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23日，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在臺北簽訂了《協(xié)議書二》，就前述《協(xié)議書》及《補充協(xié)議（三）》中約定的第五期股權價金中的“第三筆余款”支付及相關責任事宜作了約定。其中第六條約定：“本協(xié)議內容如與香港協(xié)議內容有相悖之處，則以本協(xié)議為準，因履行本協(xié)議而發(fā)生爭議時，交由香港法院專屬解決?！?/div>
同日，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還簽訂了一份《備忘錄》，就《協(xié)議書二》中第三條約定的浩恒公司60%股份轉讓手續(xù)等事宜進行了約定。其中第九條約定：“本備忘錄內容與《協(xié)議書二》具有同等法律效力，內容如與《協(xié)議書二》有相悖之處，則以本備忘錄為準，因履行本備忘錄而發(fā)生爭議時，亦均交由香港法院專屬解決?！?/div>
2016年，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將香港龍峰公司、上海福來公司及案外人任國龍作為被告，訴至上海一中院，請求判令：1.香港龍峰公司向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支付保留戶第一階段的凈利潤分配款304996645元以及以同期基準貸款利率計算的自2012年3月2日起至今的利息；2.香港龍峰公司向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支付第一階段機動車位余數(shù)分配款4500萬元；3.香港龍峰公司向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支付保留戶溢價第二階段利潤分配款449468740元；4.上海福來公司對第一、二、三項訴請承擔連帶責任；5.任國龍對第一、二、三項訴請承擔連帶責任。該院于2017年3月30日作出(2016)滬01民初132號之二民事裁定，駁回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起訴。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上訴至上海高院，上海高院于2017年6月2日作出(2017)滬民轄終96號民事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裁定。
上海一中院認為：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的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或者雙方是外國人、無國籍人、外國企業(yè)或者組織的，可以認定為涉外民事案件。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及香港龍峰公司的注冊地均在境外，故本案為涉外民事案件。管轄權糾紛屬于程序問題，該院對本案是否享有管轄權應適用法院地法，即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涉外民事訴訟程序的特別規(guī)定進行審查。
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提出如下主張，上海福來公司實施了篡改系爭項目銷售數(shù)據(jù)的行為，香港龍峰公司則實施了拒絕確定保留戶的行為，進而由上海福來公司實施了打亂銷售系爭項目房產的行為，因此，香港龍峰公司、上海福來公司共同實施了對系爭合同債權的惡意侵害，導致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無法獲取正當?shù)暮贤?，故香港龍峰公司、上海福來公司應向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承擔侵權賠償責任。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還主張，本案系單一侵權責任糾紛之訴，不存在違約責任和侵權責任競合的可能，屬于第三方侵犯債權之訴，故本案應由侵權行為地或被告所在地人民法院進行管轄。對此，分析如下：（一）對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訴請進行分析，雖然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在本案中提出的主張為侵權之訴，但究其實質，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主張的侵權客體為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基于前述一系列協(xié)議所約定的系爭項目中商品房銷售面積超出14萬平方米部分所應取得的合同利益。（二）即便本案中被訴的侵權主體與前述合同主體不一致，或如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述并非違約責任與侵權責任的競合，但如前所述，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主張的侵權之訴客體為相應合同利益，由此可以推斷出該等侵權行為所產生的根源為，因系爭合同相對方未完全履行一系列協(xié)議的約定而導致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遭受損失。故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主張的侵權類型與一般侵權行為存在顯著區(qū)別。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主張的侵權行為性質應歸為違約性侵權行為，該等侵權行為實質仍為各方當事人在履行系爭協(xié)議時所產生之爭議行為。因此，雖然該等侵權糾紛在廣義上屬于侵權糾紛，在嚴格意義上仍屬雙方當事人在履行前述一系列協(xié)議過程中所產生的糾紛。（三）對前述《補充協(xié)議（二）》及《備忘錄》中涉及管轄條款約定的內容進行分析，該些管轄條款均明確約定，因履行本協(xié)議而發(fā)生爭議時，交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專屬解決。鑒于此，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主張之侵權行為即便屬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述之“第三方侵犯債權之訴”，但根本上仍屬于履行前述一系列協(xié)議所產生的爭議內容，管轄條款理應適用于本案。
