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中國音樂著作權協(xié)會，住所地北京市東城區(qū)東單三條33號京紡大廈5層。
法定代表人王立平，該協(xié)會主席。
委托代理人劉平，北京市德君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樊煜，北京市德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陳某某，男，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身份證號xxxx，住所地浙江省新昌縣城關鎮(zhèn)湖頭橋10號。
委托代理人張家松，湖北元申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周家奇，湖北元申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中青網絡家園（武漢）有限公司易某店，住所地湖北省武漢市江岸區(qū)大智路92號。
負責人童懷安，該店經理。

中國音樂著作權協(xié)會（以下簡稱音著協(xié)）因與陳某某、中青網絡家園（武漢）有限公司易某店（以下簡稱中青網絡易某店）侵犯表演者表演作品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2007）武知初字第17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9年2月20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音著協(xié)的委托代理人劉平，被上訴人陳某某的委托代理人張家松、周家奇到庭參加了訴訟，原審被告中青網絡易某店經本院傳喚拒不到庭，本案缺席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二審經審理查明，原審查明的事實屬實，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爭議焦點為：音著協(xié)在其“CMD中心音樂區(qū)”以提供視聽方式使用的涉案歌曲是否系陳某某演唱及其行為是否侵犯表演者陳某某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本院評判如下：
一、關于音著協(xié)在其“CMD中心音樂區(qū)”以提供視聽方式使用的涉案歌曲是否系陳某某演唱的問題
從本案查明的事實來看，上訴人音著協(xié)對被上訴人陳某某指控其在所開網站“CMD中心音樂區(qū)”以視聽的方式使用涉案歌曲時間23秒的事實并無異議。由于音著協(xié)在其提供歌曲試聽的網站上已標明涉案歌曲的演唱者系陳某某，音著協(xié)若否認涉案歌曲系陳某某演唱則應對此承擔舉證責任，但音著協(xié)并未舉證證明涉案音源為他人所演唱。故音著協(xié)辯稱標明涉案歌曲的演唱者系陳某某并非對涉案23秒音源演唱歌手陳某某身份的確認以及由陳某某本人演唱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二、關于音著協(xié)在其“CMD中心音樂區(qū)”以提供視聽的方式使用涉案歌曲的行為是否侵犯表演者陳某某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的問題
就音著協(xié)被控的涉案行為來看，雖然被上訴人陳某某辯稱上訴人音著協(xié)在其網頁所開設的“專家點評”專欄并無任何評論信息，但也不能否認音著協(xié)開設其欄目的良好初衷。而且，音樂作品的生命在于演唱或演奏，因而音樂作品本身的介紹、評論或說明，不可避免地會以表演的形式即演唱或演奏的方式予以推介或者回顧，如本案被控網站所采取的“經典回顧”方式，這也是最為便利、簡潔和易行的方式。音著協(xié)在其在所開網站“CMD中心音樂區(qū)”的頁面上，分別注明了涉案歌曲的詞作者陳樹、曲作者朱德榮和演唱者陳某某，以及涉案所表演音樂作品的名稱“九月九的酒”。這說明音著協(xié)在一定程度上盡到了相應的注意義務或者遵循了相關規(guī)定，而且從其本身成立的目的、所開設網站的初衷、實際使用陳某某表演內容的程度以及所采取的相應技術措施來看，音著協(xié)作為國家批準成立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盡到了審慎地規(guī)范自身行為的義務。而且，從音著協(xié)的行為方式及表現(xiàn)來講，目的是為了介紹、評論或者推介，也沒有直接從涉案歌曲的這種推介中盈利，但本案糾紛提出的問題實質是：涉案歌曲詞曲的著作權人及其著作權管理組織與其表演者的權利沖突，即在未經表演者許可的情況下著作權人或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能否使用其表演、使用程度以何種為限以及各自是否存在《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所規(guī)定的合理使用情形。