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陳某某,女,生于1957年11月21日,漢族,湖北省宜都市人,中國銀行宜都市支行退休職工,住湖北省宜都市,系死者江書映妻子。
原告:江山,男,生于1983年9月16日,漢族,湖北省宜都市人,系湖北移動工程公司員工,住湖北省武漢市武昌區(qū),系死者江書映兒子。
二原告委托訴訟代理人:徐會忠,湖北峽光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quán))。
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住所地:宜都市陸城街辦長江大道81號,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xxxx。
法定代表人:李昌宏,該局局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高松,湖北長青律師事務所律師(一般授權(quán))。
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住所地:宜都市陸城街辦清江大道137號,統(tǒng)一社會信用代碼:12420581MBOU8073OK。
法定代表人:李家兵,該局局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林,湖北夷洋律師事務所律師(一般授權(quán))。
原告陳某某、江山與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侵權(quán)責任糾紛一案,本院于2018年1月4日立案后,依法由審判員聶其璽適用簡易程序,于2018年3月9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陳某某、江山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徐會忠、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高松、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林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原告陳某某、江山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依法判決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賠償二原告因全民健身器材安裝設置違法導致江書映在拉單杠時墜地死亡所造成的經(jīng)濟損失共計653428元。2、如果根據(jù)庭審查明的事實是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對該健身體育器材負有管理維護責任,則由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賠償原告上述第一項的經(jīng)濟損失653428元,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不再承擔賠償責任,賠償明細如下:1、喪葬費51415元年(2016年度省企業(yè)平均工資)÷12月年×6個月=25708元。2、死亡賠償金29386元年(2016年度城鎮(zhèn)居民可支配收入)×20年=597720元。3、精神損害撫慰金30000元,以上三項合計653428元。
事實和理由:2016年11月25日晚上9時許,原告陳某某的丈夫、江山的父親江書映在人民廣場旁的路邊公園鍛煉身體,在進行單杠項目時不慎摔落,后腦著地撞在地面的紅磚上,當場昏迷,時隔一個多小時后才被過路行人黎孔金發(fā)現(xiàn),經(jīng)報警并送醫(yī)院搶救治療,江書映被診斷為急性特重型腦顱損傷、原發(fā)性腦干傷、廣泛性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等,江書映在重癥病房治療至12月1日,終因傷情過重死亡。原告在處理完喪事后向宜都市人民政府提出了信訪請求,并向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提出賠償申請,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作出了《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及《不予賠償決定書》,自稱對全市的健身體育器材進行了安全隱患排查,并進行了整改,在單雙杠設施底部填埋了沙土,軟化了地面,設置了警示標志,但對于原告提出的賠償請求要求通過訴訟解決。原告無奈,只得于2017年10月23日向宜都市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賠償訴訟,宜都市人民法院經(jīng)受理后認為本案系民事訴訟糾紛,原告遂于2017年11月9日撤回起訴。
