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邵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周俊,上海諾維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葉盈盈,上海諾維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嘉定區(qū)。
法定代表人:曾某某。
被告:上海廣星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浦東新區(qū)。
法定代表人:何某某。
被告:曾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三明市。
被告:倪新光,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福州市。
四被告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張獻瑋,北京盈科(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四被告共同委托訴訟代理人:陸堯翎,北京盈科(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第三人:倪志強,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福建省福州市臺江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獻瑋,北京盈科(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陸堯翎,北京盈科(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邵某某與被告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星茹公司)、上海廣星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廣星公司)、曾某某、倪新光民間借貸糾紛及股東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責任糾紛一案,本院于2017年11月9日立案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進行審理。星茹公司在提交答辯狀期間對管轄權提出異議,本院審查后于2018年2月2日依法裁定駁回星茹公司的管轄權異議,星茹公司不服,上訴至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二審法院于2018年4月10日裁定駁回星茹公司的上訴。本案于2018年7月24日公開開庭進行審理,之后依法追加倪志強為第三人參加本案的訴訟,并于同年12月21日第二次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邵某某的委托代理人葉盈盈到庭參加了第一次庭審,周俊到庭參加了兩次庭審。星茹公司、廣星公司、曾某某、倪新光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張獻瑋到庭參加了兩次庭審,陸堯翎到庭參加了第二次庭審。倪志強的委托代理人張獻瑋、陸堯翎到庭參加了第二次庭審。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邵某某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星茹公司償還邵某某借款本金200萬元,并支付利息(以200萬元為基數(shù),從2017年9月30日起至判決生效日止,按月利率2%計付);2.判令星茹公司支付邵某某律師費8.3萬元;3.判令廣星公司在其抽逃出資2,970萬元范圍內對星茹公司上述不能清償部分承擔補充賠償責任;4.判令曾某某、倪新光對廣星公司的補充賠償責任承擔連帶責任。
事實與理由:2016年3月,邵某某與星茹公司簽訂《借款合同》一份,約定由邵某某向星茹公司出借200萬元用于資金周轉。借款期限為2016年3月30日至2016年4月29日。雙方約定的借款利率為月利率2%,并約定星茹公司如逾期還款,逾期期間按照借款合同約定的借款利率支付利息。借款期限屆滿后,星茹公司未按照約定歸還本金,但仍按約向邵某某支付借款利息至2017年9月29日。經多次催款,星茹公司始終未予還款。為此,邵某某于2017年11月2日聘請律師訴至法院。邵某某認為2014年6月至2015年10月期間,星茹公司的股東倪志強、陳某1、陳2、吳某某、林某分別將其所持有的星茹公司股權轉讓給了廣星公司,上述股權變更,除了陳某1以外,廣星公司并未向其他人支付股權轉讓款,而是在曾某某、倪新光的幫助下,由星茹公司代付了股權轉讓款。倪志強作為轉讓股權的老股東,其受讓取得星茹公司20%股權本身并未支付對價,也是在曾某某、倪新光的幫助下由星茹公司代付。曾某某、倪新光分別作為星茹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實際控制人,為了其共同設立的廣星公司利益,協(xié)助廣星公司抽逃出資,逃避債務,嚴重損害了債權人利益。廣星公司作為星茹公司的股東,累計抽逃出資1,650萬元;倪志強作為星茹公司的老股東,累計抽逃出資1,320萬元。為此,邵某某訴如所請。
