扣除。2014年1月8日《領據(jù)》可以證明523000元已經(jīng)由景地公司用現(xiàn)金方式支付給劉洪軍。2014年1月8日《情況說明》證明劉洪軍用523000元工程款購得景地公司的4個車位及尚欠77000元工程款的事實。且原一審庭審中雙方在舉證質證時均認可此523000元屬應扣款項。（五）借款利息444667元二審法院未認定為已付工程款錯誤。李洪偉是案涉項目的負責人（原一審的代理人），借款由項目部使用，《借款協(xié)議書》證明借款期間2011年12月20日至2012年6月30日，《還款承諾書》證明北方公司2012年6月20日借款到期前無法清償借款作出的付利息和在工程款中扣除的承諾，《委托書》證明2013年9月23日確認無息借款到期后，300萬借款按月息1%計算給付利息378天共計37.8萬元，之后償還200萬元，剩余100萬元按月息1%計算給付利息200天共計6.6667萬元，兩項合計444667元。該利息的形成是原借款合同逾期后發(fā)生的借款利息約定,其行為后果應對北方公司產(chǎn)生拘束力。（六）代付混凝土款130萬元二審法院未認定為已付工程款錯誤。2013年7月11日北方公司、景地公司、鞍山暢業(yè)建筑材料有限公司簽署了《會議紀要》，約定該130萬元付款義務由景地公司承擔，之后沖抵工程款，雙方并未形成委托代付關系。二審判決后,鞍山暢業(yè)建筑材料有限公司發(fā)來就該130萬元的《催收通知單》，表明該筆債務已發(fā)生轉移。且一審庭審中法官提出“雙方是否確認該130萬元若以后發(fā)生債權、債務由被告承擔，與原告不發(fā)生關系”的問題，雙方均答“認可”。（七）原審判決認定的施工水、電費未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及海城市規(guī)劃委員會文件規(guī)定由北方公司承擔，而按鑒定報告中的定額水電費予以扣除，少扣除76萬余元。合同中明確約定了收費文件及標準。根據(jù)海城市規(guī)劃委員會辦公室文件《關于印發(fā)基建水費收繳有關規(guī)定的通知》（海規(guī)委辦字[2009]29號），水費是以建筑結構確定單價，按照相應的建筑面積收取的，景地公司亦是按該規(guī)定墊付繳納水費463250.18元。（八）二審判決認定案涉工程A1#-A3#、B2#-B6#、一期地下車庫增加人工費30%（即3962202.6元）沒有事實依據(jù)和法律依據(jù)。案涉工程系通過招投標方式簽署《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北方公司具備相應的建設資質，且工程沒有進行設計變更，均是依據(jù)施工圖紙進行施工，不存在造型復雜問題?！督ㄔO工程施工合同》合法有效，人工費應依合同計算。北方公司是在嚴重超過合同約定工期的情況下施工的，后果應自行承擔。北方公司與景地公司未就人工費增加達成修改合意，“情況屬實”字樣依法不具有修改合同的效力，更不能因此對景地公司產(chǎn)生拘束力。北方公司也自始至終未能向法院提供B2#-B6#的施工檔案，且沒有提供增加人工費的簽證。（九）原判決超出北方公司的訴訟請求。北方公司在一審訴請中并未要求退還保證金也并沒有主張利息，且根據(jù)合同約定，該筆保證金不應予以退還。（十）本案訴訟費用和鑒定費用負擔明顯不合理。
北方公司提交意見稱，（一）關于2013年10月10日的92萬元，借據(jù)中明確載明該筆款項匯入江陰一建公司，曹小興是景地公司指定的實際施工人，掛靠江陰一建公司施工，曹小興的工程款是通過北方公司向其支付，景地公司匯入江陰一建公司的款項不能作為北方公司的工程款?！侗狈浇ㄔOA13交接點范圍》等文件材料，與案涉工程無關，且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審判監(jiān)督程序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條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八十八條規(guī)定，不屬于新證據(jù)。曹小興與景地公司存在利害關系，江陰一建公司和曹小興的《情況說明》不能作為定案依據(jù)。