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8)最高法民再311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朱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天津市河東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冠楠,國浩律師(天津)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希遠,國浩律師(天津)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李奇,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天津市河北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羅志琴,北京中倫文德(天津)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翟江麗,北京中倫文德(天津)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天津市天水物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住所地天津市河西區(qū)平山道25號。
法定代表人:孟某某,該公司董事長。
一審被告:孟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天津市河西區(qū)解放南路水晶城2-12-101。
一審第三人:天津市東麗區(q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天津市東麗經濟開發(fā)區(qū)一緯路27號A樓。
法定代表人:王英濤,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孫傳武,天津得依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朱某某因與被申請人李奇、天津市天水物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簡稱天水公司)及一審被告孟某某、一審第三人天津市東麗區(q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簡稱東麗公司)案外人執(zhí)行異議之訴一案,不服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2016)津民終2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6年12月27日作出(2016)最高法民申3283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再審申請人朱某某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李冠楠、李希遠,被申請人李奇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羅志琴、翟江麗,一審第三人東麗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孫傳武到庭參加訴訟,被申請人天水公司、一審被告孟某某經傳票傳喚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朱某某再審請求:1.撤銷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2016)津民終23號民事判決;2.改判維持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4)一中民二重字第0002號民事判決;3.被申請人承擔全部訴訟費用。主要事實和理由是:(一)二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1.朱某某與天水公司就訴爭房屋抵債清償行為成立,并實際占有使用該房屋,訴爭房屋屬其所有,法院應停止執(zhí)行,解除查封。朱某某與天水公司簽訂協議書、結算書,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朱某某入住訴爭房屋是二審法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2.天水公司虛假陳述,串通被申請人李奇損害朱某某利益。天水公司在原審庭審中認可已將訴爭房屋出售、交付給朱某某,并對朱某某的訴訟請求及所訴事實、證據予以認可。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guī)定》第四十七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天水公司在原審庭審中確認的事實與證據應當作為法院判決認定事實的依據。天水公司之后對其先前承認的事實、認可的證據反悔,但未能提供相反證據推翻,故法院對其反悔的陳述不應采信。3.發(fā)生法律效力的民事判決認定的事實,應當作為本案認定事實的依據。朱某某提交的生效的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3)一中民二初字第0048號、(2013)一中民二初字第0050號、(2014)一中民一終字第473號民事判決以及天津市西青區(qū)人民法院(2013)青民一初字第2433號民事判決認定的購房事實,與本案相同,均未辦理物權轉移手續(xù),所涉房屋與本案所涉房屋均是西青區(qū)大寺鎮(zhèn)梨雙路69號的房屋,只是房號不同。上述生效判決確認西青區(qū)大寺鎮(zhèn)梨雙路69號相關房屋屬購房人所有。依據上述判決所確認的事實,本案訴爭房屋應屬于朱某某所有。二審判決未支持朱某某的訴訟請求,混淆了房屋抵工程款協議債權的效力與物權效力,違背公平、公正、誠實信用的法律原則。(二)二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1.