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審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焦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退休工人，住肇東市。委托訴訟代理人：李桂云（系焦某某妻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退休工人，住肇東市。委托訴訟代理人：萬志剛，黑龍江勝德利律師事務所律師。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劉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退休干部，住肇東市。委托訴訟代理人：匡景春，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肇東市宋站鎮(zhèn)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住肇東市。

焦某某申請再審稱，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有房屋買賣契約、動遷補償協(xié)議、被動遷戶明細表、租賃合同、證人證言及庭審筆錄予以證明。二審法院采信的劉某某婚內財產分割協(xié)議書存在逾期舉證的情況，且系一份偽證證據(jù)，該協(xié)議書上的簽字并非焦淑芳本人簽字，是劉某某偽造的。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的解釋》第三條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以出賣人在締約時對標的物沒有所有權或者處分權為由主張合同無效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二審法院認定雙方房屋買賣關系無效錯誤。且導致合同效力認定的遺書亦不符合遺囑構成要件，缺乏證明力。請求撤銷二審法院判決，維持一審法院判決。劉某某辯稱，原兩間土平房1988年是焦淑芳借給焦某某居住的，1989年焦淑芳將原兩間土平房翻建成80平方米磚平房，翻擴建手續(xù)等均是焦淑芳；焦淑芳是被動遷人，動遷協(xié)議是焦淑芳與開發(fā)商簽的，開發(fā)商已將安置樓房交付給焦淑芳了，未交付給焦某某，58.795平方米樓房產權是焦淑芳，焦某某不是該樓房的所有權人，焦某某對安置樓房裝修使用仍是借用；2011年2月7日焦淑芳因病在家打點滴，焦某某來，拿出房屋買賣契約要求焦淑芳、劉某某簽字，此時焦淑芳不能簽字，劉某某也無心簽字，劉某某是為了讓焦某某盡快離去，才在協(xié)議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和焦淑芳的名字，1983年10月16日劉某某與焦淑芳簽訂的婚內財產分割協(xié)議、焦淑芳的遺囑均能證明劉某某與焦某某簽訂的房屋買賣契約無效；案外人焦凱委托的鑒定，不能作為證據(jù)使用。焦某某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請求確認原告與被告于2011年2月7日訂立的《房屋買賣契約》有效；2、要求將座落于肇東市七南二委十二組果蔬小區(qū)4號樓102號52.795平方米商服樓產權歸原告所有。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原告焦供偉與被告劉某某系姐夫與內弟關系，1988年劉某某、焦淑芳夫妻將坐落在肇東市七南街二委十一組的兩間土平房42平方米（該房建在焦淑芳父親焦殿榮院落內，焦某某與其父一居生活）以4,000.00元價格賣給焦某某，并將房屋及房屋原始產權證一并交給原告焦某某，由焦某某占有、使用該兩間土平房，第二年原告焦某某將兩間土平房翻擴建為80平方米的磚平房，找木工周景峰為其監(jiān)工，并以焦淑芳名義辦理了翻建手續(xù)。1992年土地初始登記時，原告焦某某取得162.01平方米的土地使用權，這160平方米的建筑面積中，含有原告焦某某80平米，原告父親焦殿榮80平方米。2000年4月12日更換房屋所有權證時，原告焦某某仍然以焦淑芳的名義辦理產權證。2000年4月13日黑龍江宏盛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以肇東規(guī)劃局的名義將房屋動遷，原告焦某某以焦淑芳的名義與拆遷人訂立《動遷補償協(xié)議書》，經過多次與開發(fā)商吳鳳鳴、王德君協(xié)商，確定補償給原告焦某某一套52.795平方米商服樓，動遷安置補償協(xié)議中焦淑芳和焦殿榮的簽字均是焦某某簽的，并在原住戶意見欄中簽字，常住人口為六口人，原告應給拆遷人找樓房差價款70,830.00元，因原告與拆遷人在補差款上發(fā)生爭執(zhí)沒有辦理正式進戶手續(xù)，該樓2000年12月竣工，2001年春原告對該樓房進行了裝修并對外出租至今。2011年2月7日原、被告在被告家里補簽《房屋買賣契約》，《房屋買賣契約》載明“茲有肇東市七南二委十一組居民焦淑芳有土平房二間42平方米，于1988年賣給弟弟焦某某，定價為4,000.00元整，房屋款已全部付清，自簽訂之日起，雙方互不反悔。賣房人劉某某、焦淑芳；買房人焦某某。”其中賣房人劉某某是本人簽字，焦淑芳由劉某某代簽（焦淑芳在場點滴），買房人焦某某是本人簽字。2012年6月焦淑芳、劉某某持回遷協(xié)議書復印件以黑龍江宏盛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和肇東市城鄉(xiāng)規(guī)劃管理局為被告，要求宏盛公司履行拆遷補償協(xié)議，收取70,830.00元補差價款。