星茹公司辯稱,對欠款事實、欠款金額、利息計算標準及方式均無異議。對律師費有異議,尚未實際轉賬,未實際發(fā)生。
廣星公司辯稱,廣星公司作為股權轉讓的受讓方不存在抽逃出資的情形。星茹公司的注冊資本已經實際繳納,不存在抽逃出資的情形,不同意第三、四項訴訟請求。其余意見同星茹公司。
曾某某及倪新光共同辯稱,因廣星公司不存在抽逃出資的情形,不承擔補充賠償責任,故兩人亦不應承擔相應的連帶責任。
倪志強辯稱不同意邵某某的訴訟請求。
邵某某為證明其訴訟主張,向本院遞交了如下證據(jù):1.《借款合同》;2.《借款本息明細表》《建設銀行客戶交易明細清單》;3.《律師聘請協(xié)議》《提前終止協(xié)議》《律師聘請合同》《銀行業(yè)務電子回單》;4.《股權轉讓協(xié)議》;5.星茹公司企業(yè)信用報告、廣星公司企業(yè)信用報告;6.《星茹公司工商登記情況及代廣星金融支付股權轉讓款明細》《星茹代廣星金融支付股權轉讓款明細表》《星茹公司賬戶明細對賬單》《陳某1中國銀行賬戶流水往來明細》《倪志強招商銀行賬戶流水往來明細》;7.《四被告情況說明》《轉賬憑證》。
邵某某遞交上述欲證明:1.星茹公司存在借款的事實以及目前尚欠的本息金額;2.2013年7月25日,案外人運某某(上海)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曾與第三人倪志強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由倪志強以1,320萬元為對價受讓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持有的星茹公司20%的股權;3.2013年10月10日,星茹公司向陳秀英轉賬兩筆500萬元,2013年10月11日,星茹公司向陳秀英轉賬320萬,合計1,320萬元;4.上述1,320萬元由星茹公司先轉給陳秀英,陳秀英基于夫妻關系轉給倪新光,倪新光再轉給倪志強,倪志強當天又將1,320萬元轉給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5.2014年6月18日,廣星公司受讓倪志強持有的星茹公司20%的股權、案外人吳某某持有的星茹公司8%股權、案外人陳2持有的星茹公司10%股權,均未向倪志強、吳某某、陳2支付對價;6.曾惠念系星茹公司的總經理及法定代表人,倪新光系星茹公司的董事長及實際控制人,陳某1系廣星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廣星公司抽逃出資期間陳某1與曾惠念系廣星公司股東;7.倪志強系廣星公司員工,廣星公司從倪志強處受讓股權時并未出資,結合證據(jù)4中1,320萬元的轉賬時間、金額及走向,倪志強受讓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股權后又轉讓給廣星公司的行為系倪新光協(xié)助廣星公司抽逃出資;8.2014年6月10日,星茹公司分兩筆向吳某某共計轉賬1,000萬元,同年7月11日,星茹公司分兩筆共計向陳2轉賬650萬元;9.上述1,650萬元在曾某某、倪新光的協(xié)助下,由星茹公司代廣星公司支付股權轉讓款,廣星公司存在抽逃出資的情形;10.邵某某為了實現(xiàn)債權于2017年11月2日與上海市白玉蘭律師事務所簽訂了《律師聘用協(xié)議》,該協(xié)議經雙方協(xié)商一致,于2018年4月2日提前終止,之后邵某某又與上海諾維律師事務所簽訂《聘請律師合同》,2018年10月11日邵某某轉賬支付法律服務費8.3萬元。
經當庭質證,星茹公司、廣星公司、曾某某、倪新光及倪志強共同發(fā)表質證意見:對證據(jù)1真實性無異議,對借款200萬、借款本息及逾期利息均認可;對證據(jù)2真實性無異議,收到借款200萬,截止2017年9月29日星茹公司已經支付利息72萬元;對證據(jù)3真實性無異議,但是沒有律師費發(fā)票,關聯(lián)性不予認可;對證據(jù)4真實性無異議,關聯(lián)性不認可,本案系民間借貸糾紛,與股東間股權轉讓無關;對證據(jù)5真實性無異議,關聯(lián)性不認可,不能證明倪新光是星茹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廣星公司的股東已由曾惠念、陳某1變更為何某某、陳某1;對證據(jù)6真實性無異議,關聯(lián)性有異議,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主體是倪志強與廣星公司,而轉賬記錄發(fā)生在星茹公司與陳某1之間,協(xié)議簽訂的時間在星茹公司打款給陳某1之后,時間上無法匹配。邵某某提交的僅僅是部分流水,沒有備注,不能真實反映資金性質及用途,不排除上述轉帳是星茹公司的正常資金往來,而非股權轉讓代付款,而且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在收到倪志強的轉款后又轉給了星茹公司。至于,星茹公司打給吳某某及陳2的款項,也是星茹公司與老股東之間的正常資金往來,并非股權轉讓代付款。
