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鄭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武漢天湖汽車服務有限公司。住所地:武漢市硚口區(qū)古田一路長豐大道**號。法定代表人:陳勝春,該公司總經理。委托訴訟代理人:萬慧艷,女,該公司員工。委托訴訟代理人:陳鋒,湖北扶輪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鄭某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支持一審訴訟請求或發(fā)回重審;2.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由天湖公司負擔。事實和理由:一審法院認定天湖公司與鄭某不構成勞動關系,屬于認定事實不清。1.一審法院錯誤審核鄭某舉證部分系法律規(guī)定、行業(yè)主管部門規(guī)定,本身不屬于新證據。市人大通過《武漢市城市客運出租車汽車管理條例》和武租協(xié)(2006)1號、武租協(xié)(2009)10號文件是武漢地區(qū)規(guī)范管理出租車的依據。駕駛員的勞動關系及社會保險的辦理在以上法規(guī)、文件中均有規(guī)定。經營承包合同第十四條也明確約定雙方勞動關系的建立,按照國家勞動保障法律法規(guī)和省、市有關政策規(guī)定辦理。合同由武漢市出租汽車暨汽車租賃協(xié)會監(jiān)制,承包費按照行業(yè)協(xié)會自律意見的項目和標準執(zhí)行合同。雙方對本合同及附件理解有異議的以行業(yè)管理部門解釋為準。依據武漢市出租汽車租賃協(xié)會文件,鄭某繳納的社會保險費個人部分也是合同約定。2.鄭某于2004年7月9日與天湖公司簽訂期限從2004年7月9日至2009年7月8日止的承包經營合同,約定5,510元承包費。合同簽訂后,天湖公司為逃避繳納社會保險費責任私自添加承包金不含駕駛員社會保險金條款。2006年7月15日,雙方簽訂期限從2006年7月15日至2009年7月8日止的承包經營合同,同日簽訂補充協(xié)議,約定承包金不含駕駛員保險金。天湖公司私自添加“社會”兩個字變成不含駕駛員社會保險金,還加蓋虛假印章。2011年11月2日簽訂2011年11月2日至2013年12月31日止承包經營合同,同日簽訂補充協(xié)議的簽名不是鄭某的簽字。以上合同在2016年8月24日才從天湖公司拿到。補充協(xié)議不含社會保險費不是一定沒有勞動關系,是否存在勞動關系,依據合同約定及雙方之間存在的事實。且補充協(xié)議天湖公司偽造過,鄭某對此效力存在質疑,天湖公司在合同變更時違反合同法第七十七條和第七十八條規(guī)定。承包經營合同約定每月承包費包含鄭某的養(yǎng)老保險、醫(yī)療保險、失業(yè)保險、和工傷保險等社會保險費。武租協(xié)(2009)10號文和(2006)1號文規(guī)定了社會保險費的定義,依據合同約定和行業(yè)協(xié)會規(guī)定,鄭某交納合同約定的個人部分是事實,依據法律規(guī)定,天湖公司事后無論用任何方式填寫補充協(xié)議不含社會保險費是無效的。一審法院未查明天湖公司已違反勞動法強制性規(guī)定。3.鄭某生活來源完全依靠計價器運營乘客,獲得勞動報酬,鄭某受天湖公司刷計價器卡次數進行勞動支配的管理,天湖公司并通過計價器次數等管理手段停止刷卡,鄭某根本無法運營,斷絕鄭某生活來源,因此,不是一審法院認為的天湖公司只有有限的約束力。4.一審錯誤認為,出租車是出讓了出租車的占有、使用、收益的權利,由司機獨立經營、自負盈虧。對掛靠車輛進行管理的費用,而非營運產生的收益。司機的收入由經營狀況決定,而非出租車公司發(fā)放,經營承包合同進行了約定。鄭某非個體工商戶,也非個人合伙或私營企業(yè),鄭某顯然不具備掛靠的主體資格。天湖公司雖不直接發(fā)放勞動報酬,但勞動保障部《關于確立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中規(guī)定勞動關系成立必備情形,天湖公司每月向鄭某下達定額承包任務,天湖公司只向鄭某收取純利潤,雖未直接向鄭某發(fā)放勞動報酬,但鄭某通過承包經營獲得收益,間接從天湖公司獲得勞動報酬,承包經營收入可視為天湖公司發(fā)放的勞動報酬。5.經營承包合同約定,雙方勞動關系的建立,按照國家勞動保障法律法規(guī)和省、市有關政策規(guī)定辦理。天湖公司違反國家勞動保障法,未與鄭某簽訂勞動合同。根據承包合同和《武漢市城市客運出租車汽車管理條例》和武租協(xié)(2006)1號、武租協(xié)(2009)10號文件,鄭某無論在人格上、組織上、經濟上都與天湖公司存在管理與被管理,指揮與被指揮的人身隸屬關系。綜上,雙方簽訂合同時有建立勞動關系意思表示,符合勞動保障部《關于確立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的規(guī)定。被上訴人天湖公司答辯意見: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雙方簽訂的都是承包經營合同,不是勞動合同,承包費中不含社會保險費。承包人自行繳納社會保險費。鄭某承包天湖公司客運出租汽車從事營運活動,每月承擔固定承包費用,享有經營自主權和經營收益權,車輛運營收益均由鄭某享有。天湖公司則承擔提供一輛具備經營資格、營運證照齊全、設備完好的客運出租車的義務,雙方沒有建立勞動關系。