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訴機關：黑龍江省人民檢察院。申訴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郭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原大慶頭臺油田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職工，住黑龍江省肇源縣。被申訴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大慶頭臺油田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黑龍江省肇源縣古恰鄉(xiāng)古恰村。法定代表人：周仕林，該公司董事長。委托訴訟代理人：黃偏文，該公司法律顧問。委托訴訟代理人：呂茂君，黑龍江龍信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黑龍江省人民檢察院抗訴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以下簡稱勞動合同法）第十四條第二款規(guī)定：“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協(xié)商一致，可以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有下列情形之一，勞動者提出或者同意續(xù)訂、訂立勞動合同的，除勞動者提出訂立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外，應當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一）勞動者在該用人單位連續(xù)工作滿十年的……”。依據該條款的規(guī)定，用人單位與勞動者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包括兩種情形：一是雙方協(xié)商一致，可以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二是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特定條件時，用人單位應當與勞動者簽訂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此時法律賦予了勞動者單方的強制締約權，即在勞動者提出與用人單位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時，他們之間即形成合同關系。其立法目的主要是考慮到實踐中用人單位在多數情形下處于優(yōu)勢地位，勞動合同雙方當事人地位并不平等，故法律在一定情形下賦予了勞動者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主動權，以維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具體結合本案，勞動者郭某某已經在頭臺公司連續(xù)工作滿十年，亦向用人單位頭臺公司明確表達了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意愿，故雙方已經存在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關系，無須勞動者與用人單位協(xié)商一致，人民法院應支持郭某某的訴訟請求。綜上所述，二審判決適用法律確有錯誤。郭某某稱，同意檢察機關的抗訴意見。頭臺公司辯稱，1.仲裁裁決不應該被撤銷，勞動者在頭臺公司工作存在30天左右的工作間斷，連續(xù)工作未滿十年，頭臺公司不應與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2.退一步講，即使本案存在勞動者在用人單位連續(xù)工作滿十年的情形，對其法律后果也應全面、完整、準確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以下簡稱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的相關規(guī)定；3.勞動者不存在同工不同酬，其作為合同制職工如果要與其他不同職位、不同性質的職工相比，其主張不能成立；4.本案不符合《勞動法》第二十條的規(guī)定，雙方之間勞動關系間斷的行為發(fā)生在2000至2002年，而此時《勞動合同法》并未制定實施，何來規(guī)避問題；5.原判決認定勞動者符合《勞動合同法》中關于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規(guī)定屬于適用法律確有錯誤。郭某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撤銷慶勞仲案字[2008]第0387號仲裁裁決；2.判令其與頭臺公司簽訂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3.判令頭臺公司雙倍支付勞動爭議期間的應付工資；4.判令其與頭臺公司的其他同工種、同崗位的職工同工同酬；5.訴訟費用由頭臺公司負擔。肇源縣人民法院于2008年12月13日作出（2008）源民初字第626號民事判決，駁回郭某某的訴訟請求。郭某某不服，提起上訴。大慶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09年4月20日作出（2009）慶民二終字第203號民事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郭某某不服，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于2011年2月11日作出（2009）黑民申二字第805號民事裁定，一、本案指令大慶市中級人民法院再審；二、再審期間，中止原判決的執(zhí)行。