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17)最高法民再234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四川省宜賓市翠屏區(qū)岷江西路**號。
法定代表人:劉中國,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一宏,四川景上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銘,北京市眾澤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甘肅省張掖市民樂縣城東門**號
法定代表人:許福林,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華,北京恒都(天津)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文萁,北京恒都(深圳)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北京譚氏瑞豐商貿(mào)有限公司。住。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qū)遠大路**號**號樓**&**室。
法定代表人:譚永會,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再審申請人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五糧液股份公司)因與被申請人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濱河公司)、北京譚氏瑞豐商貿(mào)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譚氏公司)侵害商標權糾紛一案,不服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2014)高民終字第246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7年6月27日作出(2016)最高法民申3716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再審申請人五糧液股份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劉一宏、李銘,被申請人濱河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王華、文萁到庭參加訴訟;被申請人譚氏公司經(jīng)本院合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五糧液股份公司申請再審稱,濱河公司在其生產(chǎn)和銷售的酒類商品上使用標識“九糧液”的行為,違反了2001年修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以下簡稱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五十二條第一、二、五項,2002年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實施條例》(以下簡稱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五十條第一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商標民事司法解釋)第一條第二項之規(guī)定,侵害了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五糧液”注冊商標專用權。一、二審判決事實認定不清,遺漏五糧液股份公司的訴訟請求,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九十九條、第二百條之規(guī)定,請求:1.撤銷一、二審判決;2.對本案進行改判,判決認定濱河公司、譚氏公司侵害商標專用權,判令濱河公司立即停止生產(chǎn)及銷售“九糧液”系列產(chǎn)品,譚氏公司停止銷售濱河公司生產(chǎn)的“九糧液”系列產(chǎn)品。3.濱河公司賠償五糧液股份公司經(jīng)濟損失人民幣7000萬元。4.濱河公司、譚氏公司在《中國知識產(chǎn)權報》《法制晚報》上登載聲明,消除被訴侵權行為對五糧液股份公司造成的不良影響。5.一、二審訴訟費用由濱河公司和譚氏公司承擔。具體事實和理由為:1.第160922號“WULIANGYE五糧液及圖”(核定使用在第33類酒類等商品上)、第3879499號“五糧液68”(核定使用在第33類酒類等商品上)和第1789638號“五糧液”(核定使用在第35類廣告等服務上)商標均由四川省宜賓五糧液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五糧液公司)申請注冊,三個商標均在有效期內(nèi)。五糧液股份公司系五糧液公司旗下負責酒類生產(chǎn)經(jīng)營的核心企業(yè)和上市公司,同時也是上述三個商標的獨占許可使用人。2.濱河公司在其生產(chǎn)和銷售的酒類商品上使用“濱河九糧液”和“九糧液”,其中“濱河九糧液”標識中還突出使用“九糧液”,既是將“九糧液”作為商標使用,又是作為商品名稱使用,屬于未經(jīng)商標注冊人許可,在同一種或者類似商品上使用與“五糧液”注冊商標相近似的商標,足以讓消費者誤認為“九糧液”與“五糧液”存在特殊關系,因此,濱河公司的行為違反了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二、五項和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五十條第一項之規(guī)定,構成商標侵權。3.鑒于五糧液產(chǎn)品的知名度和“五糧液”馳名商標的顯著性,濱河公司的行為足以讓消費者一看到“九糧液”便想到五糧液股份公司的五糧液產(chǎn)品,使相關公眾認為“九糧液”與馳名商標“五糧液”具有相當程度的聯(lián)系,減弱馳名商標的顯著性,而且濱河公司還有意在宣傳中讓公眾誤認為“九糧液”比“五糧液”酒的原材料還多了四種糧食,酒質比五糧液“更好”,貶損了馳名商標“五糧液”的市場聲譽,致使五糧液股份公司的利益受到損害。因此,濱河公司的行為違反了商標法第十三條和商標民事司法解釋第一條第二項之規(guī)定,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商標權的侵害。4.“數(shù)字+糧液”是五糧液公司獨創(chuàng)的產(chǎn)品命名方式,已經(jīng)沿用了百余年,濱河公司早在十年前就摹仿五糧液股份公司“數(shù)字+糧液”的結構,直接將“九糧液”作為商標使用在白酒類商品上,大量進行生產(chǎn)和銷售,并且,濱河公司在2006年1月就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局(以下簡稱商標局)申請注冊“九糧液及圖”商標,被商標局駁回,此后,濱河公司又多次申請“九糧液”商標,均被商標局駁回,商標局在駁回其申請的裁決文書上已經(jīng)明確了“九糧液”與五糧液股份公司的注冊商標“五糧液”近似,易造成消費者誤認。此外,商標局和人民法院還曾經(jīng)認定,使用“數(shù)字+糧液”的行為構成對“五糧液”的侵權,如商標局早在2006年8月就曾經(jīng)作出過《關于“四糧液”是否與“五糧液”注冊商標近似的批復》;吉林省工商局已經(jīng)據(jù)此查處了四糧液生產(chǎn)廠家吉林省天下曉飲食有限責任公司;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在(2011)高民終字第3898號民事判決中認定“七糧液”標志與“五糧液”商標近似,認定了制售“七糧液”的行為侵權等等。在此情況下,濱河公司仍繼續(xù)大量使用“九糧液”標識,彰顯了其借用“五糧液”知名度、誤導公眾的意圖。此外,濱河公司的產(chǎn)品命名除摹仿馳名商標“五糧液”外,還模仿五糧液股份公司的其他馳名商標“五糧春”“五糧醇”等,先后生產(chǎn)標有“九糧春”“九糧醇”的酒類產(chǎn)品,充分證明了濱河公司摹仿涉案馳名商標傍名牌的惡意。5.濱河公司在其生產(chǎn)和銷售的酒類商品上突出使用“九糧液”標識,在外包裝箱、酒瓶、手提袋更是直接使用“九糧液”字樣,并大肆進行廣告宣傳,給五糧液股份公司及五糧液產(chǎn)品的經(jīng)銷商造成巨大的經(jīng)濟損失。6.一、二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遺漏五糧液股份公司的訴訟請求。本案中,五糧液股份公司在一、二審訴訟過程中主張的濱河公司的具體侵權行為不僅是其在酒產(chǎn)品禮盒上使用“濱河九糧液”標識,而且還包括在涉案侵權產(chǎn)品手提袋、酒瓶、外包裝箱上直接使用的“九糧液”標識,五糧液股份公司對此均已舉證。但一、二審法院并沒有對涉案侵權產(chǎn)品手提袋、酒瓶、外包裝箱上直接使用“九糧液”標識的侵權行為進行審理、認定、判決,屬于漏審、漏判,根據(jù)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的規(guī)定,本案應當再審。7.一、二審法院認定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濱河公司侵權的法律依據(jù)是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二項,未主張商標法的其他規(guī)定存在錯誤。事實上,五糧液股份公司除主張上述法律依據(jù)外,還主張有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及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五十條第一項規(guī)定的產(chǎn)品名稱侵權以及馳名商標保護等相應法律依據(jù),在原審法庭調(diào)查和法庭辯論過程中,五糧液股份公司均已反復提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其片面適用法律又不予以釋明違背了民事案件審判的基本原則。綜上,五糧液股份公司認為,濱河公司的行為構成商標侵權,原審法院判決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錯誤,應當予以糾正,請求依法再審改判。