2012年7月2日肇東市人民法院作出（2012）肇民初字第118號民事判決，判決宏盛公司履行合同義務，收取補差價款70,830.00元，并協(xié)助辦理樓房產權登記手續(xù)。2012年11月16日肇東市人民法院依據(jù)（2012）肇民初字第118號民事判決書將坐落在肇東市七南街果菜小區(qū)四號樓102號52.795平方米樓房執(zhí)行給焦淑芳、劉某某，并重新辦理產權證。2013年1月4日焦淑芳去世，在房產部門領取、辦理房產證期間焦淑芳有病，所有焦淑芳簽字均由劉某某代簽。一審法院認為，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十二條規(guī)定，當事人采用合同書形式訂立的合同，自雙方當事人簽字或蓋章時合同成立，本案原、被告于2011年2月7日在被告家中補簽的《房屋買賣契約》，是雙方在真實自愿的基礎上簽訂的，由原、被告簽字（焦淑芳的名字是焦淑芳本人在場的情況下由其丈夫被告劉某某代簽）確認，雙方簽訂的合同依法成立，合法有效；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十五條規(guī)定，當事人之間訂立的有關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不動產物權的合同，自合同成立時起生效，未辦理物權登記的，不影響合同效力。本案原告焦某某補簽協(xié)議前，即從1988年起就開始占有使用爭議的房屋，經過翻擴建及樓房回遷到至今，此房一直由原告焦某某占有、使用，雙方在協(xié)議中也明確記載“定價為4,000.00元整，房屋款已全部付清”，說明房款已經付清，雖未辦理房屋過戶手續(xù)，但并不影響房屋買賣合同效力，合同標的物所有權已經發(fā)生轉移。未辦理權屬變更登記的原因是買賣雙方是近親屬（姐弟關系），為了免交交易稅。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十五條規(guī)定，判決：一、原告焦某某與被告劉某某、焦淑芳（焦淑芳已去世）于2011年2月7日訂立的《房屋買賣契約》有效；二、座落在肇東市七南二委十二組果蔬小區(qū)4號樓1樓102號52.795平方米商服樓產權歸原告焦某某所有。案件受理費100.00元、保全費100.00元由被告劉某某承擔。劉某某上訴請求：1、撤銷（2014）肇民初字第365號民事判決；2、改判駁回原審原告的訴訟請求；3、一、二審訴訟費由被上訴人負擔。事實和理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原判認定1988年劉某某、焦淑芳夫妻將兩間土平房以4000元價格賣給焦某某有誤，無證據(jù)證明。房屋是焦淑芳翻建的，翻建手續(xù)均是焦淑芳辦理。更換的產權證是焦淑芳辦理的，動遷協(xié)議是焦淑芳與動遷人簽訂的。原審認定《房屋買賣契約書》是“雙方在真實自愿基礎上簽訂”的有誤，焦淑芳在遺囑中已說明不是本人真實意思表示。原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焦淑芳未在契約上簽字，契約未成立。二審期間，雙方當事人圍繞上訴請求依法提交了新證據(jù)，二審法院認定：1、上訴人劉某某提交的婚間財產分割協(xié)議，因被上訴人未提出足以推翻該書證的反駁證據(jù)，且該證據(jù)與本案爭議事實具有關聯(lián)性，且形式合法，故本院予以采信。2、被上訴人提交的取暖費收據(jù)雖與爭議事實相關聯(lián)，但該證據(jù)不能證明其對訴爭商服樓享有所有權，不予采信。3、被上訴人提交的綏中法（2016）黑12民再13號民事裁定書對訴爭事實未作出實體權利義務認定，其不具有證明力，不予采信。二審法院認定事實：1983年10月16日，上訴人劉某某與其妻子焦淑芳簽訂婚內財產分割協(xié)議。該協(xié)議約定：“座落于肇東七南二委十一組土平房兩間48平方米，房屋所有權歸焦淑芳所有?！?011年2月7日，上訴人劉某某與被上訴人焦某某簽訂《房屋買賣契約》一份。該契約的內容為：“茲有肇東市七南二委十一組居民焦淑芳有土平房二間42平方米，于1988年賣給弟弟焦某某，定價為4,000.00元整，房屋款已全部付清，自簽訂之日起，雙方互不反悔”。房屋所有權人焦淑芳未在契約中簽字，其簽名為劉某某代簽。2011年6月17日，焦淑芳立遺囑一份。該遺囑中載明：“我是產權人我沒有親手簽字，也沒有委托他人代辦，我躺在臥室點滴，在這樣乘人之危的情況下，是劉某某在方廳為了應付他們簽的，我連那張紙都沒有看見，是無效的。除此之外，跟他們沒有買賣關系?！u平房和樓房由焦某某使用，是由于父親生前在中間串連，因他們下崗沒有固定收入，看在姐、弟情份上是借給他們使用的，沒有其他關系”。二審法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第十九條規(guī)定，夫妻可以約定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歸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約定應當采用書面形式。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的約定，對雙方具有約束力。本案中，上訴人劉某某與妻子焦淑芳對涉訴兩間土平房歸屬的約定不違反婚姻法的規(guī)定，對雙方具有約束力?！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一條規(guī)定，無處分權的人處分他人財產，經權利人追認的，該合同有效。