一審判決適用法律正確,鄭某不符合《關于確立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中規(guī)定勞動關系成立必備情形,天湖公司制定的各項規(guī)章制度不適用鄭某,鄭某也不受天湖公司的勞動管理,不需要接受天湖公司考勤制度。鄭某的收入是承包經營收入,其勞動所得除交納承包費外全歸鄭某個人所有,自負盈虧,收入多少由其自己經營狀況而定,而不是由天湖公司為其發(fā)放。雙方身份是平等的,天湖公司在一定程度上約束鄭某是由出租車汽車行業(yè)特點決定,與勞動關系中的人身、財產、組織隸屬性完全不同。上訴人鄭某在一審的訴訟請求:1、天湖公司為鄭某補繳2004年7月至2015年5月的社會保險;2、天湖公司賠償雙倍工資差額50,787元及個人自行繳納的社會保險費12,200元。一審法院經審理認定事實:鄭某與天湖公司于2004年7月9日簽訂承包經營合同,期限為2004年7月9日至2009年7月8日,約定承包費不含社會保險費。2011年11月2日簽訂承包經營合同,期限自2011年11月2日至2013年12月31日,約定承包費中包含社保費,同日簽訂補充協(xié)議,約定承包費中不含社保費。2015年9月15日,雙方簽訂期限自2013年5月10日至2018年5月9日的承包經營合同,同日簽訂補充協(xié)議,約定承包費中不含社保費。鄭某的社會保險由其他公司自1994年繳納至2003年1月,2015年6月至2016年9月鄭某自行在流動窗口繳納社會保險。2016年10月18日,鄭某向武漢市硚口區(qū)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該委審理后認為雙方不存在勞動關系,駁回鄭某的仲裁請求。鄭某不服仲裁裁決,訴至一審法院,請求判如前請。一審法院認為:本案中,鄭某駕駛出租車不需要接受天湖公司的考勤管理制度,工作時間可以自由安排,縱然天湖公司通過計價器次數等手段對鄭某進行一定約束,但始終約束力有限。雙方從事交通客運服務,必然受到交通管理客運部門的約束,安全培訓、違章處罰由此而來。實際上,出租車公司是出讓了出租車的占有、使用、收益的權利,由司機獨立經營、自負盈虧。雖然出租車公司收取了一定的管理費用,但這是出租車公司對掛靠車輛進行管理的費用,而并非營運產生的收益。司機的收入根本上由經營狀況決定,而非由出租車公司發(fā)放。且,雙方已簽訂承包經營合同,對權利義務進行明確約定,簽訂合同的時候并未見雙方有建立勞動關系的意思表示,故一審法院認為雙方不構成勞動關系。同時,對鄭某要求補繳社會保險費的請求,不屬于人民法院受案范圍,故不予審理。為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guī)定,一審法院判決:駁回鄭某的訴訟請求。本案案件受理費予以免交。二審中,鄭某提交下列證據,證據1、2、3、4是一審提交過,二審提交一審未提及的條款證明其他證明目的。二審新證據是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管理處回復、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營運管理卡、天湖公司稅控計價器管理使用暫行規(guī)定、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經營權有償出讓合同。第一組證據: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經營合同四份,擬證明鄭某和天湖公司具有人事管理關系;第二組證據:鄂A×××××、鄂A×××××、鄂A×××××經營合同封面、《回復》第二條,擬證明鄭某和天湖公司存在事實勞動關系;第三組證據:1.《回復》第一條,關于稅控計價器的有關問題,《關于做好全市客運出租汽車安裝稅控計價器有關工作的通知》。2.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營運管理卡。3.天湖公司稅控計價器管理使用暫行規(guī)定。該組證據證明天湖公司是根本管理鄭某;第四組證據:鄂A×××××、鄂A×××××、鄂A×××××經營合同填寫說明第一條、第四條第(一)、(二)項、第十一條第(四)項,擬證明鄭某和天湖公司并非掛靠關系,存在事實勞動關系;第五組證據:鄂A×××××出租車承包經營合同第四條第二項、鄂A×××××出租車承包經營合同補充協(xié)議第一條、鄂A×××××出租車承包經營合同補充協(xié)議乙方簽字、簽字日期及手印,擬證明天湖公司私自添加不含駕駛員社會保險費、私自偽造簽名無法律效力;第六組證據:鄂A×××××、鄂A×××××、鄂A×××××經營合同第十四條,擬證明鄭某和天湖公司勞動關系的建立是按照國家勞動保障法律法規(guī)和省、市有關規(guī)定辦理;第七組證據:2005年12月15日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管理處與被上訴人簽訂《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經營權有償出讓合同》第四條第(二)項第6點,擬證明按照國家和市勞動社會保障部門的規(guī)定,理順與駕駛員的勞動用工關系,簽訂勞動合同,按時、足額為其繳納基本養(yǎng)老、失業(yè)、醫(yī)療等社會保險費,鄭某和天湖公司存在事實勞動關系;第八組證據:鄂A×××××、鄂A×××××、鄂A×××××經營合同第十五條,擬證明鄭某和天湖公司簽訂的經營合同第十五條約定了保護性條款,補充協(xié)議不得違反法律強制性固定。