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黃某某，個體工商戶。
委托代理人（一般代理）陸明祥，湖北夷水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向禮大，居民。
委托代理人（特別授權）向彥霖。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向某某。
委托代理人（一般代理）吳宗憲，湖北施南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黃某某為與被上訴人向某某、向禮大確認合同無效糾紛一案，不服利川市人民法院（2013）鄂利川民初字第0244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認定：黃某某與向禮大系夫妻關系，向禮大與向某某系兄弟關系。黃某某與向禮大結婚后，在利川市原西街六組中山路84號（門牌號碼現(xiàn)變更為中山路一巷41號）修建有混合結構三層樓房一棟，由向禮大、向某某之母劉興春與黃某某、向禮大共同居住。1989年6月18日，利川市人民政府向向禮大頒發(fā)了“利房都字第××號”《房屋所有權證》，其房屋所有權人登記為向禮大。黃某某與向禮大于1994年搬遷至西橋路8號（門牌號碼現(xiàn)變更為西橋路13號）居住，隨后向某某由本市巖洞灣搬遷至中山路84號涉案房屋中與其母劉興春共同居住。劉興春于2004年底死亡后，向某某在該房屋中居住至今，且在此期間多次對該房屋進行了維修，并于1998年12月20日辦理了該房屋的土地使用權變更登記手續(xù)。2011年，向禮大（“立贈與書人”）與向某某（“受贈與書人”）簽訂一份《房屋贈與書》，主要內(nèi)容為：向禮大與向某某屬同胞兄弟，母親長期與向某某共同生活，因向禮大在西門大橋原三公司附近另外修建房屋一棟，而向某某無房居住，為了照顧好母親生活，向禮大自愿將屬于個人的坐落于利川市中山路六組84號的混合結構房屋（房產(chǎn)證號為利房都字第××號）贈與向某某所有。該《房屋贈與書》的落款日期為“1994年6月18日”。向禮大、向某某至今未依法辦理該房屋的所有權轉移登記手續(xù)。此后，涉案房屋所在的中山片區(qū)進行舊城改造，黃某某于2013年11月訴至利川市人民法院。審理中，黃某某明確其第一項訴訟請求為“確認向禮大將中山路一巷41號（原中山路84號）房屋贈與向某某的行為無效”。
原審法院認為：向禮大、向某某簽訂的《房屋贈與書》，其落款日期雖為“1994年6月18日”，但該二人均認可其真實日期為2011年，且均認可該房屋贈與合同不是該二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也未實際履行，該事實法院予以確認。根據(jù)雙方的訴辯主張及各自提交的證據(jù)材料，本案爭議焦點為：向某某是否向黃某某和向禮大購買了中山路一巷41號（原中山路84號）房屋，利川市人民法院對此評判如下：首先，向某某關于涉案房屋系其向黃某某和向禮大購買所得的陳述，雖未提供相應的買賣合同、收款收據(jù)等，但有證人向某甲、向某乙的書面證言及出庭作證證言予以佐證。向某甲、向某乙與向禮大、向某某均系兄妹、兄弟關系，對涉案房屋的有關事實較為了解，其證言內(nèi)容能相互印證且符合情理，具有較高的可信性；而黃某某及向禮大雖認為向某某的陳述和證人向某甲、向某乙的證言不屬實，但未提供足以反駁的相反證據(jù)。其次，向禮大提出其既未將涉案房屋贈與也未出售給向某某，但其認可與向某某簽訂了《房屋贈與書》，且未對其簽訂該《房屋贈與書》的原因作出合理解釋；而向某某辯稱簽訂《房屋贈與書》的目的是在其購買涉案房屋后，為了辦理房屋過戶手續(xù)時少交稅費。相較而言，向某某的陳述更符合情理，可信度更高。最后，由于向禮大、向某某系同胞兄弟關系，且平素關系較好，故向某某陳述的購買涉案房屋時未與黃某某或向禮大簽訂書面合同、付款時未要求黃某某或向禮大出具收條，但黃某某收款后將房屋權屬證書交付給向某某之妻等內(nèi)容亦符合情理。向某某自1994年起即在涉案房屋居住，且在其母劉興春死亡后仍居住該房，在該房屋被列為拆遷對象前的近二十年期間內(nèi)，黃某某與向禮大夫妻均未向其主張返還該房屋。黃某某與向禮大系夫妻關系，其訴稱對向禮大、向某某之間贈與或出售涉案房屋的行為一直不知情，顯然不符合情理，法院不予認定。綜上，根據(jù)本案雙方提供的現(xiàn)有證據(jù)，可認定黃某某、向禮大夫妻將中山路一巷41號（原中山路84號）房屋出售給向某某的事實成立。向禮大、向某某簽訂的《房屋贈與書》系該二人為達到少交納房屋所有權轉移登記費用的目的而簽訂的虛假贈與合同，即該二人惡意串通以損害國家利益而簽訂的合同，依法應屬無效。黃某某要求確認向禮大將中山路一巷41號（原中山路84號）房屋贈與向某某的行為無效的訴訟請求，符合法律規(guī)定，法院予以支持。涉案房屋出售給向某某后，已辦理了該房屋的土地使用權轉移登記，雖未辦理房屋所有權轉移登記手續(xù)，但向某某對該房屋已實際占有使用近二十年并多次進行修繕，黃某某及向禮大并未提出異議，現(xiàn)黃某某要求向某某返還該房屋有違誠實信用原則，故黃某某要求向某某返還涉案房屋的訴訟請求法院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二）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條的規(guī)定，判決：一、確認向禮大與向某某簽訂的《房屋贈與書》無效；二、駁回黃某某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80元，依法減半收取40元，由黃某某負擔20元，向禮大、向某某各負擔10元。
