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2825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深圳市百年鳳某珠寶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深圳市羅湖區(qū)翠竹街道田貝四路42號萬山珠寶園2號綜合樓二層南2N0202號。
法定代表人：劉海英，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敏，廣東普翼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上海老鳳某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南京東路432號。
法定代表人：石力華，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婁俊，上海市君悅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吳昊，上海市君悅律師事務所律師。
二審上訴人：劉某某，男，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深圳市南山區(qū)南商劉某某珠寶店經(jīng)營者，住廣東省深圳市南山區(qū)。
再審申請人深圳市百年鳳某珠寶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百年鳳某公司）因與被申請人上海老鳳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老鳳某公司）、二審上訴人劉某某侵害商標權(quán)及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二審法院）（2018）粵民終192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jié)。
百年鳳某公司申請再審稱，（一）百年鳳某公司合法使用“百年鳳某”企業(yè)字號及第9662566號“百年鳳某”商標、第11663756號圖形商標、第10264281號圖文商標，第11730309號圖形商標，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一審法院）及二審法院認定百年鳳某公司侵害老鳳某公司的第908263號“老鳯祥”商標、第908276號圖文商標、第236424號“鳯祥+鳳凰圖”商標（以下簡稱涉案商標）專用權(quán)，屬認定事實錯誤。（二）老鳳某公司并未申請法院認定其商品為“知名商品”，一審、二審法院認定百年鳳某公司構(gòu)成擅自使用他人企業(yè)名稱、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虛假宣傳等不正當競爭行為，屬認定事實錯誤。（三）二審法院認定“上訴人老鳳某公司、百年鳳某公司、劉某某的上訴請求均不能成立，應予駁回”，又判令百年鳳某公司“立即停止使用含有‘鳳某’字樣企業(yè)名稱”，存在邏輯錯誤，違反訴訟程序。（四）一審、二審法院判決百年鳳某公司承擔40萬元侵權(quán)賠償金額，缺乏事實依據(jù)。（五）一審法院違反法定程序，二審法院未予糾正。1.老鳳某公司于2015年9月8日及2015年11月27日兩次明確其訴訟請求僅限于商標侵權(quán)，放棄全部關于不正當競爭請求，一審法院仍認定百年鳳某公司構(gòu)成不正當競爭，違反了基本訴訟原則。2.一審法院未對老鳳某公司商品構(gòu)成“知名商品”進行審理和認定。3.一審法院于2015年6月受理本案，于2018年5月28日作出一審判決，超出審理期限。綜上，請求本院依法撤銷一審判決第一、第三項，撤銷二審判決第一、第二、第六項，改判百年鳳某公司不構(gòu)成侵害老鳳某公司的商標專用權(quán)和不正當競爭，本案一審、二審訴訟費用由老鳳某公司負擔。
老鳳某公司提交意見稱，一審、二審法院認定百年鳳某公司構(gòu)成商標侵權(quán)及不正當競爭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百年鳳某公司的申請再審理由均無事實和法律依據(jù)，請求本院駁回其再審申請。
本院再審查明，一審、二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另查明，老鳳某公司一審訴訟請求第三項為：判令百年鳳某公司立即停止針對老鳳某公司的不正當競爭行為（最后一次庭審老鳳某公司明確被訴侵權(quán)不正當競爭行為如下：虛假宣傳、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擅自使用他人企業(yè)名稱）。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再審審查期間本案雙方當事人的主要爭議焦點是：（一）百年鳳某公司是否侵犯了老鳳某公司涉案商標專用權(quán)；（二）百年鳳某公司是否構(gòu)成不正當競爭；（三）一審、二審法院確定百年鳳某公司的賠償責任是否適當；（四）一審法院是否存在程序違法。
（一）關于百年鳳某公司是否侵犯了老鳳某公司涉案商標專用權(quán)的問題
《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七條第（一）（二）項規(guī)定，未經(jīng)商標注冊人的許可，在同一種商品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相同的商標的；在同一種商品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近似的商標，或者在類似商品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容易導致混淆的，均屬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quán)。
本案中，首先，百年鳳某公司雖獲得了第9662566號“百年鳳某”商標、第10264281號圖文商標的非獨占許可使用權(quán)，但該兩注冊商標均未在珠寶首飾類商品上核定使用，且第9662566號“百年鳳某”商標已被宣告無效，故百年鳳某公司無權(quán)在珠寶首飾類商品上使用“百年鳳某”商標。其次，將百年鳳某公司使用的“百年鳳某”文字標志與老鳳某公司的第908263號“老鳯祥”商標進行比對，二者呼叫部分均含有“鳳某”或“鳳祥”二字。將百年鳳某公司使用的“百年鳳某”圖文標志與老鳳某公司的第908276號圖文商標、第236424號“鳯祥+鳳凰圖”商標進行比對，三者均含有“鳳某”的文字要素及鳳凰的圖形元素，從整體視覺效果上構(gòu)成近似，使用在同一種或者類似商品上，極易造成相關公眾認為其具有特定聯(lián)系，造成混淆誤認。因此，一審、二審法院認定百年鳳某公司在經(jīng)營場所突出使用“百年鳳某”圖文標志、在商品包裝及廣告宣傳等商業(yè)活動中使用“百年鳳某”文字標志，屬于在珠寶首飾類相同商品上使用與老鳳某公司涉案商標相近似的商標，侵犯了老鳳某公司涉案商標專用權(quán)，并無不當。
