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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營行為與明知不能履行合同的詐騙行為的區(qū)分

2024-10-15 最高人民法院指導案例 評論0

來源: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

當事人信息

原公訴機關湖南省新化縣人民檢察院。

原審被告人雷廷,男,漢族,1963年8月3日出生,湖南省常德市人,高中文化,原系常德市武陵區(qū)蓮花池小學教師,捕前住常德市德山開發(fā)區(qū)。1993年11月1日被刑事拘留,11月8日轉(zhuǎn)收容審查,1994年1月14日被逮捕。1995年9月18因犯詐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剝奪政治權利一年?,F(xiàn)已刑滿釋放。

原審被告人陽憲福(二審上訴人、再審申訴人)男,漢族,1965年11月27日出生,湖南省常德市人,初中文化,原系湖南省德洋繡品有限責任公司業(yè)務員,捕前住常德市。1993年11月1日被刑事拘留,11月9日被收容審查,1994年1月14日被逮捕。1995年9月18因犯詐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剝奪政治權利一年。現(xiàn)已刑滿釋放。

辯護人周革華,廣東水貝律師事務所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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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理經(jīng)過

湖南省新化縣人民法院審理新化縣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雷廷、陽憲福犯詐騙罪一案,于1995年7月6日以(1995)新刑初字第102號刑事判決,認定雷廷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剝奪政治權利一年;認定陽憲福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剝奪政治權利一年。宣判后,陽憲福不服,提出上訴。湖南省婁底地區(qū)中級人民法院于同年9月18日以(1995)婁中刑經(jīng)終字第18號刑事裁定,維持一審判決。

判決發(fā)生法律效力后,原審被告人陽憲福提出申訴。湖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08年12月23日以(2008)湘高法刑監(jiān)字第1號刑事決定,指令婁底市中級人民法院再審本案。婁底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09年3月17日以(2009)婁中刑再終字第2號刑事裁定,維持原審判決。

再審裁判發(fā)生法律效力后,原審被告人陽憲福提出申訴,并逐級申訴至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經(jīng)審查后于2014年6月15日作出(2014)刑監(jiān)字第43號再審決定,指令本院再審本案。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7年6月23日、2018年3月9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廣東省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張茉、郭淼出庭履行職務,陽憲福及其辯護人周革華,原審被告人雷廷,證人宋某1、王某1到庭參加訴訟。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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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審法院查明

湖南省婁底市中級人民法院再審認定:

1993年3月9日,原新化縣出口紙制品有限公司經(jīng)理劉某2忠(在逃)代表該公司,伙同原審被告人雷廷與代表湖南德洋繡品有限公司的申訴人陽憲福,簽訂了價值1996335元的繡品購銷合同,并于3月18日在合同手續(xù)不完備的情況下,隱瞞了事實真相,請求常德市公證處進行了公證。3月19日,陽憲福所在單位經(jīng)營經(jīng)理劉某1得知其事后,即將公證書退回公證處,并要求修改經(jīng)濟擔保書及合同有關條款后再重新公證。3月20日,劉某2忠隨同雷廷、陽憲福就此與德洋繡品有限公司在公證處進行了洽談。但協(xié)商未果。德洋繡品有限公司存在明顯不履行合同的意向。早在合同公證之前,劉某2忠在常德即電話與新化縣出口包裝總廠職工謝某聯(lián)系,要其尋找可出資60萬元作為第一批貨款的經(jīng)營伙伴。謝某遂與新化地方物資公司經(jīng)理陳某1聯(lián)系,陳某1即派謝某到常德了解具體情況,謝到常德后,劉某2忠隱瞞了合同已經(jīng)發(fā)生糾紛的具體情況,要謝某攜帶原合同及公證書復印件回新化向陳某1匯報,自己則與雷廷、陽憲福在常德市德暉賓館進行策劃,由二人以常德金秋實業(yè)公司永盛分公司的名義,利用熊某與陽憲福原已另刻的一套印鑒并由雷廷攜上述印鑒和陽憲福的私章,在常德市農(nóng)業(yè)銀行立好43×××40賬號,劉某2忠則回新化組織資金。1993年3月23日,劉某2忠回到新化后,以每月提交12萬元利潤和給陳某1個人2萬元好處費為條件,由陳某1所在的新化縣地方物資公司出資60萬元共同經(jīng)營此項繡品生意。3月26日,由謝某攜帶新化縣地方物資公司的60萬元匯票與劉某2忠一同赴常德。臨行前,陳某1囑咐謝某要在見到省外貿(mào)對該60萬元協(xié)議的經(jīng)濟擔保書后,方可將60萬元匯票付出。3月27日,劉某2忠、謝某到常德后劉提出要將60萬元匯票馬上進賬,謝則堅持要看到省外貿(mào)的經(jīng)濟擔保書。于是,劉某2忠便與謝某一同趕赴長沙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到長沙后,劉某2忠避開謝某,私刻印鑒偽造了一份廈門閩湘貿(mào)易發(fā)展公司的經(jīng)濟擔保書交謝某。謝才將60萬元匯票付出并一同在常德市工商銀行進了賬。但因該行無法提取現(xiàn)金,3月28日,劉某2忠等人即通過常德市農(nóng)業(yè)銀行鼎城區(qū)支行的司機唐某2托關系,將60萬元從市工商銀行轉(zhuǎn)到了雷廷事前在市農(nóng)行鼎城區(qū)支行第一營業(yè)部所立的43×××40賬戶上。當60萬元進入43×××40賬戶后,雷廷、陽憲福積極參與為劉某2忠轉(zhuǎn)款、提款。同年3月30日,先是由二人支取現(xiàn)金4.5萬元后,二人分兩次從該賬戶轉(zhuǎn)款16萬元、25萬元至市農(nóng)行北站儲蓄所劉志忠立的809號私人賬戶,同年4月1日又由陽憲福再次從43×××40賬戶取出14萬元匯票轉(zhuǎn)入常德市武陵鎮(zhèn)營業(yè)所,并于同日將該款轉(zhuǎn)入常德市鼎城區(qū)城市信用社,用于給劉某2忠購買蘭鳥牌小車,以上共計取現(xiàn)金595000元。劉某2忠用該款購買蘭鳥牌小轎車及大哥大、BP機等物后,余下的劉某2忠以為今后做生意準備資金為由,于4月1日各分給雷廷、陽憲福6萬元。4月3日,陽憲福得知原合同被常德市公證處撤銷公證后,為了使已占有的6萬元“合法化”,便于4月5日與劉某2忠簽訂了“君子協(xié)議”,進一步將43×××40賬號上的另5千元及BP機一臺占為己有,并經(jīng)手用贓款歸還王某3、唐某2高息貸款各3萬元。雷廷則伙同劉某2忠及龍某、馬某、周某、胡某1、陳某3等人先后竄至邵陽、長沙、北京、綏芬河等地以做生意為名進行揮霍,并接受劉某2忠用贓款購買的手表、金戒指等價值5500余元的物品及一臺價值28000元的大哥大。雷廷一伙從牡丹江返回北京時,劉某2忠即攜帶近30萬元潛逃,至今下落不明。1993年6月22日,雷廷主動給新化縣人民檢察院寫信說明情況,并電約偵查人員在長沙見面,有投案自首情節(jié)。偵查中,雷廷被追回贓款53800元及手表1塊、戒指3枚、M-9000照相機一臺。陽憲福被追回贓款62910元及大哥大1臺、金首飾13件。其姐夫王某3代為退賠贓款6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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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審法院認為

