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公訴機關代縣人民檢察院。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姚X，男，1988年5月21日出生，漢族，無業(yè)，初中文化。2013年6月11日因涉嫌犯搶劫罪被代縣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7月18日被依法逮捕?，F(xiàn)羈押于代縣看守所。

辯護人石建國，代縣法律援助中心律師。

代縣人民法院審理代縣人民檢察院指控原審被告人姚X犯搶劫罪一案，于2014年3月4日作出（2013）代刑初字第166號刑事判決。原審被告人姚X提出上訴。本院于2014年6月6日作出（2014）忻中刑終字第130號刑事裁定，以原判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為由裁定撤銷原判，發(fā)回代縣人民法院重新審判。代縣人民法院依法另行組成合議庭，于2014年12月25日作出（2014）代刑初字第105號刑事判決。原審被告人姚X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忻州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宋志遠、賈福梅出庭履行職務，原審被告人姚X及其辯護人石建國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判認定，2008年6月的一天晚上，被告人姚X伙同李永X（已判）、郝鵬X（已判）、王飛X（已判）四人在繁峙縣木格村附近的公路上攔截一輛卡車，持刀搶劫該車司機4000元后姚X分得1000元。

另姚X從始至終沒有承認參與犯罪。

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jù)有檢察機關提交的下列證據(jù)：1、代縣人民法院（2009）代刑初字第43號刑事判決書，審理查明部分認定：2008年6月的一天晚上，被告人王飛X伙同李永X、郝鵬X、姚X（在逃）四人來到繁峙縣木格村附近的公路上攔截一輛卡車，郝鵬X持刀上車搶走司機現(xiàn)金4000余元，逃離現(xiàn)場后，四人將錢財伙分。

2、代縣人民法院（2009）代刑初字第130號刑事判決書，審理查明部分認定：2008年6月的一天晚上，被告人李永X伙同郝鵬X、王飛X、姚X（另案處理）四人來到繁峙縣木格村附近的公路上攔截住一輛貨車，郝、王各持一把刀爬上車，搶劫司機現(xiàn)金4000余元，后逃離現(xiàn)場，所搶財物四人伙分。

3、2008年12月3日，公安局訊問郝鵬X筆錄：地點在太原市小店戒毒所，訊問人是代縣公安局的兩名偵查員，訊問一開始，偵查員首先向郝鵬X出示了《犯罪嫌疑人訴訟權利義務告知書》并告知了如不識字或者有不明白的地方，辦案人員可以給宣讀和解釋。郝鵬X表示沒有要求。偵查員訊問郝鵬X在老家干什么違法犯罪事情沒有？郝鵬X先主動交待了6起搶劫犯罪事實（前4頁半），交待的問題中沒有涉及姚X。偵查員問其還有什么罪行？郝答，沒有了。又問他是否認識姚X，答認識。然后在訊問中稱和姚X搶過一次“也就是今年6月份的一天晚上，我和王飛X、李常X、姚X四人在繁峙縣木格村附近的公路上攔住一輛卡車，他們三人后來上車搶下4000多元，當時王飛X拿的一把彈簧刀，最后王飛X、李常X給我和姚X各分了1000元?！焙笥纸淮艘黄饟尳俜缸锸聦?。

4、2009年1月12日，公安局訊問郝鵬X筆錄：地點在代縣看守所，訊問人是代縣公安局的兩名偵查員。郝鵬X稱：“第一次是2008年6月份的一天晚上，我和王飛X、李常X、姚X在繁峙縣木格村附近的公路上攔住一輛卡車，他們三人后來上車搶下4000多元，當時王飛X拿的一把彈簧刀，最后王飛X、李常X給我和姚X各分了1000元。

5、2008年11月17日22：10～11月18日1：20，公安局訊問李永X（李常X）筆錄：地點在刑警五中隊，訊問人是代縣公安局的兩名偵查員，偵查人員向其出示了《犯罪嫌疑人訴訟權利義務告知書》后開始訊問，李永X首先交待了一起盜竊犯罪事實，然后又交待了6起搶劫犯罪事實，涉及姚X的交待內容為“也是6月份的事情，第一次是和王飛X、郝鵬X、姚X在6月份的一天晚上在木格村附近搶了一輛二拖三車，王飛X、郝鵬X各拿一把刀上的車，搶下4000多元，我們每人分了1000元，余下的伙花了?！蓖瑫r還交待了姚X的情況：姚X，男，23歲，初中文化，峨口西村人，他姥姥叫姚愛X。

