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反訴原告）：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門窗幕墻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北省青龍滿族自治縣。
法定代表人：楊向軍，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高俊霞，河北高俊霞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反訴被告）；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北省青龍滿族自治縣。
法定代表人：張學文，職務：經理。
委托代理人：邱山，公司項目負責人。
委托代理人：李曉華，河北群言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門窗幕墻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拓某公司）為與被上訴人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鑫鑫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河北省青龍滿族自治縣人民法院（2015）青民初字第288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6年7月25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拓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高俊霞和被上訴人鑫鑫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邱山、李曉華等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2013年6月24日，鑫鑫公司作為乙方，拓某公司作為甲方，就拓某公司位于青龍滿族自治縣茨榆山鄉(xiāng)楊臺子村新型建材加工項目工程，雙方簽訂工程施工補充協議，該協議約定的主要內容是：工程名稱為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新型建材加工項目工程，擬建辦公樓3，795㎡，為四層框架結構；承包方式包工包料；質量標準合格；工期自2013年6月25日起至2013年10月31日止，以及順延工期等情況；付款方式為主體封頂付已完成工程量的60%，外裝修完付已完工程量的60%，本工程驗收合格并備案后，雙方辦理結算，結算完畢14日內，付到結算價款的95%。剩余5%按照合同質量保修金條款規(guī)定執(zhí)行；農民工工資支付的條件之一為因乙方拖欠農民工工資造成甲方負連帶責任，乙方按甲方已付的支付總額承擔30%的違約金。上述違約金，在工程結算中予以扣除；違約責任約定乙方不能在本協議約定的工期內按質按量完成任務，由乙方延期或返修，直至按質完成。每延誤一天按合同總價款的1‰扣除工期延誤費用；甲方應按協議約定的日期和金額進行工程款支付，否則乙方有權停止施工權利，且甲方應按日支付逾期金額的1‰的違約金。該協議由甲方和乙方的單位加蓋公章。2015年2月13日，該工程經鑫鑫公司、拓某公司雙方結算，2013年7月15日，鑫鑫公司作為承包人，拓某公司作為發(fā)包人，雙方簽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的主要內容是：鑫鑫公司承建新型建材加工基地項目工程施工一標段工程，承包范圍為研發(fā)樓，建筑面積14，295.30㎡，開工日期為2013年7月15日，竣工日期為2013年11月30日，合同工期總日歷天數135天，暫定價20，278，488.89元，該合同有鑫鑫公司、拓某公司的簽章和建設行政主管部門的審查簽章。2014年4月5日，拓某公司作為甲方，邱山作為乙方，雙方簽訂了拓某廠區(qū)外網、路面硬化施工合同，主要約定的內容是：工程名稱為拓某新型建材加工項目廠區(qū)道路及外網工程，承包內容為廠區(qū)內外網道路、路沿石、排水管道、檢查井、雨水出水口等；合同總價款為1，758，400元；開工日期為2014年4月5日，竣工日期為2014年6月1日；付款方式為本合同不設預付款，場地平整后支付總造價的30%，水穩(wěn)層鋪設完畢支付總造價的10%，理清鋪設完畢支付總造價的40%，經竣工驗收合格后五個工作日內支付總造價的95%，預留5%作為工程質保金，一年后無質量問題一次性付清。同時，拓某公司承諾給予獎金70，000元。2015年2月13日，上述工程經鑫鑫公司、拓某公司雙方結算并簽署建設工程預（結）算備案書，確定：新型建材加工基地項目工程施工一標段辦公樓審核造價為4，371，051元；新型建材加工基地項目工程施工一標段研發(fā)樓二段審核造價為6，900，301元；新型建材加工基地項目工程施工附屬工程審核造價為1，995，809元。