大慶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2年2月15日作出（2011）慶民再字第32號民事裁定,一、撤銷肇源縣人民法院（2008）源民初字第626號民事判決及大慶市中級人民法院（2009）慶民二終字第203號民事判決；二、發(fā)回肇源縣人民法院重審。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郭某某于1994年4月通過招工考試的方式與頭臺公司簽訂了三年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此后每年簽訂一次勞動合同，均為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最后一次勞動合同的期限為2007年3月31日至2008年3月27日。2003年12月28日，郭某某獲得了頭臺公司成立十周年榮譽員工的稱號。頭臺公司稱郭某某在2002年4、5月未在頭臺公司工作，但頭臺公司出示的職工考勤表、工資表均有郭某某2002年4月、5月出勤記錄，且頭臺公司為郭某某從1994年8月至2008年4月期間連續(xù)繳納養(yǎng)老保險費，從1994年8月至2004年12月連續(xù)為郭某某繳納失業(yè)保險費，頭臺公司提交的證據不能證實其曾經與郭某某終止過勞動關系。另查，2007年4月至2008年3月，郭某某十二個月的平均月工資為1473元。2008年3月27日，郭某某與頭臺公司簽訂的勞動合同期滿后，頭臺公司向郭某某發(fā)出了續(xù)訂勞動合同通知書，要求郭某某七日內與頭臺公司續(xù)訂一年期限的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郭某某不同意，要求頭臺公司按《勞動合同法》的規(guī)定與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頭臺公司認為郭某某未在頭臺公司單位連續(xù)工作滿十年，不同意與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并于2008年3月停止了郭某某的工作。同年4月10日，郭某某向大慶市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請求：1.裁決頭臺公司與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2.裁決郭某某與頭臺公司單位其他同崗位同工種的職工同工同酬；3.仲裁費用由頭臺公司承擔。大慶市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認為，根據《勞動合同法》第十四條之規(guī)定及雙方當事人所提交的有關證據可以認定，2002年4月1日至5月7日期間，郭某某與頭臺公司之間不存在勞動關系，郭某某在頭臺公司的工作未連續(xù)工作滿十年，因此郭某某不具備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法定條件，故對于郭某某要求與頭臺公司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并同工同酬的仲裁請求不予支持。大慶市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于2008年5月6日裁決：駁回郭某某的仲裁請求。郭某某不服，在法定期限內訴至法院。本案在第二次開庭時，法院釋明郭某某將要求與頭臺公司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訴訟請求變更為確認與頭臺公司之間存在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關系。郭某某不同意變更該項訴訟請求。一審法院判決：一、頭臺公司于判決生效后立即向郭某某支付未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十一個月的二倍工資32,406元（2008年4月1日至2009年2月28日）；二、駁回郭某某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0元，由頭臺公司負擔。郭某某、頭臺公司均不服一審判決，郭某某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2.判令頭臺公司與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3.判令頭臺公司雙倍支付其在勞動爭議期間的工資，同時補繳勞動爭議期間的各項社會保險；4.判令頭臺公司對其同工同酬；5.頭臺公司承擔訴訟費用。頭臺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第一項，重新認定本案事實；2.訴訟費用由郭某某承擔。二審法院認定的事實與一審查明的事實一致。二審法院認為，針對頭臺公司上訴請求：一、關于爭議發(fā)生時，雙方勞動關系存續(xù)期間是否滿十年的問題。勞動關系的成立應當滿足三個條件，即勞動者需接受并服從單位的管理、勞動者所付出的勞動內容為單位業(yè)務的組成部分及用人單位直接向勞動者發(fā)放勞動報酬。而對勞動關系終止的認定，也應當同時滿足上述三個條件。本案中，郭某某自1994年入職至2008年3月27日期間，始終未間斷在頭臺公司付出勞動，雙方之間的勞動關系呈連續(xù)性。雖然頭臺公司主張在此期間雙方所訂立的書面勞動合同中體現的勞動關系存續(xù)期間曾出現過中斷，且郭某某社會保險賬戶內出現繳費斷檔的情形，斷檔部分由郭某某個人補繳。但從頭臺公司提供的其他證據能夠看出，其單位曾為郭某某繳納多種社會保險種類，其中養(yǎng)老保險出現斷檔未繳付的情形時，其他險種并未同時斷檔，仍由頭臺公司繳付，頭臺公司舉示的證據不足以證實在雙方所簽訂的多個勞動合同之間的中斷期間內及郭某某養(yǎng)老保險賬戶出現漏繳的短暫期間內，頭臺公司依法定程序履行了雙方解除或終止勞動關系后的用人單位其他義務；另在郭某某漏繳養(yǎng)老保險的期間內，并無其他證據抗辯頭臺公司仍對郭某某進行管理的事實。