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王國忠，1960年11月23日出生，現(xiàn)住哈爾濱市呼蘭區(qū)。
委托代理人王燕靜，北京市中尚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劉桂芹，北京市中尚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哈爾濱水務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哈爾濱市松北區(qū)松北大道139號。
法定代表人趙玉甫，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趙偉，現(xiàn)住哈爾濱市南崗區(q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中國水利水電第一工程局有限公司。住所地吉林省長春市綠園區(qū)錦西路933號。
法定代表人徐銀林，該公司經(jīng)理。
委托代理人趙丹，現(xiàn)住長春市綠園區(q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中水東北勘測設計研究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吉林省長春市工農大路800號。
法定代表人金正浩，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董大偉，現(xiàn)住長春市。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水利部松遼水利委員會。住所地吉林省長春市朝陽區(qū)解放大路4188號。
法定代表人黨連文，該委會主任。
委托代理人吳國松，現(xiàn)住吉林省長春市朝陽區(q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黑龍江省松花江航運樞紐建設管理中心。住所地哈爾濱市道外區(qū)江畔路116號。
法定代表人張清明，該中心主任。
委托代理人仇大龍，現(xiàn)住哈爾濱市道外區(qū)。

上訴人王國忠因與被上訴人哈爾濱水務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哈水投）、被上訴人中國水利水電第一工程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第一水電）、被上訴人中水東北勘測設計研究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中水東北）、被上訴人水利部松遼水利委員會（以下簡稱松遼水委會）、被上訴人黑龍江省松花江航運樞紐建設管理中心（以下簡稱松航樞紐）物權保護糾紛一案，不服哈爾濱市呼蘭區(qū)人民法院（2015）呼民一民初字第22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此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此案。上訴人王國忠及其委托代理人王燕靜、劉桂芹、被上訴人哈水投的委托代理人趙偉、被上訴人第一水電的委托代理人趙丹、被上訴人中水東北的委托代理人董大偉、被上訴人松遼水委會的委托代理人吳國松、被上訴人松航樞紐的委托代理人仇大龍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王國忠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王國忠系哈爾濱市呼蘭區(qū)腰堡鎮(zhèn)蘭河村東崗屯村民，承包經(jīng)營本村集體土地（呼蘭河畔東至東大崗，西至西瓦窯，南至放馬場，北至大壩）8.73畝。當?shù)卣鞴懿块T為王國忠頒發(fā)了30年不變的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證書，至今仍在承包期內。2007年7月，因松花江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建設，松花江水位提高，致使王國忠等村民的農民集體土地及地上附著物青苗、樹木、大棚、灌溉系統(tǒng)以及農機器具等被水淹沒，王國忠至今無法耕種。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作為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的參建單位及管理單位，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侵權責任。理由如下：一、王國忠承包的土地屬于農民集體土地，一審法院將王國忠承包地認定為國有行洪灘地是錯誤的。王國忠所在村集體具有土地證，王國忠承包的土地在上述土地證范圍之內，當?shù)卣鞴懿块T依法為王國忠頒發(fā)了30年不變的農村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證書，至今仍在承包期內，涉案土地屬于農村集體土地，王國忠享有承包經(jīng)營權。根據(jù)《土地權屬爭議調查處理辦法》，土地權屬爭議應當由人民政府下達土地權屬爭議調查處理決定，一審法院對涉案土地的權屬問題無法認定。本案中，當?shù)卣块T對蘭河村以及王國忠所頒發(fā)的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證對涉案土地的權屬已經(jīng)做出認定，且王國忠在一審過程中也向法院提交了土地證及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證的相關證據(jù)，一審法院在沒有任何事實依據(jù)及職權的情況下認定王國忠的承包地屬于國有行洪灘地是錯誤的。