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1922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洪雅縣奇運加油站，住所地四川省洪雅縣高廟鎮(zhèn)七里村**。
負責人：任某某。
委托訴訟代理人：廖民權，四川公生明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邸夢瑤，四川公生明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任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四川省洪雅縣。
委托訴訟代理人：廖民權，四川公生明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邸夢瑤，四川公生明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四川眉山銷售分公司，住所地四川省眉山市東坡區(qū)眉州大道長安中路。
負責人：鐘云環(huán)，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丁俊茹，四川旭興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梁小梅，四川旭興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洪雅縣奇運加油站（以下簡稱奇運加油站）、任某某因與被申請人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四川眉山銷售分公司（以下簡稱中石油眉山公司）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2018）川民終113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奇運加油站、任某某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三項、第五項、第六項申請再審，事實和理由為：一、原審判決認定中石油眉山公司不構成根本性違約，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無權解除合同，適用法律明顯錯誤。一方面，中石油眉山公司未按照《資產轉讓合同》約定支付第二筆資產轉讓款，超期60日，構成根本性違約?！秱渫洝肥侨文衬撑c四川中宇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宇公司）就加油站工程建設事宜簽訂在先的協(xié)議，不能改變《資產轉讓合同》對中石油眉山公司支付資產轉讓款的約定。中石油眉山公司2012年11月23日向中宇公司項目經理康俊才支付的1733860元，不能認定為其向任某某支付的第二筆資產轉讓款。另一方面，《資產轉讓合同》約定的轉讓標的物因資產增加且溢價而發(fā)生實質性變更，原審判決認定雙方繼續(xù)履行《資產轉讓合同》，適用法律錯誤。加油站項目最終形成的資產比《資產轉讓合同》約定轉讓的資產明顯增加，資產增加且溢價是中石油眉山公司違反合同約定及“中央八項規(guī)定”所致，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對此不存在任何過錯。二、中石油眉山公司提交的主要證據《付款委托書》是偽造的。原審過程中，中石油眉山公司主張其基于任某某的委托才將第二筆資產轉讓款173386元直接支付給康俊才，并提交兩份《付款委托書》予以證明。然而，任某某從未向其出具過任何《付款委托書》，《付款委托書》明顯是偽造的，但原審法院卻對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的鑒定申請未予準許。三、原審法院未按申請調查取證，程序違法。四川省洪雅縣工商行政部門對中石油眉山公司所做的調查筆錄，能夠證明中石油眉山公司對《資產轉讓合同》是否繼續(xù)履行所持的態(tài)度，對查清本案事實及適用法律有重要影響。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申請調取前述筆錄，但原審法院未予準許。
中石油眉山公司提交意見稱，一、本案的起因是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一方因案涉標的物增值、收益良好，而以中石油眉山公司未支付價款、修建輔助性用房面積增加等不合理理由拒不履行合同，企圖以合法形式達到侵占國有資產，謀取不正當利益的非法目的。二、《轉賬說明》《委托書》《情況說明》等證據能夠證明中石油眉山公司按照《付款委托書》約定履行了付款義務，不存在任何違約行為。從付款后至起訴時長達多年的時間里，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從未對第二筆款項的支付提出異議。雙方多次交涉時，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也確認中石油眉山公司不差欠前述合同價款。中宇公司收悉該筆款項后也未向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追討工程款。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否定授權的真實意思表示，違反誠實信用原則。三、雙方簽訂的協(xié)議對土地價格及面積所作約定明確，案涉資產轉讓是以包干價確定，原審法院認定土地及建筑物在合同項下一并處理，不影響合同履行。四、任某某與中宇公司簽訂的《洪雅奇運加油站施工合同書》與中石油眉山公司無關。加油站營業(yè)用房及其他輔助設施、建筑物修建都是任某某自行審核、報建并登記在任某某自己名下。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述稱因中石油眉山公司原因導致土地和房屋面積增加，缺乏依據，其無權解除合同。