天湖公司對上述證據的質證意見為:所有證據均是一審之前產生的,不屬于新證據,經營合同、管理卡、暫行規(guī)定一審均提交過,證據1-4經營合同真實性無異議;證據5回復不是我方產生的,真實性存疑;證據6管理卡落款是武漢客管處,不是我方制作,真實性有異議,也是一審提交過的;證據7沒有原件,無法核對真實性;證據8真實性無異議,但是某個時段的;證據8真實性存疑,以上證據關聯性和證明目的均有異議,均不能證明天湖公司與鄭某有勞動關系,有幾份證據即使是真實的,規(guī)定上寫明是為了督促衛(wèi)生文明規(guī)范學習,并不是勞動收入方面的約束,是一種行業(yè)管理行為。本院經審核認為,鄭某提供的證據1-8真實性無異議,經營承包合同、補充協(xié)議不屬于新證據。上述證據不能證明天湖公司與鄭某建立勞動關系,與本案亦沒有關聯性,對上述證據不予采信。天湖公司未提供新證據。二審查明的事實與原審查明的事實一致,本院予以確認。二審另查明,武漢市硚口區(qū)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硚勞人仲裁字(2016)第447號仲裁裁決載明,天湖公司提交補充協(xié)議,證明鄭某與天湖公司協(xié)商一致確認承包經營費不包含養(yǎng)老保險、醫(yī)療保險、失業(yè)保險和工傷保險等社會保險費用、車費發(fā)票等項目。鄭某對其真實性無異議,證明目的有異議,認為與主合同沖突。
上訴人鄭某因與被上訴人武漢天湖汽車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湖公司)勞動爭議一案,不服湖北省武漢市硚口區(qū)人民法院(2017)鄂0104民初175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8年6月14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鄭某,被上訴人天湖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萬慧艷、陳鋒均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本院認為,鄭某認為2004年7月9日和2006年7月5日簽訂的承包經營合同,天湖公司私自更改合同,加蓋印章。2011年11月2日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簽名不是鄭某簽名,上述協(xié)議中不含社會保險費是無效的。鄭某和天湖公司簽訂的上述承包經營合同已經履行完畢,履行過程中鄭某未對補充協(xié)議中鄭某的簽名提出異議,且鄭某每月交納的費用中不包括社會保險費用,與承包經營合同和補充協(xié)議中約定承包費中不包含社會保險費一致,上述約定不違反法律強制性規(guī)定。鄭某該項主張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支持。勞動關系是指用人單位招用勞動者為其成員,勞動者在用人單位的管理下,提供由用人單位支付報酬的勞動而產生的權利義務關系。本案中,鄭某與天湖公司簽訂《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經營合同》,由鄭某承包天湖公司客運出租汽車從事營運活動。鄭某每月承擔固定的承包費用,并享有經營自主權和經營收益權。天湖公司則承擔提供具備經營資格、營運證照齊全、設備完好的車輛的義務,享有按照合同約定收取承包費的權利。雙方簽訂的《武漢市客運出租汽車經營合同》沒有約定具體工作時間、工作內容、勞動報酬及相應的社會保險、福利等勞動待遇。在合同履行過程中,鄭某實際駕駛車輛進行營運活動,不受天湖公司的管理、指揮和監(jiān)督,工作時間、場所由其自行支配,鄭某享有對實際營運收入扣除營運成本和交納月營運收入定額后的收益權,雙方之間并未形成勞動力的支配與被支配的關系。其勞動所得除交納承包費外歸鄭某個人所有,自負盈虧,不存在鄭某提供勞動,天湖公司支付勞動報酬的對價關系。鄭某主張與天湖公司在人格上、組織上、經濟上存在管理與被管理,指揮與被指揮的人身隸屬關系,該從屬性是由出租車行業(yè)特點所決定,與勞動關系中的人身、財產、組織隸屬性并不相同,故本院認為雙方未建立勞動關系。雖然為推進出租車行業(yè)健康發(fā)展,國家倡導出租車行業(yè)承包經營模式向勞動用工模式改革,但實踐中有出租車企業(yè)和駕駛員未建立勞動關系,且近年來國家政策法規(guī)亦允許出租汽車經營者與駕駛員簽訂勞動合同或經營合同。本院審查是否存在勞動關系依據的是勞動法律法規(guī)和雙方之間存在的事實,故鄭某主張其與天湖公司存在勞動關系,天湖公司賠償雙倍工資差額及個人自行繳納的社會保險費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該項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鄭某主張補繳社會保險費的請求,不屬于人民法院受案范圍,本案不予審理。綜上所述,鄭某的上訴請求不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案件受理費10元,由鄭某負擔,予以免收。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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