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肖大學，男，1965年3月8日出生，漢族，湖北省天門市人，住天門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羅孝平，湖北鷹之歌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天門康源畜牧有限公司。住所地：天門市漁薪鎮(zhèn)灰市村。
法定代表人：嚴艷群，該公司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吳利芳，湖北龍?zhí)锫蓭熓聞账蓭煛?br/>二審被上訴人（一審被告）：何禮平，男，1951年4月18日出生，漢族，湖北省天門市人，住天門市。
二審被上訴人（一審被告）：胡元清，男，1949年8月30日出生，漢族，湖北省天門市人，住天門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社兵，男，1962年5月10日出生，漢族，湖北省天門市人，住天門市。系胡元清之侄。
二審被上訴人（一審被告）：陳元生，男，1955年1月10日出生，漢族，湖北省天門市人，住天門市。

再審申請人肖大學因與被申請人天門康源畜牧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康源公司）、二審被上訴人何禮平、胡元清、陳元生排除妨害糾紛一案，不服本院（2016）鄂96民終618號民事判決，向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再審，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7年6月30日作出（2017）鄂民申1194號民事裁定，指令本院再審本案。本院于2017年8月7日立案后，依法另行組成合議庭，于2017年9月8日公開開庭審理本案。再審申請人肖大學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羅孝平、被申請人康源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吳利芳、二審被上訴人何禮平、陳元生及二審被上訴人胡元清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胡社兵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肖大學申請再審稱：（一）二審判決對肖大學與彭勇剛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的主張不予認定違背了本案的客觀事實?；沂写迕裎瘑T會出具的證明及法定代表人艾明的證言、證人何某、孫某的證言等能夠證明肖大學與彭勇剛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的事實。（二）二審判決認定康源公司為灰市養(yǎng)豬場的土地使用權人和房屋所有權人錯誤?？翟垂倦m然將灰市養(yǎng)豬場土地和房屋登記在其名下，但違背了誠實信用原則，康源公司實際是個空殼公司，彭勇剛為該公司的實際操作人和控制人，肖大學對灰市養(yǎng)豬場的土地和房屋權屬，依法享有變更請求權。（三）肖大學出資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土地和房屋的100萬元實際由康源公司收取和支配，法院在審理時應一并作出處理，二審判決由肖大學另行主張錯誤。（四）二審判決結果顯失公正，嚴重損害了肖大學的合法利益。1、肖大學在承包經營灰市養(yǎng)豬場期間，對豬場進行了擴建、維修和改造，現因豬場被淹，肖大學又投資對豬場進行了整修，重新引進種豬和培育籽豬；2、即便按照二審判決認定，康源公司自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土地與房屋之日起與肖大學形成租賃關系，但康源公司自認收取肖大學租金100萬元，按時間推算，肖大學在收到康源公司向其郵寄限期騰退通知二年半前就最少已向康源公司交付12年租金。請求：1、撤銷本院（2016）鄂96民終618號民事判決；2、改判維持天門市人民法院（2015）鄂天門民初字第01408號民事判決。
被申請人康源公司辯稱，肖大學提交的證據不能證明其與彭勇剛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的事實，康源公司已經取得了灰市養(yǎng)豬場的土地使用權和房屋所有權，要求肖大學騰退有事實和法律依據，肖大學出資改建的情況屬另一法律關系，不屬于本案審理范圍，二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以維持。
二審被上訴人何禮平辯稱，肖大學與彭勇剛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屬實，二審判決否定肖大學出資的事實錯誤。
二審被上訴人胡元清辯稱，何禮平所述屬實，同意肖大學的再審請求。
二審被上訴人陳元生辯稱，肖大學出資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的事實清楚，請求法院依法審理。