綜合以上事實可以看出，頭臺公司舉示的證據并不足以證明其訴訟主張，即雙方之間曾發(fā)生過符合勞動關系中斷的事項。自1994年至2008年3月期間，雙方之間并未發(fā)生過勞動關系終止或中斷的情形，頭臺公司主張的在郭某某養(yǎng)老保險斷檔未繳費期間，應當視為雙方勞動關系中斷的理由不能成立。二、關于頭臺公司主張自2008年3月之后，雙方的勞動合同已經終止的問題。頭臺公司在上訴前對郭某某訴求的抗辯理由為雙方之間的勞動關系尚不足十年，不符合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條件。直至二審審理過程中，頭臺公司才表示按照《勞動合同法》第八十七條的規(guī)定承擔違法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責任，因該主張系在二審過程中提出，對其已往所做訴訟主張并無約束力，故對頭臺公司的該項上訴請求不予支持。三、關于頭臺公司認為一審判令駁回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合同的訴請，與判決支付雙倍工資賠償金互相矛盾的問題。用人單位與勞動者符合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條件，頭臺公司未與勞動者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屬于違法，應當依法承擔支付賠償金，故對頭臺公司的該抗辯理由不予支持。針對郭某某上訴請求：一、關于人民法院是否應當判令頭臺公司與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問題?！秳趧雍贤ā返谑臈l第二款規(guī)定，“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協(xié)商一致，可以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有下列情形之一，勞動者提出或者同意續(xù)訂、訂立勞動合同的，除勞動者提出訂立固定勞動合同期限外，應當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一）勞動者在該用人單位連續(xù)工作滿十年的?！睂τ谏鲜龇蓷l文，可以從《勞動合同法》的立法本意和法條原文來理解?！秳趧雍贤ā返谌龡l也明確規(guī)定：“訂立勞動合同，應當遵循合法、公平、平等自愿、協(xié)商一致、誠實信用的原則”，故平等自愿應當是勞動者與用人單位依法訂立勞動合同的基本原則。從《勞動合同法》第十四條的法條原文來看，該條第二款第一句也明確規(guī)定：“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協(xié)商一致，可以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此表述應當是法條列舉的應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情形的大前提，并在大前提項下列舉了應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情形。因頭臺公司多次明確表示不同意與勞動者郭某某訂立固定期限或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故人民法院不能判令用人單位頭臺公司與勞動者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只能確認雙方具備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條件。勞動合同的內容，比如工資標準、工作時間、工作地點、工作范圍均屬用人單位和勞動者共同協(xié)商約定的事項，人民法院不能對此進行裁判。同時，《勞動合同法》第八十二條第二款也規(guī)定了對應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而不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處罰措施，即自應當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之日起向勞動者每月支付二倍的工資。一審法院依法行使釋明權后，郭某某拒不變更訴訟請求。因此，一審法院對郭某某的該項上訴請求未予支持正確。二、關于郭某某主張的應當依據其他法院已經判令勞動者與用人單位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判例問題。郭某某提到的判例并非最高人民法院向社會公布的指導性案例，不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也無法律強制性約束力，對此主張不予支持。三、關于郭某某主張一審法院要求其變更訴訟請求錯誤問題。一審法院釋明郭某某變更訴訟請求，屬于依法行使釋明權的范疇，并無不當。四、關于給付雙倍工資是否存在期限的問題?！吨腥A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實施條例》（以下簡稱勞動合同法實施條例）第六條、第七條規(guī)定了未簽訂書面勞動合同給付雙倍工資的期限。第六條規(guī)定：“前款規(guī)定的用人單位向勞動者每月支付兩倍工資的起算時間為用工之日起滿一個月的次日，截止時間為補訂書面勞動合同的前一日”；第七條規(guī)定：“用人單位自用工之日起滿一年未與勞動者訂立書面勞動合同的，自用工之日起滿一個月的次日至滿一年的前一日應當依照勞動合同法第八十二條的規(guī)定向勞動者每月支付兩倍的工資”。上述法律規(guī)定，用人單位自用工之日起滿一年未與勞動者簽訂書面勞動合同支付雙倍工資的最長期限為十一個月。無論是單倍工資還是雙倍工資，其本質含義是用貨幣的方式向勞動者的勞動所支付的報酬及作為對用人單位違法行為的處罰。