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反訴被告）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住所地浙江省嘉某縣陶莊鎮(zhèn)柳溪路218號。
法定代表人沈榮華，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陽杰，湖北惠山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反訴原告）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陜西省西安市西影路301號。
法定代表人王建峰，該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代理人賈孔林，湖北惠山律師事務所律師。特別授權。

上訴人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嘉某市政園林公司）因與被上訴人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核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京山縣人民法院（2009）京民二初字第17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5年4月24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嘉某市政園林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陽杰，被上訴人中核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賈孔林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查明，2006年6月6日，核西北公司與湖北武荊高速公路發(fā)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武荊高速）簽訂合同協(xié)議書，武荊高速將武漢至荊門高速公路一期土建第十二合同段K118＋540至K133＋264路段的工程承包給核西北公司施工，明確約定該工程不得分包和轉包。核西北公司與武荊高速簽訂合同后，又以核西北公司項目部的名義，于2006年9月29日與嘉某市政工程公司簽訂工程施工經(jīng)濟承包合同，將九座橋梁、六個通道工程轉包給嘉某市政工程公司施工。該合同第1條第6項約定：橋涵施工單價以核西北公司橋涵中標單價下浮11%作為承包單價，最終結算以承包單價為準；合同第2條第2項約定嘉某市政工程公司在簽訂本合同即支付履約保證金500000元，工程完工后一次退還，該資金不計息。2006年10月1日，核西北公司項目部與嘉某市政工程公司又簽訂了一份路基工程施工經(jīng)濟承包合同，雙方約定承包工程范圍為K118＋540至K126＋000段的路基工程，合同第1條第6項約定施工單價以核西北公司路基中標單價下浮22%作為承包單價，最終結算以承包單價為準。
2006年10月13日，核西北公司將一輛工具車作價78000元轉讓給嘉某市政工程公司。2007年2月3日，核西北公司將項目部的項目經(jīng)理由葛建兵變更為岳榮昌。2007年5月20日，嘉某市政工程公司授權顧程鋒為工地經(jīng)濟責任人，全權負責承包工地的經(jīng)濟事務，授權時間至竣工時止。2009年4月1日，核西北公司項目部將橋一施工隊（核西北公司對嘉某市政工程公司對外稱謂）價值為1712894元的物資、設備（移交表記載69項，共四頁，價值1719894元，實際移交68項，價值7000元的空壓泵未移交）移交給十一標段，核西北公司項目部的工作人員陳明偉在移交材料上簽名。次日，嘉某市政工程公司的代表顧程鋒與核西北公司項目部及其項目經(jīng)理岳榮昌，以及核西北公司項目部下設的工程部、材料部、計財部工作人員簽訂了一份武荊高速十二標工程量清單（工區(qū)負責人顧程鋒），對嘉某市政工程公司完成的工程范圍、價款、使用的甲供材料、已領取的款項進行了明確，但沒有注明工程量、單價，其中第6項扣梁板吊裝費-173500元、第7項補地方性材料價差671179元、第8項油料價差163160元，該清單下部方框內注明：施工項目金額已經(jīng)包括橋梁一隊（核西北公司對嘉某市政工程公司對外稱謂）的所有工程變更和調價補償，橋梁一隊承諾無償轉讓現(xiàn)場臨時設施、甲供材料、半成品、預制場、部分設備（租賃設備除外）。同年4月12日，嘉某市政工程公司的代表顧程鋒在移交表共四頁明細中簽名認可核西北公司項目部移交事宜。
2009年4月8日，核西北公司項目部通知嘉某市政工程公司解除合同，要求進行結算，變更后的浙江嘉某市政工程有限公司認為核西北公司項目部提交的結算協(xié)議不公平，損害其合法利益而提起訴訟，要求核西北公司支付工程款7340919.06元。原審法院在該案的審理過程中，依據(jù)浙江嘉某市政工程有限公司的申請，原審法院委托鑒定機構對爭議路段的路基及橋梁工程量進行司法鑒定，鑒定結論包括：因雙方對兩份合同的效力有異議，本次鑒定過程中未按照雙方在合同中約定的工程單價予以計價，而采用核西北公司與湖北武荊高速公路發(fā)展有限責任公司的結算單價計算工程款，顧程鋒施工隊完成的工程造價為17942253.42元（路基工程款2543573.92元，橋梁工程款15398679.50元）。嘉某市政工程公司的代表顧程鋒在核西北公司項目部領取工程款6182344元、領取建筑材料折款11263508元，核西北公司項目部代嘉某市政工程公司支付外欠貨款及民工工資1638876元，合計19084728元。嘉某市政工程公司完成的工程量計款17942253.42元低于核西北公司項目部已支付的工程款19084728元，核西北公司不再具有付款義務，據(jù)此，原審法院駁回浙江嘉某市政工程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
另查明，核工業(yè)西北工程建設總公司于2013年1月31日變更名稱為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核西北公司武荊高速一期土建十二標項目經(jīng)理部系核工業(yè)西北工程建設總公司中標工程后下設的臨時機構，未辦理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嘉某縣市政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于2008年8月19日變更名稱為浙江嘉某市政工程有限公司，又于2013年5月17日變更名稱為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