上訴人音著協(xié)作為涉案音樂作品詞曲作者權利的被委托管理者、保護者，被上訴人陳某某作為涉案音樂作品的表演者，其權利均來源于涉案音樂作品詞曲創(chuàng)作者的授權和許可，前者是行使管理和保護之責，后者則是通過其表演傳播音樂作品，《著作權法》第一條所規(guī)定的著作權以及與著作權有關的權益，該法第八條所規(guī)定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權利，以及《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一條所規(guī)定的著作權人和表演者的權利及其沖突在本案糾紛中得到了一定體現(xiàn)，這是其一。其二，表演者權是表演者獲得著作權人的許可以后才產生的權利，表演者權受到表演權的限制。表演者對作品的表演是著作權人與表演者之間的一種著作權使用許可法律關系；音著協(xié)作為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其權利也來源于涉案音樂作品詞曲作者的委托或許可。因而，分別作為涉案音樂作品表演者的陳某某和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音著協(xié)，不管是前者的表演行為，還是后者的管理、保護甚至使用行為本身，其各自所享有的權利都會受到詞曲作者著作權人權利內容本身的限制和影響。雖然涉案音樂作品著作權人與表演者陳某某、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音著協(xié)各自簽訂的許可合同和委托管理合同，不是本案審理的內容，但涉案糾紛所提出的問題不能不分析當事人所享有的權利來源及其限制。其三，就涉案音樂作品表演者陳某某所享有的權利來看，《著作權法》第三十七條第二款規(guī)定，表演者“許可他人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傳播其表演，并獲得報酬”。涉案作品作為帶詞的音樂作品，能得以演唱或演奏從而傳播是其生命所在。陳某某作為涉案歌曲的表演者無疑享有許可他人以有線或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其表演，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其表演的權利。由于音著協(xié)受涉案歌曲詞曲作者的委托代為管理其作品，其身份同時處于一種被委托或許可的地位，即音著協(xié)此時作為涉案歌曲詞曲作者作品的委托管理人，在使用、向公眾傳播所委托管理作品的表演傳播時不再需要取得涉案歌曲詞曲著作權人的許可，但據此規(guī)定并沒有免除音著協(xié)在向公眾傳播涉案作品的表演時需要取得表演者許可的義務；而且，音著協(xié)作為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并不當然享有涉案作品詞曲作者所享有的權利。同時，《著作權法》第八條第一款規(guī)定，“著作權人和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人可以授權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行使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币糁鴧f(xié)作為集體管理組織管理其會員作品需取得著作權人的同意和授權，據此規(guī)定，音著協(xié)使用涉案音樂作品的表演部分仍需取得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人的許可和授權，即取得涉案音樂作品演唱者陳某某的許可。
綜上所述，《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所規(guī)定權利限制的情況不適用于本案，上訴人音著協(xié)認為構成合理使用的理由不能成立。由于音著協(xié)作為保護音樂作品著作權人權利的集體管理組織，在其所設網站提供陳某某所演唱的歌曲《九月九的酒》，事先已盡相應的審慎義務，并采取了必要的防范措施，其行為雖然不屬于《著作權法》及《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所規(guī)定的合理使用情形，但其過錯僅在于使用陳某某所演唱的歌曲《九月九的酒》事先未取得該歌演唱者陳某某本人的許可，行為顯著輕微，并未對陳某某造成實際經濟損失，根據《著作權法》第四十七條“有下列侵權行為的，應當根據情況，承擔停止侵害、消除影響、賠禮道歉、賠償損失等民事責任”，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二款“以上承擔民事責任的方式，可以單獨適用，也可以合并適用”的規(guī)定，對陳某某所主張的經濟損失部分不予支持，酌定音著協(xié)賠償陳某某因維權而支出的合理費用2900元。原判認定事實清楚，但適用法律有誤，實體處理不當。本案經合議庭評議，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四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判決如下：

審判長 劉建新
審判員 王俊毅
代理審判員 陳輝

書記員： 宋淼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