6、2008年11月18日，公安局訊問李永X（李常X）筆錄，地點在代縣看守所，訊問人是代縣公安局的兩名偵查員。李永X在交待了一起搶劫900元的事實后，又供述：“第二次也是在6月份的一天晚上，我和王飛X、郝鵬X、姚X四人在繁峙縣木格村附近的公路上攔住一輛二拖三卡車，王飛X和郝鵬X每人拿一把水果刀上的車，搶下4000多元，我們每人分了1000元?！?/span>

7、2008年11月23日，公安局訊問李永X筆錄，稱就和姚X作過一次案。

8、2008年7月3日，公安局訊問王飛X筆錄，交待內容沒有和姚X作案的事實。

9、2013年7月10日李永X對姚X的辨認筆錄

10、2013年7月9日郝鵬X對姚X的辨認筆錄

11、2013年6月11日，公安局訊問筆錄，偵查員問姚X，你是否在峨口附近公路攔截過往貨車，搶劫貨車司機？姚X回答：沒有。

12、2013年6月26日，公安局訊問筆錄中，姚X承認認識李永X、郝鵬X（二飛），想不起來王飛X。不承認在繁峙木格路段攔截過過往貨車。

13、2013年7月18日，公安局訊問筆錄，姚X不認罪。

在庭審中，被告人姚X對公訴機關的指控提出了異議，其完全否認參與搶劫的事實。稱自己2008年6月（作案時間段）不在代縣，在蘇州，但沒有提供相關證據(jù)。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人姚X伙同他人搶劫他人財物，其行為已構成搶劫罪。其所辯沒有參與搶劫，以及辯護律師所提證據(jù)不充分之說，沒有事實依據(jù)和法律依據(jù)，不予采信。理由有四：一、公安機關先后訊問過郝鵬X兩次筆錄、李永X的三次筆錄，筆錄中郝、李二人均供述伙同姚X、王飛X參與了該起搶劫行為，數(shù)次訊問，供述一致，沒有反復，且在法院庭審時，對公訴機關指控他們的該起犯罪事實也沒有提出異議（詳見（2009）代刑初字第130號刑事判決書），由此看出，郝、李二人的供述始終處于穩(wěn)定狀態(tài)。二、開庭時姚X承認認識郝、李二人，認為與郝、李二人沒有意見。在公安機關訊問郝、李二人的筆錄中也看不出二人有逃避、推卸罪責的意圖，不存在惡意指認他人來減輕自己的責任的行為。三、訊問郝、李二人的訊問主體是代縣公安機關的兩名偵查員，地點在合法的辦案場所，訊問筆錄經過郝、李二人核對確認并簽名按指印，訊問筆錄中看不出有刑訊逼供、誘供、騙供等違法行為。說明本案獲得犯罪嫌疑人供述的主體、手段、形式、程序合法，取證合法。四、該起搶劫的4個犯罪嫌疑人中，雖然姚X始終不做供述，郝、李二人供述的作案手段、過程也略有出入，但二人供述的作案人員、時間、地點、搶劫數(shù)額、分贓數(shù)額等主要犯罪事實、情節(jié)能相互吻合，且郝、李二人及王飛X對于該起搶劫犯罪行為已經承擔了相應的法律責任。本案經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被告人姚X犯搶劫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并處罰金1000元。

判后，原審被告人姚X不服，以自己無罪為由提出上訴。具體理由如下：1、一審判決認定的有罪證據(jù)，都來自于李永X、郝鵬X兩人的供述，該兩人的供述不管有多少次，都是實質意義上的一證，并且該兩人始終未與我當庭對質；2、代縣人民法院（2009）代刑初字第43號刑事判決與（2009）代刑初字第130號刑事判決，先后針對同一起所謂的犯罪在審理查明部分存在明顯不吻合之處；3、郝鵬X與李永X的供述之間也是多處矛盾，情節(jié)方面更是高度不吻合；4、案卷中沒有王飛X承認的證據(jù)，說明王飛X對此不予認可；5、我不認識王飛X，并沒有說過“想不起王飛X”的話；6、應當查明是誰持的刀，我從誰手中分的錢；7、判決書引用的材料中，有許多在庭審中沒有舉證；8、一審判決認為“訊問（李、郝二犯）筆錄中看不出有刑訊逼供、誘供、騙供等違法行為”。上訴人原本并未提出存在以上情節(jié)。但是否存在逼供等違法行為，舉證責任不應由被告人承擔；9、指控本人犯罪證據(jù)僅有李、郝二人口供，無其他證據(jù)印證。辨認筆錄毫無證據(jù)意義，無作案的確切時間、地點，作案手段、過程、工具、受害人身份均不清楚；10、以李、郝、王三人已經承擔了相應的法律責任為理由，判決上訴人有罪沒有合理依據(jù)。