濱河公司答辯稱,1.一、二審法院不存在漏審。法院的審理范圍應限于五糧液股份公司訴訟主張的范圍,五糧液股份公司在一審時提出了明確的訴訟請求及事實、理由,且一審庭審中,經(jīng)法院多次詢問后,其明確主張的法律依據(jù)為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二、五項;在二審上訴時五糧液股份公司也并未提出增加訴訟請求和法律適用的要求,足見其對一審法院的法律適用并無異議。2.濱河公司的行為并不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商標權的侵害。首先,從商標標識本身看,“濱河九糧液”系濱河公司合法注冊的商標,且“濱河九糧液”與“五糧液”并不構成近似,濱河公司有權使用。其次,從使用效果看,被訴侵權標識的使用并未造成相關公眾的混淆誤認,也不存在混淆的可能性。“濱河九糧液”標識自1996年開始使用,至今銷售區(qū)域覆蓋全國多個省市,五糧液股份公司始終未能提供任何證據(jù)證明在上述過程中出現(xiàn)過混淆;“濱河九糧液”標識使用至今獲得多項榮譽,品牌知名度很高,能夠與五糧液股份公司的標識形成市場區(qū)分;“九糧”系對白酒原料、香型和釀造工藝的描述,使用具有合理性,而且,與濱河公司具有高知名度的“濱河”標識結合使用,具有較高的識別性;判斷近似和混淆,應當結合相關公眾的識別程度來進行,白酒類商品的相關公眾識別程度較高,產(chǎn)品香型、價格、風格等因素都會影響識別;雖然濱河公司出于設計布局的需要,在包裝上實際使用的標識與注冊商標有細微差別,但是并未超出注冊商標的使用界限。最后,被訴侵權網(wǎng)站與濱河公司無關,并非濱河公司的使用行為。3.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的侵權責任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五糧液股份公司申請法院所調(diào)取的濱河公司的損益表顯示,濱河公司連續(xù)兩年虧損;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的其他關于侵權獲利的依據(jù)均非被訴侵權產(chǎn)品在被訴侵權期間內(nèi)的數(shù)據(jù);五糧液股份公司的經(jīng)營情況和財務年報顯示,其并沒有任何實際損失,現(xiàn)有證據(jù)也不能證明濱河公司的被訴侵權行為給五糧液股份公司的聲譽造成任何貶損,故其主張的賠償數(shù)額和消除影響缺乏依據(jù)。綜上,請求駁回五糧液股份公司的再審申請。
譚氏公司未提交書面答辯意見。
五糧液股份公司向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起訴稱:1.五糧液公司是第1789638號“五糧液”商標(核定使用在第35類廣告服務上)、第160992號“WULIANGYE五糧液及圖”、第3879499號“五糧液68”商標(上述兩商標核定使用在第33類酒類商品上)的注冊商標專用權人,五糧液股份公司系上述注冊商標的獨占被許可人?!拔寮Z液”商標在1991年9月19日首屆“中國馳名商標”消費者評選活動中獲得“中國馳名商標”稱號,五糧液系列商品多次獲得國內(nèi)外各種獎項。2.譚氏公司銷售的53度及45度兩種“濱河九糧液”白酒的商品包裝、宣傳冊等上所使用的商標與五糧液股份公司享有的前述三個注冊商標構成近似商標,同時上述商品與五糧液股份公司三個涉案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構成相同或類似商品或服務,故譚氏公司銷售上述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違反了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的規(guī)定,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3.鑒于譚氏公司銷售的被訴侵權商品均來源于濱河公司,而濱河公司實施了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故濱河公司實施的上述行為違反了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二項的規(guī)定,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據(jù)此,五糧液股份公司請求法院判令:譚氏公司立即停止被訴侵權行為;濱河公司賠償五糧液股份公司經(jīng)濟損失(包含律師費、證據(jù)保全費、及其他合理費用)7000萬元;譚氏公司和濱河公司在《中國知識產(chǎn)權報》《法制晚報》上登載聲明,消除被訴侵權行為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所造成的不良影響。
譚氏公司答辯稱:該公司是濱河公司在北京的經(jīng)銷商,其銷售的商品均具有合法來源,故不應當承擔侵權責任,請求法院駁回五糧液股份公司對譚氏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
濱河公司答辯稱:1.被訴侵權商品并未侵犯五糧液股份公司第160992號“WULIANGYE五糧液及圖”、第3879499號“五糧液68”商標的注冊商標專用權。理由如下:被訴侵權商品上所使用的商標是濱河公司所享有權利的第314446號、第7499007號、第3241213號、第6054117號四個注冊商標的正當使用;被訴侵權商品的標識與五糧液股份公司的第160992號“WULIANGYE五糧液及圖”、第3879499號“五糧液68”商標的標識本身并不近似;被訴侵權商品標識中對于“九糧”的使用系對商品原料及工藝的描述性使用,屬于正當使用情形;濱河公司對上述標識享有外觀設計專利權;“濱河”系濱河公司使用多年具有很高知名度的商標。上述因素導致五糧液上述商標與濱河公司商標并存二十余年,并未發(fā)生混淆情形,據(jù)此,雖被訴侵權商品與五糧液股份公司上述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構成相同或類似商品,被訴侵權行為亦未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2.五糧液股份公司所指控的網(wǎng)站上的宣傳行為并不屬于廣告?zhèn)鞑シ眨渑c五糧液股份公司第1789638號“五糧液”商標核定使用的廣告?zhèn)鞑サ确詹⑽礃嫵深愃品?,故該被訴侵權行為并未構成對第1789638號“五糧液”商標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3.即便被訴侵權商品中相關標識的使用確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但現(xiàn)有證據(jù)亦不能證明五糧液股份公司遭受的損失,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濱河公司賠償7000萬元的請求缺乏事實依據(jù)。4.鑒于被訴侵權商品并未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涉案注冊商標的聲譽造成負面影響,故濱河公司不應承擔消除影響的民事責任。綜上,五糧液股份公司的訴訟請求均不能成立,請求法院依法予以駁回。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
(一)與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有關的事實
五糧液股份公司在本案中所主張的三個注冊商標分別為:第1789638號“五糧液”商標、第160992號“WULIANGYE五糧液及圖”商標、第3879499號“五糧液68”商標。上述三個注冊商標的注冊商標專用權人均為五糧液公司,五糧液股份公司是上述三個注冊商標的獨占許可使用人,授權期限自2006年1月1日起至2014年12月31日止。
上述三個注冊商標的具體信息如下:
第160992號商標為“WULIANGYE五糧液及圖”(見下圖),其核定使用商品為第33類:酒類等商品,核準注冊日期為1983年3月1日,經(jīng)續(xù)展,注冊商標專用權期限至2023年2月28日止。
第3879499號商標為“五糧液68”商標(見下圖),其核定使用商品為第33類:果酒(含酒精)、燒酒、蒸餾酒精飲料、蒸餾飲料、雞尾酒、葡萄酒、酒(飲料)、酒精飲料(啤酒除外)、汽酒、黃酒,核準注冊日期為2005年11月7日,經(jīng)續(xù)展,注冊商標專用權期限至2015年11月6日止。
第1789638號商標為“五糧液”商標(見下圖),核定使用商品為第35類:廣告、廣告?zhèn)鞑?、廣告設計、貨物展出、計算機安排貨車位置、將信息編入計算機數(shù)據(jù)庫、進出口代理、推銷(替他人)、文字處理、郵寄訂單廣告。該商品的注冊商標專用權期限自2002年6月14日起,經(jīng)續(xù)展,注冊商標專用權期限至2022年6月13日止。
上述事實有上述三個注冊商標的商標注冊證、續(xù)展證明、授權書及庭審筆錄在案佐證。
(二)與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知名度相關的事實
為證明“五糧液”系列商標在酒類商品上的知名度,五糧液股份公司提交了相關證據(jù),主要包括:
證據(jù)4:1991年9月19日“首屆中國馳名商標消費者評選活動組委會”證書,載明:“五糧液牌商標在首屆‘中國馳名商標(部分商品)消費者評選活動中榮獲‘中國馳名商標’稱號”。
證據(jù)8:《宜賓市志》。其中對五糧液記載如下:“解放后,人民政府根據(jù)國家煙酒專賣管理的有關規(guī)定,明確禁止小作坊生產(chǎn)。……曲酒中的‘五糧液’,最為著名,但產(chǎn)量不多。”
證據(jù)10:R&F睿富全球排行榜北京名牌資產(chǎn)評估有限公司的證書,載明“四川省宜賓五糧液集團有限公司:‘五糧液’品牌在2011中國最有價值品牌評價中,品牌價值586.26億元,居全國白酒制造業(yè)第一位”。
證據(jù)11:“五糧液”商標在國內(nèi)外獲獎情況,其中涉及在中國的證據(jù)包括:1994年中國國際名酒博覽會中獲中國酒王稱號、1963年獲中國名酒稱號、1979年獲中國名酒稱號、1989年國家金質獎、1991年獲中國馳名商標稱號、2002年到2005年國家金質獎。
