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代表人：黎剛，該公司總經(jīng)理。

一審第三人：胡道寶，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四川省華鎣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寧淵，青海立詹律師事務所律師。

盛某公司申請再審稱，一、二審判決認定的工程款總額正確，但對于已付工程款的數(shù)額認定錯誤。首先，盛某公司沒有授權胡道寶代為領取工程款，閩德公司給付胡道寶款項23628000元、農(nóng)民工工資1540000元視為已付工程款，履行對象錯誤，不應予以扣減，盛某公司與胡道寶的債權債務關系應另行處理。其次，盛某公司實際應付徐建捷鋼材款及吊裝費2800542.99元和資金占用費254487.26元，超出部分實為閩德公司和平安司法局未能按時履行工程款支付義務，造成其履行不能，應由閩德公司和平安司法局承擔責任，二審判決直接扣減5500000元作為已付工程款錯誤。故平安司法局和閩德公司欠付盛某公司工程款為43367950.58元。二、二審判決對于欠付工程款利息計算錯誤。盛某公司提交的《工程款支付申請表》足以證明欠付工程款的支付起算時間為2014年5月23日，二審判決以2017年7月1日作為欠付工程款的利息計算起始時間錯誤。同時，工程款利息應當以43367950.58元為基數(shù)計算，二審判決以15754980.83元為基數(shù)計算錯誤。三、閩德公司和平安司法局未能按時支付工程款，致使其不能按時向青海省水利水電物資公司支付材料款，所產(chǎn)生的逾期付款利息、訴訟費、保全費和執(zhí)行費共計122315.50元，已經(jīng)生效法律文書確認，應由閩德公司和平安司法局承擔共同賠償責任。綜上，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六項規(guī)定申請再審。

一、關于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效力及平安司法局是否付款義務人的問題

（一）合同效力問題。首先，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系平安司法局通過項目審批后對外招標，根據(jù)中標結果而簽訂，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內(nèi)容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效力性強制性規(guī)定，二審判決認定合同有效并無不當。平安司法局作為招標人，招標工程的內(nèi)容和范圍由其確定和控制，其在明確知曉審批內(nèi)容的情況下對外實施招標，進而與中標人盛某公司簽訂案涉施工合同。在施工合同履行完畢，平安司法局獲得相應的合同利益之后，又以招標范圍超出審批范圍為由主張合同無效從而規(guī)避應當承擔的合同義務，與民商事活動中的誠實信用原則不符，本院不予支持。

（二）付款義務人問題。首先，如前所述，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合法有效，平安司法局作為案涉建設工程的發(fā)包人，應當根據(jù)合同約定支付工程款。其次，平安司法局與閩德公司之間簽訂的《房地產(chǎn)開發(fā)合同》并未約定平安司法局退出案涉工程的開發(fā)。相反，從案涉工程的《建設用地規(guī)劃許可證》《建設工程規(guī)劃許可證》《建筑工程施工許可證》可知，案涉工程從招投標至工程施工完畢，平安司法局一直是案涉工程的建設方。再次，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十八條“當事人一方經(jīng)對方同意，可以將自己在合同中的權利和義務一并轉(zhuǎn)讓給第三人”之規(guī)定，本案中無證據(jù)顯示盛某公司同意平安司法局將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權利義務概括轉(zhuǎn)移至閩德公司，平安司法局自此退出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因此，即使平安司法局與閩德公司之間就案涉工程的建設開發(fā)進行了約定，亦不能對抗盛某公司。故平安司法局以案涉工程發(fā)包人已變更為閩德公司為由主張其不再承擔支付工程款責任的理由不能成立。

二、關于盛某公司是否為請求支付工程款的適格主體的問題

建設工程發(fā)包人和承包人的權利義務源于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承包人將工程轉(zhuǎn)包或分包，并不意味著原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主體的變更。根據(jù)合同相對性原則，無論是否存在承包人以外的實際施工人，向發(fā)包人交付工程的義務人為承包人；相應地，向承包人支付工程價款，亦是發(fā)包人的合同義務。當然，在存在實際施工人的情形下，為了保護處于弱勢地位的建筑工人的權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十六條突破合同相對性，賦予實際施工人直接向發(fā)包人請求支付工程款的權利，但發(fā)包人僅在欠付承包人的工程款范圍內(nèi)對實際施工人承擔付款責任。其引申含義為，若發(fā)包人已經(jīng)向承包人支付完畢全部工程款，則無需對實際施工人承擔責任。亦即，在存在承包人以外的實際施工人的情況下，法律和司法解釋并未否定承包人依據(jù)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向發(fā)包人請求支付工程款的權利。因此，本案中，即使存在實際施工人，盛某公司仍有權依據(jù)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請求支付工程款。二審判決認定盛某公司系請求支付工程款的適格主體正確。