本院根據(jù)對邵某某提交證據(jù)的審查,綜合分析星茹公司、廣星公司、曾某某、倪新光及倪志強的質證意見,認證如下:因星茹公司、廣星公司、曾某某、倪新光及倪志強對證據(jù)1-6的真實性均無異議,本院對上述證據(jù)真實性予以采信;證據(jù)7沒有星茹公司、廣星公司、曾某某及倪新光的蓋章確認,且庭審中代理人表示不作為證據(jù)提交,本院不予采信。
星茹公司、廣星公司、曾某某、倪新光及倪志強就其辯稱提供如下證據(jù):1.驗資報告兩份及相關財務憑證;2.股東會決議兩份。上述證據(jù)欲證明星茹公司注冊資本6,600萬元實繳到位,星茹公司股權轉讓經過股東會決議,是股東間真實意思表示,且已經工商信息變更登記。
經當庭質證,邵某某質證如下:對證據(jù)1真實性無異議,關聯(lián)性有異議,驗資報告僅能證明2013年1月17日之前的驗資情況,不能證明星茹公司不存在代廣星公司支付股權轉讓款的情形;對證據(jù)2真實性無異議,關聯(lián)性有異議,廣星公司并未實際向倪志強、陳2、吳某某支付股權轉讓款,而是以星茹公司賬戶內資金代為支付,星茹公司、廣星公司存在抽逃注冊資金的行為。
本院根據(jù)對星茹公司、廣星公司、曾某某、倪新光及倪志強提交證據(jù)的審查,綜合分析邵某某的質證意見,認證如下:因邵某某對證據(jù)1、2的真實性均無異議,本院對上述證據(jù)真實性予以采信。
本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星茹公司成立于2012年10月29日,設立之初的名稱為“運通星(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后更名為“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登記的注冊資本為6,600萬元,由股東分期于公司成立之日起二年內繳足;經上海經華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驗資,截至2013年1月17日,星茹公司累計實收資本為6,600萬元,出資方式為貨幣;出資股東分及所占注冊資本總額比例分別為:陳某1(20%)、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20%)、林某(15%)、李某10%、阮某某(5%)、陳某1(5%)、陳某2(8%)、陳2(10%)、倪志強(1%)。
2013年7月25日,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與倪志強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將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所持有的星茹公司20%股權,作價1,320萬元轉讓給倪志強。
2013年10月10日,星茹公司通過名下浙江泰隆商業(yè)銀行XXXXXXXXXXXXXXXXXXX賬戶向陳某1名下XXXXXXXXXXXXXXXXXXX賬戶兩次轉賬500萬元,合計金額1,000萬元;同日,陳某1通過名下XXXXXXXXXXXX賬戶向倪新光名下XXXXXXXXXXXXXXXX賬戶轉賬1,000萬元;同日,倪新光通過名下XXXXXXXXXXXXXXXX賬戶向倪志強轉賬1,000萬元;同日,倪志強向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轉賬1,000萬元。
2013年10月11日,星茹公司通過名下浙江泰隆商業(yè)銀行XXXXXXXXXXXXXXXXXXX賬戶再次向陳某1名下XXXXXXXXXXXXXXXXXXX賬戶轉賬320萬元;同日,陳某1通過名下XXXXXXXXXXXX賬戶向倪新光名下XXXXXXXXXXXXXXXX賬戶轉賬320萬元;同日,倪新光通過名下XXXXXXXXXXXXXXXX賬戶向倪志強轉賬320萬元;同日,倪志強向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轉賬320萬元。