證據(jù)12:“五糧液”商標所獲得的相關榮譽證書,約18份。
證據(jù)13:五糧液股份公司1998年至2012年的年度報告中關于當年廣告宣傳費用的統(tǒng)計資料,上述年度報告均為五糧液股份公司自行制作。
上述事實有五糧液股份公司提交的馳名商標證明、《宜賓市志》、四川省宜賓市合力公證處出具的(2008)宜市合證字第3447號公證書、(2012)宜市合證字第1189號公證書、“五糧液”商標榮譽證書、五糧液股份公司自1998年至2012年的《年度報告》及庭審筆錄在案佐證。
(三)與被訴侵權行為相關的事實
1.與被訴侵權商品的生產(chǎn)與銷售行為有關的事實
2012年3月31日,五糧液股份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在北京市海淀區(qū)遠大路39號青清商廈508-3購買了被訴侵權商品,即“53度九糧液”“45度九糧液”各一箱(見附圖)。濱河公司認可上述商品由其生產(chǎn),且銷售給譚氏公司。
上述事實有(2012)京中信內(nèi)經(jīng)證字第04500號公證書及庭審筆錄在案佐證。
2.與被訴許諾銷售行為有關的事實
五糧液股份公司為證明濱河公司存在許諾銷售行為,提交了北京市長安公證處出具的(2012)京長安內(nèi)經(jīng)證字第4235號公證書,該公證書對www.jiuliangye.net網(wǎng)站中的相關內(nèi)容進行了公證。
由公證書的記載可以看出,進入該網(wǎng)站首頁后,點擊相關圖標即可以見到涉案兩種被訴侵權商品的圖片及相關介紹。
點擊其中的“企業(yè)簡介”進入相應頁面,其中有如下表述:“甘肅濱河九糧液品牌營銷有限公司成立于2006年,前身為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九糧液品牌營銷公司,是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下屬的全資子公司,甘肅濱河公司是中國白酒工業(yè)100強企業(yè)、甘肅省重點工業(yè)企業(yè)60強。甘肅濱河九糧液品牌營銷有限公司主營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在國內(nèi)白酒行業(yè)中獨創(chuàng)的‘九糧香型’濱河九糧液系列白酒和醬香型九糧國風白酒”。
點擊“銷售網(wǎng)絡”進入相應頁面,其中有如下顯示:“甘肅濱河九糧液品牌營銷有限公司設有:東北大區(qū)、華東大區(qū)、華中華南大區(qū)、華北大區(qū)、西南大區(qū)、西北大區(qū)、港澳臺大區(qū)、海外大區(qū)八個大區(qū)。在此八大區(qū)均設有廠家辦事機構。目前在以下省市有經(jīng)銷商:北京、上海、廣州、南京、廣西防城港市、新疆、西寧、銀川?!蔽寮Z液股份公司認為上述表述可以證明被訴侵權商品的銷售范圍。
上述網(wǎng)頁底部均有“甘肅濱河九糧液品牌營銷有限公司”的標注。
濱河公司認為該網(wǎng)站并非由其經(jīng)營,其不應對該網(wǎng)站中的行為承擔責任。
上述事實有北京市長安公證處出具的(2012)京長安內(nèi)經(jīng)證字第4235號公證書及庭審筆錄在案佐證。
(四)與民事責任相關的事實
為證明濱河公司的獲利情況,五糧液股份公司向一審法院提交調(diào)取證據(jù)申請,一審法院經(jīng)審理后認為五糧液股份公司的申請具有合理性,并分別向中國酒類流通協(xié)會、甘肅省民樂縣統(tǒng)計局、民樂縣地方稅務局發(fā)送協(xié)助調(diào)查函,但上述單位向一審法院的回函中均顯示無法從綜合數(shù)據(jù)中分出被訴侵權商品的銷售及利潤情況。
上述事實有上述單位的回函以及庭審筆錄在案佐證。
(五)與濱河公司的抗辯理由有關的事實
1.與濱河公司主張的四個注冊商標有關的事實
第3241208號“濱河九糧春”商標(見下圖),核定使用商品為第33類的酒(飲料)、含酒精液體、燒酒、料酒、葡萄酒、米酒、威士忌酒、食用酒精、青稞酒、黃酒,申請日為2002年7月15日,核準注冊日為2003年7月21日,經(jīng)續(xù)展,注冊商標專用權期限至2023年7月20日,注冊商標專用權人為濱河公司。
第314446號商標為“濱河及圖”商標(見下圖),其核定使用商品為第33類:酒。申請日為1987年7月21日,核準注冊日為1988年2月20日,經(jīng)續(xù)展,注冊商標專用權期限至2018年5月19日,注冊商標專用權人為濱河公司。
第7499007號為“濱河及圖”商標(見下圖),其核定使用商品為第33類:果酒(含酒精),燒酒,葡萄酒,酒(飲料),含酒精液體,米酒,青稞酒,黃酒,料酒,食用酒精。申請日為2009年6月25日,核準注冊日為2010年9月14日,注冊商標專用權期限至2020年9月13日,注冊商標專用權人為濱河公司。
第6054117號商標為“濱河九糧液”商標(見下圖),其核定使用商品為第33類:酒(飲料),燒酒,含酒精果子飲料,蘋果酒,葡萄酒,含酒精液體,青稞酒,黃酒,料酒,米酒。申請日為2007年5月17日,核準注冊日為2009年12月21日,注冊商標專用權期限至2019年12月20日,注冊商標專用權人為濱河公司。
2.與濱河公司上述注冊商標知名度有關的事實
為證明上述注冊商標的知名度,濱河公司提交了相關知名度證據(jù),主要包括以下三類:
(1)榮譽證書類
此類證據(jù)主要包括,中國新技術新產(chǎn)品博覽會頒發(fā)的第八屆中國新技術新產(chǎn)品博覽會金牌,中國食品工業(yè)協(xié)會頒發(fā)的全國食品行業(yè)知名信譽品牌,中國質量領先企業(yè)調(diào)查組委會、中質信(北京)顧客消費滿意度調(diào)查中心頒發(fā)的中國十大白酒質量品牌,華夏酒報頒發(fā)的中國酒業(yè)20大白酒創(chuàng)新產(chǎn)品,中國市場品牌戰(zhàn)略論壇組委會頒發(fā)的中國白酒行業(yè)十大品牌,甘肅省名牌戰(zhàn)略推進委員會頒發(fā)的甘肅名牌產(chǎn)品,中國西部品牌推廣活動委員會、中國西部主流媒體聯(lián)盟活動組委會頒發(fā)的中國西部億萬讀者喜愛的酒業(yè)品牌,等等。
(2)廣告宣傳類
①電視廣告類
此類證據(jù)主要包括2012年8月至12月中央電視臺十套的相關電視廣告,以及2012年7月至2013年6月甘肅衛(wèi)視的相關電視廣告。
②報刊廣告類
此類證據(jù)包括130余份相關報刊中對“濱河”或“濱河九糧液”的宣傳報道,涉及的媒體主要為《蘭州晨報》《甘肅金融》《青海日報》《華夏酒報》《西部商報》《蘭州日報》《甘肅日報》《甘肅酒業(yè)》《財富周刊》,此外,少部分涉及《海峽導報》《海西晨報》《湖南日報》《中國民航報》等。
③廣告合同及發(fā)票類
此類證據(jù)主要包括:2007、2008年,濱河公司與蘭州丹靈廣告裝飾有限公司所簽署的標的為50萬元的合同、發(fā)票及戶外廣告照片;2007、2012年,濱河公司與藍天廣告公司所簽署標的為67萬元的合同、發(fā)票及戶外廣告照片;2009年12月,蘭州朗昱廣告有限責任公司出具的廣告發(fā)票,金額為1221萬元;2011年11月,蘭州中嘉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出具的廣告發(fā)票,金額為1458萬元;2008年及2011年,蘭州卓立廣告有限公司出具的廣告發(fā)票,金額為228萬元。
(3)濱河九糧液產(chǎn)品的銷售情況
濱河公司還提交了約6張涉及九糧液商品的銷售發(fā)票,金額從1900元至25317元不等。
上述事實有濱河公司提交的知名度證據(jù)、相關銷售發(fā)票及庭審筆錄在案佐證。
3.濱河公司主張的外觀設計專利權
濱河公司主張其對ZL201230051507.1、ZL201230051522.6等外觀設計專利享有外觀設計專利權,經(jīng)查,上述專利的申請日均為2012年,且專利權人均為許福林,均已獲得授權,且在保護期內(nèi)。上述外觀設計中有“濱河”或“濱河九糧液”標識的顯示。
上述事實有濱河公司提交的外觀設計專利證書及庭審筆錄在案佐證。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以及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三個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濱河公司是否實施了被訴許諾銷售的行為。
(一)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以及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三個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
鑒于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三個注冊商標均處于有效期內(nèi),且五糧液股份公司已從注冊商標專用權人五糧液公司處獲得獨占許可使用權,故五糧液股份公司有權禁止他人實施侵犯上述三個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
1.濱河公司生產(chǎn)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違反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的規(guī)定,侵犯第160922號“WULIANGYE五糧液及圖”、第3879499號“五糧液68”注冊商標專用權。
由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規(guī)定可知,未經(jīng)商標注冊人的許可,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的行為,屬于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
鑒于濱河公司是被訴侵權商品的生產(chǎn)者,而生產(chǎn)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屬于上述規(guī)定中所指的使用行為;且被訴侵權商品為酒類商品,其與涉案商標所核定使用的商品為同一種商品,故本案中的認定關鍵在于被訴侵權商品上所使用的標識與上述兩注冊商標是否構成“近似商標”。