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的規(guī)定，涉外合同或者其他財產權益糾紛的當事人，可以書面協(xié)議選擇被告住所地、合同履行地、合同簽訂地、原告住所地、標的物所在地、侵權行為地等與爭議有實際聯(lián)系地點的外國法院管轄。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所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二）》《備忘錄》均約定了因履行買賣協(xié)議及《備忘錄》而發(fā)生爭議時，均應交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專屬管轄。本案所涉股權轉讓合同的受讓方香港龍峰公司系香港特別行政區(qū)企業(yè)，股權轉讓的標的公司注冊在香港特別行政區(qū)，與爭議有實際聯(lián)系，且本案不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法院專屬管轄，故對于上述管轄條款應予認可。
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還提供了大量最高人民法院作出的生效裁判文書，并以此為依據(jù)進一步證明其提出的如下主張，本案系侵權之訴，應由侵權行為地或被告所在地法院進行管轄。首先，本案屬于涉外民事案件，當事人通過協(xié)議方式選擇域外法院管轄，雖然上海福來公司未在涉及選擇管轄的相關協(xié)議和《備忘錄》上簽名確認，但如前所述，本案實質上仍屬于雙方當事人在履行前述一系列協(xié)議過程中所產生的糾紛，應受協(xié)議約定管轄的約束。根據(jù)前述《補充協(xié)議（二）》《備忘錄》中關于管轄約定的措辭內容，前述《補充協(xié)議（二）》《備忘錄》明確約定了雙方涉及系爭協(xié)議履行所產生爭議應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專屬管轄，相關協(xié)議用詞明確，具有排他性質，排除了我國內地法院對當事人之間涉及系爭協(xié)議履行過程中所產生爭議的管轄權，對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該主張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本案名為侵權之訴，實際仍涉及履行系爭合同所產生的爭議，依約應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管轄，并排除了我國內地法院的管轄權。因此，香港龍峰公司、上海福來公司對本案提出的管轄異議依法成立，我國內地法院對本案無管轄權。對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起訴，應予駁回。該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七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零八條第三款、第五百三十一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裁定：駁回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起訴。
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不服一審裁定，向上海高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原裁定，指令上海一中院繼續(xù)審理本案。
上海高院認為：據(jù)本案現(xiàn)有證據(jù)，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主張的受侵害之權利，是基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簽訂的案涉協(xié)議中所約定的商品房銷售面積超出14萬平方米部分應得之利益。其認為，由于上海福來公司篡改系爭項目房產的銷售數(shù)據(jù)，香港龍峰公司拒絕確定保留戶，進而由上海福來公司實施打亂銷售等行為，導致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合同債權受到侵害。鑒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主張的權利并未超出合同約定的權利邊界，故上海一中院將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主張的侵權行為定性為違約性侵權，即名為侵權實為履約爭議，并無不當。上海福來公司雖然不是案涉合同的簽約主體，但其是香港龍峰公司的全資下屬公司并由其掌控，若該公司存在侵害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合同債權或者協(xié)助香港龍峰公司共同實施違約行為，可由審理相關合同糾紛案件的法院一并審理?！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五百三十一條第一款規(guī)定，涉外合同或者其他財產權益糾紛的當事人，可以書面協(xié)議選擇被告住所地、合同履行地、合同簽訂地、原告住所地、標的物所在地、侵權行為地等與爭議有實際聯(lián)系地點的外國法院管轄。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在案涉協(xié)議中多次明確約定，因履行協(xié)議發(fā)生的爭議，交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專屬解決。(2017)滬民轄終96號民事裁定書也載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就浩恒公司（注冊于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的股權轉讓事宜先后簽訂了一系列協(xié)議，最終雙方明確約定爭議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專屬解決。因此，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為履行股權轉讓協(xié)議發(fā)生的糾紛，無論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提起的是合同之訴還是侵權之訴，均應受協(xié)議約定管轄的約束?！贝送?，香港特別行政區(qū)高等法院業(yè)已受理了與本案同一法律事實的股權轉讓合同糾紛并已進入實體審理階段。