湖南省婁底市中級人民法院再審認為,申訴人陽憲福與原審被告人雷廷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伙同劉某2忠隱瞞事實真相,利用明顯不能履行的經(jīng)濟合同騙取公款,數(shù)額巨大,其行為已構(gòu)成詐騙罪。陽憲福申訴稱,其并不明知所簽經(jīng)濟合同不能履行的情況,經(jīng)查,與實際不符,因在其代表德洋公司與劉某2忠所在的新化縣出口紙制品有限公司簽訂繡品購銷合同并進行公證后,德洋公司反悔,并明確該合同內(nèi)容必須修改才能履行,且由陽憲福向劉某2忠轉(zhuǎn)達了三條修改意見,事后,陽憲福又陪同劉某2忠等人去德洋公司協(xié)商修改合同事宜,對當時協(xié)商未果的情況陽憲福也是知道的,故其不可能不明知在合同未經(jīng)修改的情況下,德洋公司不會履行合同的事實。至于陽憲福及其代理人提到經(jīng)公證后的合同是否有效,或能否進行修改,若一方不同意修改,則該合同是否應履行的問題屬法律層面的認識問題,不能以此來否定陽憲福明知上述合同已實際無法履行的事實。申訴稱,其當時生病住院、沒有參與劉某2忠等人轉(zhuǎn)移并攫取公款的行為,經(jīng)查,亦不是事實。因在農(nóng)行開設永盛公司的賬戶是陽憲福提出的,由陽憲福提供了其與他人私刻的公章和本人的私章,且轉(zhuǎn)款行為主要發(fā)生在陽憲福出院的當天和第二天,陽憲福均次次在場,次次參與。整個轉(zhuǎn)款過程不僅陽本人有交代,還有同案人雷廷的供述,知情人謝某、唐某2的證言,而上述證據(jù)能相互印證。至于稱所得6萬元款項是劉某2忠給他還所借高利貸及應付的勞動報酬等,更與事實不符。首先陽憲福參與轉(zhuǎn)款后明知劉某2忠給的錢是贓款。其次,明知為贓款,陽憲福為使該得到的贓款“合法化”,才與劉某2忠于4月5日簽訂了所謂的“君子協(xié)議”。再次,陽憲福通過該協(xié)議又分得了剩余在43×××40賬戶上的5000元和劉某2忠用贓款購置的BP機等。而此一過程,陽憲福在檢察機關的口供和筆供,也交待得很清楚,更有雷廷的供述和收繳的上述書證、物證相佐證。因此,陽憲福以上述理由否定其犯罪的事實,不予采納。故作出前述再審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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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審請求情況

本院再審中,原審被告人陽憲福及其辯護人認為,原判認定陽憲福犯詐騙罪錯誤,應當依法改判無罪。主要辯解和辯護意見為:(1)陽憲福既沒有參與籌集60萬元資金,也沒有參與設立永盛公司43×××40賬戶,更沒有參與涉案款項的支取與使用。(2)陽憲福與劉某2忠簽訂190萬元的繡品合同并辦理公證,目的正當,手續(xù)合法,沒有欺詐行為。(3)陽憲福與劉某2忠簽訂的兩份君子協(xié)議是為了預防和解決繡品購銷合同履行過程中產(chǎn)生的糾紛,并非為了將所得贓款合法化。

原審被告人雷廷認為,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其說不出具體意見,希望法庭公正處理,無論審理結(jié)果如何,其都會接受。

原審被告人陽憲福及其辯護人申請證人宋某1、王某1出庭作證。(1)宋某1出庭作證證實:當天陽憲福被檢察機關帶走,并去陽憲福家里搜查,當場扣押了合同和德洋繡品公司的空白發(fā)票。事后新化縣檢察院的人威脅、恐嚇宋某1要求其推翻此前證言,宋某1在新化縣檢察院人員的要求下抄寫一份材料并簽名。(2)王某1出庭作證證實:新化縣檢察院的人在陽憲福家里搜查并扣押了一張發(fā)票。

廣東省人民檢察院檢察員認為,原判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建議依法改判原審被告人雷廷、陽憲福無罪。主要理由為:(1)雷廷、陽憲福與詐騙犯罪直接行為人劉某2忠事前有無通謀的事實不清。首先,繡品購銷合同簽訂過程中不存在隱瞞真相騙取公證書的情形。其次,本案中劉某2忠占有資金有兩個行為,一是與被害人陳某1簽訂資金合作協(xié)議,獲得資金使用權,二是與謝某去往長沙取得經(jīng)濟擔保書后,辦理匯票入賬進而占有資金。在案證據(jù)既不能證實雷廷、陽憲福參與了上述兩個行為過程,也不能證實二人有知曉或是應當知曉劉某2忠通過隱瞞合同糾紛、偽造擔保書等非法手段騙了資金。(2)雷廷、陽憲福開設賬戶是否為幫助劉某2忠非法獲取他人款項的事實不清。首先,原審認定劉某2忠向謝某隱瞞合同發(fā)生糾紛的情況,要謝某攜帶原合同及公證書回新化向陳某1匯報,其與雷廷、陽憲福在常德市德暉賓館進行策劃設立43×××40賬戶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其次,即使雷廷、陽憲福參與了涉案賬戶的設立,也不能據(jù)此得出雷廷、陽憲福明知劉某2忠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更不能得出雷廷、陽憲福幫助開設賬戶就是為了幫助劉某2忠實施詐騙。(3)雷廷、陽憲福從劉某2忠處分別獲取部分涉案款項是詐騙得逞后分贓的事實不清。首先,在不能證實雷廷、陽憲福明知劉某2忠籌集的資金屬于贓款的情況下,其二人參與轉(zhuǎn)款和提款行為不具有刑事違法性。其次,陽憲福辯解12萬元不是分贓,而是償還債務和賠償損失的理由具有一定的合理性。陽憲福為積極促成購銷合同的履行,二次高息借款給劉某2忠用于疏通關系、籌集貨款,陽憲福與劉某2忠之間存在債權債務關系,陽憲福要求劉某2忠先歸還借款符合常情。同時,其因合同不能履行而遭受損失,進而索要賠償?shù)淖龇ㄒ卜铣@?。雖然“君子協(xié)議”是在劉某2忠等處分資金后才簽訂,但在案證據(jù)尚不足以證實該協(xié)議的簽訂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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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審法院查明