（二）關于百年鳳某公司是否構(gòu)成不正當競爭的問題
《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1993年施行，以下簡稱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五條規(guī)定：“經(jīng)營者不得采用下列不正當手段從事市場交易，損害競爭對手：（二）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的名稱、包裝、裝潢，或者使用與知名商品近似的名稱、包裝、裝潢，造成和他人的知名商品相混淆，使購買者誤認為是該知名商品；（三）擅自使用他人的企業(yè)名稱或姓名，引人誤認為是他人的商品。”第九條第一款規(guī)定：“經(jīng)營者不得利用廣告或者其他方法，對商品的質(zhì)量、制作成分、性能、用途、生產(chǎn)者、有效期限、產(chǎn)地等作引人誤解的虛假宣傳?！?/div>
本案中，首先，“老鳳某”字號經(jīng)過多年使用具有極高的知名度，百年鳳某公司作為經(jīng)銷黃金珠寶首飾的同行業(yè)者，對于老鳳某公司及其字號應當知曉，仍然注冊并使用“百年鳳某”企業(yè)名稱，極易導致相關公眾對二者提供商品和服務的來源發(fā)生混淆，故一審、二審法院認定百年鳳某公司的行為侵害了“老鳳某”字號權(quán)益，已構(gòu)成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五條第（三）項規(guī)定的情形，并無不當。
其次，一審、二審法院根據(jù)老鳳某公司的訴訟請求、提交的銷售、宣傳證據(jù)，結(jié)合國家質(zhì)量監(jiān)督總局授予“老鳳某牌貴金屬鑲嵌飾品”為“中國名牌產(chǎn)品”、中國黃金協(xié)會授予“老鳳某”品牌“中國黃金首飾第一品牌”稱號等事實，依法認定“老鳳某”黃金珠寶首飾構(gòu)成知名商品并無不當。老鳳某公司銷售前述商品使用的金色購物手提袋設計獨特，具有很強的識別力和顯著性，具有區(qū)別商品來源的顯著特征，構(gòu)成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老鳯祥”金色購物手提袋與“百年鳯祥”金色購物手提袋，顏色均為金色，文字商標的字體、排列相同，二者構(gòu)成近似?！鞍倌犋L祥”珠寶商品的包裝、裝潢會造成和“老鳯祥”黃金珠寶首飾的來源相混淆，導致使購買者誤認為“百年鳯祥”商品是“老鳯祥”的知名商品，故一審、二審法院認定百年鳳某公司使用“百年鳯祥”金色購物手提袋的行為侵害老鳳某公司關于“老鳯祥”黃金珠寶首飾的特有包裝、裝潢，已構(gòu)成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五條第（二）項規(guī)定的情形，并無不當。
最后，百年鳳某公司在網(wǎng)站及廣告冊頁上宣傳“百年鳳某珠寶品牌隸屬于深圳市百年鳳某珠寶有限公司，創(chuàng)始于2003年，業(yè)務遍及深圳、廣州等地，門店數(shù)量有100家，解決了與上海老鳳某的權(quán)屬爭議，于2011年在國家商標局恢復注冊百年鳳某珠寶品牌”，在實際經(jīng)營中使用“百年鳳某”“傳承百年”進行品牌的宣傳和推廣，與事實不符，嚴重誤導消費者。因“老鳳某”品牌已逾百年，相關公眾看到“百年鳳某”字樣，極易聯(lián)想到“老鳳某”并產(chǎn)生誤解，故一審、二審法院認定百年鳳某公司在商業(yè)活動中使用“百年鳳某”進行品牌宣傳及使用“傳承百年鳳某演繹經(jīng)典時尚”廣告語等行為，已構(gòu)成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九條第一款規(guī)定的情形，并無不當。
（三）關于一審、二審法院確定百年鳳某公司賠償責任是否適當?shù)膯栴}
如前所述，百年鳳某公司構(gòu)成商標侵權(quán)及不正當競爭，應承擔停止侵權(quán)、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一審法院綜合考慮百年鳳某公司的侵權(quán)情節(jié)、行為后果、經(jīng)營規(guī)模等，酌情確定百年鳳某公司賠償老鳳某公司經(jīng)濟損失及維權(quán)合理開支共計人民幣40萬元，并無不當。一審法院判決百年鳳某公司立即停止擅自使用他人企業(yè)名稱、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虛假宣傳等不正當競爭行為。二審判決對一審判決有關停止侵害行為的判項予以明確，判令深圳市百年鳳某珠寶有限公司立即停止使用含有“鳳某”字樣企業(yè)名稱、“百年鳯祥”金色購物手提袋、虛假宣傳等不正當競爭行為，并無不當。
（四）關于一審法院是否存在程序違法的問題
首先，根據(jù)本院查明的事實，一審法院根據(jù)老鳳某公司的訴訟請求第三項對百年鳳某公司的不正當競爭行為進行審理并作出裁判，并無不當。百年鳳某公司關于老鳳某公司在一審中放棄關于不正當競爭的訴訟請求的再審主張缺乏事實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
其次，一審判決第十四頁載明：一審法院認定，“老鳳某”黃金珠寶首飾構(gòu)成知名商品，“老鳳某”金色購物手提袋構(gòu)成知名商品的特有包裝、裝潢。百年鳳某公司關于一審法院未對老鳳某公司商品構(gòu)成“知名商品”進行審理和認定的再審主張缺乏事實依據(jù)，本院不予支持。
最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九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適用普通程序?qū)徖淼陌讣?，應當在立案之日起六個月內(nèi)審結(jié)。有特殊情況需要延長的，由本院院長批準，可以延長六個月；還需要延長的，報請上級人民法院批準。”百年鳳某公司關于一審法院超出審理期限的再審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且不屬于再審審查范圍，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深圳市百年鳳某珠寶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夏君麗
審判員 李 嶸
審判員 白雅麗
二〇一九年九月二十三日
法官助理盧瑩
書記員紀明偉
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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