綜上，本案依約應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管轄。上海一中院裁定駁回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起訴并無不當。該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七十一條之規(guī)定，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裁定。
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不服二審裁定，向本院申請再審稱：根據(jù)本案事實，上海福來公司作為系爭項目的開發(fā)商實際上集中了全部經(jīng)營資產，而案外人任國龍系香港龍峰公司與上海福來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及法定代表人。在任國龍的控制協(xié)調下，上海福來公司在明知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存在“包底保本”約定，即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就銷售面積超過14萬平方米部分的房產有權取得50％的銷售利潤的情況下，與香港龍峰公司合謀，篡改銷售面積數(shù)據(jù)。香港龍峰公司據(jù)此拒絕確定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保留戶，進而拒絕支付屬于三公司的包底保本收益，侵犯了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合法財產權益。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主張的權利是基于與香港龍峰公司簽訂的協(xié)議，屬于民事權益中的財產權益，該民事權益系由非合同相對方的上海福來公司實施了侵權行為而受到不法侵害。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二條、第六條之規(guī)定，應由侵權行為人上海福來公司承擔侵權責任。至于上海福來公司侵犯的民事權益是基于合同或是其他法律關系產生，并不影響民事訴訟法中關于侵權責任糾紛管轄規(guī)定的適用。一、二審法院以被侵犯的權利產生的基礎法律關系是合同關系為由不適用侵權責任糾紛案件管轄的法律規(guī)定，屬于適用法律錯誤。一、二審法院認為上海福來公司侵權行為“可由審理相關合同糾紛案件的法院一并審理”，非法剝奪了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依法選擇有管轄權法院審理本案的權利。綜上，請求撤銷原一、二審裁定，指令上海一中院審理本案。
香港龍峰公司、上海福來公司共同答辯稱：本案中，雙方唯一爭議事實為案涉商品房銷售面積是否超過14萬平方米，如果超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將依約享有該部分合同利益，而其主張的受侵害的權利，正是基于該部分合同利益，并未超出合同約定的權利邊界，且其并未提供任何證據(jù)證明發(fā)生過侵權的事實。因而，本案名為侵權，本質上仍屬于履約爭議。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惡意選擇被告，造成其主張的侵權主體與違約主體不一致，但并不影響對本案侵權責任與違約責任競合的認定?；谶`約的侵權，應當根據(jù)合同關系性質確認管轄。違約性侵權糾紛應依合同關系確定案件的管轄，這一認識已經(jīng)得到最高人民法院多份生效裁判的確認。故本案應根據(jù)案涉合同的約定，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專屬管轄。此外，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已經(jīng)提起過股權轉讓合同之訴，被上海一中院裁定駁回起訴，上海高院終審裁定明確指出，案涉爭議不管是合同還是侵權，均應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專屬管轄。目前，該爭議也正在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進行實體審理。綜上，請求駁回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再審申請。
本院認為：本案系涉外案件，系爭的是管轄權問題，屬于程序問題，應當適用法院地法，即中華人民共和國內地法律。一、二審法院適用我國內地法律審理本案是正確的。
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在股份買賣協(xié)議中約定，以上海福來公司開發(fā)的系爭項目中14萬平方米銷售面積作為浩恒公司所持有的長期投資股權項目的資本認列，如系爭項目銷售面積超過14萬平方米，則買賣雙方應選擇與超過面積相當?shù)臉欠孔鳛楸Ａ魬簦⒁栽摫Ａ魬魹榛A，由香港龍峰公司以雙方約定的利潤計算和分配方式向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分配“利潤”。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主張上海福來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惡意串通，實施了篡改銷售面積數(shù)據(jù)的行為，進而拒絕支付屬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的包底保本收益，侵犯了其合法財產權益，應當認定為侵權責任糾紛，并以此確定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關于本案管轄權，由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之間的合同對此作出了明確約定，而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上海福來公司之間并無合同約定，因此，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以及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上海福來公司之間爭議的管轄權問題應當分別予以認定。