三、關于已付工程款、欠付工程款利息及損失的認定問題

（一）已付工程款的認定。首先，閩德公司向胡道寶支付工程款的問題。盛某公司對于胡道寶系案涉工程實際施工人這一事實無異議。根據(jù)合同相對性原則，盛某公司應向胡道寶支付工程款。但盛某公司未提交證據(jù)證明其向胡道寶支付了工程款，且在長達三年的時間里，閩德公司直接向胡道寶支付工程款，盛某公司均未提出異議，應當視為盛某公司同意閩德公司代其向胡道寶支付工程款。因此，二審判決將閩德公司向胡道寶支付的工程款23628000元和農(nóng)民工工資1540000元作為已付工程款扣除，并無不當。其次，關于閩德公司向徐建捷支付款項的問題。經(jīng)法院生效判決確認，盛某公司應支付徐建捷鋼材款及吊裝費2800542.29元及利息、違約金。因盛某公司未及時履行生效判決，至2017年11月，該債務數(shù)額包括本金、執(zhí)行費、利息、違約金已累計8535917.30元。后經(jīng)調(diào)解，閩德公司以房屋抵頂?shù)姆绞酱⒛彻鞠蛐旖ń輧斶€前述債務。閩德公司代盛某公司償還的債務依法可在其應付工程款中予以抵銷，二審判決將閩德公司代付款項中的5500000元作為已付工程款扣除，并無不當。

（二）關于欠付工程款利息的問題?！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規(guī)定：“利息從應付工程價款之日計付。當事人對付款時間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的，下列時間視為應付款時間：（一）建設工程已實際交付的，為交付之日；（二）建設工程沒有交付的，為提交竣工結算文件之日；（三）建設工程未交付，工程價款也未結算的，為當事人起訴之日。”本案中，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的工程付款方式為“發(fā)包人確認工程進度到主體封頂后按完成工程量60%撥付承包人工程款，剩余工程款按工程進度按時付款”，但各方對案涉工程封頂時間陳述不一。盛某公司不能提交發(fā)包人確認主體封頂?shù)淖C據(jù)，亦不能提交其他證據(jù)證明主體封頂時間，故不能依據(jù)主體封頂時間確定該時間節(jié)點應付工程款數(shù)額。同時，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僅約定剩余工程款“按工程進度按時付款”，但工程進度到何種程度方能付款，并未明確，即剩余工程款具體的付款時間節(jié)點并不明確。因此，應當認為，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對應付工程款之日的約定部分不明，部分因證據(jù)不足不能確認。故二審判決依據(jù)前述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按照現(xiàn)有證據(jù)能夠證明的工程交付之日作為欠付工程款利息的起算之日并無不當。盛某公司在一審中提交的《工程款支付申請表》即非主體封頂?shù)淖C據(jù)，亦不能證明案涉工程施工進度，其以《工程款支付申請表》載明的日期作為利息起算日，無法律依據(jù)。根據(jù)查明的事實，平安司法局、閩德公司欠付工程款數(shù)額為15754980.83元，盛某公司要求以43367950.58為基數(shù)計算利息，無事實依據(jù)。

（三）關于盛某公司主張的經(jīng)濟損失的認定。盛某公司認為因平安司法局、閩德公司遲延支付工程款導致其未能履行生效判決確認的其欠付青海省水利水電物資公司的鋼材款，從而產(chǎn)生逾期付款利息、訴訟費、保全費和執(zhí)行費共計122315.50元，應由平安司法局、閩德公司承擔。對此，本院認為，盛某公司與青海省水利水電物資公司之間的買賣合同關系，與本案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關系相互獨立。鋼材的購買方盛某公司應付的鋼材貨款，與本案中平安司法局、閩德公司應付盛某公司的工程價款之間并無必然的因果關系。前述費用的產(chǎn)生系盛某公司怠于履行生效判決確定的給付義務所致，其要求買賣合同相對方以外的第三人平安司法局、閩德公司承擔，無事實及法律依據(jù)。

綜上，平安司法局的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盛某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審判長　胡　瑜

審判員　楊弘磊

審判員　丁廣宇

二〇一九年十月二十五日

法官助理尹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