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1140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反訴被告、二審上訴人):宜興市宏博精細化工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宜興市萬石鎮(zhèn)南漕工業(yè)集中區(qū)。
法定代表人:陸國琥,該公司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鄒小新,江蘇金渠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鵬,陜西德倫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反訴原告、二審被上訴人):寧夏宏天博化工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寧夏回族自治區(qū)石嘴山市惠農(nóng)區(qū)(石嘴山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華誼大道以南、石嘴山電廠一期用地以西、鐵路專用線以東)。
法定代表人:張君,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再審申請人宜興市宏博精細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宜興宏博公司)因與被申請人寧夏宏天博化工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寧夏宏天博公司)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2018)寧民終18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宜興宏博公司申請再審稱,一、原審裁判嚴重違反法定程序。(一)石嘴山市中級人民法院受理寧夏宏天博公司反訴請求程序違法。寧夏宏天博公司(原告)訴宜興宏博公司(被告)合同糾紛案,石嘴山市惠農(nóng)區(qū)人民法院于2017年7月3日作出(2016)寧0205民初1776號民事判決,判決宜興宏博公司繼續(xù)履行合同并賠償損失,同時駁回了寧夏宏天博公司主張違約金200萬元的請求。宜興宏博公司不服提起上訴,石嘴山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7年10月31日作出(2017)寧02民終766號民事判決,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其間,寧夏宏天博公司在宜興宏博公司另行提起合同確認解除之訴后,提起反訴請求:1.判令反訴被告宜興宏博公司繼續(xù)履行合同;2.判令宜興宏博公司承擔違約金200萬元……石嘴山市中級人民法院又于2017年10月24日也即二審判決前,再次受理寧夏宏天博公司該反訴。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四條第五項規(guī)定,對判決、裁定、調(diào)解書已經(jīng)發(fā)生法律效力的案件,當事人又起訴的,告知原告申請再審,但人民法院準許撤訴的裁定除外。因此,即使在隨后的訴訟中,前案判決已經(jīng)生效,寧夏宏天博公司又撤回了“繼續(xù)履行合同”的訴訟請求,也不能改變石嘴山市中級人民法院受理的違法性。(二)寧夏宏天博公司構成重復訴訟。本案中,寧夏宏天博公司針對宜興宏博公司在前案判決尚未生效的情形下,基于同一合同事實,以同樣的理由、同一法律關系提起訴訟,明顯屬于重復訴訟。法律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四十七條規(guī)定:當事人就已經(jīng)提起訴訟的事項在訴訟過程中或者裁判生效后再次起訴,同時符合下列條件的,構成重復起訴:(一)后訴與前訴的當事人相同;(二)后訴與前訴的訴訟標的相同(三)后訴與前訴的訴訟請求相同,或者后訴的訴訟請求實質(zhì)上否定前訴裁劌結果。當事人重復起訴的,裁定不予受理;已經(jīng)受理的,裁定駁回起訴,但法律、司法解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三)石嘴山市中級人民法院與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對本案的裁判屬于“重復處理”。本案的裁判,顯然違反了“一事不再理”的民事訴訟原則。二、“繼續(xù)履行合同”判決具有強制執(zhí)行力,本案實體裁判于法無據(jù)?!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針對實踐中出現(xiàn)的問題,對執(zhí)行依據(jù)的明確性要求作出了進一步規(guī)定,當事人申請人民法院執(zhí)行的生效法律文書應當具備下列條件:(一)權利義務主體明確:(二)給付內(nèi)容明確。法律文書確定繼續(xù)履行合同的,應當明確繼續(xù)履行的具體內(nèi)容。該解釋明確要求法律文書確定繼續(xù)履行合同的,應當明確繼續(xù)履行的具體內(nèi)容。因此,前案也即石嘴山市惠農(nóng)區(qū)人民法院(2016)寧0205民初1776號民事判決適用法律是錯誤的,且不論認定事實是否正確。本案,寧夏宏天博公司重復訴訟,依法應予駁回。綜上,宜興宏博公司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三項、第六項之規(guī)定申請再審。