商標民事司法解釋第九條規(guī)定,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規(guī)定的商標近似,是指被控侵權的商標與原告的注冊商標相比較,其文字的字形、讀音、含義或者圖形的構圖及顏色,或者其各要素組合后的整體相似,或者其立體形狀、顏色組合近似,易使相關公眾對商品的來源產(chǎn)生誤認或者認為其來源與原告注冊商標的商品有特定的聯(lián)系。
由上述規(guī)定可知,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中所指“商標近似”,應以是否具有混淆的可能性為判斷標準。在判斷是否具有混淆可能性時,應綜合考慮多種具體因素,包括涉案商標的知名度、顯著性,商品的特性等等。商標標識本身具有一定近似程度,僅是判斷是否具有混淆可能性的考慮因素之一,其并不必然會使相關公眾產(chǎn)生混淆誤認。
具體到本案,鑒于五糧液股份公司提交的證據(jù)可以證明其“五糧液”商標經(jīng)過長期使用已具有很高知名度,故雖然被訴侵權商品中所使用的“濱河九糧液”與涉案兩注冊商標較為近似,但五糧液股份公司“五糧液”商標所具有的知名度,使得酒類商品的相關公眾,在看到被訴侵權商品上的上述標識時,雖通常會聯(lián)想到五糧液股份公司的“五糧液”商標,卻通常并不會認為被訴侵權商品系由五糧液股份公司生產(chǎn)或與五糧液股份公司具有特定聯(lián)系。據(jù)此,被訴侵權商品上對于“濱河九糧液”商標的使用并不會使公眾產(chǎn)生混淆誤認,該商標與五糧液股份公司上述兩注冊商標并未構成近似商標。五糧液股份公司關于被訴侵權商標的使用侵犯其上述兩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主張不能成立,一審法院對此不予支持。
雖然在無需考慮濱河公司抗辯主張的情況下,即可得出上述結論,但對于濱河公司所提出的相關抗辯主張,一審法院仍認為有評述的必要。
對于濱河公司認為其“濱河”等商標經(jīng)過長期使用已具有很高知名度,故不會使相關公眾與五糧液股份公司商標相混淆的主張,一審法院認為,由濱河公司提交的證據(jù)可以看出,其雖進行了相關廣告宣傳并具有一定知名度,但其知名度的地域范圍基本產(chǎn)生于甘肅省或西北地區(qū),現(xiàn)有證據(jù)顯然不能證明其具有很高知名度,故濱河公司的上述抗辯理由不能成立。
對于濱河公司提出的外觀設計專利權的抗辯主張,一審法院認為,鑒于濱河公司并非涉案外觀設計的專利權人,故其顯然無權以涉案外觀設計主張權利抗辯。同時,即便濱河公司獲得了涉案外觀設計專利權人的授權,鑒于五糧液股份公司第160922號“WULIANGYE五糧液及圖”商標的注冊日為1983年,五糧液股份公司第3879499號“五糧液68”商標的注冊日為2005年,而濱河公司所主張的外觀設計專利的申請日及授權日均晚于涉案商標的注冊日,故濱河公司顯然亦不能以此為由主張在先權利抗辯。在此情況下,一審法院認為,即便濱河公司的相關外觀設計專利權的產(chǎn)生時間均早于涉案商標的注冊日,但濱河公司是否享有相關外觀設計專利權與其行為是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之間,亦并無必然聯(lián)系。原因在于,知識產(chǎn)權本質上是消極權利而非積極權利,濱河公司享有外觀設計專利權僅意味著其可以禁止他人使用該外觀設計,卻并不意味其可以任何方式使用該外觀設計,相應地也并不意味著其對該外觀設計的使用必然不會構成對他人權利的侵害。就外觀設計專利權而言,其保護的是富有美感的工業(yè)產(chǎn)品的設計,而非該設計所具有的區(qū)分商品或服務來源提供者這一功能。外觀設計專利權人對其外觀設計的使用如客觀上起到區(qū)分商品或服務來源的作用,則即便專利權人享有該外觀設計專利權,其亦可能構成對他人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本案中,鑒于被訴侵權商品中對于相關標識的使用已客觀上起到區(qū)分商品或服務來源的作用,該種使用行為已不屬于外觀設計專利權的保護范圍,故濱河公司的這一抗辯主張顯然亦無法成立。綜上,濱河公司有關在先外觀設計專利權的抗辯主張不能成立。
對于濱河公司提出的描述性使用這一抗辯主張,一審法院認為,被訴侵權產(chǎn)品上所標注的“九糧液”是否構成描述性使用,應以相關公眾的認知為標準。如果相關公眾看到該標識會認為其系對于商品相關特點的描述,則其構成描述性使用,否則將不構成。本案中,“九糧”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釋為九種糧食,但在結合五糧液股份公司“五糧液”商標知名度的情況下,這一表述通常并不會使相關公眾產(chǎn)生上述認知,而會使相關公眾將其聯(lián)想到五糧液股份公司的“五糧液”商標,在此情況下,考慮到即便濱河公司有權在其商品上對其組成成份予以標注,但其標注方式有多種選擇,而非僅可使用“九糧”,濱河公司選擇“九糧”顯然具有搭五糧液股份公司“五糧液”便車的惡意,據(jù)此,一審法院認為濱河公司的上述抗辯主張不能成立,對此不予支持。
此外,一審法院還強調(diào),關于被訴侵權商品上對該商標的使用行為不會使相關公眾產(chǎn)生混淆誤認的認定僅說明該使用行為未違反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的規(guī)定,而并不意味著該使用行為未違反商標法其他規(guī)定。濱河公司在被訴侵權商品上使用“濱河九糧液”以及“九糧液”商標的行為顯然具有利用五糧液股份公司“五糧液”商標知名度的意圖,違反了商標法的相關規(guī)定,但鑒于本案中五糧液股份公司并未主張該使用行為違反商標法的其他相關規(guī)定,故一審法院認為對此無法予以評述。
2.濱河公司生產(chǎn)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違反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的規(guī)定,侵犯五糧液股份公司第1789638號“五糧液”商標的注冊商標專用權。
鑒于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規(guī)定的侵權行為限于在同一種或類似商品或服務上使用相同或近似商標的行為,故如被訴侵權商品與五糧液股份公司該注冊商標核定使用的服務未構成同一種或類似商品或服務,則該使用行為將不違反上述法律規(guī)定。
由查明事實可知,第1789638號“五糧液”商標核定使用的服務為廣告?zhèn)鞑サ确?,而被訴侵權商品為酒類商品,鑒于上述商品與服務在功能、用途等方面差異較大,即便相同商標使用在上述商品或服務上亦不會產(chǎn)生混淆誤認,故上述商品或服務未構成類似商品或服務。鑒于此,被訴侵權商品上使用“濱河九糧液”商標的行為不屬于上述法律規(guī)定中所指的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五糧液股份公司的相關主張不能成立,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3.譚氏公司、濱河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違反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的規(guī)定,侵犯涉案三個注冊商標的專用權。
由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規(guī)定可知,銷售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商品的行為屬于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本案中,雖然譚氏公司、濱河公司均實施了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但鑒于一審法院已認定五糧液股份公司認為被訴侵權商品違反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規(guī)定的主張不能成立,故對于被訴侵權商品是否屬于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所規(guī)定的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商品的問題也無法認定,據(jù)此,依據(jù)本案現(xiàn)有情形,一審法院認為尚無法認定譚氏公司、濱河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違反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的規(guī)定。五糧液股份公司認為譚氏公司、濱河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違反上述規(guī)定的主張不能成立,一審法院對此不予支持。
(二)濱河公司是否實施了被訴許諾銷售的行為
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濱河公司在涉案www.jiuliangye.net網(wǎng)站上實施了許諾銷售行為,對此,一審法院認為,鑒于五糧液股份公司并未提交相關證據(jù)證明濱河公司與該網(wǎng)站之間的關聯(lián)性,相反,現(xiàn)有證據(jù)中顯示,涉案網(wǎng)站的“企業(yè)簡介”中所涉的企業(yè)名稱為“甘肅濱河九糧液品牌營銷有限公司”,網(wǎng)頁底部的標注亦為“甘肅濱河九糧液品牌營銷有限公司”,據(jù)此,依據(jù)上述證據(jù)一審法院推知涉案網(wǎng)站的經(jīng)營者為“甘肅濱河九糧液品牌營銷有限公司”,而非濱河公司。在此情況下,雖然涉案網(wǎng)站中由被訴侵權商品的相關信息展示,但尚不足以認定上述信息為濱河公司發(fā)布,鑒于此,五糧液股份公司認為濱河公司實施了許諾銷售行為的主張不能成立,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綜上,一審法院認為五糧液股份公司訴訟請求和理由均不能成立,依據(jù)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二項的規(guī)定,一審法院判決:駁回五糧液股份公司的全部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391800元,由五糧液股份公司負擔。
五糧液股份公司、濱河公司均不服一審判決,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