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不予賠償?shù)睦碛墒牵鹿实攸c的單杠并非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安裝,該被告也不是管理維護單位,配置軟化地面設施不具有行政職權(quán)性質(zhì)。但原告認為,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在貫徹執(zhí)行國務院《公共文化體育設施條例》、湖北省《全民健身條例》及宜昌市《宜府辦發(fā)【2016】55號文件時違法,沒有在健身器材旁設置警示標志,沒有告知安全注意事項,同時對于有可能危及人身安全的較高的體育設施底部未配備沙層等軟化地面的設施,其違法行為與江書映死亡有直接的因果關系,這種違法行為即是民事上的過錯行為。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在《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中已明確,健身器材屬體育局捐贈,其意是非體育局安裝。在信訪事項處理期間,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已明確說明對自己管理范圍內(nèi)的健身器材進行了安全隱患排查并進行了整改,其已經(jīng)肯定了自己就是安裝和管理單位,現(xiàn)在由下屬二級局,即由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管理維護?,F(xiàn)原告為維護自身合法權(quán)益,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quán)責任法》第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九條之規(guī)定,特提起民事訴訟,請求人民法院依法公正判決。
原告陳某某、江山為支持其主張,向本院提供了如下證據(jù):
1、原告身份信息材料:原告陳某某的身份證復印件、結(jié)婚證、戶口簿,證明原告陳某某是江書映的妻子;原告江山的身份證復印件、兒童計劃免疫保償證,證明原告江山與江書映是父子關系。
2、江書映的住院資料:宜都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的門診通用病歷、出院證、死亡通知書、居民死亡醫(yī)學證明書,證明江書映受傷后在宜都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治療,被診斷為急性特重型顱腦損傷、原發(fā)性腦干傷、廣泛性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雙側(cè)額顳頂部硬膜下出血、左側(cè)枕骨骨折、枕部頭皮血腫、右手背軟組織傷等,江書映終因傷勢太重治療無效于2016年12月1日死亡。
3、死亡原因證明材料:江書映摔落倒地現(xiàn)場照片、接處警工作登記表、家屬座談會記錄、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其中的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證明了江書映在進行單杠操作時摔成重傷是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認可的事實,同時證明江書映摔傷地點的健身體育器材歸口于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管理維護。
4、《室外健身器材的安全、通用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一份三頁,證明出事地點的體育器材的安裝不符合國家規(guī)定的標準,沒有在單杠底下填埋沙層、木屑等,二被告作為安裝管理單位具有過錯。
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辯稱:1、事故地點的健身體育設施并非我局安裝,我局也不是該健身體育設施的實際管理和維護責任主體,原告沒有提供任何證據(jù)證明事故地點的體育器材是由我局安裝的,其提出的證據(jù)也不足以證實我局對文化體育設施有維護管理職責。根據(jù)《公共文化體育設施條例》第七條規(guī)定,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文化行政主管部門、體育行政主管部門依據(jù)本級人民政府規(guī)定的職責,負責本行政區(qū)劃內(nèi)的公共文化體育設施的監(jiān)督管理。我局并非公共文化體育設施的法定監(jiān)督管理單位,根據(jù)行政機關職責分工我局也非健身體育器材的管理維護單位,因此原告起訴我局沒有事實根據(jù)和法律根據(jù),請求駁回原告對我局的起訴。2、關于江書映死亡的原因,現(xiàn)場沒有任何目擊證人證實江書映在操作單杠時摔下的事實,也沒有看到公安偵查人員的專業(yè)性結(jié)論,僅憑家屬座談會和以往江書映的生活習慣來推定江書映是在操作單杠時摔下造成死亡的證據(jù)不足。3、即使江書映是在操作單杠時摔下來的,江書映自身也存在重大過錯,因為江書映經(jīng)常在出事地點進行單杠操作鍛煉,他對單杠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項是熟知的,江書映作為成年人明知自己長期患有高血壓,且在喝了3-4兩52度白酒的情況下進行單杠鍛煉存在極大的安全風險,且未能對自身掌握健身器材的能力進行適當準確判斷,更未能盡到對健身器材安全性能的一般注意義務,導致事故發(fā)生,因此江書映自身存在重大過錯,江書映自己應當承擔主要責任。4、原告沒有向法庭提供任何證據(jù)證明我局違反了《室外健身器材的安全通用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GB19272-2011》的規(guī)定。原告沒有提供健身器材的現(xiàn)場照片,也沒有第三方作出的鑒定。5、原告計算損失有誤。江書映是在2016年12月1日死亡的,應當參照上一年度即2015年度《湖北省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標準》計算相應損失,因此喪葬費應當為23660元(47320元年÷2),死亡賠償金應當按照27051元年計算19年,此外江書映自身有重大過錯,因此精神損害撫慰金不應支持。
