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3507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大連金州新區(qū)七頂山街道陸海村民委員會。住所地:遼寧省大連市金州新區(qū)七頂山街道陸海村民委員會。
法定代表人:姜明,該村民委員會主任。
委托訴訟代理人:郝毅,遼寧競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董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遼寧省大連市金州區(q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孫淑春,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遼寧省大連市金州區(q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馬麗艷,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遼寧省大連市金州區(q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周明田,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遼寧省大連市金州區(qū)。
一審被告:大連金州金海龍水產養(yǎng)殖場。住所地:遼寧省大連市金州新區(qū)七頂山滿族鄉(xiāng)陸海村長島子。
法定代表人:姜春富,該公司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郝毅,遼寧競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周明偉,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遼寧省大連市金州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郝毅,遼寧競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一審被告:陳本旭,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遼寧省大連市金州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郝毅,遼寧競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大連金州新區(qū)七頂山街道陸海村民委員會(以下簡稱陸海村委會)因與被申請人董某某、孫淑春、馬麗艷、周明田(以下簡稱董某某等四人)及一審被告大連金州金海龍水產養(yǎng)殖場、周明偉、陳本旭海域使用權糾紛一案,不服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遼民終210號民事判決(以下簡稱原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查,現已審查終結。
陸海村委會申請再審,請求:撤銷一、二審判決,依法將本案提審或發(fā)回重審,并改判陸海村委會不承擔賠償責任。事實和理由:一、原判決認定的基本事實缺乏證據證明。1.董某某等四人不存在損失。2015年《遼寧省漁業(yè)統計年鑒》顯示,每50畝海參養(yǎng)殖的產出不超過5000斤。董某某等四人在案涉養(yǎng)殖場承包合同到期后一年時間內,從案涉50畝養(yǎng)殖海域捕撈10000斤海參,遠超平均水平,應推定其在2015年進行了清底式捕撈,此后案涉海域的海參與其無關。即使案涉海域中仍留有董某某等四人的海參苗,也應視為遺棄物。2.大連鴻泰海洋漁業(yè)資源資產價格評估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鴻泰公司)出具的評估報告不應被采信。第一,鴻泰公司未進行參齡鑒定,不能確定采樣日獲得的海參與鑒定基準日海參之間的關聯性。第二,鴻泰公司不具備司法鑒定資格。鴻泰公司雖入圍一審法院的鑒定評估機構,但其僅具有評估資質,不具有鑒定資質。第三,本案委托鑒定的是產量,非池存量。鴻泰公司只計算池存量,無實踐意義。3.原判決對陸海村委會主張“在接管案涉海域后投放大量海參苗”的事實不予認定,屬事實認定錯誤。陸海村委會在一審中已經提交了相關證據和證人證言,形成完整的證據鏈證明在接管案涉海域后向該海域投苗的事實。4.原判決對陸海村委會的通知到達董某某等四人的事實不予認定,屬事實認定錯誤。董某某等四人在一審中提交的董某某與陳本旭之間的錄音,可以表明其在陸海村委會收回案涉海域之前,已經知悉案涉海域將被收回的事實。二、原判決適用法律錯誤。1.案涉海域的租賃合同已于2014年12月31日到期,此后不存在“合同解除”問題。案涉海域存在自然生長的海參,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一百一十六條第一款有關自然孳息收取的規(guī)定,董某某等四人在合同到期后對養(yǎng)殖場的海參不再享有權利。2.原判決認定陸海村委會接管案涉海域后“未對海參池內是否存有海參進行證據保全”,應承擔責任,系舉證責任分配錯誤。合同終止后,應由董某某等四人舉證證明案涉海域是否存在海參。另,因原判決對2016至2018年《遼寧省漁業(yè)統計年鑒》的認定存在矛盾之處,陸海村委會將該年鑒作為再審新證據提交。