寧夏宏天博公司提交意見稱,一、關于宜興宏博公司提出的程序違法問題。寧夏宏天博公司在宜興宏博公司起訴要求解除合同的情況下,針對本訴中的解除合同請求提出反訴要求繼續(xù)履行合同。當宜興宏博公司撤訴后,本訴不存在了故寧夏宏天博公司也撤回了針對本訴解除合同而提出的繼續(xù)履行合同的反訴請求。對此寧夏宏天博公司并不違法,法院受理亦不違法。相反是宜興宏博公司在已生效判決繼續(xù)履行合同的情況下,沒有新的事實和證據(jù)又起訴要求解除合同屬于違反程序重復訴訟,這一點有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一審裁定和最高人民法院二審裁定已做認定。故宜興宏博公司這個再審理由不能成立。二、關于宜興宏博公司認為寧夏宏天博公司重復訴訟和法院重復處理的問題。雖然寧夏宏天博公司訴訟是基于同一事實,但寧夏宏天博公司每次訴訟的請求標的不是同一標的。寧夏宏天博公司訴訟主張賠償損失是不同時間段的損失,構不成重復訴訟。
本院認為,本案再審審查的焦點問題為:一、法院受理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程序是否違法;二、宏天博公司的反訴是否構成重復訴訟。
一、關于一審法院受理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程序是否違法的問題。本院認為,寧夏宏天博公司提起反訴,要求宜興宏博公司繼續(xù)履行《8-羥基喹啉項目合作協(xié)議書》、支付違約金、賠償損失(2016年10月1日至2017年10月31日)的原因系因宜興宏博公司提起本訴,要求確認《8-羥基喹啉項目合作協(xié)議書》于2017年5月22日解除、寧夏宏天博公司支付設備款及利息、賠償損失、支付違約金。雖然一審法院受理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時另案即寧夏宏天博公司要求宜興宏博公司繼續(xù)履行《8-羥基喹啉項目合作協(xié)議書》、恢復生產(chǎn)、賠償損失(截止2016年9月30日)、支付違約金的訴訟正在二審階段,尚未作出終審判決。但是因?qū)幭暮晏觳┕驹诒景钢刑崞鸱丛V的訴訟請求與其在另案中提起訴訟的訴訟請求既有相同之處(繼續(xù)履行合同、支付違約金),又有不同之處(賠償損失),且其在另案終審判決作出后已撤回本案中要求宜興宏博公司繼續(xù)履行合同的反訴請求,又因?qū)幭暮晏觳┕咎崞鸬姆丛V與宜興宏博公司提起的本訴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可以合并審理的情形,故一審法院受理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并無不當。宜興宏博公司關于一審法院受理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程序違法的主張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不能成立。
二、關于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是否構成重復訴訟的問題。本院認為,寧夏宏天博公司撤回要求宜興宏博公司繼續(xù)履行合同的反訴請求之后,其在本案中的反訴請求僅剩兩項,一是要求宜興宏博公司支付違約金;二是要求宜興宏博公司賠償損失(2016年10月1日至2017年10月31日)。從雙方在簽訂案涉《8-羥基喹啉項目合作協(xié)議書》后的履行情況和訴訟情況來看,因在合同履行過程中發(fā)生爭議,寧夏宏天博公司訴至法院,要求宜興宏博公司繼續(xù)履行合同、恢復生產(chǎn)、賠償損失、支付違約金,該案已經(jīng)終審,判決宜興宏博公司繼續(xù)履行合同、恢復生產(chǎn)、賠償損失(截止2016年9月30日)。該案終審判決作出后,宜興宏博公司本應積極履行生效判決確定的義務,與寧夏宏天博公司協(xié)商處理合同履行過程中出現(xiàn)的問題,盡快恢復生產(chǎn)。但其并未如此,而是提起本案訴訟,要求確認合同已經(jīng)解除(注:其在另案訴訟過程中向?qū)幭暮晏觳┕景l(fā)函,要求解除合同)。該行為表明,其并無繼續(xù)履行合同、恢復生產(chǎn)的誠意,且其違約行為處于持續(xù)狀態(tài)中?;谏鲜銮闆r,寧夏宏天博公司在本案中提起反訴,要求宜興宏博公司支付違約金、賠償損失(2016年10月1日至2017年10月31日)。雖然寧夏宏天博公司在本案中提出的該兩項反訴請求與其在另案中提出的支付違約金、賠償損失(截止2016年9月30日)的訴訟請求依據(jù)的是同一份合同,涉及的是同一法律關系,但是并非基于同一事實和同一理由,且寧夏宏天博公司在本案中主張宜興宏博公司賠償?shù)氖?016年10月1日至2017年10月31日期間的損失,與另案不同,故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重復訴訟的情形,一審法院受理本案并不違反“一事不再理”的民事訴訟原則。宜興宏博公司關于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構成重復訴訟的主張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不能成立。另外,宜興宏博公司在二審上訴時并未提出該問題,也未基于該問題要求二審法院裁定駁回寧夏宏天博公司的反訴,其在申請再審時提出該意見和主張,有違訴訟程序。
此外,另案已經(jīng)終審,且宜興宏博公司針對該案提出的再審申請已被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高級人民關法院裁定駁回,故另案判決認定事實、適用法律是否錯誤的問題不屬于本案審查范圍,本院不予審查。
綜上,宜興宏博公司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三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宜興市宏博精細化工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王 濤
審判員 楊弘磊
審判員 劉小飛
二〇一九年三月二十九日
書記員 韓 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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