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民 事 判 決 書（2018）鄂01民終5779號上訴人（原審被告）：黃國華，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武漢市新洲區(qū)，上訴人（原審被告）：潘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武漢市新洲區(qū)，以上二上訴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宋程洲，湖北維思德律師事務所律師。以上二上訴人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胡媛，湖北維思德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劉金壽，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武漢市江岸區(qū)，委托訴訟代理人：陳艷平，湖北道博律師事務所律師。上訴人黃國華、潘某某因與被上訴人劉金壽借款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武漢市新洲區(qū)人民法院（2018）鄂0117民初76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8年6月1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上訴人黃國華、潘某某上訴請求：1、撤銷湖北省武漢市新洲區(qū)人民法院（2018）鄂0117民初767號民事判決，改判上訴人黃國華在20萬借款本金及起訴之后的利息范圍內承擔擔保責任，上訴人潘某某不承擔責任；2、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和理由：一、江勇作為借款人是必要的共同訴訟參加人，應當追加為被告，一審未將其追加為被告屬程序錯誤；二、黃國華認為本案系案外人江勇向劉金壽借款，黃國華承擔連帶擔保責任，劉金壽只能依據案外人江勇的借條主張權利。三、黃國華出具的150萬元借條沒有履行，劉金壽不能依據此借條主張權利。四、黃國華愿意依據江勇出具的借條承擔擔保責任，但擔保責任的范圍僅限于20萬元本金及從起訴之后的利息。五、黃國華出具的借條不是債的加入，本案債權債務只存在于劉金壽與江勇之間，黃國華出具借條及代江勇償還60萬元借款的行為是在履行擔保責任，不屬于債的加入。六、潘某某不應當承擔還款責任。潘某某既不是借款人，也不是擔保人，雖然潘某某與黃國華是夫妻關系，但擔保之債并非夫妻共同債務，也沒有充分證據證明潘某某知曉本案債務。被上訴人劉金壽辯稱：一審程序合法，江勇是否到庭并不影響本案審理，更不影響法庭查明本案事實，上訴人在上訴狀中一方面對江勇與劉金壽之間的借貸關系持懷疑態(tài)度，認為應追加江勇才能查明借貸關系，但是同時在后面又認為黃國華在江勇和劉金壽的借貸關系中是擔保人，那么其就認可了江勇和劉金壽的借貸關系，前后矛盾；黃國華和潘某某是本案債務加入人，與江勇同為本案債務人，應共同承擔債務清償責任。我方有權選擇起訴所有債務人或者部分債務人，這是我方權利，所以一審程序合法。黃國華是本案債務加入人，對本案債務應承擔清償責任，黃國華向我方出具借條并且在我方催要下多次償還借款，其行為構成債務的加入，上訴人將兩份借條故意割裂開是為了逃避借款利息，不愿承擔其應當承擔的責任。潘某某對本案債務應承擔清償責任，潘某某與黃國華是夫妻關系，黃國華是債務加入人，債務是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一方簽字的債務，潘某某與2015年5月22日用其個人賬戶向我方償還20萬，另發(fā)給我方手機短信內容也承諾愿意清償本案債務，故本案債的加入是黃國華和潘某某的共同意思表示，本案債務應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兩人應共同承擔清償責任。上訴人應按月息2分向我方支付借款利息，2014年7月黃國華在借款發(fā)生前承諾借款月息3分，在借款發(fā)生后向我方出具借條約定借款利息為月息3分，依據法律規(guī)定，我方按月息2分要求上訴人承擔利息的訴請合理合法。綜上，一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程序合法，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劉金壽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黃國華、潘某某共同償還借款本金20萬元及截至2018年3月6日的利息78萬元（按照先息后本的順序償還）；2、判令黃國華、潘某某共同向劉金壽支付2018年3月7日至全部清償完畢之日期間的借款利息（以第一項實際未還本金數(shù)額為基數(shù)，按照月息2分計算）；3、判令黃國華、潘某某承擔一審案件訴訟費6800元、保全費5000元。一審法院查明事實：劉金壽與黃國華、潘某某系多年朋友關系。2014年案外人江勇因工程建設需資金周轉，故向劉金壽借款150萬元。