康源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肖大學等四人停止侵占，立即搬離并向康源公司返還位于天門市漁薪鎮(zhèn)灰市村灰市養(yǎng)豬場的土地及房屋；2、判令肖大學等四人按照每月2.5萬元的標準支付自2013年5月1日起至返還土地及房屋之日止的逾期占有使用費；3、由肖大學等四人承擔本案的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01年12月3日，胡元清與其合伙人李金花經與天門市糧食局所屬的原天門市青山畜禽公司協商后，簽訂了一份灰市養(yǎng)豬場租賃合同書，合同的主要內容為天門市青山畜禽公司將灰市養(yǎng)豬場租賃給胡元清及李金花經營，租賃期自2001年12月3日起至2006年12月3日止，共交納租金42.5萬元（每年平均租金8.5萬元），并由胡元清及李金花以63.5萬元的價款購買該豬場庫存的牲豬、飼料及藥品。合同簽訂后，肖大學、何禮平、陳元生即以入股的方式與胡元清及李金花合伙經營該養(yǎng)豬場。2006年12月3日，該租賃合同期滿后，雙方未再續(xù)簽合同，但肖大學等四人與李金花仍繼續(xù)合伙經營該養(yǎng)豬場。爾后，李金花退伙，其股份轉讓給彭勇剛。2009年12月13日，肖大學等四人及彭勇剛協商后，形成股東會議紀要，決定改變現有經營模式，實行承包經營。2010年2月，彭勇剛將其所持灰市養(yǎng)豬場的股份轉讓給肖大學后，退出合伙，由肖大學等四人繼續(xù)經營。2011年1月1日，肖大學等四人簽訂灰市養(yǎng)豬場承包經營協議，約定將灰市養(yǎng)豬場承包給肖大學經營，承包經營期限為五年，時間從2011年1月1日起至2015年12月31日止。承包期內由肖大學自主管理、自負盈虧，其他股東不得插手豬場經營管理。肖大學每年向何禮平、胡元清和陳元生支付承包費各10萬元。2015年12月31日后，何禮平、胡元清和陳元生退出經營，由肖大學在該養(yǎng)豬場內養(yǎng)殖牲豬至今。
2008年，肖大學與彭勇剛經協商后，決定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同年12月6日，肖大學向彭勇剛支付30萬元用于購買該養(yǎng)豬場。2009年12月7日，天門市國土資源局經報請?zhí)扉T市人民政府批準后，決定對灰市養(yǎng)豬場所屬的55300.10平方米土地掛牌出讓。2010年1月11日，嚴艷群以競標方式取得了該土地的競買資格。2010年1月12日，康源公司與天門市國土資源局簽訂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一份，合同約定康源公司以480萬元價款取得灰市養(yǎng)豬場的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同年1月28日，嚴艷群向天門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申請注冊康源公司。該公司法定代表人為嚴艷群。同年6月24日，康源公司為上述土地辦理國有土地使用證。2011年1月11日，康源公司對灰市養(yǎng)豬場內的25間房屋辦理房屋所有權證。2010年9月13日至2011年1月7日，肖大學再次以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的名義向彭勇剛及受彭勇剛委托的趙劍榮、倪洪以銀行轉賬和現金支付的方式共付款70萬元，并于2011年3月4日和2011年5月5日向嚴艷群共付款30萬元。
一審法院認為，康源公司以通過合法程序取得了灰市養(yǎng)豬場所屬土地使用權及房屋的所有權為由主張排除妨害，肖大學抗辯其與彭勇剛及康源公司系訟爭土地和房屋的合伙購買人，何禮平、胡元清和陳元生于2015年12月31日后已退出經營，不再占有訟爭土地和房屋，現已不可能對康源公司的物權構成妨害，故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肖大學對訟爭土地和房屋的占有是基于承租人身份的持續(xù)占有還是基于合伙購買人身份的共同占有。2008年，肖大學即與康源公司法定代表人之夫彭勇剛達成合意，共同出資購買訟爭土地和房屋，并支付彭勇剛前期款30萬元。在購得上述土地和房屋后不久，肖大學陸續(xù)于2010年9月13日至2011年5月5日支付彭勇剛夫婦100萬元，其中的70萬元用于購買土地和房屋。訴訟中，康源公司主張肖大學前期出資的30萬元屬購買彭勇剛灰市養(yǎng)豬場經營權的價款，后期支付的100萬元系租賃土地和房屋的租金，但結合庭審查明的事實和日常生活經驗，肖大學與彭勇剛在2008年協商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的土地和房屋事宜，彭勇剛系在2010年2月退出合伙，肖大學于2008年支付彭勇剛的30萬元不可能系購買彭勇剛因退伙經營灰市養(yǎng)豬場經營權的價款；另在康源公司還未完成灰市養(yǎng)豬場的土地使用權及房屋所有權登記及其與肖大學無任何房屋租賃協議的情況下，將肖大學交付的100萬元認定為租金，違背了市場交易習慣及日常生活常理。此外，康源公司雖系依法注冊的公司法人，但其在訴訟過程中已自認肖大學向其支付的款項，部分由彭勇剛代為領受，故依法可認定康源公司與彭勇剛在人格上混同?！