（二）關于農(nóng)民工保證金987405元，項目是北方公司承建，但實際施工人由景地公司指定及結算，景地公司未提供農(nóng)民工發(fā)放明細，北方公司不應承擔該筆費用。景地公司提供的相關證據(jù)不是新證據(jù)。（三）關于2014年2月的523000元，景地公司主張523000元為基坑土方工程款并已與第三方按實際結算，但在原審中雙方已經(jīng)明確在鑒定的工程造價中不包括土方工程，該款不應計入景地公司的已付工程款。（四）關于借款利息444667元。景地公司和北方公司簽訂的《借款協(xié)議》第四條和第五條中明確約定“無息”和如未按期歸還在工程款中扣除，因此對借款的利息約定屬于變更合同約定，也應當由北方公司蓋章確認，李洪偉無權代表北方公司變更合同內容，不能據(jù)此認定北方公司承擔責任。（五）關于130萬元混凝土款。2013年7月11日《會議紀要》中明確記載“約430萬元”，并載明以結算書為準，亦即沒有確定混凝土的準確價格。《會議紀要》屬于代付性質，不是三方債務轉移協(xié)議。景地公司再審提供的《催款通知單》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不是新證據(jù)，不具有改變三方法律關系的作用。（六）關于水電費問題。景地公司將整個工程的水電費進行主張未加區(qū)分，原審按照定額予以扣除已經(jīng)有利于景地公司，其該項理由不能成立。（七）關于A1#-A3#樓、B2#-B6#樓和地下車庫人工費增加問題。景地公司對A1#-A3#樓、B2#-B6#樓屬于造型復雜的事實是認可的，只是景地公司所屬的集團公司沒有答復。景地公司的阮建平和監(jiān)理高德福簽字確認“情況屬實”，北方公司申請調整人工費和增加施工人員趕工費合情合理，原審認定正確。（八）關于保證金20萬元。景地公司主張返還履約保證金20萬元系在再審過程中提出，不屬于案件審查范圍。其次，景地公司提供的證據(jù)不能證明其返還的履約保證金與北方公司主張的為同一筆。（九）關于工程款利息，二審法院認定正確。案涉工程在2012年年底均已交付，景地公司占用應付而未付的工程款，實際取得了相應利益，二審法院以起訴之日判決利息并無不當。（十）本案訴訟是由于景地公司拒絕、拖延結算引起的，訴訟費用、鑒定費應當由景地公司承擔。（十一）景地公司因本案工程已經(jīng)另案起訴北方公司工程逾期竣工及維修費責任的訴訟，并且查封北方公司賬戶資金1000余萬元，給北方公司造成重大經(jīng)營困難。
申請再審過程中，景地公司提交以下新證據(jù)：1.《北方建設A13交接結點范圍》《A14#樓交接記錄》《A15#樓交接記錄》《施工圖》以及江陰一建公司與曹小興共同出具的《情況說明》，擬證明北方公司用92萬元清償了A13-A15#樓的工程款，景地公司受北方公司委托進行該筆付款，該筆92萬元款項應由北方公司承擔。2.北方公司返還農(nóng)民工工資明細表。擬證明海城市勞動監(jiān)察局動用了景地公司1955233元為北方公司李洪偉項目發(fā)放農(nóng)民工工資。3.《催收通知單》，擬證明代付混凝土款130萬元應認定為工程款。4.《海城市水務集團有限公司證明》《海城市規(guī)劃委員會辦公室文件關于印發(fā)基建水費收繳有關規(guī)定的通知》、匯款憑證及發(fā)票，擬證明水費不應按照定額標準計算，應按海城市規(guī)劃委員會文件規(guī)定的計收標準確定水費金額。
北方公司質證稱，對證據(jù)1的真實性有異議，曹小興掛靠在江陰一建，是景地公司指定的施工人，與景地公司存在利害關系，且案涉工程與A13-A15#樓工程無關，證據(jù)不具有關聯(lián)性。對證據(jù)2的真實性有異議，案涉工程除北方公司自行施工外，還有曹小興施工的工程，均以北方公司的名義在勞動局備案，不能證明欠薪工程是否是案涉工程。對證據(jù)3的真實性有異議，在沒有確定混凝土總價和景地公司是否已經(jīng)履行的情況下，《催款通知單》不具有改變三方法律關系的作用。對證據(jù)4的真實性有異議，不屬于新證據(jù)，雙方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專用條款8.1約定按照產(chǎn)生的水費數(shù)額由北方公司承擔。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景地公司申請再審的理由不能成立，分析評判如下：
