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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某某、范某某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再審審查與審判監(jiān)督民事裁定書

2020-03-30 塵埃 評論0

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4751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王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安徽省蕪湖市馬塘區(qū)。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范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安徽省蕪湖市南陵縣。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蕪湖鼎達新型建筑材料有限公司,住所地安徽省蕪湖市無為縣陡溝鎮(zhèn)鳳凰社區(qū)。
法定代表人:謝麗生,該公司董事長。
以上三申請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楊金鑫,北京恒都(天津)律師事務所律師。
以上三申請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趙芬,北京恒都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安徽巢湖路橋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安徽省巢湖市長江西路4號。
法定代表人:張民昌,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陶政,安徽世邦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南陵縣建設投資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安徽省南陵縣籍山鎮(zhèn)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市民服務中心三樓。
法定代表人:吳上海,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呂紀昕,安徽深藍(蕪湖)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曹勇前,安徽深藍(蕪湖)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第三人:蕪湖市中正工程建設有限公司。住所地安徽省蕪湖市泰鑫商務樓510室。
法定代表人:李光東,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沈向華,安徽瀛國倫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王某某、范某某、蕪湖鼎達新型建筑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鼎達公司)因與被申請人安徽巢湖路橋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巢湖路橋)、南陵縣建設投資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南陵建投)及一審第三人蕪湖市中正工程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正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皖民終547號民事判決(以下簡稱二審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申請再審稱,(一)一二審判決將《建設工程合作協(xié)議》上李光東的簽字認定為代表中正公司,并在此基礎上認定中正公司與王某某等人系內(nèi)部合作關系,屬于認定事實錯誤。事實上,李光東才是《建設工程合作協(xié)議》約定的合作方,包括李光東在內(nèi)的五方合作主體只是借用中正公司的名義與巢湖路橋簽訂分包合同,中正公司與其他主體之間并非內(nèi)部合作關系。李光東雖是中正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但其與中正公司是兩個彼此獨立的主體,不能等同。從協(xié)議內(nèi)容來看,整個協(xié)議沒有任何反映李光東是代表中正公司的內(nèi)容。相反,該協(xié)議約定由李光東負責中正公司與巢湖路橋簽訂案涉工程的分包協(xié)議書,中正公司按工程款的0.5%收取管理費。在建筑行業(yè),施工人墊付部分前期建設資金,其他資金通過賒欠材料款、領取進度款的方式解決屬于行業(yè)常態(tài),一審判決認定王某某等人出資1515萬元無法承建1.5億元的工程屬于常識錯誤,且認定剩余資金均由中正公司出資沒有任何證據(jù)支持。王某某等人將部分保證金匯給李光東,是通過李光東轉交中正公司,屬于其職務行為。(二)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在本案中提交的證據(jù)足以證明王某某等人與中正公司之間既不是內(nèi)部合作關系,也不是掛靠關系,而是實際施工人與名義施工人的關系。提供新的證據(jù)(2018)皖02刑終330號刑事裁定,證明安徽省蕪湖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一審法院)認定李光東、范某某、王某某、陶勝斌、鼎達公司共同出資,以中正公司名義掛靠巢湖路橋投標案涉工程。中正公司收取案涉工程管理費20萬元,實際就是王某某等人依約交給中正公司的管理費。本案中只有巢湖路橋才是案涉工程的被掛靠人,中正公司沒有施工資質(zhì),并非被掛靠人。從《建設工程合作協(xié)議》的內(nèi)容、案涉工程資金來源、工程款分配情況、施工情況、巢湖路橋內(nèi)部文件來看,王某某等人是真正的實際施工人。(三)王某某等人對案涉工程進行了實際施工,且作為被掛靠人的巢湖路橋對王某某等人的實際施工人身份也是認可的,因此王某某等人有權向巢湖路橋及南陵建投主張案涉工程的剩余工程款及利息。綜上,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申請再審。