本案是案外人執(zhí)行異議之訴案件,涉及商品房買賣、以房抵工程款,應優(yōu)先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十八條、第二百八十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品房買賣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五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民事執(zhí)行中查封、扣押、凍結財產的規(guī)定》第十七條的規(guī)定,進行判決。二審法院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九條、第十六條、第十七條的規(guī)定錯誤。2.朱某某是天水公司開發(fā)建設的工程項目的實際施工人,對訴爭房屋享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八十六條規(guī)定的建設工程價款優(yōu)先受償權,足以抗辯法院查封。二審判決違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八十六條的規(guī)定。3.二審判決混淆了以房抵工程款協議債權的效力與物權效力,朱某某與天水公司簽訂的協議書,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內容合法有效。天水公司有義務與朱某某簽訂正式《商品房買賣合同》,但由于天水公司的過錯未能簽訂。朱某某與天水公司簽訂的協議書在性質上是合同債權的轉讓,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十八條的規(guī)定。4.朱某某與天水公司2006年12月5日簽訂的購房協議書不違反法律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品房買賣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五條“商品房的認購、訂購、預訂等協議具備《商品房銷售管理辦法》第十六條規(guī)定的商品房買賣合同的主要內容,并且出賣人已經按照約定收受購房款的,該協議應當認定為商品房買賣合同?!钡囊?guī)定,該購房協議書應當認定為商品房買賣合同。5.在法院查封訴爭房屋之前,朱某某已支付房屋全部購房款且已實際占有使用訴爭房屋。該房屋天水公司未與朱某某簽訂正式《商品房買賣合同》、辦理過戶登記手續(xù),均系天水公司過錯,朱某某無任何過錯??傊炷衬硨Π干娣课菹碛凶阋耘懦龔娭茍?zhí)行的民事權益,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民事執(zhí)行中查封、扣押、凍結財產的規(guī)定》第十七條規(guī)定的情形,法院應停止執(zhí)行,解除查封。
李奇辯稱:(一)朱某某并未取得訴爭房屋的所有權,更未實際占有訴爭房屋,其無權要求法院解除訴爭房屋的查封并優(yōu)先保護其權益。1.朱某某與天水公司2006年12月5日簽訂的以房抵工程款協議未成立生效,也未實際履行,且朱某某未能提供有效證據證實其已取得訴爭房屋的所有權。第一,該協議僅有朱某某的圖章,沒有其簽字,不符合生效條件;第二,根據朱某某提交的施工協議書、結算書、民事調解書等證據,可以認定案涉工程的施工主體是東麗公司,朱某某不具備簽訂以房抵工程款的主體資格;第三,根據施工協議書等證據,2006年12月5日,天水公司不存在應支付1320320元工程款的事實;第四,朱某某提交的案涉房屋物業(yè)管理合同、房屋設施質量驗收單、住宅裝修責任書等證據存在矛盾,不能作為本案定案依據。2.即便朱某某為案涉工程的實際施工人,天水公司應在2006年12月5日向其支付工程款1320320元,則基于以房抵工程款屬于實踐性法律行為,朱某某在訴爭房屋查封前未與天水公司簽訂房屋買賣合同、未主張確權或辦理物權轉移手續(xù),其與天水公司的以房抵債合同也未成立,更未生效。而且,天水公司也不認可訴爭房屋存在以房抵債的事實。(二)二審判決適用法律正確,本案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的排除執(zhí)行的情形,也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民事執(zhí)行中查封、扣押、凍結財產的規(guī)定》第十七條規(guī)定的不得查封的情形。1.二審判決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九條、第十六條、第十七條之規(guī)定,確認朱某某未取得案涉房屋所有權正確。2.即便朱某某系案涉工程實際施工人,依法其無權就案涉工程主張建設工程價款優(yōu)先受償權,其與天水公司之間僅存在普通的工程欠款之債,該債權不具有優(yōu)先保護性。3.朱某某與天水公司之間簽訂的是以房抵債協議,并非具有物權期待權的商品房買賣合同。4.朱某某提供的證據無法證實其自2011年10月占有訴爭房屋至今的事實。5.朱某某未能提供有效證據證實其在辦理訴爭房屋產權過戶手續(xù)上不存在過錯。綜上,請求駁回朱某某的再審請求,維持二審判決。
東麗公司述稱:朱某某掛靠東麗公司對案涉工程進行施工,是實際施工人,依法享有施工協議約定的權利義務。朱某某墊資施工后于2006年12月5日與天水公司簽訂的以房抵工程款協議合法有效且已經履行,朱某某已經實際占有訴爭房屋。東麗公司同意朱某某再審請求及意見。
朱某某向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起訴請求:1.確認坐落于天津市西青區(qū)梨雙路69號3號樓108號房屋歸朱某某所有;2.停止對該房屋的執(zhí)行并解除查封;3.訴訟費由李奇、天水公司、孟某某共同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李奇訴天水公司民間借貸糾紛一案,經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3)一中民二初字第0010號民事調解書確認,天水公司于2013年3月15日前償還李奇借款本金1760萬元及利息。因天水公司未按期償還上述借款本金及利息,李奇申請強制執(zhí)行,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于2013年4月3日查封了天水公司名下房產,包括案涉房屋即天津市西青區(qū)梨雙路69號3號樓108號房屋。朱某某提出執(zhí)行異議,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審查后作出(2013)一中執(zhí)異字第21號執(zhí)行裁定,駁回朱某某異議。朱某某不服,提起本案執(zhí)行異議之訴。一審法院判決:一、停止對天津市西青區(qū)大寺鎮(zhèn)梨雙路69號3號樓108號房屋及土地的強制執(zhí)行;二、確認朱某某享有天津市西青區(qū)大寺鎮(zhèn)梨雙路69號3號樓108號房屋的所有權。
