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黃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長寧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蓓,上海市海華永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徐晨陽,上海市海華永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庫拉圖五金工具(上海)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閔行區(qū)。
法定代表人:AZERBABAEV,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嚴海平,上海市金茂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黃某某與被告庫拉圖五金工具(上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庫拉圖五金公司)勞動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8年11月16日立案后,依法適用簡易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黃某某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王蓓、徐晨陽、被告庫拉圖五金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嚴海平到庭參加訴訟。訴訟中,經雙方當事人同意,本院院長批準,本案依法延長簡易程序審理期限。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黃某某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要求庫拉圖五金公司自2018年8月1日起恢復與黃某某的勞動關系。事實和理由:黃某某自1998年12月進入庫拉圖五金公司,2010年12月20日起與庫拉圖五金公司建立無固定期限勞動關系,擔任財務經理一職,離職前月均工資33,457.12元。2016年8月黃某某患病住院并手術,之后邊治療邊工作,雙方于2017年4月25日進行工作交接,但在工作交接前黃某某仍持續(xù)為庫拉圖五金公司工作,之后也間斷性的工作。2018年7月12日,庫拉圖五金公司以黃某某醫(yī)療期滿后仍處于病假狀態(tài)為由解除雙方勞動關系,黃某某認為解除時醫(yī)療期尚未屆滿,解除理由并不成立,且?guī)炖瓐D五金公司未提前30日通知原告,也沒有在解除前與原告協(xié)商變更崗位,程序不合法,系違法解除,故要求自2018年8月1日起恢復雙方的勞動關系。
庫拉圖五金公司辯稱,不同意黃某某的訴訟請求。黃某某自入職以來累計病假天數(shù)共計762天,合計25個月零2天,已經超過了法定醫(yī)療期天數(shù),庫拉圖五金公司并沒有在黃某某24個月的法定醫(yī)療期屆滿后立即解除勞動關系,而是等了一個月后才發(fā)出的解除通知,但黃某某在其醫(yī)療期屆滿后仍處于病假無法正常到崗工作,故庫拉圖五金公司據(jù)此解除雙方勞動關系并無不當,屬于合法解除,不同意恢復。
本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黃某某于1998年12月20日進入庫拉圖五金公司,離職前擔任財務經理一職,雙方簽有多份勞動合同,最后一份勞動合同期限為自2010年12月20日起的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基本工資為每月18,000元(稅后)。庫拉圖五金公司每月10日以銀行轉賬形式支付黃某某上月自然月工資。
2016年8月10日至8月23日期間,黃某某因患XXX疾病在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yī)院住院接受手術治療。
上海市第六人民醫(yī)院為黃某某開具了自2016年1月18日起至1月21日止的疾病證明單;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yī)院為黃某某開具了期限為2016年1月20日至22日、2016年1月25日至27日、2016年1月28日至30日、2016年2月1日至3日、2016年2月4日至18日、2016年2月23日至3月7日的病情處理意見書;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yī)院為黃某某開具了自2016年8月23日起為期三個月、自2016年11月21日起為期三個月、2017年2月3日至5月3日、自2017年5月4日起為期三個月、2017年8月3日至11月3日、自2017年10月30日起為期三個月、自2018年1月30日起為期三個月、自2018年4月26日起為期三個月的疾病證明書。
2017年4月25日,雙方進行工作交接,交接清單顯示:“黃某某因病休息期間,阮國輝及其所在部門暫代黃某某履行職責和需要完成的工作清單以及移交物品清單如下……”當日正式辦理了工作移交手續(xù)。