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為證明其主張成立,向本院提供了如下證據(jù):
《市人民政府辦公室關于印發(fā)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住建局主要職責內(nèi)設機構(gòu)和人員編制規(guī)定的通知》一份,證明本市公共文化體育設施的管理單位并非是被告宜都市住建局,宜都市住建局沒有這個職責,所以宜都市住建局不應當承擔民事責任。
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辯稱:1、根據(jù)《公共文化體育設施條例》第二條規(guī)定,本條例所稱公共文化體育設施管理單位,是指負責公共文化體育設施的維護,為公眾開展文化體育活動提供服務的社會公共文化體育機構(gòu)。該條例第七條規(guī)定,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文化行政主管部門、體育行政主管部門依據(jù)本級人民政府規(guī)定的職責,負責本行政區(qū)劃內(nèi)的公共文化體育設施的監(jiān)督管理。因此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并不是法定的公共文化體育設施管理單位,對出事地點的健身體育器材沒有維護管理職責。事故地點的健身體育器材是在2002年左右由市體育局安裝的,此后宜都市體育局也未將該健身體育設施的管理維護責任移交給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因此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不應當承擔賠償責任。2、其他意見與被告宜都市住建局的意見一致。
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為證明其主張成立,向本院提供了如下證據(jù):
1、2016年8月11日宜都市委機構(gòu)編制委員會的《關于理順我市城市園林綠化管理體制的批復》都編(2016)第33號文件一份,證明依照市編委的文件,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在2016年8月份從宜都市城市管理局分離出來,成為獨立的事業(yè)機關法人,從其管理職責可以看出,其職責不包括對全民健身體育設施的維護和管理。
2、宜都市陸城派出所對鄧家新、冉春華、曾慶兵、賈洪杰、賈洪斌、李光和、熊楚鳳、趙開平、鄧梅等九人的詢問筆錄各一份,證明:(1)江書映是否是在進行單杠操作時跌下受傷沒有一個現(xiàn)場目擊證人;(2)出事當晚江書映喝了3-4兩52度白酒;(3)江書映患有高血壓既往病史,長期服用降壓藥物;(4)出事之前江書映經(jīng)常有鍛煉的習慣,經(jīng)常在出事地點拉單杠。
對于原告提供的證據(jù),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質(zhì)證認為:證據(jù)1真實性無異議,可以證明江書映出生日期是1956年1月20日,死亡日期是2016年12月1日,年滿61周歲。證據(jù)2真實性無異議,但其中的死亡通知書可以證明江書映患有高血壓既往病史,長期服用降壓藥物。證據(jù)3中的江書映倒地的現(xiàn)場照片,被告不認同原告的舉證目的,從照片中無法看出是倒在單杠底下的結(jié)論,即便江書映是倒在單杠底下,也不能證明江書映是在使用單杠時摔落受傷這一事實;接處警工作登記表也不能證明江書映是在拉單杠時摔落受傷死亡的;對家屬座談會記錄被告也不認可,主要理由是座談會記錄中偵查員、法醫(yī)調(diào)查結(jié)果得出的結(jié)論缺乏證據(jù),無一現(xiàn)場目擊證人;對《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真實性無異議,但《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是對信訪人的轉(zhuǎn)述,另外雖然死者親屬向宜都市住建局提出了信訪申請,但并不等同于事發(fā)地點的體育器材就是由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管理維護的。證據(jù)4真實性無異議,但是出事地點的體育健身設施是在2002年安裝的,國家標準是在2011年頒布適用的,所以不適用本案。另外原告也沒有提供證據(jù)來證明出事地點的單杠安裝設置存在瑕疵。
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的質(zhì)證意見與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的質(zhì)證意見一致。
對于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提供的證據(jù),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經(jīng)質(zhì)證無異議。原告質(zhì)證認為:對文件的真實性無異議,但證明目的正好與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所說的相反,恰好能夠證明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對于本市文化體育設施負有維護管理責任,根據(jù)該文件第二部分“主要職責“第(七)項規(guī)定,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承擔城市環(huán)境衛(wèi)生、市容市貌、園林綠化等行業(yè)的管理工作,原告認為全民健身體育設施屬于園林綠化范疇。