李奇不服一審判決,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駁回朱某某的全部訴訟請求,兩審訴訟費用由朱某某承擔。二審法院認定事實:2006年3月15日,天水公司與東麗公司簽訂施工協議書,約定由東麗公司承包天水公司開發(fā)的天津市西青區(qū)大寺配套中心項目的部分工程。2006年12月5日,朱某某與天水公司簽訂協議書,約定天水公司將坐落于天津市西青區(qū)梨雙路69號3號樓108號房屋抵工程款1320320元,抵償給朱某某。當日天水公司給朱某某開具了天津市企業(yè)單位專用購房款1320320元的收據。2012年7月31日,天水公司與東麗公司簽訂結算書,確認天水公司尚欠東麗公司工程款1556551.35元。2013年2月28日,朱某某與天津市瀚海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辦理入住手續(xù)并簽訂物業(yè)管理合同及管理規(guī)約補充協議、房屋設施質量驗收單及住宅裝修責任書。朱某某向天津市瀚海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交納物業(yè)服務費6500元,天津市瀚海物業(yè)管理有限公司于2013年2月28日向朱某某出具了天津市企業(yè)單位往來收據。至今朱某某實際占有訴爭房屋。2013年4月28日,東麗公司向朱某某出具了兩份證明材料,證明該工程實際施工人為朱某某,因該工程產生的債權債務均由朱某某負責。2013年9月4日,朱某某作為東麗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與天水公司就天津市西青區(qū)大寺配套中心項目的欠付工程款問題達成調解協議,由天水公司于2013年9月13日前給付東麗公司工程款1566376.35元,利息5萬元。天津市西青區(qū)人民法院據此作出(2013)青民一初字第3826號民事調解書。朱某某主張?zhí)焖居?011年10月交付訴爭房屋,朱某某領鑰匙裝修,由于物業(yè)公司未進駐,無法辦理入住手續(xù)。朱某某提交另案天津市西青區(qū)人民法院(2013)青民一初字第2433號判決,以證明生效判決確認天津市西青區(qū)大寺鎮(zhèn)梨雙路69號4號樓102房屋屬于朱某某所有,另案確權房屋與本案訴爭房屋均為2011年10月交付。在本案原一審開庭審理過程中,天水公司答辯認可已將訴爭房屋出售、交付給朱某某,并對朱某某的訴訟請求及所述事實證據均予認可。天水公司表示,朱某某在購買訴爭房屋時天水公司尚未取得房屋銷售許可證,房屋銷售許可證于2011年11月18日取得。后天水公司因經營問題,以朱某某的房產(訴爭房屋)作為擔保物進行融資。在天水公司將融資款全部還清,準備與朱某某辦理房屋過戶手續(xù)時,訴爭房屋被法院查封。至今朱某某實際占用訴爭房屋。庭審結束后,天水公司又提交“情況說明”,稱訴爭房屋朱某某只交了部分房款,朱某某與天水公司未進行工程款結算,訴爭房屋仍系天水公司財產。二審法院認為:本案系執(zhí)行異議之訴,主要爭議焦點為:1.朱某某是否取得了訴爭房屋的所有權。2.朱某某是否對執(zhí)行標的即訴爭房屋享有足以排除強制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
關于朱某某是否取得了訴爭房屋的所有權問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九條、第十六條及第十七條的規(guī)定,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fā)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fā)生效力。不動產登記簿是不動產物權歸屬和內容的根據。不動產權屬證書是權利人享有該不動產物權的證明。本案中,朱某某借用東麗公司資質,承包天水公司開發(fā)的天津市西青區(qū)大寺配套中心項目的部分工程,朱某某與天水公司之間系承發(fā)包關系。在施工過程中,天水公司就支付工程進度款問題與朱某某達成協議,約定天水公司將訴爭房屋以房抵工程款1320320元,抵償給朱某某。該份協議的性質為以物抵債,目的在于用他物來抵原債。以物抵債作為債務清償的一種方式,屬于實踐性法律行為,除了要有債務人的給付行為外,還須有債權人的受領并取得所有權,此時才成立并發(fā)生給付的法律效果。朱某某雖與天水公司達成了以訴爭房屋折抵工程款的協議,并將抵款數額在結算和調解中作為已付款數額,但朱某某與天水公司未就訴爭抵債房屋簽訂買賣合同,未辦理物權轉移手續(xù),故以房抵債清償行為并未成立,更未生效。朱某某據此主張所有權,缺乏依據,二審法院不予支持。朱某某可依據與天水公司的基礎法律關系即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關系,向天水公司主張工程欠款。一審法院認為朱某某與天水公司達成的以房抵債協議屬于事實行為,并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關于因事實行為而產生的不動產物權變動的規(guī)定,認為朱某某自該事實發(fā)生之日起,取得了訴爭房屋的所有權,系適用法律錯誤,二審法院依法予以糾正。
關于朱某某是否對執(zhí)行標的即訴爭房屋享有足以排除強制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問題。本案中,朱某某作為李奇與天水公司執(zhí)行案件的案外人,主張通過以房抵債的方式,取得了該案的執(zhí)行標的物即訴爭房屋的所有權,并以此為由請求法院解除對訴爭房屋的查封。然,如前所述,朱某某與天水公司的以房抵債清償行為尚未成立,更未生效。其與天水公司間僅存在普通的建設工程欠款之債,不具有優(yōu)先保護性,朱某某要求法院解除查封,優(yōu)先保護其權益,缺乏依據,不予支持。
綜上,二審法院判決:一、撤銷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4)一中民二重字第0002號民事判決;二、駁回朱某某的訴訟請求。
再審期間,當事人圍繞再審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交換和質證。李奇再審期間新提交了一份李奇與常鵬簽訂的債權轉讓協議書、一份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6)津01執(zhí)恢65號之四裁定書,以證明李奇對案涉房屋所享有的強制執(zhí)行權益已轉讓給了常鵬,本案被申請人應變更為常鵬。朱某某對該兩份證據的真實性予以認可,但不認可其證明目的,認為裁定書作出的時間為2017年2月14日,而本案提審裁定作出于2016年12月27日,李奇對案涉房屋是否享有強制執(zhí)行權益處于不確定狀態(tài),本案不應變更被申請人。