2014年6月18日,星茹公司召開臨時股東會會議,同意倪志強將持有的星茹公司20%的股權轉讓給廣星公司、同意陳某1將持有的星茹公司26%的股權轉讓給廣星公司、同意陳2將持有的星茹公司10%的股權轉讓給廣星公司、同意吳某某將持有的星茹公司8%的股權轉讓給廣星公司,公司股東對上述轉讓放棄優(yōu)先購買權;股權轉讓后,星茹公司股東持股情況為:廣星公司,認繳出資額4,224萬元,出資比例64%;林某,認繳出資額990萬元,出資比例15%;李某,認繳出資額660萬元,出資比例10%;陳某1,認繳出資額330萬元,出資比例5%;阮某某,認繳出資額330萬元,出資比例5%;倪志強,認繳出資額66萬元,出資比例1%。同日,廣星公司分別與倪志強、陳2、吳某某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由倪志強向廣星公司轉讓其持有的星茹公司20%股權,作價1,320萬元;由陳2向廣星公司轉讓其持有的星茹公司10%股權,作價660萬元;由吳某某向廣星公司轉讓其持有的星茹公司8%股權,作價528萬元;受讓方應于協(xié)議簽訂之日起15日內,向倪志強、陳2、吳某某付清全部股權轉讓價。
2015年4月13日,星茹公司向上海市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申請公示股東及出資信息,公示信息顯示截至2013年7月25日,倪志強的認繳出資為1,386萬元,股權比例為21%;截至2014年8月28日,倪志強的股權比例由21%變更為1%,廣星公司的股權比例由0%變更為61%,吳某某的股權比例由8%變更為0%,陳2的股權比例由10%變更為0%,陳某1的股權比例由26%變更為0%。
另查明,2014年5月10日,星茹公司通過名下浙江泰隆商業(yè)銀行XXXXXXXXXXXXXXXXXXX賬戶向吳某某名下賬戶兩次轉款500萬元,合計金額1,000萬元。
2014年7月11日,星茹公司通過名下中國銀行古北支行XXXXXXXXXXXX賬戶向陳2名下賬號兩次轉款共計650萬元。
還查明,邵某某與星茹公司簽訂了合同編號為XR【2016】的《借款合同》一份,合同約定星茹公司為了資金周轉張之用,向邵某某借款200萬元;借款期限為1個月,自2016年3月30日起至2016年4月29日止;借款利率為月利率2%;利息支付方式為還本當日一次性支付;星茹公司逾期還款的,逾期期間按本合同約定的借款利率支付利息;星茹公司支付的款項依次按照實現(xiàn)權利的費用、違約金、滯納金、利息、本金的順序予以扣減;等等。2016年3月30日,邵某某向星茹公司轉賬200萬元;星茹公司自2016年4月起,每月向邵某某支付利息4萬元;2017年9月30日支付了2017年8月30至2017年9月29日的利息4萬元,之后未再付息。
又查明,自星茹公司設立之初至2017年11月3日,曾某某為星茹公司法定代表人,倪新光為星茹公司董事長。
審理中,各方當事人一致確認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系星茹公司的發(fā)起人之一,持有星茹公司20%股權,認繳的出資額為1,320萬元;2013年7月25日,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將其名下持有的20%股權以1,320萬元為對價轉讓給了倪志強。庭審中,倪志強表示其將星茹公司20%股權轉讓給廣星公司后,廣星公司未向倪志強支付對價。此外,星茹公司表示其劃給陳某1的1,320萬元的款項是為了工商變更而進行的資金流轉,該款項已經通過2013年10月11日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轉賬星茹公司1,304.5萬元和2013年12月25日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轉賬星茹公司15萬元兩筆往來款進行了平賬;曾某某、倪新光對2013年10月10日及10月11日星茹公司劃給陳某1的1,320萬元的款項用途表示不知情。星茹公司、曾某某及倪新光還表示關于星茹公司的對外付款,星茹公司內部沒有成文的制度規(guī)范,但每筆錢根據(jù)財務規(guī)范都有審批程序,在法院釋明應就資金往來的性質提供原始憑證及相應記賬賬簿后,星茹公司、曾某某及倪新光仍未提供星茹公司的財務原始憑證及記賬賬簿以反駁邵某某的主張。倪新光確認與陳某1系夫妻關系。邵某某則表示在本案中暫不對倪志強提出主張,保留相應訴權。
本院認為,邵某某與星茹公司簽訂的《借款合同》合法有效,雙方均應恪守合同義務,現(xiàn)邵某某已依約向星茹公司出借資金,而星茹公司在借款到期后未依約歸還借款,已構成違約,應承擔違約責任,邵某某要求星茹公司返還借款本金200萬元的訴訟請求,本院予以支持;在合同到期后,星茹公司仍按約向邵某某支付借款利息至2017年9月29日,現(xiàn)邵某某向星茹公司主張自2017年9月30日起至判決生效日的借款利息,于法無悖,且逾期利息的計算標準符合雙方合同約定,本院予以支持。
本案的爭議焦點為:一、廣星公司是否存在抽逃出資的事實?二、倪志強是否存在抽逃出資的事實?三、曾某某及倪新光是否存在協(xié)助抽逃出資的情形,是否應就此承擔連帶賠償責任?四、本案的律師費是否能夠得到支持?