本院經(jīng)再審查明:

1992年,劉某2忠承包了湖南新化出口商品包裝總廠紙制品有限公司(下稱“紙制品公司”)。陽憲福和雷廷在常德林業(yè)金秋實業(yè)公司下設常德林業(yè)金秋實業(yè)公司永盛分公司(下稱“永盛公司”)任職,陽憲福同時還在湖南德洋繡品有限公司(下稱“德洋公司)任職。劉某2忠通過雷廷的介紹認識陽憲福后,曾兩次向陽憲福提出通過陽向德洋公司購買繡品,在核實鄧和平的身份(湖南省外經(jīng)貿(mào)委駐廈門辦事處副主任,兼廈門閩湘貿(mào)易發(fā)展公司副總經(jīng)理)及其與劉某2忠的關系(劉某2忠的舅舅),認為繡品出口可行后,陽憲福同意合作,雷廷作為中間人,負責劉某2忠和陽憲福開展繡品購銷事宜的協(xié)調(diào)和溝通,同時劉某2忠提出向雷廷和陽憲福借款2萬元作為繡品生意的活動經(jīng)費。1993年3月9日,德洋公司(供方)的陽憲福與紙制品公司(需方)的劉某2忠分別代表各自公司簽訂1996335元的繡品購銷合同,陽憲福向德洋公司有關領導作了匯報,合同經(jīng)德洋公司經(jīng)營經(jīng)理劉某1簽字并加蓋雙方公司合同專用公章,合同約定德洋公司于1993年3月18日至1993年3月22日間將第一批140萬左右的繡品交付到需方指定地點后,需方派人帶金額60萬元匯票給供方校核并督促供方將第二批繡品于1993年3月24日至1993年3月28日間全部交完,然后將60萬元匯票交付供方。其余款項分三次付清,雙方還約定了5%的違約金。繡品合同簽訂后,德洋公司指派肖某部長隨同陽憲福、劉某2忠及雷廷赴長沙辦理繡品購銷合同的經(jīng)濟擔保書,同時批給陽憲福8000元借款供其在長沙辦理合同公證使用。同年3月16日,湖南省對外經(jīng)貿(mào)委廈門閩湘貿(mào)易發(fā)展公司(下稱“閩湘公司”)出具《經(jīng)濟擔保書》,其委托紙制品公司(需方)向德洋公司(供方)收購200萬元繡品,并由其負責代理出口事宜,其擔保供需雙方合同項下貨物入庫后,供方每出一批貨則需方向供方承付一筆款,貨物銷售完畢貨款全部承付,需方如發(fā)生有不執(zhí)行條款的問題,其經(jīng)濟責任由閩湘公司擔保處理。同年3月17日,陽憲福與劉志忠到常德市公證處辦理繡品購銷合同公證時,公證處工作人員提出需要陽憲福補充提供法定代表人授權委托書,劉某2忠補充提供企業(yè)法人營業(yè)執(zhí)照,但雙方表示時間緊迫,劉某2忠第二天要離開常德,要求先發(fā)證,第二天陽憲福再補交法人委托書,劉某2忠郵寄所需材料。同年3月18日,常德市公證處破例為繡品購銷合同出具《公證書》,3月19日,陽憲福將公證書交德洋公司劉某1,劉某1提出修改合同及經(jīng)濟擔保書的意見,陽憲福將該意見轉(zhuǎn)達劉某2忠。同日,德洋公司劉某1來公證處說明了情況,公證處于某召集雙方當事人就合同進行磋商,雙方一致同意將原合同付款方式及擔保書進行修改,但如何修改要與擔保方閩湘公司協(xié)商。期間,在簽訂繡品合同并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后,劉某2忠開始著手籌集第一筆3月20日60萬元貨款,并與新化縣的謝某聯(lián)系相關事宜,3月18日謝某受新化縣地方物資公司(下稱“物資公司”)法定代表人陳某1委托赴常德找到劉某2忠,看到了繡品購銷合同及公證書后于3月21日返回新化向陳某1匯報。同年3月22日,鄧和平、劉某2忠及陽憲福到德洋公司商談修改合同及經(jīng)濟擔保書未果。同年3月24日,物資公司法定代表人陳某1與劉某2忠簽訂《合作經(jīng)營協(xié)議》,雙方約定物資公司提供70萬元資金(首次支付60萬元)供紙制品公司與德洋繡品公司開展繡品供銷業(yè)務。3月25日,陳某1與劉某2忠到公證處辦理70萬元借款合同公證,同日辦妥了60萬元的匯票。同年3月26日,在新化縣城市信用社辦好60萬元貸款手續(xù)后,謝某坐劉某2忠的車到常德。臨行前,陳某1交代謝某要看到閩湘公司擔保書后才能交付匯票,但劉某2忠提出要謝某將60萬元匯票馬上進賬,謝某在無擔保書的情況下交付了匯票。同日,劉某2忠、謝某等在工商銀行常德支行辦理了60萬元匯票入賬的手續(xù),期間,在簽訂60萬元借款合同后,劉某2忠先后兩次向德洋公司發(fā)出催貨通知,由陽憲福轉(zhuǎn)交德洋公司。同年3月27日,通過陽憲福找唐某2幫忙將60萬元轉(zhuǎn)到永盛分公司農(nóng)行43×××40賬戶。同日,在謝某交付匯票并辦理入賬手續(xù)后,劉某2忠與謝某趕到長沙,劉某2忠使用虛假公章,偽造了一份廈門閩湘貿(mào)易發(fā)展公司經(jīng)濟擔保書并交給謝某,用于擔保新化出口紙制品有限公司履行其與新化縣地方物資公司簽訂70萬元的合作經(jīng)營繡品的協(xié)議。同年3月29日,永盛分公司43×××40賬戶收到由工商銀行常德支行轉(zhuǎn)入的60萬元,隨后劉某2忠、雷廷和陽憲福在唐某2的幫助下于3月30日至4月1日及4月13日分5次將賬上60萬元轉(zhuǎn)出或支取現(xiàn)金,賬面余額10元。同年4月1日,因時隔半月未見雙方修改合同和補交的證明材料,常德市公證處作出93常證撤字第001號《湖南省常德市公證處決定書》,撤銷原公證書。同日,劉某2忠、雷廷、陽憲福各自分存保管6萬元,另,劉某2忠代謝某分存保管6萬元。同年4月2日,在得知劉某2忠將60萬元挪作他用后,被害單位的陳某1趕到常德與劉某2忠面談,劉某2忠辯稱因60萬元未及時到常德,導致德洋公司的貨被他人拖走,但考慮其必須保證每月向物資公司支付利息,因此需要挪作其他生意,后陳某1表示同意。同年4月5日,在雷廷見證下,劉某2忠與陽憲福簽訂第二份《君子協(xié)議》,雙方約定陽憲福對于60萬款項不承擔責任,陽憲福分存的6萬元屬于其應得利潤,陽憲福為公證繡品合同所借的8000元由劉某2忠負責歸還。陽憲福為辦理繡品合同擔保書送給鄧和平的一套繡品樣品,由劉某2忠送陽憲福一臺BB機抵償。因繡品購銷合作所產(chǎn)生的所有債權債務都由劉某2忠承擔。同年4月12日晚,永盛公司法定代表人劉合群等人將劉志忠、唐某2及陽憲福綁架到林業(yè)局老干活動室,向劉某2忠索要使用金秋實業(yè)公司永盛分公司賬戶轉(zhuǎn)賬60萬元的手續(xù)費4萬元。發(fā)生綁架事件后,被害單位陳某1到常德公安局刑警隊說明情況,證實劉某2忠的60萬元是合法借款。此后陽憲福與劉某2忠分開,劉某2忠與雷廷赴綏芬河等地直至案發(fā)。