因不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屬于不簽訂書面勞動合同違法形態(tài)的一種，故結合上述法律規(guī)定，一審法院認定未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支付雙倍工資的期限為十一個月正確。五、關于郭某某要求“同工同酬”的問題。“同工同酬”是《勞動法》規(guī)定的分配原則，“同工同酬”絕不是“同崗同酬”，其是指工作崗位，工作內容相同，在相同的工作崗位上付出了與別人同樣的勞動工作量，同樣的工作量取得了相同的工作業(yè)績。對工作量不同、取得工作業(yè)績不同的勞動者支付不同等的工資報酬，是企業(yè)經營自主權的范圍。《勞動法》第十一章（監(jiān)督檢查）、第十二章（法律責任），也明確規(guī)定了勞動監(jiān)察部門的主管責任，故對郭某某的該項上訴請求，已告知其由勞動監(jiān)察部門處理并無不當。六、關于郭某某提出的肇源縣人民法院向上級請示違法及本案存在超審限審理的問題。上級法院有權對下級法院的審判業(yè)務進行指導，故郭某某提出的此項上訴理由不成立。因本案適用法律上存在爭議，且當事人人數較多，案件具有普遍適用法律的意義，在一審法院審理期間已經進行了審限內部審批手續(xù)，故本案不存在超審限辦案的情形。二審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案件受理費合計20元，分別由頭臺公司負擔10元，郭某某負擔10元。本院再審對原審法院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申訴人郭某某因與被申訴人大慶頭臺油田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頭臺公司）勞動爭議糾紛一案，不服大慶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慶民二民終字第841號民事判決，向檢察機關申訴。黑龍江省人民檢察院作出黑檢民（行）監(jiān)[2017]23000000224號民事抗訴書，向本院提出抗訴。本院作出（2018）黑民抗18號民事裁定，提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黑龍江省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張家瑋、韓雪冰出庭。申訴人郭某某、被申訴人頭臺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黃偏文、呂茂君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本院再審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是：一、人民法院應否判令頭臺公司與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二、頭臺公司是否應向郭某某支付勞動爭議期間的二倍工資；三、郭某某的其他訴訟請求是否支持。一、關于人民法院應否判令頭臺公司與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的問題。原審法院依據郭某某與頭臺公司簽訂的勞動合同、頭臺公司為郭某某繳納勞動保險費用及郭某某在頭臺公司工作的客觀實際，認定郭某某于1994年至2008年3月27日期間在頭臺公司未間斷連續(xù)工作滿十年以上事實清楚，證據充分。根據《勞動合同法》第十四條“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是指用人單位與勞動者約定無確定終止時間的勞動合同。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協(xié)商一致，可以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勞動者提出或者同意續(xù)訂、訂立勞動合同的，除勞動者提出不訂立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外，應當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一）勞動者在該用人單位連續(xù)工作滿十年的；?！钡囊?guī)定，郭某某提出與頭臺公司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符合法定條件，頭臺公司應當依據郭某某的主張與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但在頭臺公司拒絕與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情形下，郭某某提出“依法判令頭臺公司與其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訴求并不屬于人民法院可以徑行裁判的范疇，人民法院只能依據當事人的訴請，確認雙方之間存在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關系。因為勞動合同雖然屬于特殊合同，不同于一般民商事合同，但勞動合同仍為合同的一種。合同是當事人之間設立、變更、終止民事關系的協(xié)議，勞動合同中除合同期限等相關內容外，其他內容，諸如工作內容、工作地點、勞動報酬等，都屬于雙方當事人意思自治的范圍，應由用人單位和勞動者自行協(xié)商訂立，且《勞動合同法》第三條也明確規(guī)定：“訂立勞動合同，應當遵循合法、公平、平等自愿、協(xié)商一致、誠實信用的原則”，故在原審法院已向郭某某釋明，將其請求“判令頭臺公司與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變更為“請求人民法院確認其與頭臺公司之間存在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關系”，在郭某某堅持不變更訴訟請求的前提下，原審法院判決駁回郭某某的此項訴求并無不當。如上所述，郭某某與頭臺公司之間已經具備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條件，根據《勞動法》第二十條“勞動合同的期限分為有固定期限、無固定期限和以完成一定的工作為期限。