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2183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高某某,男。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新疆西部綠洲生態(tài)發(fā)展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克拉瑪依市友誼路**號。
法定代表人:郭秀香,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解紅梅,新疆眾信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克拉瑪依市人民政府。。住所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克拉瑪依市迎賓路**號
負責人:王剛,該市市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周靜,該單位工作人員。
再審申請人高某某因與被申請人新疆西部綠洲生態(tài)發(fā)展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西部綠洲公司)、克拉瑪依市人民政府(以下簡稱市政府)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2018)新民終32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高某某申請再審稱,(一)根據(jù)高某某與西部綠洲公司簽訂的《科研基地土地租賃合同》(以下簡稱土地租賃合同)及高某某申辦的林權證可以看出,高某某系案涉土地合法的承包經(jīng)營人。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辦法》的相關規(guī)定,高某某對案涉土地至少依法享有50年的承包期,案涉土地租賃合同有關租賃期限4年的約定違反上述法律規(guī)定,且不符合林木種植常識,應屬無效。(二)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四十二條、第一百三十二條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辦法》有關規(guī)定,高某某簽訂案涉土地租賃合同,申辦林權證,取得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人的資格,依法享有獲得補償或賠償?shù)臋嗬R环矫?,西部綠洲公司在雙方簽訂案涉土地租賃合同時故意隱瞞了案涉土地已被市政府規(guī)劃、征收用于機場建設的重要事實,致使雙方租賃合同無法繼續(xù)履行,西部綠洲公司應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二條之規(guī)定向高某某承擔因其隱瞞與訂立合同有關的重要事實導致合同無法繼續(xù)履行的違約責任。另一方面,因案涉土地被市政府依法規(guī)劃、征收用于機場建設,高某某作為該土地的合法承包人,有權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四十二條之規(guī)定獲得相應的補償。且市政府系西部綠洲公司的投資人或者開辦人,應承擔相應賠償責任。(三)一審依據(jù)《高某某租賃土地苗木調查表》的記載內容,確定了案涉土地上的林木數(shù)量、種類及規(guī)格,以此為依據(jù)所作出的鑒定報告內容真實有效,應作為本案確定高某某經(jīng)濟損失數(shù)額的依據(jù)。綜上,高某某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的規(guī)定申請再審。
西部綠洲公司提交意見稱,(一)案涉土地租賃合同系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該合同合法有效。雙方合同約定的租賃期限為4年,已于2007年3月18日期滿終止。西部綠洲公司并無過錯,亦無違約行為,不應承擔責任。1.案涉土地租賃合同簽訂時間早于有關部門批復同意劃撥機場遷建工程建設用地的時間,西部綠洲公司對案涉土地有關規(guī)劃確不知情,不存在故意隱瞞的情況。高某某依據(jù)案外人克拉瑪依市空港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空港公司)于2006年7月21日向其發(fā)遞《通知》中“其建設用地是一九九九年由市土地局及大農(nóng)業(yè)開發(fā)區(qū)作出的相關劃定”的表述,主張西部綠洲公司故意隱瞞重要事實,不能成立。2.案涉土地系國有土地科研基地,案涉土地租賃合同中亦沒有“植樹造林”或“種植樹木”等方面的相關約定。高某某主張案涉土地系“林地”與事實不符,其系自行決定種植苗木苗圃并出售以獲得經(jīng)濟利益。3.案涉土地租賃合同約定期限為4年合法有效,亦約定了合同到期時,高某某享有同等條件下的優(yōu)先延續(xù)承包權。高某某作為苗圃苗木種植人,應當知道苗圃苗木生長周期的特性,并對合同期限內能否獲得收益有預估評判,其負有審查注意的義務。合同到期后能否繼續(xù)簽訂,取決于雙方是否自愿并意思表示達成一致。4.合同期滿前及期滿后兩年內,空港公司均未對案涉土地施工圍界,并給予高某某兩年時間自行清理圍界內的苗圃苗木及其他附屬物。且施工圍界的土地僅占高某某租賃土地的一部分,西部綠洲公司與高某某經(jīng)協(xié)商后未就圍界外的大部分土地續(xù)租達成一致。5.合同期滿后,高某某拒不返還土地,也不清理土地上的苗木,對苗木疏于管理,對其損失應自行承擔責任。(二)高某某主張的苗圃苗木損失與西部綠洲公司沒有因果關系,且其提供的《高某某租賃土地苗木調查表》和新疆鈞天價格評估有限公司作出的(2018)800號《價格鑒定意見書》,不能作為要求西部綠洲公司承擔賠償責任的依據(jù)。合同期滿后,高某某未將租賃土地交還西部綠洲公司,后因2012年火災種植苗木毀損,無論是機場圍界內土地、還是高某某拒不返還的圍界外土地、亦或是高某某認可的擅自多開50多畝土地,其上苗木管理責任人均應為高某某,該損失與西部綠洲公司并無因果關系。鑒于評估的苗圃苗木均已損毀,《高某某租賃土地苗木調查表》顯示的數(shù)量、規(guī)格均不準確,《價格鑒定意見書》不能作為確定高某某損失的依據(jù)。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本案的焦點問題為:(一)案涉土地的租賃期限問題;(二)西部綠洲公司應否承擔賠償責任;(三)市政府應否承擔賠償或補償責任。
(一)關于案涉土地的租賃期限問題
根據(jù)二審查明,案涉土地系國有土地,由國家授權的國有獨資公司管理,并非農(nóng)業(yè)用地,因此土地租賃期限可由當事人依法約定。案涉土地租賃合同明確約定合同有效期限為2003年3月19日至2007年3月18日,該約定系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其內容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高某某于2006年7月13日取得林權證,該林權證上載明終止日期為2007年3月18日,亦與合同約定的有效期限相一致。西部綠洲公司在案涉土地租賃合同履行期限屆滿前即積極組織召開會議就機場圍界內土地收回、機場圍界內土地繼續(xù)租賃問題進行協(xié)商,形成會議決議,但高某某對該會議決議不予認可。由上,雙方未就繼續(xù)租賃達成合意,一、二審判決認定案涉土地租賃期限的約定有效,并已于2007年3月18日屆滿,并無不當。
(二)關于西部綠洲公司應否承擔賠償責任的問題
案涉土地租賃合同簽訂后,克拉瑪依民用機場的遷建工程才得到有關部門的批準。高某某提供的證據(jù)不足以證實西部綠洲公司在簽訂合同時知道或應當知道機場建設規(guī)劃用地包括涉案土地,也不足以證實西部綠洲公司故意隱瞞此事實與之訂立合同,且案涉土地租賃合同已實際履行并已到期。故高某某主張西部綠洲公司應當承擔締約過失責任,缺乏事實依據(jù)。
(三)關于市政府應否承擔補償或賠償責任的問題
首先,根據(jù)一審查明,就土地征收行為的補償問題,已經(jīng)行政訴訟,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2013)新行終字第16號生效行政裁判文書認定,高某某作為租賃人,既不是被征用土地的相對人,也不是與市政府征地行為具有法律上利害關系的相對人,無權向市政府主張征地補償。其次,市政府并非案涉土地租賃合同的當事人,與高某某之間沒有合同關系,亦無需承擔合同責任。一、二審法院據(jù)此對高某某主張市政府應承擔補償或賠償責任的請求不予支持,并無不當。
綜上,高某某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高某某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丁廣宇
審判員 王東敏
審判員 陳紀忠
二〇一九年七月十日
法官助理呂昕
書記員郭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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