本院再審查明的事實與原審法院認定的事實一致。
本院再審認為,本案再審階段當事人爭議的焦點問題是:1.朱某某對案涉房屋是否享有足以排除強制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2.本案應否裁定變更被申請人。
(一)關于朱某某對案涉房屋是否享有足以排除強制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九條規(guī)定,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fā)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fā)生效力。本案朱某某與天水公司就訴爭房屋雖然簽訂了協議書,天水公司并給朱某某開具相應的購房款收據,朱某某也實際占有了房屋,但朱某某與天水公司之間未辦理房屋所有權變更登記,依據上述法律規(guī)定,朱某某對案涉房屋不享有所有權。朱某某關于案涉房屋歸其所有、其對該房屋享有所有權的主張,于法無據?!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人民法院辦理執(zhí)行異議和復議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金錢債權執(zhí)行中,買受人對登記在被執(zhí)行人名下的不動產提出異議,符合下列情形且其權利能夠排除執(zhí)行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一)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簽訂合法有效的書面買賣合同;(二)在人民法院查封之前已合法占有該不動產;(三)已支付全部價款,或者已按照合同約定支付部分價款且將剩余價款按照人民法院的要求交付執(zhí)行;(四)非因買受人自身原因未辦理過戶登記?!薄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人民法院民事執(zhí)行中查封、扣押、凍結財產的規(guī)定》第十七條規(guī)定:“被執(zhí)行人將其所有的需要辦理過戶登記的財產出賣給第三人,第三人已經支付部分或者全部價款并實際占有該財產,但尚未辦理產權過戶登記手續(xù)的,人民法院可以查封、扣押、凍結;第三人已經支付全部價款并實際占有,但未辦理過戶登記手續(xù)的,如果第三人對此沒有過錯,人民法院不得查封、扣押、凍結?!北景钢炷衬撑c天水公司于2006年12月5日簽訂協議書,約定將訴爭房屋即天津市西青區(qū)梨雙路69號3號樓108號房屋抵償工程款1320320元給實際施工人朱某某,天水公司為朱某某開具了購房款收據;訴爭房屋未能辦理過戶登記手續(xù)的原因在于天水公司,朱某某對此并無過錯;朱某某于2013年2月28日辦理了房屋入住手續(xù),早于2013年4月3日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查封房屋的時間,且實際占有訴爭房屋至今。綜合上述事實,本案應當參照上述司法解釋規(guī)定,認定朱某某對訴爭房屋享有足以排除強制執(zhí)行的民事權益。李奇雖然對朱某某提交的以房抵工程款協議的真實性、辦理訴爭房屋入住手續(xù)證據的真實性提出異議,但未能提供足以反駁的證據,故對其提出的該幾份證據不能作為認定案件事實依據的主張,不予支持。
(二)關于本案應否變更被申請人問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四十九條規(guī)定:“在訴訟中,爭議的民事權利義務轉移的,不影響當事人的訴訟主體資格和訴訟地位。人民法院作出的發(fā)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對受讓人具有拘束力。受讓人申請以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身份參加訴訟的,人民法院可予準許。受讓人申請?zhí)娲斒氯顺袚V訟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決定是否準許;不予準許的,可以追加其為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北景鸽m然李奇已將申請執(zhí)行的債權轉讓給案外人常鵬,相應申請執(zhí)行案件的申請執(zhí)行人已變更為常鵬,但常鵬并未向本院提出替代李奇承擔本案訴訟的申請。李奇申請變更本案被申請人為常鵬,不符合上述法律規(guī)定,本院不予準許。
綜上所述,朱某某的再審請求部分成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四百零七條第二款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2016)津民終23號民事判決;
二、維持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4)一中民二重字第0002號民事判決第一項;
三、撤銷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4)一中民二重字第0002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四、駁回朱某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一審案件受理費8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80元,由李奇、天津市天水物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共同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汪 軍
審判員 王友祥
審判員 李 春
二〇一九年七月二十二日
書記員 宋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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