本院經審查認為，本案再審審查主要圍繞如下焦點問題：一、原審法院認定《資產轉讓合同》繼續(xù)履行，適用法律是否錯誤；二、原審法院認定事實的主要證據是否是偽造的；三、原審法院未依申請調查取證是否屬于程序違法。
關于《資產轉讓合同》應否繼續(xù)履行的問題。奇運加油站、任某某主張中石油眉山公司主要存在兩項違約行為：一是未按《資產轉讓合同》約定支付第二筆資產轉讓款且超期60日，構成根本性違約；二是土地和房屋面積增加導致轉讓標的物發(fā)生實質性變更，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有權解除合同。本院認為，首先，關于中石油眉山公司是否未按約支付第二筆資產轉讓款并構成根本性違約，根據原審查明的事實，修建加油站系任某某履行《資產轉讓合同》的合同義務之一。在中石油眉山公司的推薦下，任某某確定中宇公司完成加油站項目的修建?！顿Y產轉讓合同》《備忘錄》《洪雅奇運加油站施工合同書》以及任某某與中石油眉山公司多年談判形成的《會議紀要》能夠形成完整的證據鏈，證明任某某、中石油眉山公司以及案外人中宇公司對加油站如何建設以及工程款如何給付系為明知。中石油眉山公司未加區(qū)分地將《資產轉讓合同》約定的第二筆款項1733860元全部支付給中宇公司項目負責人康俊才，該支付行為并未改變其支付資產轉讓款的款項性質和目的。2012年11月23日中石油眉山公司支付前述第二筆款項，至2017年11月14日其向一審法院提起本案訴訟之時，長達近5年時間，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均未對該筆款項的支付提出異議。期間，雙方還經過多次談判。根據2017年10月26日《會議紀要》載明的內容，中石油眉山公司明確表示“已付50%合同款”，任某某對此亦未提出異議。前述行為，應被視為任某某對第二筆資產轉讓款支付的認可。此外，從加油站建成及運營的情況來看，任某某已從中石油眉山公司支付訴爭第二筆資產轉讓款中受益。綜上，原審法院認定中石油眉山公司按約支付了第二筆資產轉讓款，并無不當。其次，關于土地和房屋面積增加是否導致轉讓標的物發(fā)生實質性變更、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是否有權解除合同的問題。《會議紀要》《資產轉讓合同》載明“土地到時我們辦證肯定不只3畝，使用面積絕對超出3畝”“加油站所占用的土地面積約2000平方米”“辦證面積不少于3畝”，從上述內容來看，中石油眉山公司和任某某對使用土地面積超出3畝已有預見。雙方簽訂《資產轉讓合同》的主要標的物為加油站及資產證照，增加的土地及房屋面積并非《資產轉讓合同》約定的主要標的，并不影響對加油站的使用以及降低加油站的使用效能，也不影響雙方關于加油站及資產證照轉讓這一主要合同目的的實現(xiàn)。中石油眉山公司并未構成根本性違約。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二）項規(guī)定，當事人只有在不履行合同約定的主要債務的情況下，守約方才可以主張解除合同。本案中，奇運加油站、任某某并未取得對《資產轉讓合同》的解除權。奇運加油站、任某某就多增加土地和房屋面積的相應成本及損失可以另行主張，原審法院亦予以釋明。因此，原審法院對于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解除合同的主張未予支持，并無不當。
關于原審法院認定事實的主要證據是否系偽造的問題。如前所述，原審法院系根據《資產轉讓合同》《備忘錄》《洪雅奇運加油站施工合同書》的簽訂及履行過程，結合雙方多年談判形成多份《會議紀要》的事實，認定中石油眉山公司已按約支付第二筆資產轉讓款。因此，《付款委托書》并不是認定中石油眉山公司是否構成根本性違約的唯一和主要依據，不影響對本案主要事實的認定。原審法院未準許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對《付款委托書》的鑒定申請，并無不當。
關于原審法院未依申請調查取證是否屬于程序違法的問題。中石油眉山公司在四川省洪雅縣工商行政部門針對調查處理所作的相關陳述，與本案查清中石油眉山公司是否構成根本性違約、《資產轉讓合同》是否應該繼續(xù)履行的事實之間沒有關聯(lián)性。原審法院對奇運加油站和任某某申請調取相關筆錄不予準許，亦無不當。
綜上所述，奇運加油站、任某某的再審申請不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三項、第五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再審事由。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洪雅縣奇運加油站、任某某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馮文生
審判員 李延忱
審判員 馬 嵐
二〇一九年六月十八日
法官助理毛熒月
書記員王鈺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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