2018年7月12日庫拉圖五金公司出具《關于醫(yī)療期已過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內容顯示:“……您的醫(yī)療期已過,目前你依然在病假中,不能上班。為此,根據(jù)《勞動法》及相關規(guī)定,經公司研究決定,解除你的勞動合同。公司將按上海市有關規(guī)定給予您經濟補償。請您在2018年7月31日前,來公司辦理離職手續(xù)?!辈⒂?018年7月13日將該通知書郵寄給黃某某并同時寄至上海市徐匯區(qū)總工會,黃某某于2018年7月14日簽收。
2018年8月6日,黃某某向上海市徐匯區(qū)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要求庫拉圖五金公司自2018年8月1日起恢復勞動關系。2018年9月18日,上海市徐匯區(qū)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作出徐勞人仲(2018)辦字第XXXX號仲裁裁決:對黃某某的申訴請求不予支持。黃某某對此不服,起訴至本院,即為本案。
上述事實,除雙方當事人一致的陳述外,另有勞動合同、工作交接清單、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yī)院出院小結、疾病證明書、上海市第六人民醫(yī)院疾病證明單、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yī)院病情處理意見書、《關于醫(yī)療期已過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EMS郵寄憑證等證據(jù)證明,并經庭審質證,本院予以確認。
庭審中,黃某某主張在2016年8月至2017年9月期間,雖然醫(yī)院出具了病假單,但其實際仍以公司財務經理的身份在為庫拉圖五金公司持續(xù)工作,甚至還存在加班情況,故其并非連續(xù)病假,工作的時間不應當記入醫(yī)療期,為此提供上述期間內的多份與其上級領導P某某、人事主管袁某某、總經理王某等人的往來電子郵件。庫拉圖五金公司對郵件的真實性無異議,但主張,因黃某某生病比較突然,之初尚未進行工作交接,難免存在部分工作需要處理,但也僅限于郵件往來,并不會占用很多時間。2016年8月,黃某某住院手術,該期間黃某某不可能還在加班,且2016年8月期間的郵件均系發(fā)給公司前臺,大部分都只是代發(fā)郵件;公司財務工作需要使用專門軟件,該些軟件都安裝于公司電腦,黃某某在家是無法進行操作使用的;2017年3月1日之前,黃某某已經連續(xù)請假三個月,并于2017年4月25日進行了工作交接,庫拉圖五金公司之前有兩個財務團隊,黃某某是其中一個團隊的負責人,但該團隊在黃某某病假前就已經全部離職,在其工作移交后,公司的財務工作已全部轉移至另一個由阮某某負責的團隊,交接之初,確實也有部分事宜遺漏,故通過電子郵件的方式補充;另,2017年5月,因合作單位并不知道黃某某已經進行了工作交接,所以還存在將電子郵件發(fā)給黃某某的情況,但黃某某并未處理該些郵件;2017年7月,因涉及外債,因黃某某熟悉該情況,確實委托其處理,但僅有半天時間。綜上,上述期間黃某某只是零星工作,郵件并不能證明黃某某在病假期間持續(xù)不斷的工作,對黃某某的證明目的不予認可。
黃某某主張2017年4月25日工作交接前,其正常上班且存在加班,并為庫拉圖五金公司辦理報稅等工作,為此提供2016年8月、2017年4月期間的請假單及加班(調休)單、其名下招商銀行2016年8月4日至2017年7月13日的歷史交易明細(證明庫拉圖五金公司仍為其報銷了因工作產生的車費、代墊稅費);顯示期限為2016年7月1日至9月30日、加蓋公章為德國庫拉圖進出口有限公司上海代表處的納稅申報表、扣繳義務人為德國庫拉圖進出口有限公司上海代表處的扣繳個人所得稅報告表、個人所得稅納稅申報表,與稅務機關之間往來的快遞郵寄憑證,以及報稅系統(tǒng)截屏打印件。
庫拉圖五金公司對上述銀行交易明細及快遞郵寄憑證的真實性無異議,但認為交易明細并未體現(xiàn)款項的具體用途,郵寄憑證也并非自公司地址寄出;另對納稅申報表等材料的真實性不予認可,不能證明該項工作系黃某某完成;關于請假單及加班調休單,對其中有公司主管簽字的2016年8月期間的請假單予以確認,其他無簽字的均不予認可。但認為上述證據(jù)并不能證明黃某某持續(xù)正常工作。
庫拉圖五金公司主張因客觀情況,黃某某的崗位已無實際恢復可能,為此提供公司于2018年7月12日作出的《股東會決議》及次日作出的《關于調整公司財務部組織架構的公告》,主要內容為公司調整組織架構,設財務經理一名,任命阮某某為財務經理。黃某某對此不予認可,主張從未收到過股東會決議,也從未簽過字。
庫拉圖五金公司另提供黃某某2017年9月至2018年8月工資明細,內容顯示黃某某每月工資由“東浩外服”或“MFG—CMB”發(fā)放的部分,每月固定納稅工資為23,549.64元,另一部分“現(xiàn)金”部分金額2017年9月至12月為4,520元、2018年1月至8月為4,720元。黃某某確認工資明細上的實發(fā)工資金額與其實際收到的相一致,但不認可應發(fā)工資金額,同時認為既然庫拉圖五金公司在解除勞動關系前全額發(fā)放了黃某某的工資,說明公司是認可黃某某是連續(xù)工作的。庫拉圖五金公司表示正是考慮到黃某某是公司的老員工,且家里條件不好,才在其病假期間,以黃某某還在零星工作為由,沒有扣減其基本工資,而是全額支付,但并不代表黃某某實際還在連續(xù)工作。