另查明,應劉某2忠的請求,為了繡品合同的簽訂及履行,以獲得繡品銷售完成后的8萬元提成,陽憲福抵押自己的房產(chǎn)及其姐夫王某3的摩托車,先后兩次借款合計本息6萬元給劉某2忠作活動經(jīng)費。第一次借款是在劉某2忠、雷廷、陽憲福及肖某赴長沙辦理繡品合同經(jīng)濟擔保書時,為此陽憲福與劉某2忠簽訂了第一份君子協(xié)議(雖然具體內(nèi)容無法查明,但可以確認該協(xié)議對雙方債權債務進行了約定,且與繡品合同及高利貸借款有關),所借款項被劉某2忠用于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第二次借款是在劉某2忠赴新化籌集繡品合同第一筆60萬元貨款時,所借款項被劉某2忠用于赴新化籌集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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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審法院認為

原再審認定的下列事實,因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本院再審不予確認:

1、“劉某2忠與陽憲福隱瞞了事實真相,請求常德市公證處對繡品購銷合同進行了公證”。

依據(jù)本院再審查明的事實,陽憲福與劉某2忠簽訂繡品合同前,向德洋公司領導作了匯報,合同經(jīng)德洋公司經(jīng)理劉某1簽字,蓋有雙方單位合同專用章,此后德洋公司指派肖某部長同行前往長沙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批給陽憲福8000元借款作為公證費。劉某2忠等辦好經(jīng)濟擔保書后,擬按原計劃在長沙公證,因肖某在長沙未能見證經(jīng)濟擔保書的辦理過程,德洋公司要求陽憲福等返回常德公證,劉某2忠與陽憲福只好按德洋公司要求返回常德辦理公證。雖然雷廷供述稱此時陽憲福有情緒,認為德洋公司出爾反爾,到常德后直接去公證處辦理了公證,劉某1稱其要陽憲福把經(jīng)濟擔保書拿給其過目同意后,方可去辦理公證,但結(jié)合繡品合同、擔保書已簽訂以及陽憲福已高息借貸的情況,即使陽憲福沒有按照劉某1的指示辦,為了8萬元的提成及2萬元的高利貸而急于辦理公證,積極推進合同履行,也不能據(jù)此認為陽憲福與劉某2忠串通,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隱瞞事實真相騙取公證。同時,劉某2忠與陽憲福在常德市公證書辦理公證書時,雖然缺少法人委托書和營業(yè)執(zhí)照等證明材料,但已向公證處人員如實說明情況,并承諾補交,陽憲福拿到公證書的當天將其交劉某1,并提交了一份法人委托書,請劉某1簽名,但遭劉某1拒絕,說明陽憲福有履行補交法人委托書承諾的意愿及行為。據(jù)此,陽憲福在簽訂繡品合同及辦理繡品合同公證書時均不存在向德洋公司或公證處隱瞞事實真相的行為。

2、“3月20日,劉某2忠隨同雷廷、陽憲福就此與德洋繡品有限公司在公證處進行了洽談,但協(xié)商未果。德洋繡品有限公司存在明顯不履行合同的意向”。

依據(jù)1993年4月1日《湖南省常德市公證處決定書》(93常證撤字第001號)復印件(劉某1向新化檢察院提供):“3月19日德洋繡品公司經(jīng)營負責人來公證處說明了情況,公證處主持于3月20日上午召集雙方當事人就合同進行磋商,雙方一致同意將原合同付款方式及擔保書進行修改,但時隔半月未見修改合同和補交的證明材料,現(xiàn)于1993年4月1日予以撤銷”。此時雙方在公證處已達成修改合同及經(jīng)濟擔保書的一致意見,并非原再審認定的“協(xié)商未果”,此時德洋公司也不存在明顯不履行合同的傾向,相反,雙方仍希望繡品合同可以修改并得到履行,也正因此,鄧和平才會于3月22日到德洋公司商談修改合同與經(jīng)濟擔保書事宜。

3、“劉某2忠與雷廷、陽憲福在常德市德暉賓館進行策劃,由二人以常德金秋實業(yè)公司永盛分公司的名義,利用熊某與陽憲福原已另刻的一套印鑒并由雷廷攜上述印鑒和陽憲福的私章,在常德市農(nóng)業(yè)銀行立好43×××40賬號?!?/span>