（一）關于92萬元是否應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的問題。經(jīng)原審查明，雖然李洪偉簽字的借據(jù)標示預付北方公司工程款，但此后景地公司按借據(jù)上載明的賬戶分兩筆將該款匯入“左岸城邦”項目的另一施工承包單位江陰一建公司，而另案曹小興在起訴狀中亦陳述了景地公司開發(fā)建設是以北方公司名義辦理施工及招投標手續(xù)和竣工備案手續(xù)，景地公司實際把B1#、A12#樓工程發(fā)包給了江陰一建公司，江陰一建公司又交由曹小興施工，A13#、A14#、A15#樓工程是景地公司直接交由曹小興施工，工程款是先后經(jīng)北方公司和江陰一建公司再付給曹小興。由此可見，該92萬元工程款并非是景地公司支付給北方公司本案施工工程范圍內的工程款，而是以預付北方公司工程款名義支付“左岸城邦”項目其他工程的款項。景地公司申請再審提供的相關證據(jù)不能證明該筆92萬元指向的內容為本案案涉工程范圍，故本院不予以采信。二審法院認定該筆款項不應計入景地公司本案的已付款，并無不當。
（二）關于農(nóng)民工工資保障金987405元是否應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的問題。海城市勞動保障監(jiān)察大隊2012年10月24日《關于動用農(nóng)民工工資保障金的通知》載明動用景地公司農(nóng)民工工資保障金50萬元、2013年1月24日《關于動用農(nóng)民工工資保障金的通知》載明動用景地公司農(nóng)民工工資保障金487405元、海城市勞動監(jiān)察局2013年1月25日《啟用農(nóng)民工工資保證金審批表》載明動用487405元、海城市勞動監(jiān)察局2014年1月24日《啟用工資保證金審批表》載明動用50萬元，但結合2013年1月25日《沈陽北方建設股份有限公司返還民工工資明細表》上載明的是“海岸左岸城邦工地”，該筆487405元農(nóng)民工工資保障金不能證明系發(fā)放案涉工程的農(nóng)民工工資。2014年1月28日《沈陽北方建設股份有限公司返還民工工資明細表》上載明的是“左岸城邦A區(qū)1、2、3、B區(qū)3、4、6號樓工地”，僅此一頁上農(nóng)民工工資數(shù)額即為589800元，與勞動監(jiān)察部門決定啟用保障金的通知動用的數(shù)額50萬元不相符。景地公司既沒有提供實際代付案涉農(nóng)民工工資的真實有效的發(fā)放明細表，也未能提供北方公司或李洪偉委托其代付案涉農(nóng)民工工資并從北方公司工程款中扣除的委托書，故景地公司就該987405元保障金沒有充分證據(jù)證明已實際用于支付案涉工程的農(nóng)民工工資或可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二審法院認定該987405元保障金不能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并無不當。
（三）關于20萬元履約保證金是否應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的問題。景地公司內部的用款申請單載明的從工程進度款中扣除履約保證金20萬元的內容，并不能證明景地公司已實際履行向北方公司退還20萬元履約保證金的事實。2012年5月18日北方公司出具的《收款收據(jù)》上雖載明收到“退履”“十萬元”字樣，但不能證明該筆10萬元是否是案涉工程范圍內的履約保證金。2012年5月22日付款方記賬憑證上雖顯示景地公司向北方公司轉賬10萬元，但因未注明款項內容，亦不能認定為系返還履約保證金。故二審法院認定20萬元履約保證金未退還，不能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并無不當。