結算單載明拓某廠區(qū)外網、道路工程總價合計2，028，252.2元，施工單位為邱山。對于上述施工補充協議以及合同項下工程的施工過程，均有鑫鑫公司、拓某公司及監(jiān)理單位共同簽章的工程洽商記錄。2014年7月21日，由監(jiān)察單位、設計單位、施工單位、施工圖審查機構、監(jiān)理單位、建設單位等單位共同出具工程竣工驗收報告，該報告有上述單位的法定代表人簽章，報告載明：工程名稱為青龍新型建材加工基地工程一標段；施工單位為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開工日期為2013年7月15日，竣工日期為2014年7月8日；已按合同約定的工期內完成了設計文件規(guī)定的內容；評定該工程為合格工程。自2013年9月5日至2015年7月31日，拓某公司共給付工程價款11，622，000元，鑫鑫公司對此付款數額及相應撥款明細認可。2014年7月15日，鑫鑫公司為拓某公司出具證明，證明建設單位及時撥付工程進度款及農民工工資，未出現拖欠工程款及農民工工資情況。2014年8月21日，青龍滿族自治縣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向拓某公司發(fā)送勞動監(jiān)察調查詢問通知書，要求報送書面材料，包括已撥付工程款憑證；未撥付工程款撥付計劃。工程完工后，雙方就工程價款的給付未能達成一致，故鑫鑫公司提起訴訟，認為合同約定的所有工程總價款為13，267，161元，驗收合格結算完畢后14日內拓某公司付總工程款的95%，鑫鑫公司已經支取工程價款10，072，000元，現包括廠區(qū)道路及外網工程拓某公司共欠鑫鑫公司3，293，413.2元，遂鑫鑫公司要求拓某公司給付上述工程款及逾期利息、違約金。拓某公司認為：對鑫鑫公司關于價款的給付及數額均不認可。按照合同約定，鑫鑫公司承包的拓某公司辦公樓、研發(fā)樓二段工程合計價款為11，271，352元，扣除質保金外，應支付工程款11，045，924元，截止到目前，拓某公司已經實際支付11，622，000元，已經不存在拖欠，鑫鑫公司的訴訟請求應予駁回；附屬工程以及外網工程系自然人邱山施工，與鑫鑫公司無關，鑫鑫公司無權主張；同時，拓某公司反訴稱，鑫鑫公司在履行合同過程中，工期逾期233天，應向鑫鑫公司支付違約金2，626，225元；鑫鑫公司履行合同過程中，存在拖欠農民工工資違約，應支付違約金3，193，500元。綜上，拓某公司主張應該駁回鑫鑫公司的訴訟請求，并支持拓某公司的反訴請求，由鑫鑫公司向其支付違約金5，819，725元。另查明，鑫鑫公司在庭審中，將訴求數字變更為3，223，413元。
原審法院認為，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是承包人進行工程建設，發(fā)包人支付價款的合同。本案中拓某公司應否向鑫鑫公司支付工程價款以及鑫鑫公司應否向拓某公司支付違約金首先應該解決雙方爭議的焦點問題。鑫鑫公司、拓某公司爭議的焦點是拓某公司是否拖欠鑫鑫公司工程價款、施工過程中鑫鑫公司是否因逾期完工和拖欠農民工工資構成違約。第一，關于案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補充協議和外網、路面硬化合同的效力認定問題。1、對于上述合同及協議的真實性，鑫鑫公司、拓某公司均無異議，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和補充協議均由鑫鑫公司、拓某公司簽訂，且有雙方單位簽章、法定代表人簽字或簽章，具有合法性，與本案具有關聯性，故認定上述協議合法有效。2、外網、路面硬化合同，雖為自然人邱山和拓某公司簽訂，但在施工過程中，均以鑫鑫公司名義施工，包括洽商記錄中加蓋的印章，亦能表明該合同項下工程系鑫鑫公司施工，拓某公司對此沒有異議，并且邱山作為案涉工程鑫鑫公司的委托代理人作為施工方，與拓某公司簽訂施工合同，雖未加蓋鑫鑫公司印章，但鑫鑫公司對其簽訂的合同認可并據該合同主張權利，能夠認定該份合同對鑫鑫公司、拓某公司具有約束力，為有效合同。第二，關于工程價款數額的認定問題。根據合同約定以及工程結算書，案涉合同及協議所涉總價款為人民幣15，295，413.2元：包括新型建材加工基地項目工程施工一標段辦公樓價款4，371，051元、新型建材加工基地項目工程施工一標段研發(fā)樓二段審核價款6，900，301元、新型建材加工基地項目工程施工附屬工程價款1，995，809元、外網、道路工程總價合計2，028，252.2元。鑫鑫公司認為共從拓某公司處支取工程款12，002，000元，包括已經支取的辦公樓、研發(fā)樓及附屬工程價款10，072，000元和道路、外網工程價款1，930，000元，但未提供相關證據證明；拓某公司認可已經向鑫鑫公司支付人民幣11，622，000元并提供相應憑證，鑫鑫公司認可，故對拓某公司已經支付的工程價款數額應以鑫鑫公司陳述以及拓某公司提供的證據為據作出認定，即拓某公司已付工程款數額為人民幣12，002，000元，尚欠付3，293，413.2元。