(1)關于共同策劃、明確分工的問題。劉志忠與雷廷、陽憲福在常德市德暉賓館策劃將60萬元轉(zhuǎn)進永盛公司43×××40賬號的問題,只有雷廷原審偵查期間的供述,沒有其他證據(jù)予以印證,且我院再審開庭時雷廷予以否認,且辯解檢察機關在偵查期間對其疲勞審訊,存在誘供行為,其沒有認真看筆錄即簽名。而陽憲福供述稱系劉某2忠與雷廷商議擬將60萬元轉(zhuǎn)進永盛公司賬號后,才告知陽憲福,陽憲福還將此情況向永盛公司領導熊某及唐某1作了匯報。

(2)關于誰立賬戶的問題。永盛分公司43×××40賬戶是誰辦理立賬手續(xù)的問題,唐某2的證言有兩種情況:一是陽憲福辦理,二是陽憲福和雷廷辦理。雷廷原審偵查期間供述稱陽憲福將永盛分公司的公章及陽憲福的私章交給雷廷,由雷廷和唐某2去辦理。另,雷廷稱案發(fā)前其與劉某2忠赴新化辦理金拉線業(yè)務是持有并使用了永盛公司財務章。但我院再審開庭時雷廷否認參與設立賬戶,且稱當時將自己的私章交給了劉某2忠,其推測是唐某2拿著雷廷的私章去設立的賬戶。陽憲福的供述有兩種情況:一是永盛分公司在農(nóng)行原來就有賬戶,是其單獨辦理的立賬手續(xù);二是雷廷立賬戶的事情其并不清楚,只是在雷廷立賬戶前幾天其將永盛分公司的公章及其私章交給了雷廷保管。綜上,唐某2證言和陽憲福供述關于立賬的問題均前后不一,雷廷供述稱由其與唐某2立賬缺乏唐某2證言或其他證據(jù)予以印證,且雷廷此前也持有并使用過永盛公司財物專用章。

4、“3月27日,劉某2忠、謝某到常德后劉提出要將60萬元匯票馬上進賬,謝則堅持要看到省外貿(mào)的經(jīng)濟擔保書。于是,劉某2忠便與謝某一同趕赴長沙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到長沙后,劉某2忠避開謝某,私刻印鑒偽造了一份廈門閩湘貿(mào)易發(fā)展公司的經(jīng)濟擔保書交謝某。謝才將60萬元匯票付出并一同在常德市工商銀行進了賬”。

依據(jù)本院再審查明的事實,3月26日,劉某2忠、謝某等在工商銀行常德支行辦理了60萬元匯票入賬的手續(xù),27日通過陽憲福找唐某2幫忙將60萬元轉(zhuǎn)到永盛分公司農(nóng)行43×××40賬戶,同日劉某2忠與謝某趕到長沙,劉某2忠使用虛假公章,偽造了一份廈門閩湘貿(mào)易發(fā)展公司經(jīng)濟擔保書,并將該偽造的經(jīng)濟擔保書交給謝某。因此,在劉某2忠與謝某趕赴長沙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之前,劉某2忠與謝某已在常德辦理了60萬元匯票的入賬手續(xù)。

5、“4月3日,陽憲福得知原合同被常德市公證處撤銷公證后,為了使已占有的6萬元‘合法化’,便于4月5日與劉某2忠簽訂了‘君子協(xié)議’,進一步將43×××40賬號上的另5千元及BP機一臺占為己有?!?/span>

依據(jù)本院再審查明的事實,第一,陽憲福在與劉某2忠簽訂約200萬元的繡品合同時是謹慎小心的。劉某2忠首次提議時,陽憲福因?qū)⒉涣私舛芙^。劉某2忠再次提議時,經(jīng)雷廷核實劉某2忠舅舅鄧和平的身份及初步愿意面談?chuàng)J乱撕螅排c劉某2忠開始商談具體事宜。第二,赴長沙辦理繡品合同經(jīng)濟擔保書前,陽憲福借高利貸交付給劉某2忠時,雙方簽訂第一份君子協(xié)議,雙方此時存在債權債務關系。第三,陽憲福第二次為劉某2忠借高利貸后,60萬匯票到常德,陽憲福參與轉(zhuǎn)賬支取,不能排除其存在監(jiān)視以防其轉(zhuǎn)移財產(chǎn)及督促劉某2忠歸還所借高利貸的目的,陽憲福在本院再審開庭時也有相關供述。第四,陽憲福分存6萬元時,雷廷與陽憲福的供述均稱因繡品生意沒做成,為了怕新化方面來封賬,所以分存在3人名下,僅作保管,不可自由支配。第五,陳某1在得知劉某2忠轉(zhuǎn)賬后,于4月2日趕到常德找劉某2忠核實,在得知繡品合同無法履行,為保證每月還其利息,劉某2忠已挪作他用后,陳某1表示同意。此時,在前期沒有參與60萬元籌集及偽造經(jīng)濟擔保書的情況下,陽憲福沒有理由知道其所分存的6萬元是贓款。

據(jù)此,結(jié)合陽憲福與劉某2忠前期商定繡品合同的過程,簽訂第一份君子協(xié)議的情況,分存6萬元時的主觀目的,以及陳某1對劉某2忠將款項挪作他用的態(tài)度,陽憲福在發(fā)現(xiàn)劉某2忠肆意花錢后與其簽訂第二份君子協(xié)議以理清債權債務,過程自然,符合常理。原再審認定陽憲福“為了使已占有的6萬元‘合法化’,便于4月5日與劉某2忠簽訂了‘君子協(xié)議’”的事實及理據(jù)不足。

針對原審被告人雷廷、陽憲福及其辯護人的辯解、辯護意見和廣東省人民檢察院出庭檢察員的意見,根據(jù)本院再審查明的事實、證據(jù),綜合評判如下:

一、關于劉某2忠簽訂約200萬元繡品合同及60萬元借款合同時,雷廷、陽憲福是否存在共同詐騙的主觀故意或客觀行為的問題

本案的事實主要圍繞兩個合同展開,陽憲福與劉某2忠簽訂的約200萬元繡品合同是劉某2忠詐騙得逞的基礎,劉某2忠與陳某1簽訂60萬元借款合同并偽造經(jīng)濟擔保書是劉某2忠詐騙得逞的關鍵。