針對焦點一,本院認為,首先,廣星公司與倪志強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受讓倪志強持有的星茹公司20%的股權,已在工商部門辦理股權變更登記。鑒于,倪志強在庭審中表示未收到廣星公司支付的對價,廣星公司并未否認也未提出反駁證據(jù),本院據(jù)此認定,廣星公司就本次股權轉讓未向倪志強支付相應對價。其次,廣星公司與倪志強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時間為2014年6月18日,而邵某某主張的1,320萬元抽逃出資的資金劃轉發(fā)生于2013年10月10日及10月11日,兩者在時間上沒有緊密的銜接性,從原告舉證的證據(jù)上亦無法看出兩者的關聯(lián)性,邵某某關于廣星公司零對價受讓倪志強股權,構成抽逃出資1,320萬元的主張不能成立。零對價受讓股權的行為系廣星公司與倪志強之間的股權轉讓糾紛,與本案無涉。第三,2014年6月18日,廣星公司與陳2、吳某某分別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約定的股權轉讓款分別為660萬元、528萬元。星茹公司雖然在2014年6月10日向吳某某轉賬1,000萬元,在2014年7月11日向陳2轉帳650萬元,但上述轉賬在金額上與股權轉讓款并不吻合,不能排除星茹公司與陳2、吳某某有其他款項往來,邵某某關于上述1,650萬元系星茹公司代廣星公司支付的股權轉讓款,廣星公司因此構成抽逃出資1,650萬元的主張,證據(jù)不足,本院不予采信。
針對焦點二,本院認為,首先,2013年1月17日的《驗資報告》及《累計注冊資本實收情況明細》顯示,截至2013年1月17日,運通星資產管理公司累計貨幣出資1,320萬元,占注冊資本20%,倪志強累計貨幣出資66萬元,占注冊資本1%。2013年7月25日,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將其名下20%股權作價1,320萬元轉讓給倪志強,截至2013年7月25日,倪志強的認繳出資額已變更為1,386萬元。其次,在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同倪志強完成股權轉讓的三個月內即2013年10月10日至10月11日間,星茹公司向陳某1轉賬1,320萬元,陳某1向倪新光轉賬1,320萬元,倪新光向倪志強轉賬1,320萬元,倪志強向運通星資產管理公司轉賬1,320萬元。從資金走向來看,星茹公司劃出的1,320萬元通過陳某1、倪新光賬戶最終到了倪志強賬戶,倪志強收到1,320萬元后,轉帳支付至運通星資產管理公司。從金額上看,上述劃轉資金的金額同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和倪志強之間的股權轉讓價款金額完全吻合,從時間上看與工商部門公示的倪志強受讓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20%股權的時間也較為接近。第三,針對上述1,320萬元資金劃轉的性質,除星茹公司明確表示銀行流水沒有備注,并不能真實反映款項性質及用途,不排除是星茹公司與各方之間的正常經營往來款外,曾惠念、倪新光及倪志強均對1,320萬元款項的用途表示不清楚或無法區(qū)分,不能作出合理解釋。星茹公司另表示該款系為工商變更而進行的資金流轉,且抗辯運通星資產管理公司在收到倪志強的轉賬后,于2013年10月11日和2013年12月25日分別向星茹公司轉賬1,304.5萬元和15萬元用于平賬。但星茹公司在本院釋明后并未就該反駁意見進行舉證,也未就5,000元的差額作出合理解釋。因此,本院對星茹公司的上述抗辯意見不予采信。第四,星茹公司、曾惠念、倪新光在庭審中向本院明確表示,星茹公司的每筆對外付款都會根據(jù)財務規(guī)范進行審批,在本院向星茹公司釋明應就資金往來的性質提供原始憑證及相應記賬賬簿,以證明星茹公司1,320萬元轉賬的性質并非代倪志強支付股權轉讓價款后,星茹公司逾期未進行舉證,應當承擔舉證不利的后果。綜上,邵某某作為債權人雖未提供倪志強抽逃星茹公司出資以支付股權轉讓價款的直接證據(jù),但對抽逃出資行為的事實及資金流向提供了線索及初步證據(jù),視為其提供了對倪志強抽逃出資產生合理懷疑的證明。倪志強及相關方應當就倪志強未抽逃出資承擔舉證責任,提供相應的證據(jù)進行反駁,舉證不能的視為抽逃出資事實成立。本院在綜合考慮了1,320萬元的轉賬時間、資金流向、倪志強已在工商部門變更出資及股權比例等事實,結合四名被告及第三人均無法證明1,320萬元的性質、用途以及事后已歸還星茹公司等因素后,認定星茹公司轉出的1,320萬元實際轉到了倪志強的賬戶,隨后又被倪志強轉賬至運通星資產管理公司,用以支付其受讓運某某資產管理公司股權的對價。即倪志強本身就受讓星茹公司20%的股權并未支付股權轉讓款,而是由星茹公司代為支付。倪志強的這一行為違反了公司法對公司注冊資本的維持原則,屬于變相抽逃出資,抽逃出資的金額為1,320萬元。
