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黑龍江省宏林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哈爾濱市香坊區(qū)六順街1號。
法定代表人國殿文，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范婷婷，黑龍江林大人文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黑龍江省龍貿房地產綜合開發(fā)有限公司，住所地哈爾濱市道里區(qū)西十四道街45號。
法定代表人金鳳基，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張家興，上海華誠律師事務所哈爾濱分所律師。
原審第三人孫某某，住哈爾濱市香坊區(qū)。
委托代理人劉麗麗，黑龍江龍房川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黑龍江省宏林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宏林公司）因與被上訴人黑龍江省龍貿房地產綜合開發(f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龍貿開發(fā)公司）、原審第三人孫某某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香坊區(qū)人民法院（2013）香民一初字第43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6年1月14日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6年1月28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宏林公司委托代理人范婷婷，被上訴人龍貿開發(fā)公司委托代理人張家興，原審第三人孫某某的委托代理人劉麗麗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龍貿開發(fā)公司在原審起訴時稱：龍貿開發(fā)公司與宏林公司于2004年6月簽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由宏林公司承建位于哈平路149號的龍貿小區(qū)二期7號樓、8號樓工程。合同中約定了工期、承包內容及范圍、工程竣工驗收等內容。龍貿開發(fā)公司從2004年到2010年陸續(xù)支付給宏林公司工程款235，560，85.73元。2011年8月27日，龍貿開發(fā)公司與宏林公司及第三人孫某某及鄧士春形成會議紀要，明確工程總價為22，177，907元。龍貿開發(fā)公司共計多付宏林公司工程款1，378，178.73元。龍貿開發(fā)公司多次向宏林公司催討多付的工程款，宏林公司均未歸還。另外，該工程完工后宏林公司一直沒有辦理竣工驗收手續(xù)，致使業(yè)主無法辦理房屋所有權證。故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判令：1、宏林公司立即歸還多付工程款1，378，178.73元及利息198，114元（從2011年8月27日至2013年11月26日止，2011年8月27日計算至2012年6月8日，人民銀行貸款利率6.65%，按本金1，378，178.73元計算九個整月加12天共計71，750元；第二段2012年6月9日到2012年7月6日，共37天，人民銀行貸款利率6.4%，按1，378，178.73元計算共計89，410元；第三段從2012年7月7日至2013年11月26日人民銀行貸款利率6.15%，按1，378，178.73元計算16個月零19天共計117，423元，三個階段利息合計198，114元）；2、宏林公司對龍貿小區(qū)辦理竣工驗收并開具龍貿開發(fā)公司已支付工程款的發(fā)票；3、本案訴訟費由宏林公司承擔。