1、陽憲福與劉某2忠簽訂約200萬元繡品合同并辦理公證,屬正常經(jīng)營行為。根據(jù)再審查明的事實,合同簽訂前,陽憲福在核實劉某2忠舅舅鄧和平的身份及合作意愿后,才與劉某2忠商談繡品合同事宜。初步達成意向后,陽憲福向德洋公司領導作了匯報,合同經(jīng)德洋公司經(jīng)理劉某1簽字,蓋有雙方單位合同專用章。合同簽訂后,德洋公司指派肖某同行前往長沙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德洋公司批給陽憲福8000元借款作為公證費。劉某2忠等辦好經(jīng)濟擔保書后,擬按原計劃在長沙公證,因肖某在長沙未能見證經(jīng)濟擔保書的辦理過程,德洋公司要求陽憲福等返回常德公證,劉某2忠與陽憲福遂按照德洋公司要求返回常德辦理公證。雖然雷廷供述稱此時陽憲福有情緒,認為德洋公司出爾反爾,到常德后直接去公證處辦理了公證,劉某1稱其要陽憲福把經(jīng)濟擔保書拿給其過目同意后,方可去辦理公證,但結(jié)合繡品合同、擔保書已簽訂以及陽憲福已高息借貸的情況,陽憲福沒有按照劉某1的指示辦理,不排除其存在為了8萬元的提成及2萬元的高利貸而急于辦理公證的可能,其行為仍屬于積極推進合同履行的范疇,不宜據(jù)此認為陽憲福與劉某2忠串通,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隱瞞事實真相騙取公證。

同時,劉志忠與陽憲福在常德市公證處辦理公證書時,雖然缺少法人委托書和營業(yè)執(zhí)照等證明材料,但已向公證處人員如實說明情況,并承諾補交,陽憲福拿到公證書的當天將其交劉某1,并提交了一份法人委托書,請劉某1簽名,但遭劉某1拒絕,說明陽憲福有履行補交法人委托書承諾的意愿及行為。據(jù)此,現(xiàn)有證據(jù)不足以認定陽憲福在簽訂繡品合同及辦理繡品合同公證書時存在向德洋公司或公證處隱瞞事實真相的行為。

另,雷廷在陽憲福與劉某2忠簽訂繡品購銷合同過程中負責牽線搭橋,其作為中間人協(xié)調(diào)和促成雙方達成繡品購銷合同并督促雙方履行。根據(jù)再審查明的事實,首先,劉某2忠是通過雷廷介紹認識了陽憲福,并開始商談繡品生意。其次,雷廷在簽訂和履行200萬元繡品購銷合同的過程中是相對中立的,沒有參雜個人利益。簽訂繡品購銷合同并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后,劉某2忠和陽憲福隨即前往公證處以特事特辦的方式辦理了合同公證,但雷廷既不在場,也沒有參與。再次,雷廷在我院再審第二次開庭時供述,第一份君子協(xié)議中約定:“第一、陽憲福必須組織好繡品;第二、劉某2忠必須籌集到貨款;第三、我必須協(xié)調(diào)好(雙方);第四、如果某一方不能履行自己的職責,就要割生殖器?!眳f(xié)議對雷廷作為中間人的作用和義務約定比較明確。據(jù)此,在簽訂繡品合同的過程中雷廷的責任主要是介紹、幫助雙方做好繡品生意,目前沒有證據(jù)證明雷廷在繡品合同簽訂時存在可預期的個人利益。在劉某2忠與陽憲福正常開展繡品經(jīng)營活動的情況下,目前也沒有證據(jù)證明雷廷在劉某2忠與陽憲福簽訂200萬元繡品合同時存在共同詐騙的故意。

2、劉某2忠與陳某1簽訂60萬元借款合同與雷廷、陽憲福無關。根據(jù)再審查明的事實和有關證據(jù),雷廷、陽憲福對于劉某2忠要去新化籌錢,以及劉某2忠事后成功借到60萬元一事是清楚的,但沒有證據(jù)證明雷、陽有參與劉某2忠籌款的具體過程。首先,劉某2忠赴新化辦理60萬元借款時,其再次向陽憲福借款2萬元作為赴新化的活動經(jīng)費,為此陽憲福曾提出一同前往,但其突然生病住院,故未能同行。其次,雷廷在原審偵查期間供述稱,劉某2忠與陳某1在新化商議并簽訂60萬元借款合同后(劉返回常德前),劉某2忠將有關情況電話告知雷廷,但雷廷沒有供述稱其轉(zhuǎn)告了陽憲福,也沒有其他證據(jù)證明陽憲福知道60萬元借款的具體情況,陽憲福僅供述稱其知道是劉某2忠從新化弄來的貸款。現(xiàn)有證據(jù)不能證明陽憲福知道60萬元資金的來源、籌集方式及條件等具體情況。

根據(jù)本院再審查明的事實和證據(jù),雷廷是在劉某2忠成功借到60萬并返回常德后才得知具體情況。雖然雷廷原審偵查期間供述稱,劉某2忠與陳某1在新化商議并簽訂60萬元借款合同后(劉返回常德前),劉某2忠將有關情況電話告知雷廷,但我院再審開庭時雷廷當庭予以否認,并稱其是在劉某2忠返回常德后才知道是借款,并指出原偵查機關對其疲勞審訊,審訊結(jié)束時其沒有看訊問筆錄即簽名,筆錄部分內(nèi)容并不屬實。據(jù)此,在沒有其他證據(jù)可以對雷廷在劉某2忠返回前是否知道60萬元借款具體情況這一問題作出判斷的情況下,依據(jù)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則,應當認定雷廷是事后得知60萬元借款的具體情況。退一步說,即使雷廷當時知道60萬元借款的具體情況,目前也沒有證據(jù)證明他當時知道60萬元借款是通過偽造經(jīng)濟擔保書的方式騙得。

3、劉某2忠偽造60萬元借款合同的經(jīng)濟擔保書與雷廷、陽憲福無關。根據(jù)再審查明的事實,在謝某帶匯票赴常德前,陳某1交代謝某要看到閩湘公司的經(jīng)濟擔保書后方可向劉某2忠交付60萬元匯票,謝某攜帶60萬元匯票抵達常德后,劉某2忠提出馬上進賬,謝某未按陳某1指示辦理,而是在劉某2忠出示經(jīng)濟擔保書前辦理了進賬手續(xù),第二天謝某與劉某2忠赴長沙辦理經(jīng)濟擔保書,劉某2忠在長沙使用虛假的閩湘公司公章偽造了一份經(jīng)濟擔保書應付謝某。目前沒有證據(jù)證明雷廷、陽憲福有隨同劉某2忠前往辦理60萬元借款的經(jīng)濟擔保書,也沒有證據(jù)證明雷、陽對于劉某2忠偽造經(jīng)濟擔保書一事知情。

