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4327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中國長城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重慶市分公司,住所地重慶市渝中區(qū)鄒容路118號“重慶大世界”第20樓。
負責人:杜英,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洪波,重慶百君律師事務所兼職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唐昱州,重慶百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唐湘梅,男,1976年2月8日出生,漢族,住重慶市永川區(qū)。
二審上訴人(一審被告):重慶市匯澤融資擔保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江北區(qū)魚嘴鎮(zhèn)東風路146號。
法定代表人:李智勇,該公司董事長。
一審第三人:重慶市匯恒小額貸款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永川區(qū)人民東路31號。
法定代表人:蘇俊,該公司總經理。
再審申請人中國長城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重慶市分公司(以下簡稱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因與被申請人唐湘梅、二審上訴人重慶市匯澤融資擔保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重慶匯澤擔保公司)、一審第三人重慶市匯恒小額貸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重慶匯恒貸款公司)申請執(zhí)行人執(zhí)行異議之訴一案,不服重慶市高級人民法院(2018)渝民終46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已審查終結。
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申請再審稱,(一)原審認定事實不清,對基本事實性質的認定錯誤且缺乏證據證明。1.原審法院認定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與重慶匯恒貸款公司之間并未實現真實的債權轉讓,實際上是融資行為,是對雙方協議的誤讀。一、二審法院均查明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按照《債權轉讓協議》約定,于2015年8月25日將債權轉讓價款支付至重慶匯恒貸款公司指定賬戶,完成了案涉貸款債權的交割與受讓。案涉《合作處置清收協議》中關于保底清收以及回購的約定,實質也僅僅是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為了防范所受讓債權可能存在的資產瑕疵風險,促使債權得以最終實現,維護固有資產利益而進行的約定。不應以此認定債權轉讓行為是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向債權轉讓人出借資金的融資行為。2.原審否定債權轉讓行為的真實性,將《債權轉讓協議》《合作處置清收協議》認定為融資行為,缺乏證據支持。原審的認定,僅僅是建立在對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與重慶匯恒貸款公司簽訂的前述兩份協議的錯誤理解基礎上,并沒有其他相應證據證實。(二)原審適用法律錯誤。原審以損害公共利益為由,認定案涉《債權轉讓協議》《合作處置清收協議》無效錯誤。即使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與重慶匯恒貸款公司債權轉讓行為確實屬于融資借貸行為,也不應被認定為無效。1.該借貸行為沒有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2.該借貸行為也不屬于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在設立時就獲得了開展商業(yè)借款業(yè)務的許可,即使違反《金融資產管理公司開展非金融機構不良資產業(yè)務管理辦法》(財金〔2015〕56號)第十二條的規(guī)定,后果也只應當是由監(jiān)管機構進行處罰的問題,不涉及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禁止性規(guī)范的違反和對公共利益的損害。上述管理辦法僅適用于四家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四家公司的行為即使違反了其中規(guī)定,也不可能產生大范圍的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結果。而且,案涉行為是與特定當事人之間的行為,并不屬于與不特定人發(fā)生的交易行為,不屬于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并非所有違反金融機構監(jiān)管的行為,都會導致對金融秩序的破壞和對社會公共秩序、公共利益的損害。《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及其相關司法解釋強調要盡量維護合同效力、維護交易穩(wěn)定,除非有明確的法定無效情形,否則不應認定合同無效。(三)原審判決結果導致國有資產流失,損害了國有金融資產管理公司的利益。原審認定《債權轉讓協議》和《合作處置清收協議》無效,意味著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對重慶匯恒貸款公司的應收債權的擔保也無效,而債務人已基本喪失償債能力,會造成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的債權難以實現,形成高額損失。綜上,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的規(guī)定申請再審。
本院經審查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二百二十八條第一款規(guī)定:“以應收賬款出質的,當事人應當訂立書面合同。質權自信貸征信機構辦理出質登記時設立?!币虼?,應收賬款質權的設立,需要具備向信貸征信機構辦理出質登記的形式要件。但同時,應收賬款作為金錢債權,其應當是真實存在且已特定化的債權。根據出質登記,無法確定作為質押標的的債權具體指向的,一般不應認定應收賬款質權設立,否則,將與物權登記公示的效力相悖。本案中,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主張其對唐湘梅申請執(zhí)行的重慶匯澤擔保公司對沈躍庭享有的追償款享有應收賬款質權。但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提供的質押登記材料所附《出質權利清單》中僅記載“出質人在沈躍庭處應收的代償款及利息、違約金等。質押金額202萬元”,并未明確該出質權利來源依據,諸如合同字號、法律文書字號等。根據當事人提交的證據,也無法證明《出質權利清單》中記載的“出質人在沈躍庭處應收的代償款及利息、違約金等。質押金額202萬元”與唐湘梅申請執(zhí)行的案涉款項具有同一性。因此,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所提供證據不足以證實其對案涉執(zhí)行款項享有應收賬款質權。至于案涉主合同《合作處置清收協議》中關于出讓人重慶匯恒貸款公司在債權轉讓后仍負責全面管理、清收不良貸款,且在清收期內向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支付收購本金及合作處置收益等相關約定,是否構成對2015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財政部、中國銀行業(yè)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印發(fā)的《金融資產管理公司開展非金融機構不良資產業(yè)務管理辦法》中相關監(jiān)管規(guī)定的違反,系屬行業(yè)監(jiān)管部門依法認定的職權范圍,并不影響本案中對于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對唐湘梅申請執(zhí)行的案涉款項是否享有質權的判斷。綜上,原判決認定長城資產重慶分公司在本案中并不享有排除強制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并無不當。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中國長城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重慶市分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司 偉
審判員 馬成波
審判員 葉 歡
二〇一九年九月七日
法官助理周梅芳
書記員羅映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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