宏林公司辯稱：1、龍貿開發(fā)公司不存在多支付工程款的情形，其無權要求返還工程款；2、龍貿開發(fā)公司擅自使用未竣工驗收的房屋，未與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及時結算工程款以及龍貿開發(fā)公司手續(xù)不全才是導致無法辦理竣工驗收手續(xù)的原因，與宏林公司無關。需要說明的是，龍貿開發(fā)公司也一直未向宏林公司及孫某某提出有關驗收的手續(xù)文件及相關要求；3、龍貿開發(fā)公司當庭提出的開具發(fā)票的訴請超過了法律規(guī)定的期限，其增加的該項請求未能在舉證期限內提出，不應予以審理；4、龍貿開發(fā)公司提出的有關利息的訴請，即便是其多支付工程款的情形存在，龍貿開發(fā)公司一直未向宏林公司主張返還相關工程款，且多支付工程款之債屬不當得利之債，其主張相關利息無事實和法律依據；5、龍貿開發(fā)公司無法辦理產權證，是其關于開發(fā)建設的手續(xù)不全造成的，與宏林公司無關。龍貿開發(fā)公司在開發(fā)建設過程中的土地使用權以及施工所需的建設工程開工許可證等辦理業(yè)主產權證的各項手續(xù)均是由龍貿開發(fā)公司負責辦理，這些手續(xù)至今仍然不全，這些才是小區(qū)業(yè)主無法辦理產權證的原因；6、龍貿開發(fā)公司當庭對其訴請龍茂小區(qū)進行文字上的變更，文字變更也是訴訟請求變更的一種，龍貿開發(fā)公司應當承擔不利后果。
孫某某辯稱：1、關于利息，龍貿開發(fā)公司在起訴狀中并沒有確定利息數額，直到開庭才說明，并且沒有交納該利息部分的訴訟費用，對該部分應不予審理；2、龍貿開發(fā)公司與孫某某形成的會議紀要中沒有鄧士春，龍貿開發(fā)公司所述與事實不符；3、開具發(fā)票是一項給付義務，屬于龍貿開發(fā)公司新增加的訴訟請求，龍貿開發(fā)公司增加的該項訴請未在舉證期限內申請，亦未向宏林公司及孫某某送達并給予舉證期間，不應予以審理；4、孫某某既對雙方的訴訟標的無獨立的請求權，本案的處理結果又與孫某某無法律上的利害關系，孫某某不應是本案的當事人。
原審判決認定：2004年6月，龍貿開發(fā)公司與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經協商簽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并約定由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承建龍貿開發(fā)公司的建設工程，位于哈爾濱市哈平路149號龍貿小區(qū)2期7、8號樓，同時約定工期、承包內容及范圍，工程竣工驗收等內容。宏林公司的第七分公司負責承建該工程，經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任命鄧士春（曾用名鄧世春）為該工程項目的負責人。孫某某當時為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經理。施工中及竣工前后，龍貿開發(fā)公司陸續(xù)支付給宏林公司工程款235，560，85.73元。其中支付宏林公司現金2，357，224.73元、以房抵工程款12，968，341元。宏林公司項目負責人鄧士春領取了工程款，部分工程款由鄧士春授權的鐔旭華、王存家、周成龍、李軍、李國生領取，現金合計3，192，900元、以房抵債款5，037，596元。2011年8月27日，龍貿開發(fā)公司、宏林公司及孫某某形成《會議紀要》，各方認同此工程總工程款價為22，177，907元。龍貿開發(fā)公司多付給宏林公司工程款1，378，178.73元。工程竣工后，宏林公司至今未辦理竣工驗收手續(xù)，致使龍貿開發(fā)公司無法組織有關人員辦理竣工驗收，導致已進戶業(yè)主無法辦理房屋所有權證。
2011年8月27日至2012年6月8日，中國人民銀行貸款利率為6.65%；2012年6月9日至2012年7月6日，中國人民銀行貸款利率為6.4%；2012年7月7日至2013年11月26日，中國人民銀行貸款利率為6.15%。
原審判決認為：龍貿開發(fā)公司與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簽訂的《建設施工合同》，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沒有獨立的法人資格，其行為應當視為宏林公司的行為，后果應由宏林公司承擔，故該合同合法有效。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任命鄧士春為該工程的項目負責人，鄧士春與本工程有關的行為都是代表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鄧士春在龍貿開發(fā)公司處的領款及鄧士春授權后由他人在龍貿開發(fā)公司處的領款屬于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的行為。2011年8月27日，龍貿開發(fā)公司與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經理孫某某于該工程竣工后簽訂的《會議紀要》中明確約定該工程總價款為22，177，907元，龍貿開發(fā)公司已支付給宏林公司23，556，085.73元，龍貿開發(fā)公司多支付給宏林公司1，378，178.73元，現該工程竣工后宏林公司未出具竣工驗收手續(xù)，導致龍貿開發(fā)公司不能組織有關人員對該工程進行驗收。