另外,現(xiàn)有證據(jù)不足以證明陽憲福存在向謝某隱瞞合同產(chǎn)生糾紛的情況。謝某于3月18日到常德找劉某2忠看繡品合同與公證書,此時德洋公司尚未提出修改合同,德洋公司劉某1是3月19日看到公證書后向陽憲福提出修改合同的,即使在謝某離開常德返新化前陽憲福已得知德洋公司要修改合同,作為合同一方代表的陽憲福也沒有向合同雙方以外第三人謝某告知的義務。劉某2忠作為紙制品公司的代表,依據(jù)合同約定,負有籌集并支付第一批60萬元貨款的合同義務。謝某是劉某2忠聯(lián)系的資金提供方代表,謝所看到的繡品合同與公證書均是真實有效的,陽憲福將其與劉某2忠簽訂繡品合同的事宜向謝某進行介紹和說明并無不當。并且,陽憲福已將德洋公司所提修改合同的三點意見轉(zhuǎn)告劉某2忠,因此合同雙方于3月20日在常德市公證處進行磋商,并達成了修改合同及經(jīng)濟擔保書的初步意向。依據(jù)謝某證言,其于3月21日離開常德返回新化向陳某1匯報有關情況。而鄧和平、劉某2忠及陽憲福于3月22日到德洋公司進一步協(xié)商修改合同及擔保書未果。據(jù)此,謝某在離開常德返回新化時,合同雙方仍處于積極協(xié)商修改合同事宜的階段,雙方有合理理由相信合同是可以履行的。

綜上,現(xiàn)有證據(jù)不足以證明陽憲福向謝某隱瞞繡品合同發(fā)生糾紛的事實,現(xiàn)有證據(jù)也不足以證明雷廷、陽憲福參與了劉某2忠赴新化籌錢及赴長沙偽造經(jīng)濟擔保書的活動。

二、關于在劉某2忠獲得60萬元借款后,雷廷、陽憲福是否知道60萬元是劉某2忠詐騙所得的問題

在劉某2忠獲得60萬元借款并予以支取、轉(zhuǎn)賬和分存,至被害單位代表陳某1于4月16日第二次來常德前,現(xiàn)有證明不足以證明雷廷、陽憲福知道60萬元借款是劉某2忠詐騙所得。首先,如前所述,雷廷、陽憲福沒有參與也不清楚劉某2忠借款60萬元的具體情況。其次,60萬元借款進入永盛公司賬戶后,謝某就告知了被害單位代表陳某1,陳某1于4月1日到常德與劉某2忠會面,在明知劉某2忠將資金用于購車、提現(xiàn),并明確告知繡品合同無法履行的情況下沒有要收回資金或反對的意思表示。在4月16日得知劉某2忠、陽憲福被劉合群綁架敲詐,陳某1再次來到常德市公安局特警隊提交合作協(xié)議和公證書,并出面證明資金來源合法。據(jù)此,在雷廷、陽憲福沒有參與也不清楚60萬元借款具體情況的前提下,結(jié)合被害單位代表陳某1對劉某2忠使用資金的認可態(tài)度,沒有證據(jù)證明雷廷、陽憲福在參與60萬元款項支取、轉(zhuǎn)賬及各人分存6萬元時知道或應當知道60萬元借款是贓款。

根據(jù)再審查明的事實,雷廷可能是在去綏芬河前后得知60萬元借款是劉某2忠通過偽造經(jīng)濟擔保書的方式獲得。在原審偵查期間其供述稱直到被害單位代表陳某1第二次到常德(4月16日)才知道劉偽造經(jīng)濟擔保書,并有保管假公章以及通知妻子胡某1將印章銷毀的行為。雷廷在我院再審開庭時供述稱,劉某2忠將假公章交給雷廷時并沒有說明目的,雷廷也沒有細問,拿到章子時并不知道是假的。過了一段時間,大概在去綏芬河前劉某2忠才告訴雷廷私刻公章的情況。

三、關于雷廷、陽憲福積極參與60萬元轉(zhuǎn)賬及支取的問題

1、陽憲福參與60萬元轉(zhuǎn)賬及支取不排除系為了及時償還6萬元高利貸的可能。陽憲福曾供述稱“匯票到常德后,德洋公司不發(fā)貨,違約。劉某2忠怕錢被新化要回去,不轉(zhuǎn)到永盛公司賬戶上,他借的錢也不會還我,轉(zhuǎn)到永盛公司賬戶上,自己用錢也方便些,所以轉(zhuǎn)到永盛公司賬戶上”,其在本院再審庭審時亦提到其參與轉(zhuǎn)賬支取過程是為了監(jiān)視劉某2忠的60萬元去向,以便督促其歸還陽為劉借的6萬元高利貸。結(jié)合陽憲福為劉某2忠首次借款2萬元時簽訂了第一份君子協(xié)議、60萬元匯票到常德后德洋公司與劉某2忠已存在明顯不履行合同的情況、60萬元轉(zhuǎn)賬支取后劉某2忠歸還了陽憲福所借6萬元高利貸的事實,且陽憲福不知60萬元是劉某2忠詐騙所得贓款的情況下,不排除陽憲福參與60萬元轉(zhuǎn)賬及支取時主觀目的是為了督促劉某2忠歸還高利貸借款的可能。

2、雷廷參與60萬元轉(zhuǎn)賬及支取不排除是為了履行第一份君子協(xié)議中關于其中間人的協(xié)調(diào)和督促義務。首先,我院再審開庭時雷廷稱時隔25年,很多細節(jié)記不清楚,自己也不確定當時是否參與60萬元款項的轉(zhuǎn)賬和支取。其次,作為劉某2忠與陽憲福繡品購銷生意的中間人并簽訂第一份君子協(xié)議,雷廷在不知道60萬元借款是詐騙贓款的情況下,參與60萬元轉(zhuǎn)賬及支取,不排除其主觀具有協(xié)調(diào)、督促繡品合同履行的目的。同時,在案證據(jù)也不足以證明其參與60萬元轉(zhuǎn)賬及支取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3、在參與60萬元轉(zhuǎn)賬及支取活動中,雷廷、陽憲福參與程度相對間接,作用有限。劉某2忠等首次將60萬元轉(zhuǎn)入永盛公司賬戶時遇到困難,后通過陽憲福尋求在農(nóng)行工作的唐某2幫忙,在唐某2的幫助下,劉某2忠等順利完成了轉(zhuǎn)賬、支取及使用等一系列行為,唐某2的介入起到關鍵作用。依據(jù)唐某2的證言、雷廷及陽憲福的供述,60萬元之所以能夠順利轉(zhuǎn)入永盛分公司43×××40賬戶,關鍵是唐某2找了銀行的熟人幫忙。在北站儲蓄所開立劉某2忠個人賬戶并轉(zhuǎn)入款項以順利提取現(xiàn)金,也是唐某2的提議?;ㄙM15萬元購買藍鳥牌小汽車及大哥大、BB機等均系通過唐某2介紹的賣家而得以成交,且唐某2因上述協(xié)助行為也獲得了好處費。