庫拉圖五金公司表示其在解除勞動合同前曾電話與黃某某進行過溝通,詢問黃某某醫(yī)療期過了,是否需要回來上班,但黃某某表示還在治療,無法回來上班。黃某某對此不予認可,主張庫拉圖五金公司在解除勞動合同前并未進行過任何溝通。
本院認為,黃某某主張庫拉圖五金公司在解除雙方勞動關系時醫(yī)療期尚未屆滿,系違法解除,要求自2018年8月1日起恢復雙方的勞動關系。根據(jù)相關規(guī)定,醫(yī)療期按照勞動者在本用人單位的工作年限計算,在本單位工作第一年,醫(yī)療期為3個月,之后每滿一年,醫(yī)療期增加1個月,但不超過24個月。黃某某于1998年12月20日入職庫拉圖五金公司,雙方對醫(yī)療期并無特別約定,其法定醫(yī)療期應為24個月。根據(jù)雙方認可的黃某某向庫拉圖五金公司提交的病歷證明、出院小結及病假單等證據(jù)可以認定,截至2018年7月雙方解除勞動關系時,黃某某累計病假時間超過24個月。
關于黃某某是否在其病假期間存在持續(xù)工作的爭議,首先,其提供的2017年4月25日工作交接之前的請假單、加班調休單、銀行交易明細、報稅材料等證據(jù),并結合其實際病情,只能看出其確實處理過一部分工作,但并不能證明其正常、持續(xù)的進行工作,對黃某某的主張,庫拉圖五金公司亦予以否認,故本院不予采信。其次,其主張在2016年8月16日至2017年9月期間,仍以公司財務經理的身份通過往來電子郵件為庫拉圖五金公司持續(xù)工作。根據(jù)黃某某的出院小結顯示,其于2016年8月10日至23日期間因患病住院進行手術,且在術后醫(yī)院連續(xù)出具了期限為持續(xù)三個月的病假單。庫拉圖五金公司主張黃某某患病突然,在工作交接前后會出現(xiàn)工作遺留的情況,之后亦因業(yè)務合作單位不知黃某某患病存在繼續(xù)與其進行工作聯(lián)系的情況,但并不能證明黃某某持續(xù)工作。本院認為,根據(jù)黃某某的實際病情,并結合其提交的電子郵件,庫拉圖五金公司的以上陳述尚屬合理,對此予以采信。故雖然黃某某于病假期間以電子郵件方式處理過部分公司業(yè)務,但并不能證明其正常工作,更不能證明加班,黃某某認為郵件處理時間不應當計入醫(yī)療期的主張,缺乏事實及法律依據(jù),本院不予采納。
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勞動者患病或者非因工負傷,在規(guī)定的醫(yī)療期滿后不能從事原工作,也不能從事由用人單位另行安排的工作的,用人單位提前三十日以書面形式通知勞動者本人或者額外支付勞動者一個月工資后,可以解除勞動合同?,F(xiàn)黃某某的醫(yī)療期已實際超過24個月,但現(xiàn)無證據(jù)表明庫拉圖五金公司有通知黃某某返崗上班或為黃某某另行安排其他工作,故庫拉圖五金公司解除勞動合同并不符合上述法律規(guī)定,構成違法解除。根據(jù)庫拉圖五金公司提交的股東會決議及公司組織架構的公告內容,黃某某原任職的財務經理已由阮某某接任,黃某某雖對此不予認可,但在庭審中亦確認早在2017年4月25日已就其負責的工作進行了交接,同時結合黃某某的實際病情,本院對此采信庫拉圖五金公司的主張,即因客觀情況,黃某某的崗位已無實際恢復可能,故黃某某要求庫拉圖五金公司自2018年8月1日起恢復勞動關系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但庫拉圖五金公司應當向黃某某支付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金。
關于賠償金的計算標準,庭審中,黃某某主張其離職前十二個月的平均工資為33,457.12元,另根據(jù)黃某某確認的庫拉圖五金公司提供的黃某某2017年9月至2018年8月工資明細中的每月實際發(fā)放金額,可以看出,黃某某的實際收入已高于2017年度上海市職工月平均工資的三倍。根據(jù)相關規(guī)定,勞動者月工資高于用人單位所在地區(qū)上年度職工月平均工資三倍的,賠償金的標準應當按上年度職工月平均工資三倍的數(shù)額計算,且年限最高不得超過12年。綜上,庫拉圖五金公司應向黃某某支付違法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513,504元(7,132元×3倍×12個月×2倍)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第七十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四十七條、第八十七條規(guī)定,判決如下:
庫拉圖五金工具(上海)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支付黃某某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金513,504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10元,減半計5元,免予收取。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汪海燕
書記員:顧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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