一審法院查明事實相互矛盾，經(jīng)一審法院審理查明，王國忠系蘭河村東崗屯村民，承包經(jīng)營本村的土地，擁有承包經(jīng)營權證書，承包期限為30年。該事實說明王國忠所承包的是村農民集體享有使用權的土地。而一審法院又在判決書中認定，王國忠承包的土地系國有行洪灘地，該表述明顯與之前查明的事實相互矛盾。二、王國忠對涉案土地享有承包經(jīng)營權，因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侵權行為致使王國忠承包經(jīng)營權受到侵害，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應當承擔相應民事責任。根據(jù)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王國忠對涉案土地享有使用權。2007年，大頂子山航年樞紐工程建設使水位提高，導致王國忠承包經(jīng)營的土地被江水淹沒。中水東北作為該工程的設計單位，第一水電作為該工程的施工單位，松航樞紐作為該工程的管理單位，履行了工程的設計、施工和管理職責。由于大頂子山航年樞紐工程的施工，松花江水位升高淹沒王國忠承包地已是客觀事實。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履行建設大頂子山航電樞紐的行為致使王國忠的土地承包經(jīng)營權受到侵害，侵權行為與侵害結果存在法律上的利害關系。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是否具有合法的審批手續(xù)、施工行為是否合法與造成王國忠土地被淹沒的侵權結果并無直接法律上的利害關系。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應當承擔民事責任。一審法院認定王國忠對涉案土地享有承包經(jīng)營權，在王國忠承包經(jīng)營權受到侵害的情況下，對王國忠要求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對涉案土地排除妨礙、恢復原狀的請求不予支持是錯誤的。三、涉案土地具達到可耕種狀態(tài)的可能，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錯誤。涉案土地雖被淹沒，但只要采取相應的措施復耕，王國忠的土地能夠達到可耕種的狀態(tài)，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錯誤。四、黑龍江省人民政府、哈爾濱市人民政府的會議紀要不能作為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水庫淹沒區(qū)補償資金應當由黑龍江省人民政府、哈爾濱市人民政府承擔的依據(jù)，本案屬于民事侵權案件，應當由侵權行為人承擔責任。黑龍江省人民政府、哈爾濱市人民政府的會議紀要指明，涉案土地的淹沒問題由省政府、市政府另行解決。從民事角度來講，王國忠與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之間所形成的是侵權之債。該會議紀要與王國忠不具有法律上的利害關系，屬于是政府的單方行為，僅僅是省政府及市政府與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即參建單位的約定，是其對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的承諾，其實質是對侵權債務的轉移，根據(jù)民法通則的相關規(guī)定，債務轉移，需經(jīng)債權人同意。王國忠作為該侵權之債的債權人，不同意債務轉移，省政府及市政府會議紀要關于對淹沒問題的處理對楊志不發(fā)生法律效力。從行政角度來講，省政府、市政府的會議紀要只是政府內部進行的會議，對外不發(fā)生法律效力。省政府及市政府對外并沒有以政府規(guī)章等規(guī)范性法律文件的形式發(fā)布淹沒區(qū)問題的處理規(guī)定。故本案仍屬于侵權之債訴訟。且根據(jù)土地管理法及土地管理法實施條例的相關規(guī)定，縣級人民政府及土地管理部門負責組織實施征地。省政府、市政府作為補償主體的前提是土地被依法征收為國有，在土地未征收的情況下，省政府、市政府作為政府部門，無權對侵權案件進行相關補償。該會議紀要違反土地管理法等上位法的規(guī)定。根據(jù)大中型水利水電工程建設征地補償和移民安置條例的規(guī)定，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作為大中型水利水電工程，對淹沒區(qū)范圍內的土地，應當依法編制移民安置大綱和移民安置規(guī)劃，報相關部門審批后，按照經(jīng)批準的移民安置規(guī)劃對王國忠進行土地、貨幣安置，省政府及市政府會議紀要中關于淹沒區(qū)補償問題由省政府部門解決違反大中型水利水電工程建設征地補償和移民安置條例的規(guī)定，剝奪了發(fā)展改革部門的審批權限。如果按照省政府及市政府會議紀要的規(guī)定，對王國忠被征收土地進行補償，將規(guī)避國務院關于征收土地的審批權限，違反土地管理法第43條，任何單位和個人進行建設必須使用國有土地的強制性規(guī)定。故省政府、市政府的會議紀要不能作為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水庫淹沒區(qū)補償資金應當由黑龍江省人民政府、哈爾濱市人民政府承擔的依據(jù)。故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2、請求直接改判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排除妨礙，將王國忠位于呼蘭河畔東至東大崗，西至西瓦窯，南至放馬場，北至大壩的承包地恢復原狀；3、訴訟費用由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承擔。