四、關于陽憲福從60萬元中獲得12萬元的問題

1、陽憲福為促成繡品購銷合同的簽訂與履行,先后兩次為劉某2忠借高利貸合計約6萬元,作為劉某2忠赴長沙辦理繡品合同經(jīng)濟擔保書及赴新化籌集60萬元借款的活動經(jīng)費,陽憲福在不知道60萬元系贓款的情況下,要求劉某2忠使用已被挪作他用的60萬元歸還高息借款符合情理,沒有超出一般社會公眾關于欠債還錢的認知范疇。

2、雷廷的供述及陽憲福的供述均提到存在另一份君子協(xié)議,且雙方曾約定如繡品合同未履行,過錯一方賠償對方10萬元。按繡品合同標的,陽憲福作為業(yè)務員可獲得提成約8萬。陽憲福認為前期的高利貸借款行為使自己擔了風險,且劉某2忠在收到60萬元后,曾協(xié)商與金秋實業(yè)永盛分公司合作但未達成協(xié)議,并同時明確表示拒絕履行繡品合同。因此,陽憲福認為自己在合同前期投入了一些成本(陽憲福供述稱作為業(yè)務員承包繡品銷售,合同簽訂及回款前的開支由業(yè)務員承擔),擔了風險,理應獲得補償,并與劉某2忠發(fā)生爭執(zhí),后達成協(xié)議簽訂第二份君子協(xié)議,據(jù)此分存了6萬元并使用。同時,被害單位陳某1曾先后兩次赴常德,第一次是同意劉某2忠將借款挪作他用,第二次是向特警隊證明借款合法。結(jié)合陽憲福沒有參與也不知道劉某2忠詐騙行為的事實,陽憲福在簽訂第二份君子協(xié)議的時候沒有合理理由知道60萬元是贓款,原審認定陽憲福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

結(jié)合在案其他證據(jù),陽憲福為促成繡品購銷合同的簽訂與履行,抵押自己房產(chǎn)借高利貸供劉某2忠使用,且陽憲福沒有參與劉某2忠籌集60萬元資金,事后分得款項沒有超出借款及協(xié)議約定的損失或可預期提成的范圍,且發(fā)生綁架事件后,陽憲福沒有與劉某2忠、雷廷等四處揮霍剩余款項,不宜認定其分得款項并使用的行為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五、關于雷廷分存6萬元及同行前往綏芬河等地的問題

1、雷廷關于分存6萬元是保管而不是分贓的辯解,具有一定的可能性和合理性。雷廷在我院再審開庭時供述稱:“所謂的分存6萬元其實是保管,我覺得這個錢的來由去向要清晰,于是我提議這個錢拿了之后要寫個條子,且當時劉某2忠找陽憲福借了6萬元,基于君子協(xié)議要求,劉某2忠必須要還陽憲福的。后來陳某1答應劉某2忠做其它生意的時候,劉某2忠又在我這里取了一筆錢,如果說我想據(jù)為己有,我為何又把錢拿出來。……分存保管的目的:一是當時金秋實業(yè)永盛分公司不斷找劉某2忠訛錢;二是在合同簽訂之前,陽憲福已經(jīng)支出費用,劉某2忠與陽憲福有商量說要給陽憲福還本金加利息。我說合同還沒履行,這個錢怎么辦。劉某2忠就說每個人分存6萬,這樣可以讓金秋實業(yè)永盛分公司知道這個錢哪去了。當時我對這樣做是有意見的,合同都沒有履行談什么要還款和賠償,劉某2忠提出要3個人分存保管,我就說那就打條子讓每個人分別保管6萬,因為我認為國家的錢不能流失?!睋?jù)此,在不足以證明雷廷分存保管6萬元時知道或應當知道60萬元是詐騙贓款的情況下,不宜僅以其分存保管6萬元的客觀行為就認定其具有非法占有的主觀目的。

2、雷廷關于去綏芬河的主要目的是做邊貿(mào)生意的辯解具有一定的可能性和合理性。雷廷在原審偵查期間供述:“關于那筆紙生意的詳細情況。今年3月27日,劉某2忠搞來的60萬元到常德市農(nóng)業(yè)銀行,領出了46萬現(xiàn)金,后被劉合群等人綁架詐去4萬。此后,我為了給劉某2忠挽回損失和做好生意,找了常德市造紙廠的一個朋友劉建樹,要求他賣點紙給我們做生意,最后簽了一個合同,4月上旬,共簽了20余萬元的紙,只交了5.8萬元,實際只拖了5.8萬元的紙共兩車。”雷廷在我院再審開庭時供述稱:“去綏芬河是劉某2忠為急于把錢還出來,但在還款日期3個月不到時,新化縣檢察院就出動了。去綏芬河是做邊貿(mào)生意,不是去旅游,只是經(jīng)過北京,(抵達綏芬河后)我當時對劉某2忠說是時候開始做生意了,然后他沒回應我就(私自)走了?!?/span>

結(jié)合雷廷上述供述,雖然去綏芬河時雷廷已知道60萬元是劉某2忠詐騙所得贓款,但結(jié)合被害單位陳某1已同意劉某2忠改做其他生意后,為了按期歸還本息,雷廷先是幫助劉某2忠做紙張生意,因故沒有做成,后又一同前往綏芬河等地開展邊貿(mào)生意,雖然路上開銷主要來源于劉某2忠的60萬元借款,但在綏芬河期間劉某2忠不辭而別,雷廷等一行選擇返回常德而非潛逃,不能排除雷廷一同前往綏芬河具有做邊貿(mào)生意的可能,不宜認定雷廷在途中使用部分贓款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本院認為,原公訴機關指控原審被告人雷廷、陽憲福所犯罪名不能成立。原判認定雷廷、陽憲福犯詐騙罪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應當依法予以糾正。雷廷、陽憲福及其辯護人,廣東省人民檢察院出庭檢察員關于改判雷廷、陽憲福無罪的意見成立,本院均予以采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四十五條第一款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八十九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經(jīng)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判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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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審裁判結(jié)果

一、撤銷湖南省新化縣人民法院(1995)新刑初字第102號刑事判決、湖南省婁底地區(qū)中級人民法院(1995)婁中刑經(jīng)終字第18號刑事裁定及婁底市中級人民法院(2009)婁中刑再終字第2號刑事裁定。

二、原審被告人雷廷無罪。

三、原審被告人陽憲福無罪。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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