巢湖路橋提交書面意見稱,(一)截止2019年1月底,巢湖路橋已就案涉工程支付工程款項及被協(xié)助執(zhí)行的其他款項已高達18670.640218萬元,遠遠超出工程結算總價。2013年5月,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李光東、陶勝斌合作通過中正公司與巢湖路橋簽訂了合同,分包巢湖路橋中標的案涉工程,并于同年5月開始施工,巢湖路橋組建項目經(jīng)理部,指派公司員工擔任項目部經(jīng)理,王某某等人負責項目部具體事宜。在施工過程中,王某某等先后以向巢湖路橋、南陵建投借款和工程貸款等多種方式解決工程所需資金。2014年10月,工程交工。2018年12月,經(jīng)審計,總價款為16988.653461萬元。但自開工至2019年2月,巢湖路橋共支付工程款15082.043689萬元,因李光東、中正公司與他人債務糾紛而被人民法院強制協(xié)助執(zhí)行款項2238.596529萬元;南陵建投因李光東、中正公司與他人債務糾紛被強制協(xié)助執(zhí)行1350萬元,已遠超過案涉工程的最后總價款。(二)一二審判決對中正公司與李光東的身份混淆存在錯誤認定,中正公司是否實際投資及進行施工應以證據(jù)確定,而不能簡單推論。李光東、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陶勝斌系合作關系,是本工程的實際負責人,巢湖路橋不否認他們?yōu)閷嶋H施工人;中正公司系李光東、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陶勝斌借名掛靠;基于誠信原則,李光東不能因其身份混淆獲取不當利益。綜上,請求駁回王某某等人的再審申請。
南陵建投提交書面意見稱,(一)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的再審申請已超過法律規(guī)定的六個月期限。(二)一二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的再審申請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第一,現(xiàn)有證據(jù)不能證明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為實際施工人,現(xiàn)有證據(jù)僅能證明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就案涉工程提供部分資金并進行財務管理,但參與出資和財務管理并不等于參與實際施工;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主張的1000余萬元出資數(shù)額,遠無法達到案涉1.5億余元造價工程完工的程度;即便否定中正公司實際施工人的身份,也不代表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就是實際施工人。案涉工程存在大量其他實際施工人,僅一二審法院審理查明的已有花正國、章龍、宣城市中昇路橋工程有限公司。相關生效判決、裁定均已否定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實際施工人的身份。如(2018)皖02民終158號民事判決,(2017)皖0222執(zhí)異7號執(zhí)行裁定、(2018)皖02執(zhí)復31號執(zhí)行裁定,均認定案涉工程結算款屬中正公司所有。第二,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向南陵建投主張案涉工程款沒有法律依據(jù)。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并非實際施工人,僅有權依據(jù)《建設工程合作協(xié)議》對協(xié)議主體主張權利,無權突破合同相對性向南陵建投主張工程款?!督ㄔO工程合作協(xié)議》實質(zhì)是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與李光東、陶勝斌的合伙協(xié)議,與建設工程施工無任何關聯(lián)。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僅投資1000余萬元且僅占50%合伙份額,無權就全部工程回報款主張權利。第三,南陵建投作為發(fā)包人不存在欠付工程款的情形。案涉工程經(jīng)結算審核,工程款合計16783.035031萬元。截止2017年1月,南陵建投已付14275.8848萬元工程款。在協(xié)助法院執(zhí)行過程中,各執(zhí)行法院強制扣劃工程款2498.5萬元,故截止目前南陵建投實際已付工程款為16774.3848萬元,僅余8.650231萬元未付,而目前要求協(xié)助執(zhí)行數(shù)額仍高達1000多萬元。(三)案涉工程對外涉及大量融資款、材料款、分包工程款糾紛,如將剩余未付工程款判決交付給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一是其收益將明顯超過其投資支出,二是其他債權人的債權將難以實現(xiàn)。綜上,請求駁回王某某等人的再審申請。
中正公司提交意見稱,(一)李光東代表中正公司與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陶勝斌簽訂《建設工程合作協(xié)議》,李光東簽字是職務行為,中正公司也在該協(xié)議上蓋章確認,因此,該協(xié)議表明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陶勝斌與中正公司是合伙法律關系。根據(jù)案涉工程建設的時間節(jié)點和各方所簽訂的協(xié)議,可以確認各方的基本法律關系是,南陵建投與巢湖路橋是建設工程法律關系,巢湖路橋將工程轉包給中正公司,雙方是工程轉包法律關系,中正公司為實際施工人。(二)一二審過程中,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認可其與中正公司系掛靠關系,而在再審申請中認為其是“實際施工人與名義施工人的關系”,互相矛盾。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與陶勝斌、中正公司“共同成立工程項目部”,該項目部沒有工商登記、沒有刻制印章、沒有開立銀行賬戶,是中正公司一個內(nèi)部組織。項目部大部分人員是中正公司的員工,對外簽訂合同,工程竣工驗收,向巢湖路橋報送施工資料都是以中正公司名義進行。(三)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認為其作為實際施工人有權向巢湖路橋及南陵建投主張工程款及利息,違背了合同相對性的基本原則。(四)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與中正公司的合伙沒有清算,其訴訟不符合權利與義務一致的原則,無權撇開案外人陶勝斌和中正公司,單獨進行本案訴訟。(五)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在再審申請中認為其系掛靠巢湖路橋施工,掛靠人不是實際施工人,不能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十六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六)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與巢湖路橋對本案訴訟有惡意串通的嫌疑。綜上,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的再審申請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請求依法駁回。