本案審理期間，被告人姚X家屬向本院遞交《調查取證申請書》，申請我院對姚X在2008年5月1日至7月10日期間以QQ號為258625xxx的上網記錄進行調取復制?？紤]到該證據(jù)材料對本案的定罪量刑有重大影響，依法對檢察人員進行了告知，忻州市人民檢察院向代縣公安局出具《提供法庭審判所需證據(jù)材料通知書》，要求查明姚X在2008年5、6、7月份通過QQ上網時的IP地址。后公安機關出具情況說明，稱因時間久遠，無法查詢該記錄。

經審理查明，代縣人民法院（2009）代刑初字第43號刑事判決，認定王飛X犯搶劫罪并判處刑罰，該判決認定的第二起犯罪事實為：“2008年6月的一天晚上，被告人王飛X伙同李永X、郝鵬X、姚X（在逃）四人在繁峙縣木格村附近的公路上攔截一輛卡車，郝鵬X持刀上車搶走司機4000余元，逃離現(xiàn)場后，四人將錢財伙分。”王飛X對該事實予以否認。

代縣人民法院（2009）代刑初字第130號刑事判決，認定李永X、郝鵬X犯搶劫罪、盜竊罪并分別判處刑罰。該判決認定的第四起犯罪事實為：“2008年6月的一天晚上，被告人李永X伙同郝鵬X、王飛X、姚X（另案處理）四人來到繁峙縣木格村附近的公路上攔截住一輛貨車，郝、王各持一把刀爬上車搶劫司機現(xiàn)金4000余元，后逃離現(xiàn)場，所搶財物四人伙分?！?/span>

2013年6月11日，代縣公安局刑警五中隊在辦理姚X吸食毒品一案中發(fā)現(xiàn)其系搶劫在逃人員，經初查，該隊于同日立案偵查。

被告人姚X始終對該搶劫事實予以否認，并主張2008年5月份自己去了蘇州、義烏、杭州，回山西后又在太原住了一段時間才回代縣。回山西之前家里人通過其朋友的賬戶給其打過三四次錢。

認定上述事實的證據(jù)有代縣人民法院（2009）代刑初字第43號刑事判決書、（2009）代刑初字第130號刑事判決書及被告人姚X在偵查階段所作的三次訊問筆錄及其當庭供述與辯解。

在案的證據(jù)材料，除一審判決列舉的證據(jù)材料外，有控辯雙方當庭提交的下列證據(jù)材料：

（一）辯護人當庭提交的照片兩張，并附相應說明：1、證明事實為2008年6月10日被告人姚X在浙江省義烏市華商賓館上網時所攝（用攝像頭自拍）；2、證據(jù)材料來源為通過被告人姚XQQ號下載而來，提供人為姚x（姚X的妹妹）。

（二）檢察機關當庭提交的以下證據(jù)材料：

1、2015年3月31日代縣公安局民警訊問姚X筆錄：2008年5月至7月我在蘇州、義烏、杭州，是5月3號以后我和張虎x、郝虎x一起從太原坐火車去的蘇州，我在蘇州待了一個多月后和張虎x一起去了義烏，找他的對象“蕭x”，我們在“蕭x”打工的華商賓館住，在義烏待了半個月左右，我于2008年6月底、7月初走的，具體記不清了。張虎x和“蕭x”一起送的我，我們一起坐火車到了杭州，去杭州是準備回山西，我在杭州待了兩三天后離開的。從杭州回到太原后住了二十多天，分別在我二叔姚福x家、六叔姚六x家、我姐姐姚翠x家各住了幾天。

