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李旭河,水稻種植戶。
上訴人(原審被告):何秀娟(系李旭河之母),水稻種植戶。
委托訴訟代理人:高強,黑龍江中直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白某某。
委托訴訟代理人:白景賢,黑龍江紅旗(建三江)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李旭河、何秀娟因與被上訴人白某某提供勞務者受害責任糾紛一案,不服黑龍江省建三江農(nóng)墾法院(2016)黑8102民初63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7年2月13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同年5月31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李旭河、何秀娟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高強,被上訴人白某某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白景賢到庭參加訴訟。審理期間,雙方當事人申請庭外和解期限一個月。期間,經(jīng)調(diào)解未果。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李旭河、何秀娟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上訴人無責,駁回被上訴人的一審訴求;被上訴人承擔一審訴訟費用。事實和理由:一、一審判決悖離證據(jù),不能正確運用證據(jù)確定案件事實。1.被上訴人損傷原因,一審判決對證據(jù)的采信理由武斷片面,造成認定事實偏頗?!霸娌荒苡眠@么大力氣”,這種臆測依據(jù)何在;公安機關對被上訴人涉嫌敲詐勒索不予立案,在白某證明被上訴人系自傷的證詞面前已經(jīng)顯示出不作為,這種不予立案還能否成為否定被上訴人自傷的證據(jù);上訴人舉示的能夠佐證筆錄的白某的錄音一審判決只字不提;在白某證明被上訴人自傷的前提下如何認定對該證人前后兩次完全矛盾的筆錄,可以有理由排除一個,但絕無理由認定一個;白某的證詞不應作為證據(jù)使用,被上訴人訴稱的事實無證據(jù)證實,應徹底敗訴。一審判決是在搭救和偏袒被上訴人。2.一審判決對未到法定鑒定時機的被上訴人,違法進行鑒定,導致被上訴人鑒定結果偏重。3.被上訴人系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者,居所也非城市,一審判決混淆城市與墾區(qū)概念,將無墾區(qū)戶籍住在墾區(qū)并在墾區(qū)從事勞務的被上訴人按照城鎮(zhèn)居民標準予以賠償屬法外立法和偏袒被上訴人。二、一審程序違法,應予撤銷。一審判決簡易程序?qū)徬迌?nèi)未結案,轉為普通程序未依法下裁定,且直到8月下旬事故現(xiàn)場唯一目擊證人白某翻供,上訴人才接到法院通知該案轉為普通程序?qū)徖碇匦麻_庭,此為從程序上對被上訴人的救濟和等待。三、上訴人請求法院對本案中出現(xiàn)的違法犯罪情況移送公安機關處理,包括被上訴人除鼻傷,其他均為陳年舊傷,被上訴人涉嫌以捏造的事實提起民事訴訟,應移送公安機關就被上訴人自造新傷又攜陳年舊傷勒索上訴人進行虛假訴訟犯罪,以及富錦市人民醫(yī)院、佳木斯大學司法鑒定中心對與案件有重要關系的情節(jié)故意作虛假證明妨礙民事訴訟的行為和證人白某前后截然相反的證詞行為依法進行偵查,根據(jù)偵查結果再行審判。綜上,上訴人要求二審法院公正審判,支持上訴人的上訴請求。
白某某辯稱,一、本案雙方共同認可的事實是被上訴人在從事上訴人雇傭活動期間受到損傷,爭議的問題為被上訴人的損傷是否為自傷。假設上訴人上訴理由的第一點成立,即在白某的筆錄前后矛盾不應當作為證據(jù)使用的情況下,得出的結論是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是自傷行為沒有證據(jù)支持。二、一審時受理案件的公安機關已經(jīng)向一審法院提交案件情況說明,結論是上訴人何秀娟舉報被上訴人敲詐勒索的事實不存在,不予立案,故本案不涉及是否構成刑事犯罪問題。三、一審被上訴人已經(jīng)向法庭提交了所在居民委的證明,證實被上訴人在建三江局直地區(qū)居住滿一年以上,符合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2005)民他字第25號復函的規(guī)定,一審判決以城鎮(zhèn)標準計算被上訴人的經(jīng)濟損失,并無不當。四、一審判決程序合法,認定事實正確,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中所認為的程序違法只是其主觀推斷,與本案的案件事實不符。