第三，違約責任的認定問題。1、拓某公司是否違約的認定：按照合同約定，拓某公司應自結算之日起14日完成付款，但拓某公司未在期限內付款，已經構成違約，應該承擔違約責任；2、鑫鑫公司是否違約的認定：⑴按照合同約定工期，鑫鑫公司雖延期交工，但是拓某公司填寫的竣工驗收報告載明鑫鑫公司按照約定工期完工，視為拓某公司對工期延長認可；⑵鑫鑫公司、拓某公司在合同中約定“違約金，在工程結算中予以扣除”條款，但鑫鑫公司、拓某公司對案涉施工合同進行結算時，拓某公司亦未提及鑫鑫公司逾期交工的違約責任，也未扣除違約金，應視為鑫鑫公司、拓某公司就工期延長問題沒有爭議；⑶拓某公司反訴主張鑫鑫公司給付農民工工資違約金并提交勞動保障監(jiān)察調查詢問通知書予以證實，該通知雖具有真實性，但通知內容不能證明鑫鑫公司存在違約。綜上，對于拓某公司反訴主張鑫鑫公司存在逾期違約以及農民工工資違約的請求理據不足，不予支持。本案所涉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的工程均經竣工驗收合格并已經結算，拓某公司作為發(fā)包人，給付價款的條件已經成就，故對鑫鑫公司要求拓某公司給付價款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第一，對于應付工程價款數額的認定問題：未付價款數額應該考慮如下因素確定：1，合同約定預留5%為質保金，故對鑫鑫公司主張的價款數額應扣除質保金。鑒于本案涉及多份合同的履行，且每份合同所涉工程質保期間不相同，無法確定每項工程預留質保金數額，故本案宜按案涉工程最長質保期間預留保證金，預留質保金數額確定為764，770.66元（15，295，413.2元×5%）。對于質保金的返還，鑫鑫公司應該待合同約定條件成就后另行主張。2，關于欠付數額，經核算為3，293，413.2元，但鑫鑫公司在庭審中變更訴訟請求數字為3，223，413.2元，故應以鑫鑫公司主張數字為據，扣除質保金后，拓某公司應該支付價款數額為2，458，642.54元（3，223，413.2元－764，770.66元）。第二，鑫鑫公司主張給付逾期付款違約金問題，依據合同約定，雙方約定了逾期付款的違約責任，故對鑫鑫公司此項訴求應予支持。對于鑫鑫公司主張的違約金數額，合同中約定了逾期給付工程款按日支付逾期金額的1‰的違約金條款，故應依逾期給付數額計算違約金。依前述認定，拓某公司應付款數額即2，458，642.54元為逾期給付數額，本案違約金應依該數額確定。逾期日期應該自結算之日起14日屆滿后，雙方后結算的日期為2015年2月13日，依此，違約金應自2015年2月28日起計算。第三、鑫鑫公司主張給付價款的逾期利息問題，但本案所涉多份合同，鑫鑫公司、拓某公司對各份合同價款的給付數額陳述不一，鑫鑫公司亦未提供相應證據證明應計算逾期利息的工程款具體數額，故對鑫鑫公司此項訴求不予支持。遂判決：（一）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門窗幕墻工程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給付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人民幣2，458，642.54元；（二）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門窗幕墻工程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給付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違約金。違約金的計算方法為：以人民幣2，458，642.54元為基數，按日1‰計算，計算期間自2015年2月28日起至起訴之日即2015年11月10日止；（三）駁回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四）駁回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門窗幕墻工程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書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本訴案件受理費33，147元，反訴案件受理費52，538元，合計85，685元，由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負擔6，678元；由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門窗幕墻工程有限公司負擔79，007元，限判決生效后十日內交納。
本院二審中，雙方均未提交新的證據。二審查明的事實與原審查明一致。