同年7月31日，劉金壽將150萬元通過中國建設銀行轉賬給江勇的賬戶。次日江勇與黃國華向劉金壽出具了借條，載明：“今借到人民幣壹佰伍拾萬元整￥：1500000江勇8/11擔保人：黃國華2014年8月11日”。之后，黃國華向劉金壽出具了內容為“今借劉金壽人民幣壹佰伍拾萬元整￥：1500000（月息3分）黃國華2014年8月11日”的借條。2015年5月22日、2016年8月12日黃國華各向劉金壽償還20萬元、60萬元，并由劉金壽分別出具了“今收到黃國華還給劉金壽出借給江勇的借款本金貳拾萬元整￥：200000.00劉金壽2015.5.22”“今收到黃國華還給劉金壽出借給江勇的借款本金陸拾萬元整￥：600000.00劉金壽2016.8.12”的收條。2015年10月12日江勇向劉金壽還款20萬元并亦由劉金壽出具了收條。劉金壽在向黃國華、潘某某催要借款過程中，2017年7月24日，實名機主為潘某某的手機號碼向劉金壽發(fā)送了手機短信，載明：“劉老板，連累你把錢拖欠這長時間……我和黃國華是講誠信的，其實我們一直努力盡我們所能還你的錢……所以請你相信我哪怕再難也會在近兩個月時間里把剩余的50萬元本金湊齊還給你……?！?017年8月8日，黃國華再次向劉金壽還款30萬元。為追償剩下未還借款本金及利息，劉金壽訴至法院，訴訟請求如前所述。一審另查明，黃國華與潘某某自1989年1月16日至2018年3月7日一直處于婚姻關系存續(xù)期。一審法院認為：結合訴、辯雙方意見，歸納本案的爭議焦點為：（一）、黃國華作為借款人向劉金壽出具的借條性質及效力認定；（二）、黃國華是應承擔保證人的連帶清償責任還是債務加入人的共同清償責任；（三）、潘某某應否承擔責任及承擔何種責任；（四）、本案利息是否應予支持及應按何種標準支付。法院對此分析評述如下：（一）黃國華作為借款人向劉金壽出具的借條性質及效力認定。黃國華、潘某某辯稱黃國華雖向劉金壽出具了150萬元的借條，但其本人從未收到劉金壽支付的150萬元，該借條并未實際履行，故對借條真實性有異議，劉金壽不能據此借條向黃國華主張權利。法院認為以上抗辯理由不成立，理由如下：一、劉金壽、黃國華、潘某某均承認該借條上的日期為倒簽，黃國華亦承認借條上的簽字為其本人簽字，但其未能提交相關證據證明其簽字時存在脅迫、欺詐等情形，故法院推定該借條內容為黃國華的真實意思表示；二、黃國華、潘某某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庭審中陳述該借條是在劉金壽找不到案外人江勇故而找到黃國華的辦公室，黃國華是應劉金壽要求出具的借條，由此可見該借條不是獨立于江勇的150萬元債務關系而獨立存在的第二筆債務，而系與劉金壽就江勇150萬元借款債務重新達成的清償協(xié)議；三、兩份借條的日期一致、借款金額一致，根據日常生活經驗并結合劉金壽、黃國華、潘某某所舉證據及一審庭審情況，該借條與江勇出具的借條存在高度關聯(lián)，不能將二者的關系割裂開來進而認定此借條為劉金壽與黃國華之間另一筆借貸關系的書面協(xié)議，兩份借條實系針對同一債務關系即案外人江勇的150萬元借款；四、結合潘某某發(fā)送的短信及黃國華、潘某某舉證的收條，亦證實借條出具后，黃國華、潘某某以自己的行為履行借條的承諾內容。綜上，黃國華、潘某某系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其完全能夠預料簽字出具借條的法律后果，應對其民事活動承擔相應的責任，其出具的借條系本人真實意思表示，該借條本質是對江勇150萬元借款的清償加入承諾。（二）黃國華是應承擔保證人的連帶清償責任還是債務加入人的共同清償責任。一審庭審中，劉金壽、黃國華、潘某某對案外人江勇向劉金壽借款150萬元的事實均無異議，在黃國華簽訂第一份作為擔保人的借條后，劉金壽基于加強自身債權保護力度，又與黃國華簽訂了第二份借條，該借條與第一份借條均系證實同一債務關系的書面憑證，而非主從合同關系，此第二份借條與江勇出具的借條形成統(tǒng)一整體，表明了黃國華自愿償還第一份借條中借款的承諾，該意思表示明確具體，同時亦不免除原債務人江勇的清償責任，至此，黃國華從其出具借條之日起由債務擔保人身份轉變?yōu)閭鶆占尤肴?。故黃國華加入到江勇與劉金壽的債務當中，與債務人共同承擔清償責任。（三）潘某某應否承擔責任及承擔何種責任。本案中，黃國華加入到江勇對劉金壽的債務中來，黃國華亦成為劉金壽的債務人。此時黃國華的債務屬于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夫妻一方簽字的債務。從現(xiàn)有證據來看，潘某某曾用其個人賬戶向劉金壽償還了20萬元，另其發(fā)送給劉金壽的手機短信內容亦表明其對該債務的清償承諾，以上行為均應認定為潘某某事后對該借款加入而追認的意思表示，故該債務加入為黃國華、潘某某夫妻二人共同意思表示下所負債務。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的規(guī)定，案涉?zhèn)鶆諔J定為夫妻共同債務，潘某某應與黃國華共同承擔清償責任。（四）本案利息是否應予支持及應按何種標準支付。本案中，劉金壽聲稱黃國華借款時曾口頭承諾月息三分，第二份借條即黃國華作為借款人的借條中亦約定利息為月息三分，黃國華、潘某某認為江勇向劉金壽出具的借條中無利息約定內容故抗辯劉金壽無權主張月息兩分的利息，而應按照銀行同期貸款利率的標準自起訴之日計付。