五糧液股份公司上訴稱:濱河公司在被訴侵權商品上使用“九糧液”商標的行為明顯是對五糧液股份公司在先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是典型的侵權行為,一審判決認定不構成侵權是錯誤的。而且一審判決認定的“近似但不混淆”的理由是錯誤的理解了侵害商標權行為的判斷標準,其基于“五糧液”商標的知名度得出的近似商標不混淆的結論難以令人信服。綜上,請求撤銷一審判決。
濱河公司上訴稱:1.一審判決漏審了濱河公司主張的第3241213號“濱河九糧液”商標的有關事實;2.一審判決關于濱河公司的商標知名度地域范圍基本上在甘肅省或者西北地區(qū),不能證明有很高知名度的認定錯誤;3.一審判決關于濱河公司在先外觀設計專利權的抗辯主張不成立的認定錯誤;4.一審判決關于濱河公司描述性使用的抗辯主張不成立的認定錯誤;5.一審判決關于濱河公司具有利用五糧液股份公司的“五糧液”商標知名度的意圖違反商標法相關規(guī)定的認定錯誤,且超出審查范圍。綜上,請求維持一審判決結論,糾正一審判決認定中的錯誤。
譚氏公司服從一審判決。
二審法院認定事實:
一審法院查明事實屬實,且有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三個注冊商標的商標注冊證及續(xù)展證明和授權書,五糧液股份公司提交的馳名商標證明,《宜賓市志》,(2008)宜市合證字第3447號公證書和(2012)宜市合證字第1189號公證書,“五糧液”商標榮譽證書,五糧液股份公司自1998年至2012年的《年度報告》,(2012)京中信內(nèi)經(jīng)證字第04500號公證書和(2012)京長安內(nèi)經(jīng)證字第4235號公證書,中國酒類流通協(xié)會、甘肅省民樂縣統(tǒng)計局、民樂縣地方稅務局給一審法院的回函,濱河公司相應注冊商標證明,濱河公司商標知名度證據(jù)和相關銷售發(fā)票,濱河公司提交的外觀設計專利證書及當事人陳述等在案佐證,二審法院對此予以確認。
二審法院另查明:一審庭審中,五糧液股份公司明確主張: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和許諾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分別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三個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法律依據(jù)分別是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二項和第五項;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相應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法律依據(jù)是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以上事實,有當事人陳述等在案佐證。
二審法院認為,商標法第五十二條規(guī)定:“有下列行為之一的,均屬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一)未經(jīng)商標注冊人的許可,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的;(二)銷售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商品的;……(五)給他人的注冊商標專用權造成其他損害的?!薄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審理注冊商標、企業(yè)名稱與在先權利沖突的民事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一條第二款規(guī)定:“原告以他人使用在核定商品上的注冊商標與其在先的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為由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應當根據(jù)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一條第三項的規(guī)定,告知原告向有關行政主管機關申請解決。但原告以他人超出核定商品的范圍或者以改變顯著特征、拆分、組合等方式使用的注冊商標,與其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為由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應當受理?!?/div>
本案中,被訴侵權商品由濱河公司生產(chǎn),并由其銷售給譚氏公司,譚氏公司再對外銷售。各方當事人對該事實均予以認可,二審法院對此亦予以確認。
根據(jù)相關公證書所附照片,被訴侵權商品包裝上使用的是“濱河九糧液”或“九糧液”,“濱河九糧液”中的“濱河”二字較小、“九糧液”三字較為突出,兩者呈現(xiàn)拆分的形式,因此濱河公司在被訴侵權商品上實際使用的標志與其在本案中提供的注冊商標標志不同,并非是對注冊商標的使用。在此情況下,需要審理的是被訴侵權商品上的這種使用方式是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而無需再考慮濱河公司的注冊商標。濱河公司提出的第3241213號“濱河九糧液”注冊商標對于被訴侵權商品上的商標使用行為定性無影響,故一審法院未對此進行審查并無不當。濱河公司關于一審法院漏審從而導致結論錯誤的上訴理由缺乏依據(jù),二審法院對此不予支持。
商標法第五十二條規(guī)定的商標近似,在判斷時需要考慮商標標志的近似性、在先商標的知名度和顯著性、在后商標使用人的主觀意圖等因素,以是否足以導致相關公眾混淆誤認作為判斷標準。正是基于這一標準,一審判決在綜合考慮了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商標標志、知名度和顯著性、被訴侵權商標使用情況等因素的情況下,得出相關公眾不足以產(chǎn)生混淆誤認也就不足以認定商標近似的結論。該結論的得出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并無不當,五糧液股份公司將一審法院的該結論曲解為“近似但不混淆”顯然是錯誤的,對其相應上訴理由,二審法院不予支持。由于被訴侵權商標的使用不會與五糧液股份公司產(chǎn)生混淆誤認從而不會與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注冊商標構成近似商標,因此濱河公司在被訴侵權商品上的相關使用行為不構成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和第二項規(guī)定的侵權行為,一審判決對此認定無誤,二審法院予以維持。相應的,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也不屬于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規(guī)定的侵權行為。在作出上述認定之后,一審法院也指出,濱河公司的涉案行為未必屬于合法行為,也可能違反商標法的其他規(guī)定,但由于五糧液股份公司未提出相應的法律主張,故不予評述,因此一審法院未支持五糧液股份公司在本案提出的訴訟請求,是基于五糧液股份公司自己主張的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和第二項的規(guī)定,涉案行為的性質仍然需要根據(jù)五糧液股份公司之后可能提出的請求確定,而非當然不侵權。五糧液股份公司關于一審判決錯誤的認定涉案行為不構成侵權的上訴理由,沒有全面理解一審判決的內(nèi)容,二審法院不予支持。鑒于一審判決未對涉案行為違反商標法的何種規(guī)定作出認定,濱河公司關于一審法院超范圍審查的上訴理由,缺乏依據(jù),二審法院對此不予支持。在對涉案行為進行審查是否屬于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和第二項規(guī)定的侵權行為時,需要對濱河公司提出的其商標知名度范圍、在先外觀設計專利權抗辯、描述性使用抗辯等進行審查,而基于涉案行為系商標使用行為且并非濱河公司對其注冊商標的使用等情形,故一審法院認定濱河公司注冊商標的知名度范圍有限且外觀設計專利權抗辯和描述性使用抗辯均不成立是正確的,二審法院對此予以維持。濱河公司所提相應上訴理由缺乏依據(jù),二審法院對此不予支持。
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理程序合法,應予維持。五糧液股份公司和濱河公司的上訴請求及其理由均缺乏依據(jù),二審法院對此不予支持。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二審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在本院再審審理階段,五糧液股份公司向本院新提交了以下證據(jù):
證據(jù)1,第961693號“五糧春”商標注冊證,證明五糧液股份公司早在1995年便申請注冊了“五糧春”商標,濱河公司辯稱其在1998年開始使用“九糧春”標識進而其有在先使用權無法律依據(jù)。該證據(jù)系針對濱河公司的抗辯補充提交,屬于補強證據(jù)。在本院再審審理開庭中,五糧液股份公司表示該證據(jù)不屬于法律規(guī)定的新證據(jù),故撤回。
證據(jù)2,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2014)高行終字第1727號行政判決書,證明法院在先判決認定“濱河九糧神”標識與五糧液股份公司的“五糧神”等注冊商標近似,進而證明涉案的“九糧液”“九糧春”標識與五糧液股份公司的“五糧液”“五糧春”商標更應當構成近似。
證據(jù)3,中國商標網(wǎng)網(wǎng)頁打印件,證明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了“一糧液”“二糧液”“四糧液”“八糧液”“十糧液”等“數(shù)字+糧液”結構的商標,除五糧液股份公司外,沒有任何單位和個人成功注冊有相同結構的商標,該結構的標識易被消費者認為均是五糧液股份公司的系列商標,使用該結構的標識均是侵害“五糧液”注冊商標的行為。