龍貿開發(fā)公司要求宏林公司給付多支付給宏林公司的工程款1，378，178.73元及利息198，114元（從2011年8月27日至2013年11月26日止，2011年8月27日計算至2012年6月8日，人民銀行貸款利率6.65%，按本金1，378，178.73元計算九個整月加12天共計71，750元；第二段2012年6月9日到2012年7月6日，共37天，人民銀行貸款利率6.4%，按1，378，178.73元計算共計89，410元；第三段從2012年7月7日至2013年11月26日人民銀行貸款利率6.15%，按1，378，178.73元計算16個月零19天共計117，423元，三個階段利息合計198，114元），并要求宏林公司對龍貿小區(qū)辦理竣工驗收手續(xù)并開具龍貿開發(fā)公司已支付工程款的發(fā)票，有《建設施工合同》、鄧士春等人領取工程款的收條、龍貿開發(fā)公司提供的《會議紀要》原件、《結算書》、鄧士春證言筆錄證據證實，故應予支持。宏林公司舉證的《會議紀要》為復印件，不予采信。孫某某當時系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經理，其為履行職務行為，故孫某某不承擔民事責任，對龍貿開發(fā)公司起訴孫某某的主張不予支持。據此判決：一、宏林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返還給龍貿開發(fā)公司多支付的工程款1，378，178.73元；二、宏林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給付龍貿開發(fā)公司多支付的上述工程款的利息損失198，114元；三、宏林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為龍貿開發(fā)公司對哈爾濱市香坊區(qū)哈平路149號的龍貿小區(qū)二期7號樓、8號樓工程辦理竣工驗收手續(xù)；四、宏林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為龍貿開發(fā)公司開具工程款22，177，907元的國家稅收票據；五、駁回龍貿開發(fā)公司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院認為：關于宏林公司主張雙方結算總價款未包含地下停車場部分的問題。在雙方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中約定了工程范圍為龍貿小區(qū)二期7#、8#及地下停車場，并在結構形式部分明確停車場位于7#和8#樓地下，即7#、8#樓與地下停車場同為一項工程。2011年8月27日，雙方在《龍貿小區(qū)二期7#、8#樓水電工程結算書》確認最終的結算價款為22，177，907元，同時在編制依據中明確表述了8#樓地下水暖價款，可以印證在雙方最終結算價款中包含了地下停車場部分的價款。在同日簽署的《會議紀要》中再次確認結算總價款數額為22，177，907元，并一致同意將8#樓地下室及地下車位全部移交給龍貿開發(fā)公司負責管理，進一步證明了在雙方結算總價款中包含了地下停車場部分的工程款。故宏林公司并未舉示地下停車場的單獨施工圖等充分證據以證明地下停車場部分為雙方獨立結算的工程，本院對其該項主張不予支持。另入網費屬于工程款性質，對于宏林公司關于入網費不應計為龍貿開發(fā)公司支付的工程款的主張，亦不予支持。因此，雙方最終的結算價款22，177，907元包含了7#、8#樓及地下停車場工程和入網費。
原審判決認定龍貿開發(fā)公司支付的工程款數額是否正確的問題。二審中，經過雙方對賬，龍貿開發(fā)公司在施工中及竣工前后陸續(xù)給付給宏林公司工程款共計23，558，081.73元，其中以現金方式支付工程款5，552，144.73元，以房抵賬方式支付工程款18，005，937元。故原審判決認定龍貿開發(fā)公司陸續(xù)支付給宏林公司工程款235，560，85.73元有誤，數額差1996元，予以糾正。經二審釋明，龍貿開發(fā)公司二審中表示仍向宏林公司主張多付工程款1，378，178.73元，對差額部分放棄主張權利。