（四）關于劉洪軍施工的剩余土方款523000元是否應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的問題。經(jīng)審查，2011年7月景地公司與北方公司簽訂的左岸城邦一期地下車庫工程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第三節(jié)專用條款第七條“合同價款與支付”第23.2（6）條約定，“本工程基坑土方開挖由承包人負責，開挖出的砂子由承包人自行處理，雜土及種植土按發(fā)包人指定的地點分類堆放；土方開挖及轉運的費用由承包人自行負責，該項工程不再單獨計取費用進入工程結算，與開挖處理砂子產(chǎn)生的價差部分由承包人一次性支付20萬元給發(fā)包人，該筆款項由發(fā)包人在承包人工程結算總款中扣除。”根據(jù)上述合同約定，結合本案鑒定中確定的北方公司施工部分工程總造價中并不含土方工程款，景地公司主張在本案工程款中扣除該款，依據(jù)不足。二審法院認定該筆523000元土方工程款不能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并無不當。
（五）關于借款利息444667元是否應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的問題。北方公司與景地公司曾就借款事宜簽有正式的《借款協(xié)議》，該協(xié)議明確借款無息，若不能按期歸還借款，景地公司有權從北方公司實際結算的工程款中扣除本金。該《借款協(xié)議》蓋有景地公司和北方公司公章，并有北方公司法定代表人簽字，而李洪偉雖為北方公司案涉項目部的施工負責人員，但在沒有北方公司就該借款事宜明確授權或追認的情況下，其在上述《借款協(xié)議》簽訂后出具與《借款協(xié)議》內容相矛盾且不利于北方公司的《委托書》的行為，依法對北方公司不產(chǎn)生拘束力；景地公司對有別于其他事宜的該借款問題，也應該知道未取得明確授權的李洪偉實施不利于北方公司的行為不能代表北方公司。故上述借款利息444667元，在北方公司不認可的情況下不應計入景地公司對北方公司的已付款。二審法院認定借款利息444667元不能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并無不當。
（六）關于130萬元混凝土款是否應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的問題。2013年7月11日《會議紀要》中約定“關于有關李洪偉施工隊在工程中所欠鞍山暢業(yè)建筑材料公司商砼、磚款約430萬元的問題，北方公司同意由景地公司直接支付給商砼公司100萬元，余款由景地公司代為支付，但每次轉款須經(jīng)李洪偉簽字認可?！爆F(xiàn)景地公司申請再審提供鞍山暢業(yè)建筑材料公司于2019年7月1日出具的《催收通知單》作為新證據(jù)，但該《催收通知單》僅能證明鞍山暢業(yè)建筑材料公司向景地公司針對該混凝土款130萬元進行了催收。在2013年7月11日《會議紀要》中景地公司與北方公司雖約定代付，但景地公司實際并未在合理期間予以代付，即該款項并未實際發(fā)生，這是本案不爭的事實。而景地公司主張就該款項已發(fā)生債權轉移，缺乏證據(jù)證明，沒有事實根據(jù)。故二審法院認定混凝土款130萬元不能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景地公司就該款項亦有權不再代付，并無不當。
（七）關于景地公司墊付水費467874.3元及電費850508元是否應從本案應付工程款中扣除的問題。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專用條款8.1.2約定“施工用水由承包人自行解決”，“當月水費、電費、通訊費由承包人自行交納和承擔。”故景地公司主張由北方公司承擔案涉工程水費、電費有合同依據(jù)。但景地公司提交的水電費交費憑證系對整個“左岸城邦”小區(qū)工程施工及生活水電費的總體交納，無法區(qū)分哪部分為案涉工程施工過程中產(chǎn)生的水電費。在此情況下，二審法院認定景地公司單方計算應扣除的水電費依據(jù)不足，應按鑒定報告中的定額水電費數(shù)額予以扣除，公平合理，并無不當。