對于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提供的證據(jù),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經(jīng)質(zhì)證無異議。原告質(zhì)證認為:對證據(jù)1的真實性無異議,但不能達到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的證明目的,從文件內(nèi)容來看,只確定了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的主要工作職責,沒有囊括全部職責。對證據(jù)2的真實性無異議,也能證明其所要證明的四個目的,但同時還能證明江書映當晚喝酒后表現(xiàn)正常穩(wěn)定,沒有喝多的任何表象,還證明了江書映在喝酒時與事發(fā)時的穿著不一樣,事發(fā)時江書映穿的是運動裝扮。
對于原被告提供的證據(jù),本院認定如下:(一)原告的證據(jù)1本院予以采信,從證據(jù)1可以看出,江書映出生日期是1956年1月20日,死亡日期是2016年12月1日,故死亡賠償金應當計算19年2個月。證據(jù)2、證據(jù)3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lián)性及原告的證明目的本院均予以采信,根據(jù)江書映的住院資料、死亡原因證明材料、江書映具有拉單杠的鍛煉習慣、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提供的證據(jù)2即公安機關的九份詢問筆錄等證據(jù)材料反映的事實,本院認為本案雖無現(xiàn)場目的證人,但可以推斷出江書映在進行單杠鍛煉時從高空墜下致顱腦嚴重損傷死亡的事實。證據(jù)4真實性二被告無異議,本院予以采信,根據(jù)《室外健身器材的安全、通用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GB19272-2011的規(guī)定,具有超過600毫米跌落高度的健身器材,應當在碰撞區(qū)域填埋沙層、木屑等軟化地面的物質(zhì),但從原告提供的江書映倒地昏迷的照片看,地面系紅磚,未對地面進行鋪沙等軟化處理。被告提出的“出事地點的體育健身設施是在2002年安裝的,國家標準是在2011年頒布適用的,所以不適用本案”的質(zhì)證意見,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其一,被告未提供證據(jù)證明該體育器材的安裝時間是2002年;其二,不管是何時安裝的,管理維護單位都應當及時進行整改,將地面軟化。故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對原告的證據(jù)4的質(zhì)證意見本院不予采信,原告的證明目的本院予以采信。(二)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提供的證據(jù)一份、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提供的證據(jù)1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lián)性本院均予以采信,但二被告以此證明其對本市體育健身器材不具有管理維護職責的證明目的本院不予采信,其一,從二被告提供的兩份文件看,二被告具有對城市園林綠化設施進行建設、管理和維護的工作職責,全民健身體育器材應當屬于園林綠化設施的范圍;其二,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在《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中已經(jīng)認可該局對事發(fā)地點及其他地方的體育健身器材進行了安全隱患排查及整改,說明該局或其下屬單位對事發(fā)地點的體育健身器材具有管理維護職責。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提供的證據(jù)2,即公安機關對鄧家信等相關證人進行調(diào)查的詢問筆錄九份,原告無異議,本院予以采信。根據(jù)該證據(jù),本院對以下事實作出認定:1、江書映在2016年11月25日晚上喝了3-4兩52度的白酒;2、江書映患有高血壓病史;3、基本排除食物中毒、服藥喝酒中毒及他殺的可能。
根據(jù)原告及二被告提供的上述證據(jù),本院查明以下案件事實:2016年11月25日晚上,原告陳某某的丈夫、江山的父親江書映(出生于1956年1月20日)在“魚躍天下”酒店與朋友聚會時喝了3-4兩52度的白酒,之后被朋友開車送回家中。當晚9時許,江書映按往常習慣來到人民廣場(世紀花園前、園林大道路邊公園)鍛煉身體,在操作單杠項目時不慎從高空摔落在地,后腦撞在地面紅磚上,當場昏迷,后被過路行人黎孔金發(fā)現(xiàn)。經(jīng)報警并送宜都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搶救治療,診斷為:急性特重型顱腦損傷、原發(fā)性腦干傷、廣泛性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雙側(cè)額顳頂部硬膜下出血、左側(cè)枕骨骨折、枕部頭皮血腫、右手背軟組織傷等。2016年12月1日11時30分鐘江書映終因傷勢太重治療無效而死亡。原告在處理完喪事后向宜都市人民政府提出了信訪請求,并向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提出賠償申請。