對此，法院認為：1、潘某某發(fā)送給劉金壽的手機短信及其自身舉證的三份收條中有“把你剩余50萬元本金湊齊還給你”“……收到借款本金……”等字樣，本金是相對于利息而言，結合本案證據及查明的事實，可證明黃國華、潘某某及江勇均明知案涉借款存有利息約定；2、本案系自然人間的借貸關系，借款金額高達150萬元，借款時間至起訴之日長達三年半之久，依日常規(guī)則及公平原則，劉金壽要求黃國華、潘某某按照月息兩分的標準計付利息并無不當。故法院對劉金壽的該項訴請予以支持。綜上所述，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六條、第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夫妻債務糾紛案件適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第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百四十二條之規(guī)定，判決：一、黃國華、潘某某共同向劉金壽償還借款本金20萬元及截至2018年3月6日期間的利息78萬元（按照先息后本順序償還）。二、黃國華、潘某某共同向劉金壽支付2018年3月7日至借款全部清償之日期間的利息（以第一項實際未還本金數(shù)額為基數(shù)，按照月息兩分的標準計算）。上述款項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付清。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6800元，保全費5000元，由黃國華、潘某某共同負擔。二審期間，黃國華、潘某某、劉金壽均未提交新證據，對一審查明事實均無異議。本院經審理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相一致。本院認為，根據已查明事實，結合雙方當事人訴辯主張，本院總結本案爭議的焦點問題為：1、黃國華向劉金壽出具借條的性質及效力認定。2、本案債務是否為夫妻共同債務。3、本案利息應按何種標準計算。針對上述焦點，本院評述如下：關于爭議焦點1：黃國華主張其向劉金壽出具的借條與江勇所出具的借條指向的并非同一債務關系，該借條并未實際履行，故黃國華向劉金壽出具借條的行為既不屬于債務的加入也不屬于保證擔保。根據已查明事實，因江勇未履行還款義務，黃國華應劉金壽的要求向其出具了150萬元的借條，且將借條的時間倒簽為2014年8月1日即江勇出具的借條上所載日期。本院認為，第一、兩張借條實際指向同一筆債務關系，即江勇向劉金壽借款150萬所形成的債務；第二、黃國華向劉金壽出具借條的行為效力與其在江勇出具的借條上以擔保人身份簽名構成保證擔保不同，該行為在不免除江勇的還款責任的情況下，黃國華自愿加入到江勇向劉金壽還款責任中，構成債務加入，劉金壽據此享有直接向黃國華主張債權的權利。黃國華在一審庭審中述稱其在新華書店工作，不需要向劉金壽借款，二審中又稱其向劉金壽出具借條是想向劉金壽借款但未實際履行，黃國華在一、二審中的陳述前后矛盾，本院對此依法不予采信。綜上，黃國華主張其向劉金壽出具的借條并未實際履行，該行為既不屬于債務加入也不屬于保證擔保以及應追加江勇為被告的主張，無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采信。關于爭議焦點2：一審中已查明，潘某某于2015年5月22日通過其銀行賬戶向劉金壽償還20萬元借款，于2017年7月用其個人手機號碼向劉金壽發(fā)送短信表明還款承諾，潘某某抗辯系黃國華借用其銀行賬戶及手機號碼所為，其個人并無債務加入的意思表示，本案債務不應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本院認為，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應當提供證據加以證明，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在作出判決前，當事人未能提供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的后果?！敝?guī)定，劉金壽已就潘某某知曉并追認本案債務予以舉證，潘某某未舉證予以反駁，應承擔不利的法律后果，對潘某某此項上訴理由，本院不予支持。關于爭議焦點3：黃國華向劉金壽出具的借條上明確約定了借款利率為月息3分，一審法院根據黃國華所出具的借條、潘某某發(fā)送給劉金壽的手機短信內容、民間借貸日常規(guī)則及公平原則，支持劉金壽按月息2分計算本案借款利息的訴求，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予以維持。黃國華、潘某某此項上訴理由，無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綜上，黃國華、潘某某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案件受理費6800元，由黃國華、潘某某負擔。本判決為終審判決。審判長　周　晨審判員　白　瑞審判員　張海鵬二〇一八年七月三十日書記員　萬　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