董某某等四人辯稱:一、原判決認定事實正確。首先,董某某等四人在案涉海域被收回前共捕撈海參約10000斤,但并非一年內捕撈;《遼寧省漁業(yè)統計年鑒》不能證明陸海村委會關于董某某等四人進行清底式捕撈的觀點。其次,鴻泰公司及評估人員均有相關資質;《價格評估報告》對參齡及價值進行了評估,且捕撈成本與海參價值無關。再次,陸海村委會對案涉海域投放參苗的證據互相矛盾,不能證明其主張;董某某與陳本旭的錄音時間為陸海村委會接管案涉海域后,不能證明董某某等四人此前知悉此事。二、原判決適用法律正確。雙方在租賃合同到期后未及時終止,形成不定期租賃關系。案涉海域為圈養(yǎng)池,池中海參屬于董某某等四人。陸海村委會主張其投放參苗,應承擔相應舉證責任。三、2016年至2018年《遼寧省漁業(yè)統計年鑒》二審時已提交,并非新證據。綜上,陸海村委會的再審申請不成立,請求駁其再審申請。
一審被告大連金州金海龍水產養(yǎng)殖場、周明偉、陳本旭書面表示同意陸海村委會的再審請求和理由。
本院經審查認為,根據本案各方當事人的再審申請理由及答辯意見,本案的審查重點為:陸海村委會是否應承擔養(yǎng)殖物損失的賠償責任;如果應承擔,其范圍如何確定。
一、關于陸海村委會是否應承擔養(yǎng)殖物損失的賠償責任的問題。根據原判決查明的事實,2014年12月31日,案涉《合同書》確定的租賃期屆滿后,董某某等四人未返還案涉海域,陸海村委會也未證明其提出過異議。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三十六條之規(guī)定,陸海村委會與董某某等四人之間在2014年12月31日后形成不定期租賃合同關系,陸海村委會可隨時解除合同,但應當在合理期限之前通知董某某等四人。據此,陸海村委會有關案涉租賃合同已于2014年12月31日到期,此后不存在“合同解除”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在陸海村委會未提供其他證據佐證的情況下,原判決未認定其有關已在2015年9月20日發(fā)出《通知》要求返還案涉海域的主張并無不當。2016年年初陸海村委會收回案涉海域的行為,事實上解除了雙方的租賃合同,但其不應損害董某某等四人對該海域中原養(yǎng)殖的海參之權利。陸海村委會依據《遼寧省漁業(yè)統計年鑒》及董某某等有關其2015年捕撈10000斤海參的自認,主張董某某等在案涉海域收回前已經進行清底式捕撈。本院認為,上述年鑒能證明海參每畝平均產量,并不能直接證明董某某等四人對案涉海域內的海參進行了清底捕撈。陸海村委會將該年鑒作為本案再審新證據的請求,本院不予支持。陸海村委會收回案涉海域時未對海參狀況進行調查評估,且未提供證據證明其有新的參苗投入到案涉海域。綜合上述情況,原判決在查明陸海村委會2016年收回案涉海域后不僅禁止董某某等四人捕撈海參,且于2016年10月、2017年11月先后四次捕撈案涉海域海參等事實的情況下,認定陸海村委會應對董某某等四人承擔養(yǎng)殖物損失的賠償責任,并無不當。陸海村委會有關案涉海域的海參為天然孳息以及本案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一百一十六條規(guī)定的主張,亦無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賠償責任范圍的確定問題。鴻泰公司系法院入圍的價格評估機構,具有價格評估機構資質,評估人員也具有海洋水產資源資產評估資質證書。本案中,鴻泰公司系接受一審法院委托對案涉海域海參的參齡及價值進行鑒定。價格評估亦為司法鑒定所涉及的范圍,陸海村委會混淆了司法鑒定和價格評估之間的關系,其有關鴻泰公司雖具有評估資質,但不具有鑒定資質的主張,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鴻泰公司根據現場勘驗結果,采用市場法確定評估標的物的市場中等價,確認在勘驗日取樣的個體重量在80克以上的海參(生長期2.5年以上)為鑒定基準日前放養(yǎng)的海參,并作為認定合同解除時池內海參存量的依據。在陸海村委會未能提供證據推翻評估報告的情況下,原判決以該評估報告為依據認定損失數額進而確定賠償責任范圍并無不當。
綜上,陸海村委會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大連金州新區(qū)七頂山街道陸海村民委員會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陳宏宇
審判員 李桂順
審判員 侯 偉
二〇一九年九月二十七日
法官助理任玲
書記員丁一
成為第一個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