原告認為,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在貫徹執(zhí)行國務院《公共文化體育設施條例》、《湖北省全民健身條例》及宜昌市《宜府辦發(fā)【2016】55號文件時違法,沒有在健身器材旁設置警示標志,沒有告知安全注意事項,特別是對于有可能危及人身安全的較高的體育設施底部未填埋沙層、木屑等軟化地面的設施,其違法行為與江書映死亡有直接的因果關系,這種違法行為即是民事上的過錯行為。針對原告提出的上述信訪請求,2017年6月13日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給原告陳某某送達了《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該意見書稱:歸口我局屬園林部門管理的公共場所共有7處,分別為人民廣場、文峰公園、清江園、陶瓷廠小廣場、陸遜廣場、清江公園、紅春花園,大部分健身器材為體育局捐贈,在接到原告反映的訴求后,立即組成工作轉(zhuǎn)班,對我局管理負責范圍內(nèi)的健身器材進行了安全隱患排查,對發(fā)現(xiàn)的問題進行了整改,一是對存在安全隱患的老舊設施進行拆除;二是在健身場所增設安全警示牌;三是在高低單杠等健身器材較高的設施底部填埋了沙土,軟化了地面,四是制定長效管理機制,指定專人進行日常維護,定期進行檢查等。但對于原告提出的賠償請求,被告要求通過訴訟解決。2017年7月24日二原告提出行政賠償申請,2017年9月22日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作出《不予賠償決定書》,認為本案所涉及的全民健身體育器材并非由該局安裝,該局也不是管理維護單位,設立警示標志、告知安全注意事項、在單杠等健身器材下部填埋沙土等不具有行政職權(quán)性質(zhì),因此該局決定對原告提出的訴求不予賠償。原告遂向本院提起行政賠償訴訟,本院經(jīng)受理后認為本案系民事訴訟糾紛,原告因此撤回起訴。2018年1月4日原告陳某某、江山再次向本院提起民事訴訟。
本院同時查明以下事實:1、江書映一直患有高血壓,長期服用降壓藥物。2、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系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的主管部門,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系事業(yè)單位法人,其主要工作職責有:負責公園和城市道路綠化及公共綠地、游園和節(jié)點、廣場及其他城市綠化設施的建設、管理和維護,負責文峰公園、人民廣場、陸遜廣場、清江公園、三江廣場等地的管理和維護等等。
上述事實有原告和二被告的當庭陳述及提交的證據(jù)在案佐證,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行為人因過錯侵害他人民事權(quán)益的,應當承擔侵權(quán)責任。本案爭議的焦點是:1、江書映死亡的原因是否系操作單杠時不慎摔下導致死亡。2、兩名被告是否對江書映出事地點的體育器材負有管理維護的職責。3、受害人江書映的過錯大小。4、賠償項目的計算是否準確。
關于第一個爭議焦點,即對江書映死亡原因的判斷問題。本案雖然沒有現(xiàn)場目擊證人,但根據(jù)高度蓋然性原則,從以下幾個因素基本可以推斷江書映系進行單杠鍛煉時不慎從高空摔下致死:1、住院資料顯示,住院時江書映初步診斷為“急性重型腦外傷”、“右手背可見擦傷”、“枕頂部可捫及直徑約3㎝頭皮血腫,并見挫傷,少許滲血、滲液”,出院時被診斷為“急性特重型顱腦損傷、原發(fā)性腦干傷、廣泛性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雙側(cè)額顳頂部硬膜下出血、左側(cè)枕骨骨折、枕頂部頭皮下血腫、右手背軟組織傷”等等,公安機關的接處警工作登記表反映的現(xiàn)場情況是江書映“后腦著地,有個大包”。以上情況表明,江書映所受傷為外傷,符合受到重力作用從高空墜下致傷的特征。2、公安機關對鄧家新等九人的詢問筆錄反映的情況,基本可以排除食物中毒、飲酒服藥中毒、他殺等情況可能。3、公安偵查員、法醫(yī)調(diào)查結(jié)果認定,系江書映喝酒后在人民廣場鍛煉身體,進行單杠項目操作時不慎墜下,后腦著地意外受傷,本院認為,公安機關得出的上述調(diào)查結(jié)果,基本符合情理,該調(diào)查結(jié)果本院予以采信。4、根據(jù)證人鄧某的江書映的生活習慣,即江書映每天在吃晚飯后總會到人民廣場走路半小時至一小時,然后在其商店門前的單杠處拉一拉單杠,故根據(jù)江書映的這一鍛煉習慣,以及其倒地昏迷的地點系在單杠底下的情況,也可以推斷出江書映系在操作單杠時墜落受傷死亡。綜上所述,本院根據(jù)以上四個方面的因素,依法認定江書映系在進行單杠鍛煉時不慎從高空墜下,后腦著地受傷,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二被告提出的關于江書映死亡原因的相關辯稱意見,本院不予采信。
關于第二個爭議焦點,二被告對出事地點的體育健身器材是否具有管理維護職責的問題。1、2017年6月13日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給原告陳某某送達的《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中已經(jīng)認可了被告對包括出事地點在內(nèi)的7處體育健身器材具有管理維護職責,進行了安全隱患排查,并進行了整改;2、二被告提供的《市人民政府辦公室關于印發(fā)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住建局主要職責內(nèi)設機構(gòu)和人員編制規(guī)定的通知》一份、2016年8月11日宜都市委機構(gòu)編制委員會的《關于理順我市城市園林綠化管理體制的批復》都編(2016)第33號文件一份,均表明二被告對出事地點的全民健身體育器材具有維護管理職責。因此二被告否認自己具有管理維護職責的辯稱意見,本院不予采信。