證據(jù)4,《九歌》《酒歌》雜志,證明1.濱河公司突出使用“九糧液”“九糧春”等標識;2.2009年8月,濱河公司與韓國中國酒類株式會社簽訂了貿(mào)易合作協(xié)議,約定年度銷售額8000萬元人民幣,首批訂單2000萬元(見《九歌》雜志第24頁);3.2008年以來,濱河公司先后與北京、上海、深圳、廣東、廣西、河北等多地銷售公司合作銷售九糧液酒,建立多家專賣店及辦事處(見《九歌》雜志第24頁);4.2009年10月,濱河公司生產(chǎn)了60度九糧液6000瓶,每瓶定價600元,總金額達360萬元;5.2008年9月起,濱河公司每年生產(chǎn)55度公斤裝九糧液5000瓶(見《九歌》雜志第26頁);6.2008年,九糧液的零售門店在甘肅省已達585家(見《酒歌》雜志第57頁);7.2006年,濱河公司年銷售收入2.1億元(見《酒歌》雜志第70頁)。
證據(jù)5,中國專利網(wǎng)網(wǎng)頁打印件,證明濱河公司宣稱的白酒催成老熟高溫貯存工藝及九糧九輪釀造工藝均系無效專利,濱河公司關于在先專利權的抗辯不能成立。
證據(jù)6,四川省浦江九糧天脈酒業(yè)有限公司基本信息,證明濱河公司的酒產(chǎn)品實際上主要來源于四川省浦江縣,所謂的“九糧液”“九糧春”等產(chǎn)品事實上就是川酒運過去包裝的。
證據(jù)7,53度九糧液酒實物、照片及銷售發(fā)票;證據(jù)8,九糧春酒實物、照片及銷售發(fā)票。上述證據(jù)證明2012年12月,濱河公司仍在直接生產(chǎn)以“九糧液”“九糧春”為酒名的酒類產(chǎn)品,該產(chǎn)品直接使用了“九糧液”“九糧春”標識,被訴侵權商品系濱河公司的第二代產(chǎn)品。在本院再審審理開庭中,五糧液股份公司表示上述兩份證據(jù)不屬于法律規(guī)定的新證據(jù),故只作為補充參考。
對于五糧液股份公司提交的證據(jù),濱河公司在本院再審審理開庭中發(fā)表如下質證意見:
證據(jù)2,對真實性無異議,對關聯(lián)性不予認可。該證據(jù)涉及的案件與本案的事實和商標均不相同,不能作為本案審理的依據(jù)。
證據(jù)3,該證據(jù)顯示,除五糧液股份公司之外,還有“三糧液”等“數(shù)字+糧液”結構的商標并非五糧液股份公司申請,而且申請日早于五糧液股份公司申請商標的時間;濱河公司最早申請“九糧液”商標的時間是2002年,亦早于五糧液股份公司申請其他“數(shù)字+糧液”結構商標的時間,故“數(shù)字+糧液”不是五糧液股份公司獨創(chuàng),不能由其壟斷,相關證據(jù)不能作為認定濱河公司侵權的依據(jù)。
證據(jù)4,真實性需要進一步核實,關于關聯(lián)性,該證據(jù)顯示的時間是2006—2009年,處于本案可追溯的訴訟時效之外,故不能作為本案的參考和依據(jù);此外,證據(jù)上顯示2006年濱河公司的銷售收入是2.1億元,而根據(jù)濱河公司提交的2010年和2011年地方稅務機關出具的證明,濱河公司的銷售收入是5000多萬元,可見,基于品牌的淘汰和衍生,濱河公司的銷售收入有所下降,故上述證據(jù)不能證明濱河公司的實際銷售收入或者侵權獲利。
證據(jù)5,證據(jù)中涉及的專利只是濱河公司申請眾多專利中的一項,濱河公司一審階段提交的證據(jù)第90頁,對此有所涉及,這些專利的申請均是基于濱河公司的釀造工藝而申請,該份證據(jù)不能作為否定相關專利的反證。
證據(jù)6,濱河公司釀造的白酒和九糧九輪白酒釀造工藝已經(jīng)被確認為甘肅省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相關文件可以查閱到,不存在從其他地方運輸包裝的情況,該份證據(jù)的證明目的不能成立。
證據(jù)7、8,相關證據(jù)顯示事實和本案沒有實質差別,五糧液股份公司所稱的第一代、第二代產(chǎn)品從證據(jù)上無法顯示,至于其他產(chǎn)品是否系本案被訴侵權商品,也需要進一步核實。但是,上述事實在一、二審階段都沒有作為被訴侵權行為提出,不屬于再審階段的審理范圍。
濱河公司向本院新提交了以下證據(jù):
證據(jù)1,2015年6月5日,商標局認定濱河公司使用在第33類酒(飲料)商品上的“濱河九糧液”注冊商標為馳名商標的批復,證明被訴侵權標識系濱河公司對其已注冊的“濱河九糧液”商標的使用,并不構成侵權;在被訴侵權行為發(fā)生時,“濱河九糧液”商標已經(jīng)達到馳名程度,相關公眾已將其與濱河公司建立起穩(wěn)定對應關系,不會造成混淆誤認。
證據(jù)2,2017年10月20日,“九糧九輪釀造工藝”被甘肅省人民政府確定為第四批甘肅省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統(tǒng)技藝代表性項目,證明被訴侵權標識包含的“九糧”二字系對“九糧九輪釀造工藝”的描述,濱河公司具有使用“九糧”的合理依據(jù)。
證據(jù)3,最高人民法院(2014)知行字第37號行政裁定書,證明最高人民法院確認濱河公司申請注冊第4646265號“濱河九糧液”商標與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的第160922號“WULIANGYE五糧液及圖”商標不構成類似商品上的近似商標。該裁定認定商標不近似主要考慮的因素有:標識本身存在一定程度的區(qū)別;濱河公司“濱河及圖”商標具有較高知名度;“九糧”二字源于濱河公司自主研發(fā)的“九糧九輪釀造工藝”;濱河公司1996年即有使用“濱河九糧液”的情況。本案也應當考慮上述因素,認定被訴侵權標識與五糧液商標不構成近似,也不會造成混淆誤認。
對于濱河公司提交的證據(jù),五糧液股份公司在本院再審審理開庭中發(fā)表如下質證意見:
證據(jù)1,與本案不具有關聯(lián)性。被訴侵權標識中“濱河九糧液”并非一字排開,“九糧液”和“濱河”文字有區(qū)分的,本案的核心問題是濱河公司突出使用“九糧液”是否構成侵權,該批復針對的是“濱河九糧液”,而非“九糧液”。
證據(jù)2,與本案不具有關聯(lián)性?!熬偶Z九輪釀造工藝不能作為侵權的抗辯理由,首先,被訴侵權標識體現(xiàn)不出描述性使用的含義;其次,描述性使用應當是善意使用,而本案一、二審法院已經(jīng)明確了濱河公司具有傍名牌的惡意,對此,同意一審法院的表述。
證據(jù)3,與本案不具有關聯(lián)性。該案涉及的是“濱河九糧液”商標,而本案的核心是認定濱河公司突出使用“九糧液”標識是否構成侵權,故該案判決不能作為認定本案的依據(jù)。
本院再審審查階段調(diào)取了一、二審卷宗,經(jīng)過閱卷,并綜合考慮各方當事人提交的證據(jù),本院對一、二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再審審理另查明:
濱河公司于2005年5月申請注冊第4646265號“濱河九糧液”商標(以下簡稱被異議商標),2007年11月28日該商標初審公告,五糧液公司在法定期間內(nèi)提出了異議申請,商標局2010年8月4日作出裁定,認定五糧液公司所提異議理由成立,被異議商標不予注冊。濱河公司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以下簡稱商標評審委員會)申請異議復審,商標評審委員會2012年7月30日作出商標異議復審裁定,裁定被異議商標予以核準注冊。五糧液公司不服該裁定向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該院判決撤銷被訴裁定,判令商標評審委員會重新作出裁定。商標評審委員會及濱河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該院判決撤銷一審判決,維持被訴裁定。五糧液公司不服該二審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7年6月30日作出(2014)知行字第37號行政裁定書,裁定駁回五糧液公司的再審申請。該案被異議商標標識為“濱河九糧液”文字,文字為橫向排列,與本案濱河公司主張享有注冊商標專用權的第6054117號商標“濱河九糧液”相比,二者僅在字體和文字排列的橫、豎方向上存在區(qū)別。
根據(jù)五糧液公司在上述案件中提交的證據(jù),本院又查明以下事實:2006年8月,商標局向吉林省工商局作出的《關于“四糧液”是否與“五糧液”注冊商標近似的批復》(商標案字[2006]第151號),明確認定“四糧液”與“五糧液”商標構成近似。二審法院在另案(2011)高民終字第3898號民事判決中,也認定“七糧液”商標與“五糧液”構成近似。
除“五糧液”系列商標外,五糧液公司名下還擁有“五糧春”“五糧王”“五糧醇”“五糧神”等商標,上述商標均在商標專用權有效期內(nèi)。
2002年7月15日,2005年5月9日,2006年1月24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分別申請注冊了“九糧液”文字商標,上述商標均未被核準注冊。
2002年7月15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申請注冊了“九糧王”文字商標,該商標未被核準注冊。
2002年7月22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申請注冊了“九糧春”文字商標,該商標未被核準注冊。
2002年7月22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申請注冊了“九糧神”文字商標,該商標未被核準注冊。
2002年7月15日,2007年5月17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分別申請注冊了“濱河九糧液”文字商標,兩商標分別于2003年7月21日和2009年12月21日被核準注冊,注冊號為第3241213號和第6054117號,第3241213號商標專用權有效期經(jīng)續(xù)展至2023年7月20日,第6054117號商標專用權有效期至2019年12月20日。
2002年7月15日,2007年5月17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分別申請注冊了三個“濱河九糧春”文字商標,注冊號分別為第3241208號,第6054099號和第6054105號。其中,第3241208號商標于2003年7月21日被核準注冊,商標專用權有效期經(jīng)續(xù)展至2023年7月20日;第6054099號和第6054105號商標經(jīng)過異議、異議復審和一、二審,未被核準注冊。