勞動者在同一用人單位連續(xù)工作滿10年以上，當事人雙方同意延續(xù)勞動合同的，如果勞動者提出訂立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應當訂立無固定期限的勞動合同。”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勞動爭議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01〕14號）第十六條第二款“根據《勞動法》第二十條之規(guī)定，用人單位應當與勞動者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而未簽訂的，人民法院可以視為雙方存在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關系，并以原勞動合同確定雙方的權利義務關系?！钡囊?guī)定，在郭某某與頭臺公司存在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關系，頭臺公司應當與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前提下，頭臺公司拒絕與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單方停止用工的行為違反了上述法律規(guī)定，郭某某有權依法另行主張頭臺公司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二、關于頭臺公司是否應向郭某某支付勞動爭議期間二倍工資的問題。本案中，頭臺公司于2008年3月末單方停止了郭某某的工作，郭某某于2008年4月至今在與頭臺公司勞動關系存續(xù)期間未再向頭臺公司提供勞動。因此，郭某某主張未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情況下的二倍工資，已不屬于勞動者的勞動報酬，而是對用人單位的一種懲罰，在性質上屬懲罰性賠償，目的在于督促用人單位依法簽訂符合條件下的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根據《勞動合同法》八十二條“用人單位自用工之日起超過一個月不滿一年未與勞動者訂立書面勞動合同的，應當向勞動者每月支付二倍工資。用人單位違反本法規(guī)定不與勞動者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的，自應當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之日起向勞動者每月支付二倍的工資?！奔啊秳趧雍贤▽嵤l例》第七條“用人單位自用工之日起滿一年未與勞動者訂立書面勞動合同的，自用工之日起滿一個月的次日至滿一年的前一日應當依照勞動合同法第八十二條的規(guī)定向勞動者每月支付兩倍的工資，并視為自用工之日起滿一年的當日已經與勞動者訂立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應當立即與勞動者補訂書面勞動合同?！钡囊?guī)定，原審法院認定頭臺公司未與郭某某簽訂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支付二倍工資的期限為十一個月，并判令頭臺公司向郭某某支付十一個月的二倍工資符合法律規(guī)定，郭某某提出頭臺公司應支付勞動爭議期間雙倍工資的請求缺乏法律依據。三、關于郭某某的其他訴訟請求是否支持的問題。郭某某在原審提出了五項訴求，除上述兩項訴求外，還提出（一）撤銷慶勞仲案字[2008]第0387號仲裁裁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的相關規(guī)定，郭某某在法定期限內向人民法院起訴，仲裁裁決并未發(fā)生法律效力。又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對勞動部<關于人民法院審理勞動爭議案件幾個問題的函>的答復》（法經函[1989]53號）第二條“勞動爭議當事人對仲裁決定不服，向人民法院起訴的，人民法院仍應以爭議的雙方為訴訟當事人，不應將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列為被告或第三人。在判決書、裁定書、調解書中也不應含有撤銷或者維持仲裁決定的內容。”的規(guī)定,郭某某提出撤銷仲裁裁決的請求沒有法律依據。（二）郭某某訴求判令其與頭臺公司的其他同工種、同崗位的職工同工同酬。因“同工同酬”屬于企業(yè)內部事務，相關內容應由當事人協(xié)商確定，只要不實行以身份為區(qū)別的勞動報酬分配辦法，對同一個崗位實行同樣的工資分配制度，同樣的考核標準，就不違反“同工同酬”的規(guī)定。故原審法院對其該項訴求未予支持正確。（三）郭某某訴求訴訟費用由頭臺公司負擔。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零七條、《訴訟費用交納辦法》第二十九條的規(guī)定，訴訟費用由敗訴方負擔，勝訴方自愿承擔的除外。部分勝訴、部分敗訴的，人民法院根據案件具體情況決定當事人各自負擔訴訟費用數額。因訴訟費用的負擔不屬于當事人訴訟請求的范疇，故原審法院對其該此項訴求不予支持正確。綜上所述，郭某某的再審請求不能成立。本案經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維持大慶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慶民二民終字第841號民事判決。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劉　偉
審判員　單一琦
審判員　劉生亮
審判員　羅林成
審判員　馮　濤
審判員　婁威巍
審判員　李雪松

書記員：高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