第三個爭議焦點,即過錯責任問題。受害人江書映明知自己患有高血壓,且酒后血管膨脹進行單杠項目鍛煉具有極大的危險性,但卻采取放任態(tài)度,在進行單杠鍛煉時未注意安全導致從高空摔下,因此江書映自身應當承擔主要責任。二被告作為出事地點的體育器材的管理維護單位,沒有按照《室外健身器材的安全通用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GB19272-2011》的規(guī)定,在單杠下面采取填埋沙層、木屑等軟化地面的措施,具有過錯責任,且該過錯與江書映的死亡有直接的因果關系,因此應當承擔賠償原告損失的民事責任。關于被告住建局提出“原告沒有提供健身器材的現(xiàn)場照片,也沒有第三方作出的鑒定來證明我局違反了《室外健身器材的安全通用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GB19272-2011》的規(guī)定”,以及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提出“出事地點的體育健身設施是在2002年安裝的,國家標準是在2011年頒布適用的,所以不適用本案”的辯稱意見,本院認為,根據(jù)舉證責任合理分配原則,二被告應當對上述辯稱意見提供證據(jù)予以證明,但二被告未提供證據(jù)證明出事地點體育器材的安裝時間,而且即使事故地點的體育器材是在上述國家標準實施以前安裝的,但在該國家標準實施以后,也應當采取措施整改到位,因此二被告的上述辯稱意見本院不予采信。由于二被告僅僅只是管理上的疏忽,不是直接實施侵權(quán)行為的侵權(quán)人,其過錯責任相對較小,因此被告應當按照次要責任賠償原告的損失。
關于第四個爭議焦點,即損失的計算。原告主張的三項費用,本院認定如下:1、喪葬費按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職工平均工資標準計算六個月,故喪葬費應為25707.50元(51415元年÷2);2、死亡賠償金按受訴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鎮(zhèn)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標準29386元年計算19年2個月,即230個月,故死亡賠償金為563231.67元(29386元年÷12個月×230個月);3、精神損害撫慰金本院酌情認定10000元,不劃分責任。
關于二被告應當由誰賠償?shù)膯栴}。原告在訴訟請求中提出在二被告中擇一賠償,本院考慮到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系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的主管部門,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系事業(yè)單位法人,具體負責全民健身體育器材的建設和管理維護,因此原告的損失在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賠償之后,被告宜都市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可以不再承擔賠償責任。具體賠償比例,本院酌情判決由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承擔30%的賠償責任。據(jù)此,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quán)責任法》第六條、第十六條、第二十六條、第三十七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三款、第十八條第一款、第二十七條、第二十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quán)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條、第十一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賠償原告陳某某、江山經(jīng)濟損失186681.75元【(25707.50元+563231.67元)×30%+10000元】,于本判決發(fā)生法律效力后十日內(nèi)付清。
二、駁回原告陳某某、江山的其他訴訟請求。
本案案件受理費10334元,因適用簡易程序?qū)徖?,減半收取5167元(原告已預交),由原告陳某某、江山承擔3167元,由被告宜都市園林綠化管理局承擔2000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nèi),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照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湖北省宜昌市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 聶其璽
書記員: 梅琳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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