（八）關于案涉工程人工費增加的問題。案涉工程Al#、A2#、A3#樓人工費增加款1311889元，B2#、B3#、B4#、B5#、B6#樓人工費增加款3360696元，地下車庫人工費增加款1931086元，是造價鑒定意見中的爭議款項。Al#、A2#、A3#樓及B2#-B6#樓工程造型復雜，屬于客觀事實，且雙方當事人簽署會議紀要亦說明景地公司曾認同案涉工程造型復雜，應增加人工費，只是雙方最終未能就人工費增加的金額或人工費增加的計算方式協(xié)商達成一致意見。本案訴訟中，北方公司申請按照同類別墅價格調整人工費，即在人工費定額基礎上上浮50%，鑒定機構據(jù)此計算出A1#、A2#、A3#樓人工費增加款l311889元、B2#-B6#樓人工費增加款3360696元。北方公司主張地下車庫人工費增加款的發(fā)生，是基于地下車庫施工正值秋季之初，又遇中秋節(jié)、國慶節(jié)，北方農(nóng)民工都要返鄉(xiāng)過節(jié)、收地，這期間人工費大幅度增長，而為趕工期又必須多投入施工人員加班完成施工任務。2013年3月28日、2013年4月1日，景地公司駐工地工程師及代表阮建平、高德福等分別在北方公司報送的含有多投入施工人員需增加人工費的兩份《情況說明》中簽署了“情況屬實”的意見。鑒定機構依據(jù)北方公司的申請計算出地下車庫人工費增加款1931086元。由此可見，北方公司主張上述三項人工費增加款項具有事實根據(jù)，也符合交易慣例，雙方的會議紀要內容、咨詢及簽證行為亦表明景地公司應給付人工費增加款。由于工程造型復雜的人工費增加標準缺乏具體的文件依據(jù)，為趕工期多投入的施工人員的數(shù)量及發(fā)放的工資金額當時景地公司未做具體確認，二審法院根據(jù)本案實際情況，酌定在人工費定額基礎上上浮30%計算因案涉工程造型復雜應增加的人工費，符合公平、合理的原則，并無不當。景地公司申請再審稱案涉工程人工費不應增加，理由不能成立。
（九）關于原審是否超出訴訟請求范圍的問題。景地公司主張北方公司的訴訟請求并未要求退還保證金也并未主張利息，二審法院對此進行判決超出訴訟請求范圍。經(jīng)審查，北方公司施工的三部分案涉工程已竣工驗收合格并交付使用，而且北方公司自2012年4月開始就已陸續(xù)向景地公司提交了案涉工程的工程款結算資料，至2013年12月25日本案起訴之時，已超過一年時間，案涉工程仍未結算完畢，未形成決算，確已超出合理的結算期間。實際上，雙方就工程款結算金額存在的爭議已難以自行解決，而雙方對于景地公司支付竣工結算工程款的日期并無直接具體的約定。此種情況下，不能因案涉工程結算的拖延而判令景地公司按合同約定的標準承擔逾期支付工程款的違約金。但是，無論如何，案涉工程自竣工交付至今已六年多時間，自本案起訴至今也已五年多時間，景地公司未及時支付尚欠的工程款已致北方公司形成應得的工程款利息這一法定孳息的損失。顯然，景地公司對該工程款利息應承擔給付責任。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十八條規(guī)定，景地公司最遲應于北方公司起訴之日按中國人民銀行發(fā)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付其尚欠工程款的利息。二審法院對此認定合理，并無不當。
（十）關于本案訴訟費用、鑒定費用的分擔。原審法院按照《訴訟費用交納辦法》的規(guī)定和案件具體情況，確定雙方應予負擔的訴訟費用以及鑒定費用，訴訟費用、鑒定費用的分擔并非再審審查范圍，景地公司申請再審的該項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景地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海城市景地基業(yè)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宋春雨
審判員 張代恩
審判員 仲偉珩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法官助理湯化冰
書記員劉美月
成為第一個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