（一）關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之間糾紛管轄權的確定
本案中，香港龍峰公司為股份買賣協(xié)議的買方以及后續(xù)一系列合同的一方當事人。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主張香港龍峰公司依據(jù)上海福來公司篡改后的銷售數(shù)據(jù)拒絕確定保留戶的行為，實際上就是香港龍峰公司惡意違背合同約定，試圖不履行合同義務的行為?！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五百三十一條第一款規(guī)定：“涉外合同或者其他財產權益糾紛的當事人，可以書面協(xié)議選擇被告住所地、合同履行地、合同簽訂地、原告住所地、標的物所在地、侵權行為地等與爭議有實際聯(lián)系地點的外國法院管轄。”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于2012年8月23日簽訂的《協(xié)議書二》第六條、《備忘錄》第九條分別約定，“本協(xié)議內容如與香港協(xié)議內容有相悖之處，則以本協(xié)議為準，因履行本協(xié)議而發(fā)生爭議時，交由香港法院專屬解決”、“本備忘錄內容與《協(xié)議書二》具有同等法律效力，內容如與《協(xié)議書二》有相悖之處，則以本備忘錄為準，因履行本備忘錄而發(fā)生爭議時，亦均交由香港法院專屬解決”。從上述約定可以看出，合同各方對案涉合同履行所產生的爭議應交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專屬管轄的意思表示非常明確。上述協(xié)議的一方香港龍峰公司系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注冊的企業(yè)，股權轉讓的標的公司注冊在香港特別行政區(qū)，因此香港特別行政區(qū)與爭議有實際聯(lián)系，且本案不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法院專屬管轄，故上述協(xié)議選擇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管轄的條款有效，因而排除了我國內地法院的管轄權。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在本案中雖然是以侵權為由對香港龍峰公司提出訴訟請求，但該糾紛的管轄權問題仍然落入上述“香港法院專屬解決”條款約束的范圍。因此，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香港龍峰公司之間的爭議應當由香港特別行政區(qū)法院管轄，內地法院對該部分糾紛無管轄權。一、二審裁定對此認定正確，應予維持。
（二）關于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與上海福來公司之間糾紛管轄權的確定
本案中，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還將上海福來公司列為被告，主張因上海福來公司實施了侵權行為而使其財產權益受到了不法侵害，應當由上海福來公司承擔侵權責任，并依據(jù)侵權責任糾紛確定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上海福來公司為案涉股份買賣合同項下目標公司設立的全資子公司，并非合同當事人，因而不受合同中爭議解決條款的約束。上海福來公司是否如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所主張，在其與香港龍峰公司的共同實際控制人任國龍的操控下實施了篡改銷售數(shù)據(jù)、對項目進行打亂銷售的行為，是否應當承擔侵權責任，應當由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通過實體審理作出裁判?！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因侵權行為提起的訴訟，由侵權行為地或者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轄?！鄙虾Ｒ恢性鹤鳛楸景盖謾嘈袨榈匾约氨桓孀∷氐娜嗣穹ㄔ?，對本案享有管轄權。一、二審法院認為上海福來公司亦應受本案所涉合同中“香港法院專屬解決”條款的約束，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
綜上，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申請再審的部分理由成立。一、二審裁定駁回美某公司、嘉某公司、福全公司對上海福來公司的起訴，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十八條、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一百七十一條、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裁定如下：
一、撤銷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2017)滬民轄終263號民事裁定及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7)滬01民初302號之一民事裁定；
二、駁回美某有限公司、嘉某控股有限公司、福全投資有限公司對龍峰國際（香港）有限公司的起訴；
三、指令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美某有限公司、嘉某控股有限公司、福全投資有限公司與福來國際（上海）有限公司之間的糾紛進行審理。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審判長 高曉力
審判員 馬東旭
審判員 郭載宇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十三日
法官助理張伯娜
書記員房建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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