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針對王國忠的上訴請求辯稱：同意一審判決，請求維持原判。
二審期間，雙方當事人均未提供新的證據(jù)。
二審經(jīng)審理查明，綜合一審王國忠舉證村集體土地證情況，王國忠被淹沒土地應當為集體所有土地，一審判決認定王國忠承包地為國有行洪灘地無事實依據(jù)，故認定有誤，本院予以糾正。
二審對一審認定的其他案件事實予以認定。

本案爭議焦點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員、松航樞紐作為訴訟主體是否適格，以及王國忠被淹沒土地應否恢復原狀。
本院認為，關于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作為訴訟主體是否適格問題，由于雙方對于王國忠土地系因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建設，松花江水位提高而被江水淹沒這一事實無異議，故造成土地被淹沒的侵權原因系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建設，而該工程的建設系屬于政府因公共利益需要而產(chǎn)生的具體行政行為，該工程施工建設的審批規(guī)劃等均系行政行為，非一般民事主體產(chǎn)生的民事行為，故對于王國忠從本案淹沒土地的事實中分離行政屬性單獨要求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承擔民事責任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另外，該工程的受益方應為哈爾濱市全體市民乃至整個松花江流域居民，而非具體的個人或部門單位。民事侵權的構成要件為行為違法、損害事實存在、違法行為與損害事實之間存在因果關系、侵權人具有過錯，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條：行為人因過錯侵害他人民事權益，應當承擔侵權責任。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推定行為人有過錯，行為人不能證明自己沒有過錯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笨梢?，只有在法律明確規(guī)定的情況下才適用過錯推定責任和無過錯責任，而民事法律對于行政行為導致侵權問題并無明確規(guī)定，故王國忠從民事角度要求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進行賠償應自行舉證證明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對淹沒王國忠土地具有過錯，綜合兩審庭審，王國忠并未舉證證明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具有過錯，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條：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或者反駁對方訴訟請求所依據(jù)的事實有責任提供證據(jù)加以證明。沒有證據(jù)或者證據(jù)不足以證明當事人的事實主張的，由負有舉證責任的當事人承擔不利后果”之規(guī)定，應視為王國忠舉證不能，本院對王國忠關于哈水投、第一水電、中水東北、松遼水委會、松航樞紐系本案適格訴訟主體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王國忠被淹沒土地應否恢復原狀的問題，本院認為，按照一般社會常識，要將被淹沒土地恢復原狀，需重新設計大頂子山航電樞紐工程，重新規(guī)劃航道，重新建設施工，將土地恢復原狀的成本已遠遠超過王國忠的損失，恢復原狀已不具有實際意義，相關政府部門也并非不予相應的賠償，王國忠仍有救濟途徑。王國忠雖上訴稱采取相應措施可以復耕，卻并未舉證說明復耕的具體辦法和相應成本，應認定為其舉證不能。且王國忠土地恢復耕種的主張，將導致松花江流域發(fā)生改變，或更改航道而危及整個松花江流域的公共安全，故王國忠關于恢復耕地原狀的主張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七條：民事活動應當尊重社會公德，不得損害社會公共利益，擾亂社會經(jīng)濟秩序”之規(guī)定，故對于王國忠的該項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王國忠對黑龍江省人民政府剝奪相關部門權力更改土地性質以及黑龍江省人民政府會議紀要是否能作為賠償主體依據(jù)的主張，本院認為以上問題屬于行政法律范疇，因王國忠已在訴訟中將整個案件的行政性質分離，依據(jù)處分原則，《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十三條第二款:當事人有權在法律規(guī)定的范圍內處分自己的民事權利和訴訟權利”之規(guī)定，本院在民事法律案件范圍內對該主張，不予以審查和認定。
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部分有誤，但適用法律正確，裁判結果正確。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十三條第二款、第一百七十條第（二）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二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審判長 劉松江
審判員 安紅霞
審判員 張惟光

書記員： 徐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