2009年9月21日，嘉某市政園林公司向一審法院提起訴訟，請求：1、中核公司立即返還合同履約保證金500000元，支付材料、設備款1718994元，共計2218994元；2、本案訴訟費用由中核公司承擔。訴訟中，嘉某市政園林公司根據(jù)原審法院（2013）鄂京山民二初字第00029號民事判決書認定的事實，從其主張的材料、設備款1718994元中扣減多領取的工程款1142474.50元，變更減少第一項訴訟請求為：要求中核公司返還履約合同保證金500000元及給付材料、設備款576519.50元，共計1076519.50元。2009年11月10日，中核公司提起反訴，請求：嘉某市政園林公司返還多領取的工程款4848716元。訴訟中，中核公司減少反訴請求，要求嘉某市政園林公司返還多領取的工程款3147414.50元。
原審認為，嘉某市政工程公司與核西北公司項目部簽訂的《工程施工經(jīng)濟承包合同》、《路基工程施工經(jīng)濟承包合同》雖然是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但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五款“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合同無效：（五）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筑法》第二十八條“禁止承包單位將其承包的全部建筑工程轉包給他人，禁止承包單位將其承包的全部建筑工程肢解以后以分包的名義分別轉包給他人”的規(guī)定，屬于違法轉包合同，兩份合同均無效?，F(xiàn)嘉某市政工程公司已變更為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核西北公司項目部系核西北公司下設的臨時機構，核西北公司已變更為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故兩份合同中約定的權利義務應由變更后的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和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享有和承擔。
關于履約保證金500000元、工具車價款78000元，雙方均無異議，故原審法院對嘉某市政園林公司要求中核公司返還保證金500000元、中核公司要求嘉某市政園林公司給付工程車價款78000元的請求均予支持。
關于移交的68項物資、設備是否是無償移交？原審法院認為，第一，該移交表是中核公司增加了顧程鋒施工隊的工程量、補償了油料、材料差價后，雙方進行結算，顧程鋒才簽字同意無償轉讓，由此可以看出顧程鋒無償轉讓是附條件的，但顧程鋒施工隊的工程量在原審法院審理的（2013）鄂京山民二初字第00029號案件中進行了司法鑒定，雙方結算并未按照工程量清單進行結算，已被鑒定報告書取代，故無償轉讓的基礎條件已不復存在，不能成就。第二，雙方簽訂的《工程施工經(jīng)濟承包合同》、《路基工程施工經(jīng)濟承包合同》屬無效合同，根據(jù)無效合同處理原則，也應折價補償，也不是無償移交。對于移交物資、設備的價款，中核公司抗辯稱移交表明細部分沒有其工作人員簽名，不應按照明細記載的價款計算，但明細是移交表的組成部分，中核公司的工作人員陳明偉在移交表第一頁簽名，應視為對整個移交表內容的認可，故對嘉某市政園林公司要求中核公司支付移交的物資及設備折款，并自愿扣減多領取的工程款1142474.50元的訴請予以支持，兩項相抵后中核公司還應支付68項物資及設備折款570419.50元（1712894元-1142474.50元）。
關于嘉某市政園林公司完成的工程款中的施工單價是否應下浮的問題。嘉某市政園林公司認為，工程款已被生效的法律文書（2013）鄂京山民二初字第00029號認定，確認嘉某市政園林公司的工程款為17942253.42元，且建設工程合同無效后的處理原則是折價補償，不應再按合同約定對施工單價下浮。中核公司認為，鑒定報告書中對工程款的施工單價以中標單價計算，沒有按合同約定對施工單價進行下浮，雖兩份合同無效，但工程已投入使用，根據(jù)建設工程合同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合同無效后對工程款仍按合同約定處理的原則，因此，應按合同約定對施工單價予以下浮。原審法院認為，應該按合同約定對施工單價予以下浮。理由是：1、鑒定報告書系由浙江嘉某市政工程有限公司提出的申請，主要內容是針對已完工程量進行司法鑒定，對于施工單價，鑒定機構在取價時說明：本次鑒定采用核西北公司與武荊高速的結算單價計算工程款，從而形成鑒定報告書也是按中標單價計算得出的工程款；2、原審法院生效（2013）鄂京山民二初字第00029號民事判決書，雖對該鑒定報告書予以采信，但浙江嘉某市政工程有限公司在該案中主張的是追討工程款，原審法院在已判決的事項中，在未考慮下浮因素的情形下，僅按核西北公司中標單價計算的工程款，核西北公司就已經(jīng)多支付100余萬元，故才駁回浙江嘉某市政工程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3、浙江嘉某市政工程有限公司所完成的工程已經(jīng)驗收投入使用，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條“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無效，但建設工程經(jīng)竣工驗收合格，承包人請求參照合同約定支付工程價款的，應予支持”的規(guī)定，對工程款的結算應該按合同約定處理?！豆こ淌┕そ?jīng)濟承包合同》第1條第6項明確約定“橋涵施工單價以核西北公司橋涵中標單價下浮11%作為承包單價，最終結算以承包單價為準；《路基工程施工經(jīng)濟承包合同》第1條第6項也明確約定施工單價以核西北公司路基中標單價下浮22%作為承包單價，最終結算以承包單價為準，故應該按上述兩份合同的約定對施工單價予以下浮后按承包單價和已完工程量計算工程款，對中核公司主張按施工單價下浮即按承包單價計算工程款的觀點，原審法院予以采納。