關于龍貿開發(fā)公司將案涉房屋7號樓1號門市房抵賬能否實現抵銷其工程款債務的目的的問題。二審中，宏林公司舉示第一組證據形成證據鏈條，證明案涉頂賬房7號樓1號門市房經法院調解，龍貿開發(fā)公司將該房屋抵償給案外人劉曉娟，劉曉娟申請執(zhí)行，案外人孫彥提出執(zhí)行異議，因在房產登記部門記載的備案權利人為劉曉娟，法院裁定駁回案外人孫彥的異議，故能夠證明龍貿開發(fā)公司將該涉案房屋抵頂工程款使之債務消滅的目的并未實現。經本院向案外人孫彥調查核實，雖孫彥與龍貿開發(fā)公司簽訂《內部認購協議》并占用使用該房屋，但龍貿開發(fā)公司并未與孫彥簽訂制式的房屋買賣合同，且該房屋備案權利人為劉曉娟，在龍貿開發(fā)公司與宏林公司之間就該案涉房屋未能抵銷債務的情況下，宏林公司與孫彥同意雙方之間的債權債務另行解決。因此，龍貿開發(fā)公司與宏林公司就案涉房屋7號樓1號門市房并未實現抵償工程款的目的，龍貿開發(fā)公司仍應當給付宏林公司相應的工程款2，219，130元。
綜上，原審判令宏林公司返還龍貿開發(fā)公司多支付的工程款1，378，178.73元及相應的利息198，114元不當予以糾正。開具工程款發(fā)票系合同附隨義務，龍貿開發(fā)公司主張宏林公司開具已支付工程款的發(fā)票應予支持，由于案涉工程7號樓1號門市房并未實現抵償工程款的目的，相應款項應予扣除，且龍貿開發(fā)公司放棄差額部分1996元，故宏林公司應為龍貿開發(fā)公司開具工程款數額為21，336，955.7元的發(fā)票。
關于項目負責人鄧士春及其授權人員是否有權領取工程款的問題。鄧士春為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授權管理7#、8#樓施工的項目負責人，其有權領取龍貿開發(fā)公司給付的工程款。鄧士春在原審的調查筆錄中承認其曾用名為鄧世春，兩者混用，且在該調查筆錄中對其授權領款的鐔旭華、馮忠華、王存家、周成龍、李軍、李國生等人的身份予以確認，上述人員均為宏林公司及其第七分公司聘用的工作人員。在龍貿開發(fā)公司陸續(xù)給付工程款的過程中，宏林公司并未對鄧士春及其授權人員領取款項表示異議。2008年3月1日，按照《債權轉讓協議書》的約定，宏林公司將龍貿開發(fā)公司拖欠其7#樓工程款的債權合計2，475，000元轉讓給鄧士春。宏林公司主張鄧士春及其授權人員領取工程款超出其轉讓債權數額與宏林公司無關的問題。從給付工程款票據時間上看，宏林公司與鄧士春簽訂《債權轉讓協議書》之前，鄧士春及其授權人員已經領取了大部分現金形式的工程款以及全部以房抵賬工程款。且在鄧士春及其授權人員領款過程中，宏林公司并未向龍貿開發(fā)公司表示異議，即便超出轉讓債權數額，鄧士春及其授權人員亦構成表見代理，有權領取工程款。另從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與鄧士春、鐔旭華簽訂的《工程承包協議書》內容看，鄧士春、鐔旭華分包了該工程，其有權領取龍貿開發(fā)公司的工程款。故鄧士春及其授權人員有權領取工程款，對宏林公司關于鄧士春及其授權人員領取工程款超出其轉讓債權數額與宏林公司無關的主張，不予支持。
關于該工程未辦理竣工驗收手續(xù)的責任承擔問題。《建設工程質量管理條例》第十六條第一款規(guī)定，建設單位收到建設工程竣工報告后，應當組織設計、施工、工程監(jiān)理等有關單位進行竣工驗收。即竣工驗收的主體是建設單位，施工單位應當協助建設單位辦理竣工驗收所需的各項手續(xù)。本案中，涉案工程已經交付業(yè)主使用，宏林公司應當履行協助為龍貿開發(fā)公司辦理竣工驗收手續(xù)的合同附隨義務。故原審判令宏林公司為龍貿開發(fā)公司對龍貿小區(qū)二期7號樓、8號樓工程辦理竣工驗收手續(xù)并無不當，予以維持。
孫某某為宏林公司第七分公司的項目經理，其行為為職務行為，原審判令駁回龍貿開發(fā)公司對孫某某的訴請并無不當，予以維持。
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哈爾濱市香坊區(qū)人民法院作出的（2013）香民一初字第437號民事判決主文第三、五項；
二、撤銷哈爾濱市香坊區(qū)人民法院作出的（2013）香民一初字第437號民事判決主文第一、二項；
三、變更哈爾濱市香坊區(qū)人民法院作出的（2013）香民一初字第437號民事判決主文第四項為：黑龍江省宏林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為黑龍江省龍貿房地產綜合開發(fā)有限公司開具工程款21，336，955.7元的建筑業(yè)統(tǒng)一發(fā)票。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37，974元，由被上訴人黑龍江省龍貿房地產綜合開發(fā)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柳　波 審　判　員　萬　迎 代理審判員　宋　凱

書記員：白恩奇 員于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