2、2015年4月1日代縣公安局民警詢問張虎x筆錄：我與姚X是同學關系，我與姚X一起離開過山西，一起離開的還有郝X龍，平時我們叫他“郝虎x”。我當時在蘇州麗華科技有限公司工作，我們在蘇州待了20多天，我5月底領了工資就辭職了，然后和姚X一起去的義烏，待了十幾天約二十天左右。我當時在義烏搞了個云南的對象，我們當時就是找她去了，在華商賓館住的。離開義烏的時間記不清了，姚X6月10號之前一直和我在義烏，后來我和我對象把她送到杭州火車站。我對象叫肖才X，又叫肖X。我在義烏住的時候給他用QQ在空間上傳過照片，是在華商賓館的電腦房上傳的。

3.代縣公安局出具的情況說明（共四份），分別載明：（1）張虎x確認自己于2008年5月與姚X一同乘火車去了蘇州，后又去了浙江義烏，隨后又將姚X送至杭州火車站，并未與其一同返回山西，另一人郝虎x無其聯(lián)系電話，且無人知道其行蹤，故無法尋找。由于當時離開代縣的時間久遠二人無法牢記購買火車票的具體時間。姚X在義烏的華商賓館居住和杭州火車站網吧上網都未使用過自己的身份證，未能查到該姚記錄。（2）姚X所提供的QQ號碼空間內確有兩張自拍照，顯示時間為2008年6月10日，照片質量較差，無法辨別其上傳地點是否是其所描述的義烏華商賓館。（3）為核實姚X在太原的活動軌跡，依法對涉嫌搶劫罪的犯罪嫌疑人姚X進行了訊問，經訊問后得知姚福x、姚六x、姚翠x的地址。隨后，我隊民警趕赴太原按其提供的地址進行尋找，但未能找到上述三人。（4）為了查明案情，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52條之規(guī)定，擬對犯罪嫌疑人姚X使用的QQ號碼（258625xxx）在2008年5月至8月登錄的IP地址進行查詢。我局自2012年4月開展網安工作至今，現(xiàn)無法查詢該人使用QQ號，后前往忻州市公安局網監(jiān)支隊，通過技偵手段查詢，由于案發(fā)至今時間太長，無法查詢到該IP當年的記錄。

4.姚X空間上傳照片兩張，上傳時間2008年6月10日11時52分（QQ空間顯示時間）。上傳地點未知，IP地址未知。

（三）證人張虎x當庭作證，證言內容與公安機關對其所作的詢問筆錄內容大致相同，另作證稱姚X的家屬給其打過一次錢，打到其對象蕭才X的卡里，具體什么卡記不清了，三個人一起在自動取款機上取的錢。

辯護人發(fā)表如下辯護意見：1、對于姚X在08年5月份去蘇州、義烏，又經杭州回太原，并在太原停留一段時間后回代縣的事實，證人證言和被告人辯解可相互印證。通過照片和證人證言還能證明，至少在6月10日前，姚X還在義烏，此期間無參與作案的時間；2、關于姚X在外地的時間是否持續(xù)到6月份滿與否的問題存在疑點，但按照最短的時間推測：6月15日離開義烏，經杭州中轉3日，回到太原，再住10日，再回代縣，又需1日，那么姚X最早回到代縣應該是6月29日之后了，在6月份剩下的1天里，姚X不在家休息就趕時間伙同另三名搶劫犯搶劫和他曾經從事同樣工作的大車司機，似乎可能性不大；3、事發(fā)距今7年之久，姚X與證人張虎x在“離開義烏的時間”和“家人給打過幾次錢”的問題上說法少有出入屬正常；不排除姚X父母通過其他人給姚X打錢的可能；4、綜合全案，姚X參與搶劫的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依照疑罪從無原則，應宣告姚X無罪。

出庭檢察員發(fā)表出庭意見：1、姚X與證人張虎x在“離開義烏的時間”和“家人給打過幾次錢”的問題上說法不一致，從時間上推算，不能完全排除姚X作案的時間；2、李永X、郝鵬X與姚X沒有過節(jié)，雖然二人供述存在部分不一致，但在作案時間、地點、人員及過程的部分是相互一致的；3、應進一步查清姚X在外地期間接受家人打款的打款記錄以及姚X所使用的QQ號碼在案發(fā)期間的IP登錄地址后依法判決。

本院致函騰訊公司要求對姚X的QQ號（258625xxx）于2008年5至7月份的上網IP登錄地址進行調取。后騰訊公司回函稱：因我公司服務器保存QQ號碼登錄IP地址記錄的時間為6個月，故我公司無法提供QQ號碼為258625xxx在2008年5月至2008年7月期間的登錄IP地址信息。