嘉某市政園林公司完成的路基工程款為2543573.92元，經(jīng)計算，下浮后的路基工程款為1983987.66元（2543573.92元×﹤1-22%﹥）；嘉某市政園林公司完成的橋梁工程款為15398679.50元，經(jīng)計算，下浮后的橋梁工程款為13704824.76元（15398679.50元×﹤1-11%﹥），按合同約定計算出的工程款總額共計15688812.42元。嘉某市政園林公司已在中核公司處領取工程款6182344元、建筑材料折款11263508元，中核公司代嘉某市政園林公司支付外欠貨款及民工工資1638876元，共計19084728元，嘉某市政園林公司多領取的工程款為3395915.58元（19084728元-15688812.42元），扣除嘉某市政園林公司自愿從本訴中扣減折抵工程物資及設備款而多領取的工程款1142474.50元，嘉某市政園林公司還應退回多領取的工程款2253441.08元。關于中核公司主張代付扣梁板吊裝費173500元的主張，鑒定報告書已予扣減，原審法院不再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筑法》第二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判決：一、被告（反訴原告）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退還原告（反訴被告）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履約保證金500000元、并支付68項物資及設備折款570419.50元；
二、原告（反訴被告）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返還被告（反訴原告）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多領取的工程款2253441.08元；三、原告（反訴被告）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支付被告（反訴原告）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工具車款78000元；四、駁回原告（反訴被告）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被告（反訴原告）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上述一、二、三項確定的給付款項相抵后，原告（反訴被告）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應在判決生效之日起三日內返還被告（反訴原告）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工程款1261021.58元。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本訴案件受理費14488元，由原告（反訴被告）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負擔95元，被告（反訴原告）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負擔14393元；反訴案件受理費15990元，由原告（反訴被告）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負擔15109元，被告（反訴原告）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負擔881元。
經(jīng)審理查明，原判認定的事實屬實，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關于程序問題。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曾因同一建設工程合同以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為被告向京山縣人民法院提起追討工程款的訴訟，起訴的標的額為7340919.06元，京山縣人民法院在審理過程中發(fā)現(xiàn)其沒有級別管轄權，將案件移送荊門市中級人民法院，荊門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本案所涉工程在京山縣，京山縣人民法院此前已開庭審理了案件，案件可交由京山縣人民法院審理。本案與前述案件當事人相同，亦基于同一建設工程合同引起的糾紛，基于相同的理由，由京山縣人民法院審理本案更便于查清事實。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的反訴請求雖然超過了200萬元的限額，但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在反訴答辯時并未提出管轄權異議；再者根據(jù)管轄恒定原則的要求，當事人提起反訴，不管其標的有多大，已表明其愿意接受受訴法院管轄，將本訴與反訴合并審理更有利于及時解決糾紛，防止裁判沖突。因此京山縣人民法院將本訴與反訴合并審理并未違反級別管轄的規(guī)定。本案的本訴與反訴均是基于同一建設工程合同，京山縣人民法院受理中核西北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的反訴并無不當。一審法院雖然有超審限的現(xiàn)象，但未對案件的實體處理構成實質影響，不屬于嚴重違反法定程序。
關于將施工單價路基按中標單價下浮22%，橋梁按中標單價下浮11%的問題，一審法院已將理由進行了充分闡述。雙方爭議的工程已經(jīng)竣工驗收并投入使用。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條的規(guī)定：“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無效，但建設工程經(jīng)竣工驗收合格，承包人請求參照合同約定支付工程價款的，應予支持”。根據(jù)本條的文義理解，即承包人請求參照合同約定支付工程價款的應予支持，反之超過合同約定請求支付工程價款的則不應支持。一審按合同約定將施工單價下浮計算并無不當。
關于是否漏判的問題。經(jīng)查閱一審卷宗，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在本案的一審時并未提及，同時該工程項目協(xié)議補償款已在（2013）鄂京山民二初字第00029號案件中提出，本案一審判決對該補償款未予涉及并不存在漏判。二審中本院組織雙方進行了調解但雙方未達成一致。
綜上，上訴人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應予駁回。原判決認定事實基本清楚，處理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七十五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30478元，由上訴人浙江嘉某市政園林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劉　　　 永　　　 清 審判員　董菁菁代理審判員邱泉

書記員：曾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