針對焦點三,本院認為,首先,根據(jù)前述,可以認定倪志強構成抽逃出資,金額為1,320萬元。其次,上述時間段內,倪新光為星茹公司的董事長,對星茹公司負有忠實和勤勉義務。該筆資金劃轉經過陳某1、倪新光的賬戶后再轉入倪志強賬戶,倪新光對此不能作出合理解釋,應視為對倪志強的抽逃出資行為起到了協(xié)助作用,違反了忠實義務。第三、倪新光的身份及手段符合公司董事、監(jiān)事、高級管理人員協(xié)助股東抽逃公司出資的表象及特征。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三)》第十四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公司債權人請求抽逃出資的股東在抽逃出資本息范圍內對公司債務不能清償?shù)牟糠殖袚a充賠償責任、協(xié)助抽逃出資的其他股東、董事、高級管理人員或者實際控制人對此承擔連帶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北景钢?,倪新光應對協(xié)助倪志強抽逃出資的行為在1,320萬元抽逃出資范圍內承擔連帶責任。第四、曾惠念雖是星茹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但現(xiàn)有證據(jù)無法證明其知曉倪志強存在抽逃出資的行為,也無證據(jù)顯示其參與或協(xié)助倪志強抽逃出資,故本院難以認定曾惠念存在協(xié)助抽逃的事實。第五、本案的基礎法律關系為星茹公司與邵某某之間的民間借貸糾紛,星茹公司未能按約償本付息,應承擔還款責任。倪志強作為抽逃出資的股東,應與協(xié)助其抽逃出資的倪新光連帶對星茹公司未能清償?shù)谋鞠⒊袚a充賠償責任。鑒于邵某某在本案中未對倪志強提出主張,僅要求倪新光根據(jù)連帶責任承擔補充賠償責任,本院認定倪新光應在1,320萬元范圍內對星茹公司未能清償部分承擔補充賠償責任。
針對焦點四,本院認為,星茹公司作為借款人到期沒有償付邵某某出借的本金及利息,已構成違約。邵某某為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訴至法院,要求星茹公司履行還款付息的義務,屬于實現(xiàn)自身權利。但本案糾紛的性質并不僅限于民間借貸糾紛,因星茹公司資本不實導致星茹公司對外償債能力下降,故邵某某才針對星茹公司以外被告起訴,該起訴均屬于股東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責任糾紛,該類糾紛對法律專業(yè)知識和技能要求較高,具備聘請專業(yè)律師代理訴訟的必要性。鑒于邵某某為起訴支付的律師費屬于實現(xiàn)債權的必要費用。根據(jù)借款合同的約定,實現(xiàn)權利的費用應在星茹支付的款項中,列于違約金、滯納金、利息、本金之前予以扣減,故律師費的主張符合合同約定。至于星茹公司主張本案的律師費未開具律師費發(fā)票,未實際發(fā)生,本院認為,邵某某已提交支付8.3萬元律師費的銀行電子回單,可以證明上述律師費已經實際支出,結合邵某某提交的律師代理協(xié)議,以及星茹公司違約還款的事實,本院認定邵某某為實現(xiàn)自己債權已支出律師費8.3萬元,該金額符合律師費收費辦法的規(guī)定,且符合借款合同的約定,本院對邵某某要求星茹公司賠償律師費損失8.3萬元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
綜上所述,本案系星茹公司未能履行民間借貸還本付息義務而引發(fā)的債權人邵某某請求協(xié)助股東抽逃出資的董事長倪新光在1,320萬元抽逃出資范圍內,對星茹公司不能清償?shù)牟糠殖袚a充賠償責任的糾紛,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二百零六條、第二百零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三)》第十四條第二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條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歸還邵某某借款本金2,000,000元;
二、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邵某某借款逾期利息(以2,000,000元為基數(shù),從2017年9月30日起至本判決生效日止,按月利率2%計付);
三、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邵某某律師費83,000元;
四、如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未能履行上述一至三項判決確定的義務,倪新光應在13,200,000元范圍內對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未能清償部分承擔補充賠償責任;
五、駁回邵某某的其余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guī)定,加倍支付延期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22,800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合計訴訟費用27,800元,由星茹(上海)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和倪新光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韓建麗
書記員:王嘉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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