2002年7月15日,2007年5月17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分別申請注冊了“濱河九糧王”文字商標,分別于2003年7月21日和2009年12月21日被核準注冊,注冊號分別為第3241210號和第6054100號,第3241210號商標專用權有效期經(jīng)續(xù)展至2023年7月20日,第6054100號商標專用權有效期至2019年12月20日。
2010年11月11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申請注冊了“濱河九糧醇”文字商標,于2011年11月28日被核準注冊,注冊號為第8835586號,商標專用權有效期至2021年11月27日。
2002年7月15日,2007年5月17日,濱河公司在第33類酒(飲料)等商品上分別申請注冊了“濱河九糧神”文字商標,注冊號分別為第3241214號和第6054116號。其中,第3241214號商標于2003年7月21日核準注冊,商標專用權有效期經(jīng)續(xù)展至2023年7月20日;第6054116號商標經(jīng)過異議、異議復審和一、二審,未被核準注冊。
本院再審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一)二審判決對五糧液股份公司的訴訟請求及相應的法律依據(jù)是否存在遺漏。(二)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以及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侵害五糧液股份公司的注冊商標專用權。(三)如果濱河公司和譚氏公司的行為構成侵害商標權,應當如何承擔侵權責任。
(一)二審判決對五糧液股份公司的訴訟請求及相應的法律依據(jù)是否存在遺漏
根據(jù)二審查明的事實,一審庭審中,五糧液股份公司明確主張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和許諾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分別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保護的三個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法律依據(jù)分別是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二項和第五項;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相應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法律依據(jù)是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因此,一、二審法院對濱河公司和譚氏公司的行為是否違反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二項的問題進行查明和論述,并無不當,不存在遺漏五糧液股份公司法律依據(jù)的情形。
而且,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注冊商標專用權保護的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和被訴侵權商品均為酒類商品,因此,對于被訴侵權標識是否屬于商標法第十三條規(guī)定之情形無審查的必要。即使一、二審法院沒有專門就馳名商標的問題作出認定,也并不會因此影響案件的處理結果。況且,一、二審法院對于“五糧液”商標的高知名度予以認可,并且在判決中也有相應論述,只是在考慮此知名度的前提下仍然作出了被訴侵權標識不會造成相關公眾混淆誤認的結論。
另外,二審判決明確說明,根據(jù)五糧液股份公司提交的公證書中所附的被訴侵權商品包裝照片,被訴侵權商品包裝上使用的是“濱河九糧液”或“九糧液”。而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被訴侵權產(chǎn)品還包括手提袋、酒瓶、外包裝箱,其上標注的也是“九糧液”標識。雖然二審判決沒有明確列明上述被訴侵權產(chǎn)品,但其實際審理的范圍已經(jīng)考慮到了相應的標識內(nèi)容。故二審法院關于被訴侵權行為的認定并無不當,亦不存在遺漏五糧液股份公司訴訟請求的情形。
(二)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以及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侵害五糧液股份公司的注冊商標專用權
1.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侵害五糧液股份公司的注冊商標專用權
商標法第五十二條規(guī)定:“有下列行為之一的,均屬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一)未經(jīng)商標注冊人的許可,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使用與其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的商標的;(二)銷售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商品的;……(五)給他人的注冊商標專用權造成其他損害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注冊商標、企業(yè)名稱與在先權利沖突的民事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一條第二款規(guī)定:“原告以他人使用在核定商品上的注冊商標與其在先的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為由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應當根據(jù)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一條第三項的規(guī)定,告知原告向有關行政主管機關申請解決。但原告以他人超出核定商品的范圍或者以改變顯著特征、拆分、組合等方式使用的注冊商標,與其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為由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應當受理。”
本案中,根據(jù)五糧液股份公司提交的公證書中所附的被訴侵權商品包裝照片,被訴侵權商品包裝上使用的是“濱河九糧液”或“九糧液”,其中“濱河九糧液”中的“濱河”二字較小、“九糧液”三字較為突出,兩者呈現(xiàn)拆分的形式,因此濱河公司實際使用的標志與其在本案中主張獲得注冊商標專用權的商標標志并不相同,屬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注冊商標、企業(yè)名稱與在先權利沖突的民事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一條第二款規(guī)定的情形,故屬于民事案件的受理范圍。在此情況下,需要審理的是濱河公司在被訴侵權商品上的這種使用方式是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
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專用權保護的三個注冊商標為“WULIANGYE五糧液及圖”“五糧液68”和“五糧液”,其中“五糧液”文字為主要識別部分。濱河公司被訴侵權商品上使用的標識是“濱河九糧液”或“九糧液”,“濱河九糧液”標識中的“濱河”二字較小、“九糧液”三字較為突出。被訴侵權標識“九糧液”或者主要識別部分“九糧液”與“五糧液”相比,僅一字之差,且區(qū)別為兩個表示數(shù)字的文字,同時使用在酒類商品上,易使相關公眾對商品的來源產(chǎn)生混淆誤認或者認為二者之間存在關聯(lián)關系。
對于五糧液股份公司核定使用在第35類廣告等服務上的“五糧液”注冊商標,該商標核定使用的服務類別與被訴侵權標識使用的商品在功能、用途等方面均存在較大差異,且五糧液股份公司并未提交證據(jù)證明上述“五糧液”商標在第35類服務上進行過使用或產(chǎn)生一定的知名度,使相關公眾能夠將該商標與五糧液股份公司形成對應聯(lián)系。因此,被訴侵權商品上的標識并不會造成相關公眾將其與在廣告等服務上的“五糧液”商標產(chǎn)生混淆誤認,被訴侵權行為不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第35類服務上“五糧液”注冊商標權的侵害。
此外,根據(jù)已經(jīng)查明的事實,自2002年7月起,濱河公司就開始在第33類白酒等商品上申請注冊了“九糧液”“九糧春”“九糧醇”“九糧王”等商標,與五糧液股份公司旗下的“五糧液”“五糧春”“五糧醇”“五糧王”系列商標形式相同;濱河公司還在白酒類商品上申請注冊并使用了“濱河九糧液”“濱河九糧春”“濱河九糧王”“濱河九糧醇”“濱河九糧神”等商標,并且在產(chǎn)品瓶體及外包裝上突出使用“九糧液”“九糧春”等商標字樣,特別是“液”“春”等字的書寫方式與五糧液股份公司的產(chǎn)品較為近似,上述事實反映了濱河公司比較明顯的借用他人商標商譽的主觀意圖。
綜上,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WULIANGYE五糧液及圖”“五糧液68”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二審法院認為被訴侵權標識的使用不足以使相關公眾對商品來源產(chǎn)生混淆誤認,并進而認定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不構成侵害商標權存在錯誤,應當予以糾正。
2.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是否侵害五糧液股份公司的注冊商標專用權