本院認為：上訴人拓某公司與被上訴人鑫鑫公司通過招投標的方式，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及《補充協議》不違反法律的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雙方應依約履行。上訴人鑫鑫公司依約完成了合同約定的施工項目，并進行了竣工驗收及工程審核造價，鑫鑫公司有權依合同約定向上訴人拓某公司主張權利。1、關于合同的履行問題。上訴人拓某公司與被上訴人鑫鑫公司是通過招投標的方式，發(fā)包、承包的涉案工程，并簽訂了施工合同，邱山作為施工方的項目負責人，組織、實施了工程的施工，上訴人拓某公司主張邱山系借用被上訴人資質簽訂合同，并主張施工合同無效，但未提交充分的證據支持其主張，關于工程逾期交工的問題，該工程施工過程中，依上訴人拓某公司的要求，從基礎開挖，進行了多次工程洽商變更，至竣工驗收前的2014年6月23日仍在對原設計進行變更施工，并由上訴人拓某公司、監(jiān)理單位及施工單位鑫鑫公司蓋章并簽字出具了工程洽商記錄，上訴人拓某公司在竣工驗收及審核結算時，均未提出異議，并在工程竣工驗收報告中明確注明按合同約定工期內完工，因此，上訴人拓某公司上訴主張被上訴人鑫鑫公司逾期交工違約，應支付違約金缺乏理據；2、關于廠區(qū)外網及路面硬化施工合同的合同主體及實際施工人的問題。上訴人拓某公司發(fā)包的廠區(qū)外網、路面硬化等附屬工程，合同簽訂人雖為邱山，但履行合同過程中，均是以被上訴人鑫鑫公司的名義進行施工，外網工程、附屬工程施工中的多次工程洽商記錄，均加蓋了上訴人拓某公司、監(jiān)理單位及鑫鑫公司的公章，因此，邱山作為鑫鑫公司的負責人與上訴人拓某公司簽訂了外網及附屬工程這一事實雙方是認可的，且上訴人對廠區(qū)外網工程、路面硬化等附屬工程進行了工程審核造價，對工程價款無異議，原審對被上訴人鑫鑫公司上述工程價款的主張予以支持，并未增加上訴人拓某公司的給付責任，亦未侵害其他人利益，其判決并無不當；3、關于被上訴人鑫鑫公司是否存在拖欠農民工工資違約的問題。上訴人拓某公司原審中提交的青龍縣社會保障局向其發(fā)出的勞動保障監(jiān)察調查通知書，該通知僅要求上訴人報送已撥付鑫鑫公司工程款憑證及未付工程款及付款計劃，未注明拖欠農民工工資的問題，亦未因農民工工資造成上訴人拓某公司負連帶責任的情形，因此，上訴人以被上訴人鑫鑫公司拖欠農民工工資違約應承擔違約責任的主張，缺乏事實依據；4、關于上訴人拓某公司欠付工程款承擔違約責任的數額問題。上訴人拓某公司與被上訴人鑫鑫公司在合同中雖約定了逾期付款的違約責任，但雙方約定的按日支付逾期金額的1‰承擔違約金明顯過高，應予以調整。參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等司法解釋，上訴人拓某公司應按欠付工程款的數額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年利率的24%承擔違約責任。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但適用法律不當，上訴人拓某公司上訴部分有理，本院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第一百七十五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河北省青龍滿族自治縣人民法院（2015）青民初字第2883號民事判決第一、三、四項；
二、撤銷河北省青龍滿族自治縣人民法院（2015）青民初字第2883號民事判決第二項；
三、上訴人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門窗幕墻工程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給付被上訴人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欠付工程款2458642.54元的違約金，違約金自2015年2月28日起至2015年11月10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年利率的24%計算。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85685元、二審案件受理費85685元，合計171370元，由上訴人青龍滿族自治縣拓某門窗幕墻工程有限公司負擔151370元，由被上訴人青龍滿族自治縣鑫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負擔2000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張躍文 審判員　　劉　京 審判員　　潘秋敏

書記員：王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