上訴人黃某某不服原審法院的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本案爭議房屋上訴人夫妻二人未出售給向某某。房屋建成后，上訴人夫妻二人與向禮大母親劉興春共同居住，該房屋的房產(chǎn)證、土地使用證一直由劉興春保管。后上訴人夫妻搬離爭議房屋，被上訴人一家搬進該房屋與劉興春居住。向某某以向禮大的名義私自辦理土地使用權變更手續(xù)，向禮大、黃某某對此并不知情。該房屋沒有簽訂書面轉讓合同，未經(jīng)共有人書面同意，向某某自己書寫的土地變更申請也寫明是轉讓不是買賣。本案爭議房屋買賣不成立。一審僅憑證人證言和向某某長期居住的事實認定該房屋已經(jīng)出售，是認定事實錯誤。向某某騙取利川市人民政府的土地登記行為，上訴人在一審審理期間，已提起行政訴訟，且向某某在行政案件庭審時承認土地變更申請是其冒名書寫的。根據(jù)先行后民的原則，應當先中止民事案件，審理行政案件。但一審法院先中止行政案件，審理民事案件，程序違法。一審認定法律關系錯誤。一審認定贈與合同無效，但又未判決返還贈與物，其判決結果錯誤。綜上，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
被上訴人向某某向本院提交書面答辯意見認為：黃某某、向禮大將爭議房屋賣給向某某是事實，未簽訂書面合同不影響口頭協(xié)議效力。證人向某乙、向某甲、向某丙與雙方都是親屬，其證言不存在偏向性，且與房屋贈與書、土地使用權證、錄音資料等證據(jù)相印證。一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準確，請求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期間，上訴人黃某某向本院提交利川市人民法院（2014）鄂利川行初字第00003號行政裁定書復印件一份，擬證明本案程序違法。
經(jīng)質(zhì)證，被上訴人向禮大對該證明材料無異議；被上訴人向某某對該證明材料真實性無異議，但認為達不到上訴人的證明目的。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雙方當事人對該證明材料真實性無異議，本院予以確認，但不能達到證明一審程序違法的證明目的，該證明材料本院不予采信。
上訴人黃某某在二審期間向本院提交申請，請求本院調(diào)取原告黃某某、向禮大訴被告利川市人民政府土地行政登記一案的庭審筆錄。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該申請不屬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規(guī)定的人民法院調(diào)查收集證據(jù)的范圍，本院不予準許。
二審查明：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上訴人黃某某的訴訟請求為確認贈與合同無效并返還房屋。本案爭議房屋原系黃某某、向禮大夫妻共同財產(chǎn)，黃某某作為共有人未在《房屋贈與書》上簽字，向禮大、向某某均認可對爭議房屋的贈與不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且贈與未實際履行。一審法院據(jù)此認定贈與合同無效是正確的。土地使用權的變更及被上訴人向某某對該房屋實際占有、使用的事實客觀存在，只是其依據(jù)的事實并不是因贈與行為而產(chǎn)生。雙方當事人之間是否存在其他變更房屋所有權的民事法律關系，被上訴人向某某是否基于其他民事法律關系合理占有、使用該爭議房屋，不屬于本案審理范圍，本院不予審查。在不動產(chǎn)登記的法律關系中，當事人的權利來源于民事行為，登記只是相關職能部門對不動產(chǎn)物權的公示，其只審查登記申請是否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形式要件?！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審理房屋登記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八條的規(guī)定“當事人以作為房屋登記行為為基礎的買賣、共有、贈與、抵押、婚姻、繼承等民事法律關系無效或者應當撤銷為由，對房屋登記行為提起行政訴訟的，人民法院應當告知當事人先解決民事爭議，民事爭議處理期間不計算在行政訴訟起訴期限內(nèi)；已經(jīng)受理的，裁定中止訴訟?！?，據(jù)此司法精神，審理此類案件應遵循先民后行的審判原則，一審程序未違反法律規(guī)定。綜上，上訴人黃某某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經(jīng)合議庭評議，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七十五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80元，由上訴人黃某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汪清淮
代理審判員 張成軍
代理審判員 鄭玥

書記員： 劉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