再審審查期間本院查明,本案二審判決向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郵寄送達時間為2018年10月15日,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初次到本院申請再審的時間為2019年4月11日,故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的再審申請未超過六個月的法定期限。
本院認為,根據(jù)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的再審申請理由,本案需審查的問題為: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能否向南陵建投、巢湖路橋主張案涉工程款。
首先,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在再審審查階段提供的一審法院(2018)皖02刑終330號刑事裁定,該裁定系對王某某等人犯虛假訴訟罪的裁判,是對王某某等人捏造事實提起民事訴訟、妨害司法秩序行為的認定,且該裁定并未認定王某某等人為案涉工程實際施工人。
其次,根據(jù)一二審查明事實,南陵建投與巢湖路橋簽訂《合同協(xié)議書》,約定由巢湖路橋承包案涉工程,并由南陵建投回購。巢湖路橋又與中正公司簽訂《G318南陵縣弋江至柯店段改造工程第二合同段施工分包合同合同協(xié)議書》(以下簡稱《分包合同》),將工程全部轉包給中正公司。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與李光東、陶勝斌簽訂《建設工程合作協(xié)議》,約定五方合作建設案涉工程,采用股份制方式合作,責任、債權、債務、風險均共擔,利益共享。同時五方還約定了責任分工、投資辦法、記賬方式、現(xiàn)場管理等。五方并未直接與南陵建投、巢湖路橋簽訂合同。一二審中,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提供的證據(jù),可以證明五方合意參與建設案涉工程。王某某、李光東、陶勝斌等人投入資金、參與案涉工程部分管理、安排人員工資發(fā)放,并將提取的1000萬元按約定出資比例分紅的行為,均可以體現(xiàn)五方成立合伙法律關系并履行所簽訂《建設工程合作協(xié)議》的事實。該合作協(xié)議對五方均產(chǎn)生拘束力,王某某等人因履行該協(xié)議產(chǎn)生的糾紛,可依據(jù)該協(xié)議請求對合伙事務形成的債權債務進行清算,向李光東及中正公司主張權利。根據(jù)五方協(xié)議約定,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僅占50%份額,在李光東、陶勝斌未作為一審原告參加訴訟、亦未委托由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代理進行訴訟,而中正公司對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的陳述及提供證據(jù)提出諸多異議并否認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有權主張案涉工程款的情況下,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突破合同相對性向南陵建投與巢湖路橋主張剩余全部工程款的請求,缺乏事實依據(jù)和法律依據(jù),故一二審判決駁回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的訴訟請求并無不當。
再次,王某某等人并未提供充分證據(jù)證明其為案涉工程實際施工人,不能以實際施工人身份向巢湖路橋、南陵建投主張權利。一是案涉工程中的橋涵工程由中正公司對外分包,瀝青材料采購合同由巢湖路橋與中正公司共同簽訂,有關兩個合同的案件并未判令王某某等人承擔責任,可從側面反映王某某等人并非案涉工程的實際施工人。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也未舉證證明其可以取得案涉工程剩余全部工程款,且與上述兩份合同簽訂事實相悖。二是巢湖路橋在答辯中認可王某某等人為實際施工人,但與其二審答辯中稱“巢湖路橋在收取南陵建投工程款扣除管理費后,余款支付給中正公司”,及其提供的證據(jù)“G318南陵工程資金支付明細表”中載明的“付花正國款”“付鄭春工程款借款”“付陳世久工程款”等事實相矛盾。而且,根據(jù)另案(2017)皖02民終1745號巢湖路橋與宣城市中昇路橋工程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民事判決查明事實,巢湖路橋“成立G318南陵縣戈江至柯店改造工程項目經(jīng)理部”,且該案判決巢湖路橋向宣城市中昇路橋工程有限公司支付工程款。故王某某等人以項目部對外簽訂的合同,項目部實際并未對外承擔責任。三是《建設工程合作協(xié)議》僅能證明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陶勝斌與李光東內(nèi)部約定對案涉工程進行施工,不能證明中正公司將工程轉包或分包給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陶勝斌與李光東?!督ㄔO工程合作協(xié)議》簽訂時間在后,《分包合同》簽訂時間在前,表明中正公司與巢湖路橋訂立《分包合同》,早于王某某、與李光東、陶勝斌等合意參與案涉工程。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提供的證據(jù)不足以證明其主張的“借用中正公司的名義與巢湖路橋簽訂分包合同”的事實。故一二審判決認定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不能以案涉工程實際施工人身份向巢湖路橋與南陵建投主張剩余全部工程款并無不當。王某某、范某某、鼎達公司的相關申請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王某某、范某某、蕪湖鼎達新型建筑材料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王某某、范某某、蕪湖鼎達新型建筑材料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朱燕
審判員  杜軍
審判員  謝勇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十三日
法官助理陳其慶
書記員王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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