吨腥A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三十三條規(guī)定，因物權的歸屬、內容發(fā)生爭議的，利害關系人可以請求確認權利。肖大學在康源公司購買訟爭土地及房屋過程中有出資，即便在后期辦理土地及房屋權屬證書的過程中，彭勇剛單方面放棄合伙購買的合意，并將土地及房屋登記為康源公司個人所有，亦不能排斥肖大學作為合伙購買人依法應享有的權利，且康源公司的行為違背了誠實信用的民法原則，為維護市場交易安全及公序良俗，康源公司僅以其物權登記人身份為由主張排除妨害不應得到法律的保護，故對康源公司要求肖大學等四人排除妨害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肖大學辯稱其為與彭勇剛及康源公司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出資120萬元，因其對其中20萬元未能舉證，屬舉證不能，不予采納；其另辯稱在承包經營灰市養(yǎng)豬場期間出資建造設施及房屋，屬另一法律關系，在本案中不作處理。判決：駁回康源公司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3300元，由康源公司負擔。
再審查明，除“2008年，肖大學與彭勇剛經協商后，決定合伙購買灰市養(yǎng)豬場”的事實無有效證據予以證實外，二審查明的其他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再審認為，根據各方當事人的再審請求及答辯理由，本案的爭議焦點為：1、訟爭土地和房屋是否系肖大學與彭勇剛合伙購買；2、肖大學是否應向康源公司返還訟爭土地和房屋并支付自2013年12月10日起至訟爭土地和房屋返還之日止的使用費及使用費應如何計算。
關于訟爭土地和房屋是否系肖大學與彭勇剛合伙購買的問題。肖大學在原審中提交的證據僅能證明肖大學欲購買訟爭土地和房屋多次向彭勇剛支付款項的事實。根據本案證據，訟爭土地的競得者是嚴艷群，后嚴艷群以康源公司的名義與天門市國土資源局簽訂了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訟爭土地的使用權及房屋的所有權亦登記在康源公司名下，康源公司取得了訟爭土地的使用權和房屋的所有權，彭勇剛和肖大學并未購得灰市養(yǎng)豬場。肖大學稱彭勇剛為康源公司的實際操作人和控制人，并未提供相應證據予以證實，且彭勇剛與康源公司為不同的民事行為主體，不能混同。因此，肖大學認為訟爭土地和房屋系其與彭勇剛合伙購買的申請再審理由不能成立。至于肖大學在訟爭土地和房屋上進行了擴建、維修、改造的問題，因肖大學未對此提出反訴，二審未予審理并無不當，亦不影響康源公司的物權請求權。
關于肖大學是否應向康源公司返還訟爭土地和房屋并支付自2013年12月10日起至訟爭土地和房屋返還之日止的使用費的問題。2006年12月3日，胡元清、李金花與天門市糧食局所屬的原天門市青山畜禽公司簽訂的租賃合同到期后，肖大學、胡元清等人雖繼續(xù)合伙經營灰市養(yǎng)豬場，但未再續(xù)簽合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的規(guī)定，肖大學、胡元清等人與原天門市青山畜禽公司成立不定期租賃關系，后因康源公司取得了灰市養(yǎng)豬場的土地使用權和房屋所有權，康源公司與肖大學等人形成不定期租賃關系。康源公司于2013年10月30日通過郵政快遞向當時的實際承包人肖大學郵寄限期騰退通知，要求肖大學在收到此通知七日內盡快與該公司聯系，辦理相關手續(xù)。否則，將視為自動解除租賃關系，并給予一個月的搬離、騰退時間。但肖大學等人在2013年11月2日收到后并未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與康源公司辦理續(xù)租手續(xù)，雙方租賃關系解除，肖大學等人應于2013年12月9日前搬離訟爭土地和房屋。因何禮平、胡元清和陳元生已退出經營，應由肖大學搬離并向康源公司返還訟爭土地和房屋。肖大學在無事實和法律依據的情況下，繼續(xù)占有、使用訟爭土地和房屋，應向康源公司支付自2013年12月10日起至訟爭土地和房屋返還之日止的使用費。
關于使用費的計算問題。康源公司提交的湖北天門鑫盛資產評估事務所評估報告，評估灰市養(yǎng)豬場的年租金約為32萬元。因肖大學等人未提出證據予以反駁，二審采信該評估報告，結合康源公司的訴訟請求，判決肖大學自2013年12月10日起至訟爭土地和房屋返還之日止按每月2.5萬元的標準支付使用費并無不當。關于肖大學支付給彭勇剛的100萬元，綜合各方當事人的主張及在原審中提交的證據，此款項系肖大學與彭勇剛之間的經濟往來，屬另一法律關系，本案不宜處理。

綜上所述，肖大學的再審請求不能成立。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維持本院（2016）鄂96民終618號民事判決。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陶雄平 審判員　　王興無 審判員　　汪麗琴

法官助理葛雅琴 書記員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