白某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要求二被告賠償殘疾賠償金96,812.00元(24,203.00元/年×20年×20%)、誤工費7,137.00元(2,379.00元/月×3個月)、護理費4,758.00元(2,379.00元/月×2個月)、營養(yǎng)費6,000.00元(100.00元/天×30天×2個月)、住院伙食補助費1,500.00元(100.00元/天×15天)、原告自行支付醫(yī)療費5,733.00元、精神損害撫慰金3,000.00元,合計124,940.00元。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6年2月17日,白某某受何秀娟雇傭從事水田短工,雙方約定,工期100天,工資18,000.00元。2016年4月2日4時,因天氣起風下雨,何秀娟讓白某某同另一名雇員白某到大棚處加固大棚。加固方法是用繩索加牢,因大棚寬度大,加之風大,直接拋繩索對面接不到,白某只能在繩索一頭拴上磚頭向大棚另一邊投擲,再由在另一端的白某某拾起磚頭加固大棚。白某在投擲磚頭繩索時,將拴有磚頭的繩索拋向白某某,磚頭落在了白某某頭部。何秀娟得知后,立即將白某某送往同江市人民醫(yī)院,該院對白某某的損傷處置后建議白某某轉院,何秀娟又將白某某轉至富錦市中心醫(yī)院住院15天(2016年4月2日至4月17日)。在此期間,何秀娟為白某某支付了部分醫(yī)療費。2016年4月6日,雙方對何秀娟墊付的醫(yī)療費進行了結算,結算后雙方確定何秀娟已墊付白某某醫(yī)療費24,000.00元,白某某的女婿張延恒為何秀娟出具收條1份。2016年4月17日,白某某出院時結算醫(yī)療費為25,233.41元,其中白某某支出5,733.40元。為此,白某某向法院提出訴訟,要求何秀娟、李旭河賠償白某某醫(yī)療費5,733.40元、誤工費5,040.00元(180.00元/天×28天)、護理費1,152.00元(72.00元/天×16天)、伙食補助費1,600.00元(100.00元/天×16天)、營養(yǎng)費480.00元(30.00元/天×16天),合計14,005.40元(傷殘賠償金鑒定作出后再增加訴求)。
2016年5月9日,佳木斯大學司法鑒定中心對白某某的損傷作出佳大司鑒中心(2016)臨鑒字第238號法醫(yī)臨床司法鑒定意見書,鑒定意見為:1.白某某額部頭皮軟組織腫脹,顱底骨折并脊液鼻漏,顱內(nèi)積氣,右額葉腦挫裂傷并少量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右側胸腔少量積液并肺挫傷,與頭面部、胸部受鈍性外力作用之間存在直接因果關系;2.白某某外傷致顱底骨折并腦脊液鼻漏、右額葉腦挫裂傷并少量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行住院保守治療,目前傷殘等級應為九級傷殘;3.白某某所受損傷,醫(yī)療終結時間應為傷后治療三個月;4.白某某受損傷,護理期限應為傷后二個月,護理人數(shù)應不少于一人;營養(yǎng)期限應為傷后二個月。司法鑒定作出后,白某某變更訴訟請求為:殘疾賠償金90,436.00元(22,609.00元/年×20年×20%)、誤工費6,454.00元(2,151.00元/月×3個月)、護理費4,302.00元(2,151.00元/月×2個月)、營養(yǎng)費6,000.00元(100.00元/天×30天×2個月)、住院飲食補助費1,500.00元(100.00元/天×15天)、白某某自行支付醫(yī)藥費5,733.00元、精神損害撫慰金3,000.00元,合計117,425.00元。第三次開庭時,因2016年人身損害賠償標準已公布,白某某將變更后的賠償標準進行了調(diào)整,即殘疾賠償金96,812.00元(24,203.00元/年×20年×20%)、誤工費7,137.00元(2,379.00元/月×3個月)、護理費4,758.00元(2,379.00元/月×2個月),白某某訴求總金額變更為124,940.00元。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原告的損傷是在從事勞務中所致還是自傷;原告?zhèn)笫欠裼袛U大醫(yī)藥費的行為及司法鑒定是否合法;原告是否應按城鎮(zhèn)標準主張賠償。
原告主張其在被告處從事勞務活動中身體受到傷害,被告應當承擔賠償責任;被告以其雇員白某證實原告系自傷為由拒絕賠償,并要求原告退還敲詐勒索的24,000.00元,公安機關對被告何秀娟舉報原告敲詐勒索之事,認定該事實不存在,不予立案,充分證明被告在本案中的辯解無事實依據(jù),應認定原告的損傷系從事勞務活動中所致。
被告對佳大司鑒中心(2016)臨鑒字第238號法醫(yī)臨床司法鑒定意見中參照GB/T16180-2014《勞動能力鑒定職工工傷與職業(yè)病致殘等級》標準的鑒定意見提出異議,認為鑒定未達到時機,導致原告鑒定傷殘等級偏重,該異議理由缺乏科學及法律依據(jù),該抗辯主張不予支持。
凡戶籍在墾區(qū)無論是從事商業(yè)、工業(yè),還是農(nóng)業(yè)人的戶籍均系非農(nóng)業(yè)戶口,且戶籍不在墾區(qū)而居住在墾區(qū)的自然人無論從事何種職業(yè)均應參照戶籍地墾區(qū)的標準進行賠償,即按照城鎮(zhèn)居民的標準進行賠償,完全符合相關法律規(guī)定。