根據(jù)一、二審查明的事實,譚氏公司銷售的被訴侵權商品系來源于濱河公司,各方當事人對此亦無異議,本院予以確認。鑒于濱河公司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故譚氏公司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行為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二審法院基于對濱河公司行為不構成侵害商標權的錯誤認定,亦認為譚氏公司的行為不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商標權的侵害,事實認定和法律適用錯誤,應當予以糾正。
(三)濱河公司和譚氏公司應當承擔的侵權責任
1.濱河公司應當承擔的侵權責任
商標法第五十六條規(guī)定:“侵犯商標專用權的賠償數(shù)額,為侵權人在侵權期間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或者被侵權人在被侵權期間因被侵權所受到的損失,包括被侵權人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前款所稱侵權人因侵權所得利益,或者被侵權人因被侵權所受損失難以確定的,由人民法院根據(jù)侵權行為的情節(jié)判決給予五十萬元以下的賠償?!?/div>
商標民事司法解釋第十三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依據(jù)商標法第五十六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確定侵權人的賠償責任時,可以根據(jù)權利人選擇的計算方法計算賠償數(shù)額?!钡诙粭l第一款規(guī)定:“人民法院在審理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糾紛案件中,依據(jù)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四條、商標法第五十三條的規(guī)定和案件具體情況,可以判決侵權人承擔停止侵害、排除妨礙、消除危險、賠償損失、消除影響等民事責任,還可以作出罰款,收繳侵權商品、偽造的商標標識和專門用于生產(chǎn)侵權商品的材料、工具、設備等財物的民事制裁決定。罰款數(shù)額可以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實施條例》的有關規(guī)定確定?!?/div>
本案中,五糧液股份公司主張依據(jù)濱河公司在侵權期間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確定賠償數(shù)額,上述主張具有法律依據(jù),本院予以認可。濱河公司在侵權期間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應當指在被訴侵權期間,濱河公司因生產(chǎn)、銷售被訴侵權商品而獲得的利益,鑒于除被訴侵權商品外,濱河公司還從事諸多其他品牌商品的生產(chǎn)和銷售業(yè)務,故在計算侵權獲利時,應當扣除被訴侵權商品以外的生產(chǎn)、銷售利潤。
五糧液股份公司在一、二審及再審階段提交了證明濱河公司因侵權所獲得利益的相關證據(jù),主要包括刊登關于濱河公司企業(yè)發(fā)展、商品銷售情況及商標使用情況的雜志及網(wǎng)頁打印件公證件;濱河公司商品電視廣告視頻及網(wǎng)絡視頻公證件;以及應五糧液股份公司申請,由一審法院向相關部門調(diào)取的證據(jù)等。上述證據(jù)中,雜志和廣告視頻、網(wǎng)頁打印件的公證件所涉及的內(nèi)容均系濱河公司的宣傳資料,大多包含濱河公司及其關聯(lián)企業(yè)的總體發(fā)展情況及商品生產(chǎn)、銷售情況,無法從中區(qū)分被訴侵權商品的生產(chǎn)量和銷售量,且無相應合同、票據(jù)等證據(jù)予以佐證,不足以證明濱河公司在侵權期間因侵權行為所獲得的利益。對于一審法院向相關部門調(diào)取的證據(jù),中國酒類流通協(xié)會、甘肅省民樂縣統(tǒng)計局及民樂縣地方稅務局均在給一審法院的復函中表示無法提供關于濱河公司在侵權期間銷售被訴侵權商品及其獲利的情況。民樂縣地方稅務局同時向一審法院提供了濱河公司2011年度及2012年度的財務報告,鑒于該財務報告來源于地方稅務主管機關,且由一審法院調(diào)取,本院對其真實性予以認可。該財務報告顯示:濱河公司2011年商品銷售總利潤累計為9451600.36元,當年凈利潤總額為-3049323.68元;2012年商品銷售總利潤累計為8273493.28元,當年凈利潤總額為-3949403.89元。上述數(shù)據(jù)包含濱河公司的商品銷售利潤,但是根據(jù)現(xiàn)有證據(jù)無法區(qū)分被訴侵權商品在其中所占的比例和具體利潤,故仍無法清楚證明濱河公司因侵權所獲得的利益。鑒于上述數(shù)據(jù)已經(jīng)遠遠高于商標法第五十六條規(guī)定的50萬元的法定賠償最高限額,綜合考慮被訴侵權行為的表現(xiàn)形式、濱河公司被訴侵權期間商品的銷售利潤和銷售范圍、濱河公司的主觀惡意,以及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的知名度、為制止本案侵權行為支付的合理費用等因素,本院確定濱河公司向五糧液股份公司支付賠償金人民幣500萬元。
另外,根據(jù)五糧液股份公司提交的相關證據(jù),濱河公司的被訴侵權行為容易造成相關公眾對商品來源的混淆誤認,相關被訴侵權商品在北京、上海、深圳、廣東、廣西、河北等多地均進行銷售,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的聲譽造成了較為廣泛的負面影響。根據(jù)商標民事司法解釋第二十一條的規(guī)定,五糧液股份公司關于濱河公司在《中國知識產(chǎn)權報》《法制晚報》上登載聲明,消除不良影響的訴訟請求具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本院予以支持。
2.譚氏公司應當承擔的侵權責任
商標法第五十六條第三款規(guī)定:“銷售不知道是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的商品,能證明該商品是自己合法取得的并說明提供者的,不承擔賠償責任?!?/div>
本案中,根據(jù)一、二審查明的事實,譚氏公司銷售的被訴侵權商品來源于濱河公司,各方當事人對此亦無異議,根據(jù)商標法第五十六條第三款的規(guī)定,譚氏公司僅應承擔停止銷售被訴侵權商品的責任,無需承擔侵權賠償責任。
綜上所述,濱河公司在其生產(chǎn)的白酒類商品及商品包裝上突出使用“九糧液”的行為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應當承擔停止侵權責任和侵權賠償責任;譚氏公司銷售上述侵權商品,亦構成對五糧液股份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害,應當承擔停止侵權責任。一、二審法院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本院予以糾正。
依照2001年修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二項、第五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二百零七條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2014)高民終字第2462號民事判決;
二、撤銷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3)一中民初字第4718號民事判決;
三、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立即停止侵害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即停止生產(chǎn)、銷售標有“九糧液”文字或突出標有“九糧液”文字的白酒商品;
四、北京譚氏瑞豐商貿(mào)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立即停止侵害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即停止銷售標有“九糧液”文字或突出標有“九糧液”文字的白酒商品;
五、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向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支付賠償金共計人民幣500萬元;
六、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三十日內(nèi)在《中國知識產(chǎn)權報》《法制晚報》上刊登聲明,為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消除影響[聲明內(nèi)容須經(jīng)法院審核,逾期不履行,除依法承擔拒不履行生效判決的法律責任外,法院還將依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申請,公布本判決主要內(nèi)容,費用由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承擔];
七、駁回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391800元,由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負擔191800元,由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負擔20000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392550元,由宜賓五糧液股份有限公司負擔192550元,由甘肅濱河食品工業(yè)(集團)有限責任公司負擔20000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夏君麗
審判員 郎貴梅
審判員 馬秀榮
二〇一九年五月二十八日
法官助理曹佳音
書記員石華亞
書記員王沛澤
成為第一個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