本案中，上訴人劉某某雖在房屋買賣契約中簽字，但因其對案涉房屋不享有處分權，且所有權人焦淑芳在遺囑中對上訴人的無權處分行為未予追認，故依照上述法律規(guī)定，雙方當事人之間的房屋買賣合同不發(fā)生法律效力，該合同自始、當然、確定無效。綜上所述，上訴人劉某某的上訴請求于法有據(jù)，應予支持。被上訴人焦某某的訴訟主張缺乏法律依據(jù)，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且適用法律錯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第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guī)定，判決：一、撤銷肇東市人民法院（2014）肇民初字第365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第二項；二、駁回被上訴人焦某某的訴訟請求。圍繞當事人的再審請求，本院對有爭議的證據(jù)和事實認定如下：焦某某與焦淑芳系姐弟關系。1963年焦淑芳與劉某某結婚，婚后二人在焦淑芳父親焦殿榮院落內建了兩間土平房，產權所有人登記為焦淑芳。1988年劉某某、焦淑芳夫妻將該兩間土平房以4,000.00元價格賣給焦某某，并將房屋及房屋原始產權證一并交給焦某某，由焦某某占有、使用該兩間土平房。第二年焦某某以焦淑芳名義辦理了翻建手續(xù)，將兩間土平房翻擴建為80平方米的磚平房。2000年4月13日該磚平房被動遷，焦某某以焦淑芳的名義與拆遷人訂立《動遷補償協(xié)議書》，取得一套52.795平方米商服樓，2001年焦某某對該樓房進行了裝修并對外出租至今。2011年2月7日焦某某、劉某某在劉某某家里補簽了《房屋買賣契約》，劉某某在賣房人處簽署劉某某與焦淑芳名字。2012年12月25日因焦淑芳、劉某某持肇東市人民法院（2012）肇民初字第118號民事判決書將該52.795平方米商服樓產權辦到焦淑芳、劉某某名下，焦某某訴至法院請求確認焦某某與劉某某2011年2月7日簽訂的房屋買賣協(xié)議有效；52.795平方米商服樓產權歸焦某某所有。對上述事實，焦某（系焦淑芳弟弟、焦某某哥哥）在一審、二審及再審時均出庭予以證實。2013年焦淑芳因病死亡。二審時劉某某舉示了其與焦淑芳1983年10月16日簽訂的婚內協(xié)議書及2011年6月17日焦淑芳遺囑，意在證實該兩間土平房所有權歸焦淑芳所有，其與焦某某簽訂的房屋買賣契約無效。焦某某對上述兩份證據(jù)的真實性有異議，因焦淑芳已死亡，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無法認定?，F(xiàn)肇東市人民法院（2012）肇民初字第118號民事判決書已被綏化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黑12民再13號民事裁定書撤銷。
再審申請人焦某某因與被申請人劉某某房屋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本院（2016）黑12民終891號民事判決，向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再審。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7年9月30日作出（2017）黑民申1620號民事裁定，指令本院再審本案。本院依法另行組成合議庭，開庭審理了本案。再審申請人焦某某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李桂云、萬志剛，被申請人劉某某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匡景春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本院再審認為，劉某某、焦淑芳將房屋交付給焦某某的時間為1988年，至雙方訴至法院已經20多年，雖然當年劉某某、焦淑芳與焦某某未簽訂書面房屋買賣合同，但劉某某、焦淑芳已將房屋及房屋產權證原件一并交付給焦某某，且房屋回遷協(xié)議書原件亦在焦某某處保管，證人焦某、周某、馬某的證言均可證明焦某某與劉某某、焦淑芳之間存在涉案房屋事實買賣關系。焦某某與劉某某于2011年2月7日補簽的房屋買賣契約確認了雙方之間存在房屋買賣關系，焦某某已交付全部購房款事實，雖然焦淑芳沒有簽字，但該契約僅是買賣合同成立的形式要件，是對此前事實房屋買賣行為的書面確認，故該形式要件不能影響已經成立且履行完畢的雙方房屋買賣合同效力，雙方之間的房屋買賣關系應為合法有效。劉某某以雙方未辦理房屋過戶手續(xù)，房屋所有權人為焦淑芳為由，主張焦某某是借用房屋，但劉某某對焦某某是借用房屋的主張沒有相應證據(jù)證實，對劉某某此主張不予支持。劉某某舉示的其與焦淑芳婚內協(xié)議書及焦淑芳遺囑的真實性無法認定，且該協(xié)議及遺囑亦不能否定焦某某與劉某某、焦淑芳之間1988年存在房屋事實買賣關系。綜上所述，再審申請人焦某某的再審請求成立，應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本院（2016）黑12民終891號民事判決；二、維持肇東市人民法院（2014）肇民初字第365號民事判決。一審案件受理費100.00元，二審案件受理費8800.00元，保全費100.00元，由被申請人劉某某承擔。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馮艷文
審判員　　陳玉娟
審判員　　董曉東

書記員：辛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