綜上,應支持原告費用為:醫(yī)療費5,733.40元、誤工費7,139.00元(按照2015年黑龍江省人身損害賠償分行業(yè)農(nóng)、林、牧、漁業(yè)工資標準28,556.00元/年計算:28,556.00元÷12個月×2個月)。住院飲食補助費1,600.00元(100.00元/天×16天)、營養(yǎng)費3,000.00元(50.00元/天×30天×2個月)、殘疾賠償金96,812.00元(24,203.00元/年×20年×20%)、精神損害撫慰金2,000.00元、交通費197.00元、鑒定費2,000.00元,合計123,240.73元。二被告作為雇主應當對作為雇員的原告在從事雇傭活動中遭受人身損害承擔賠償責任。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一條第一款、第十七條第一款、第二款、第十九條、第二十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第二十三條、第二十四條、第二十五條、第三十條規(guī)定,判決:被告李旭河、何秀娟賠償原告白某某各項經(jīng)濟損失123,240.73元,于本判決生效后10日內(nèi)履行。
二審中,雙方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jù)。
本院二審查明:黑龍江省農(nóng)墾建三江管理局街道辦事處西一街社區(qū)居民委員會出具《證明》證實白某某自2014年4月在其轄區(qū)居住至今。
黑龍江省建三江農(nóng)墾公安局勤得利公安分局民警王成剛王亮亮于2016年8月26日出具《情況說明》證實,白某某、白某敲詐勒索何秀娟的違法犯罪事實不存在,何秀娟控告二人對其敲詐勒索一案未立案。
除上述事實外,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雙方當事人爭議的焦點問題為被上訴人的損傷系自傷抑或在雇傭活動中所傷以及上訴人應否對被上訴人承擔賠償責任;一審按照城鎮(zhèn)居民賠付標準對被上訴人進行賠償是否正確;一審審判程序是否合法;本案是否涉嫌違法犯罪及應否移送公安機關處理。
關于是否為雇傭活動中受傷還是自傷問題。本案中,被上訴人及白某事發(fā)當日受上訴人何秀娟指派用繩索加固大棚系客觀事實,因風力大、大棚寬采取繩索加墜物拋扔的方式符合當時客觀環(huán)境,同時結合被上訴人住院病歷及診斷并依據(jù)鑒定機構出具的鑒定意見,被上訴人所受損傷呈多部位且系受鈍性外力所致,不符合亦不具有自傷的特征,另從被上訴人顱底骨折并腦脊液鼻漏、右額葉腦挫裂傷并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已達九級傷殘的傷情分析,被上訴人通過該種方式騙取上訴人款項違背常理及客觀實際,故一審法院采信白某后一次關于被上訴人系在從事雇傭活動中被白某誤傷的陳述并無不當,上訴人關于白某某系自傷的抗辯主張不成立,該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被上訴人基于在雇傭活動中所受損傷要求上訴人承擔賠償責任有事實及法律依據(jù),該訴訟請求應予支持。
關于被上訴人應適用何種標準進行賠付問題。根據(jù)黑龍江省農(nóng)墾建三江管理局街道辦事處西一街社區(qū)居民委員會出具的《證明》,并結合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2005)民他字第25號復函《關于經(jīng)常居住地在城鎮(zhèn)的農(nóng)村居民因交通事故傷亡如何計算賠償費用的復函》的規(guī)定,被上訴人的經(jīng)常居住地和主要收入來源在黑龍江省農(nóng)墾建三江管理局即城鎮(zhèn),而非農(nóng)村,故一審按照城鎮(zhèn)居民標準進行賠償并無不當,上訴人關于墾區(qū)非城鎮(zhèn)、被上訴人系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主張應按照農(nóng)村居民標準予以賠付的抗辯主張不成立,該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一審審判程序是否合法問題。一審法院在簡易程序?qū)徬迣脻M前已按照法定程序以案件疑難復雜為由履行了簡易程序轉入普通程序?qū)徖淼膶徟掷m(xù),且制發(fā)了《民事裁定書》告知了雙方當事人,故上訴人關于一審審判程序違法的抗辯主張不成立,該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此案是否涉嫌犯罪及應否移送公安機關問題。勤得利公安分局的兩位辦案民警出具的《情況說明》已確認被上訴人、白某涉嫌敲詐勒索上訴人的違法犯罪事實不存在而未予立案,對白某是否構成偽證罪亦未立案追究,且被上訴人也未向白某主張賠償權利,故上訴人關于此案存在違法犯罪行為應移送公安處理的辯解意見不成立,該上訴請求本院亦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何秀娟、李旭河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一項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799.00元(上訴人預交),由上訴人李旭河、何秀娟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魯 民 審判員 趙玉忠 審判員 韓 冬
書記員:翟士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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