綜合分析全案證據(jù)材料，一審判決認定被告人姚X犯搶劫罪的主要證據(jù)有代縣人民法院的兩份刑事判決書、李永X、郝鵬X的供述及該二人對姚X的辨認筆錄。

首先，對于一審判決列舉的兩份刑事判決書，在認定的犯罪事實中，部分事實存在出入。李永X、郝鵬X判決中認定“郝、王各持一把刀上車搶劫司機現(xiàn)金4000余元”，而王飛X判決中則認定“郝鵬X持刀上車搶劫”，且王飛X判決中載明“被告人王飛X在庭審中認為公訴機關起訴書中指控其第一、二次犯罪事實不是事實，自己沒參與、第七次搶劫不成立，其他指控是事實?！痹摲菖袥Q未具體列明起訴書指控的內容，但本起犯罪事實為審理查明部分的第二起事實，結合王飛X的訊問筆錄分析，王飛X對該起犯罪持否認態(tài)度。

其次，關于李永X、郝鵬X的供述內容，經查，本案中共有李永X訊問筆錄三份，郝鵬X訊問筆錄二份（均為復印件）。從訊問時間來看，李永X在首次訊問時交代其與王飛X、郝鵬X、姚X四人參與搶劫的事實（該份筆錄的訊問時間有明顯涂改痕跡，李永X簽字時間為2008年11月18日），其他二份訊問筆錄均涉及此犯罪事實。郝鵬X在首次訊問筆錄中（訊問時間：2008年12月3日；地點：太原市小店區(qū)戒毒所），在主動交代了六起犯罪事實后，偵查人員問其還有什么罪行，其答沒有了；偵查人員又問其是否認識姚X，其稱認識；偵查人員再問其是否同姚X實施過搶劫，其稱實施過，后郝鵬X交代了此次犯罪經過。李永X與郝鵬X對此事實的供述，在部分細節(jié)上存在矛盾：李永X稱王飛X和郝鵬X各拿一把水果刀上車實施搶劫，郝鵬X稱李永X、王飛X、姚X上車實施搶劫，王飛X拿一把彈簧刀。

第三，本案沒有受害人的報案材料及陳述。如上所述，本案中兩份刑事判決認定同一犯罪事實，部分事實在出入；李永X與郝鵬X的供述內容在部分細節(jié)上也存在矛盾，且王飛X、姚X對該犯罪事實予以否認，認定案件事實的證據(jù)難以查證屬實。這種情況下，在案證據(jù)中又缺乏受害人報案材料及陳述、證人證言等予以印證，以形成完整的證據(jù)鏈條，故一審證據(jù)未達到刑訴法規(guī)定的“確實、充分”的要求。

第四，關于辨認筆錄的證明力問題。辨認筆錄作為證據(jù)的一種，其對于犯罪事實的證明力，應當綜合關鍵證據(jù)的證明力予以考慮。本案中認定犯罪事實的關鍵證據(jù)未達到確實、充分的標準，且姚X對認識李、郝二人始終不持異議，鑒于此，李永X、郝鵬X對姚X的辨認筆錄對于證明本案犯罪事實的證明力相對薄弱。

第五，關于姚X有無作案時間的問題。被告人姚X在案件審理階段一直主張事發(fā)時自己在蘇州、義烏等地，證人張虎x在兩次二審開庭中均出庭作證稱2008年5月份自己與姚X一起去了蘇州，對于姚X回山西的時間，因時間久遠，難以準確表述。姚、張二人的陳述內容在其離開山西的大致時間以及行程路線方面較為吻合，雖然現(xiàn)有材料中缺乏有力的證據(jù)印證該二人陳述的真實性，但結合原判認定的犯罪時間不確定，僅為跨度較大的“2008年6月的一天晚上”進行考慮，二人的陳述使得原判認定的證據(jù)無法排除合理懷疑。

本院認為，綜合上述證據(jù)分析，一審判決認定被告人姚X犯搶劫罪證據(jù)之間存在矛盾，未形成完整、縝密的證據(jù)鏈條，且無法排除合理懷疑。故認定姚X犯搶劫罪的證據(jù)不足。上訴人姚X及其辯護人所提無罪的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三）項、第一百九十五條第（三）項、第二百三十一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代縣人民法院（2014）代刑初字第105號刑事判決；

二、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姚X無罪。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