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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某某與上海途牛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上海不夜城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生命權、健康權、身體權糾紛一審民事判決書

2021-06-09 塵埃 評論0

  原告:沈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浦東新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梁學軍,上海滬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上海途牛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虹口區(qū)。
  法定代表人:張偉,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開偉,該公司員工。
  被告:上海不夜城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靜安區(qū)。
  法定代表人:施紀軍,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剛,該公司員工。
  委托訴訟代理人:傅建平,上海七方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沈某某與被告上海途牛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途牛公司”)身體權、健康權糾紛一案,本院于2019年7月5日立案后,依法追加上海不夜城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不夜城公司”)作為被告參加訴訟,依法適用簡易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沈某某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梁學軍,被告途牛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劉開偉,被告不夜城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傅建平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沈某某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判令被告途牛公司賠償醫(yī)療費74,371.35元、護理費23,496元、住院伙食補助費700元、營養(yǎng)費2,400元、鑒定費2,650元、傷殘賠償金54,427.2元、精神損害撫慰金10,000元、律師費17,000元,后續(xù)治療費50,000元,后續(xù)護理費7,832元、后續(xù)營養(yǎng)費1,200元,合計245,076.55元。事實和理由:2018年12月26日,案外人吉某某代表原告夫婦與被告途牛公司簽訂《團隊出境旅游合同》,約定原告夫婦參加2019年2月24日至同年3月5日的印度尼泊爾出境游,原告夫婦為此支付旅游費24,800元。2019年3月1日下午13時許,原告隨團乘坐大巴自尼泊爾加德滿都行駛至博克拉,在中途停車如廁時,因行至廁所的路面坑洼不平,鋪滿碎石,且必須跨越濕滑的溝渠,致原告跨越溝渠時不慎摔倒。事發(fā)后,原告隨導游至尼泊爾當地醫(yī)院救治,后原告?zhèn)榻浄ㄡt(yī)機構鑒定,為左肱骨骨折,構成XXX傷殘。原告認為,被告途牛公司作為合同相對方,應當對原告的旅行安全負有保障義務,其侵權行為主要體現在:1、作為具有旅游資質的公司,未考慮游客的實際情況,未設計安全合理的旅游路線,組織高齡老人至路面崎嶇、且無安全保障的簡易廁所如廁。2、沒有為原告辦理旅游意外保險,通過層層轉包等行為轉嫁了旅游過程中的風險成本;3、對可能危及游客人身、財產安全的事宜,未盡說明和警示義務,未對高齡游客采取相應的保護措施防止其受到傷害。因被告途牛公司的上述侵權行為與原告損傷具有因果關系,故應承擔全部賠償責任,而被告不夜城公司與途牛公司系轉包關系,其作為共同被告可能會影響原告所期待的賠償利益,故不同意法院追加其作為共同被告參加訴訟。關于原告主張的各項費用:醫(yī)療費含境外產生的150美元(折合人民幣1,000元);護理系原告妻子護理,原告妻子已退休,故按照2018年上海市月平均工資7,832元計算90天;住院伙食補助費系根據《上海市市級機關差旅費管理辦法》中的伙食補助費標準100元/天計算7天;營養(yǎng)費按照40元/天計算60天;鑒定費和律師費根據發(fā)票金額計算;殘疾賠償金按照68,034元/年×8年×10%計算出54,427.2元;精神損害撫慰金10,000元系考慮到即便只有XXX傷殘,但原告精神受到嚴重傷害。審理中,原告撤回對后續(xù)治療費、后續(xù)營養(yǎng)費及后續(xù)護理費的主張,變更護理費的訴請為4,500元(50元/天×90天),其余訴請不變。
  被告途牛公司辯稱,確認原、被告之間的旅游合同關系。途牛公司系組團社,不夜城公司系地接社并提供導游服務。本案中,途牛公司的安全保障義務為合理限度范圍內的提示告知以及事發(fā)后必要的救助義務,而非一旦發(fā)生人身損害的后果,即推定旅行社未盡到安全保障義務需要承擔責任。被告途牛公司已在旅游合同和出團通知書中對安全注意事項進行了詳細的提醒,領隊也在帶團過程中不斷提醒游客路面顛簸,注意安全,并竭力照顧有特殊情況的人員。事發(fā)后,領隊及時帶領原告就醫(yī),已盡到了必要的救助義務。原告作為具有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走路注意防摔、跨越溝渠小心不僅是一般生活常識,也是最基本的謹慎注意義務。事發(fā)時,原告已隨團游玩多日,對當地基礎設施比較落后有切身的感受,其在跨越溝渠時未盡到自我注意義務,摔傷的后果應由原告自行承擔。至于如廁的地點系當地的高速停車點,類似我國的高速服務區(qū),司機帶至此處并無不當。而是否購買保險系原告自愿的行為,途牛公司并無購買的義務。因途牛公司已盡到了合同約定的義務和安全保障義務,原告受傷并非途牛公司的過錯,故不同意原告的全部訴請。如法院認定途牛公司負有責任,對于原告主張的賠償項目和金額:醫(yī)療費票面金額為73,371.35元(其中自費部分為52,391.1元,其余為統(tǒng)籌支付部分,不構成損失);護理費原告未證明其有護理費的損失,由法院認定;營養(yǎng)費2,400元無異議;住院伙食補助費應為140元(20元×7天),且已包含在醫(yī)療費中,原告系重復主張;鑒定費以發(fā)票為準;律師費以發(fā)票為準,但并非必須發(fā)生的費用;殘疾賠償金的金額無異議;精神損害撫慰金過高。
  被告不夜城公司辯稱,對簽訂合同的情況及費用支付等均無異議。被告途牛公司系組團社,被告不夜城公司系地接社,并派遣領隊。原告系同意采用拼團方式至被告不夜城公司成團。事前,旅游合同和出行通知書均已提醒游客南亞國家基礎建設較為落后,路面狀況不佳,應當注意自身安全,并提示游客自行購買旅游意外險,已履行了告知和提示義務。1996年國務院發(fā)布的《旅行社管理條例》第21條確曾規(guī)定“旅行社組織旅游,應當為旅游者辦理旅游意外保險”,但在2002年,國務院法制辦公室已就上述“旅游意外保險”的含義明確答復為“旅行社組織旅游,應當為旅游者辦理旅行社責任保險?!?,且自2009年施行新的《旅行社管理條例》后,原條例已廢止,而新條例中已刪除了上述條款。故購買人身意外保險并非旅行社的義務,現原告放棄購買保險,責任風險不應轉嫁給被告。事中,領隊反復強調要注意安全,而原告摔倒的地點為尼泊爾當地停車場,相當于高速服務站,是整個行程中相對比較平坦的地段,旅行社選擇此處停留并無不當。同團游客既有年逾80歲的老人,也有出行前不慎骨折的人,除原告外均未發(fā)生事故。如廁的通道有兩條,原告未選擇避開溝渠的通道,因其自身未盡審慎注意義務致不慎摔倒,后果應由原告自行承擔。事后,領隊第一時間陪同原告就醫(yī),對原告的傷情進行了積極的救助,并未影響到原告的后續(xù)行程。綜上,原告摔傷系意外事件,并非被告不夜城公司可控,不夜城公司已在事前、事中、事后盡到責任,原告的損傷后果與不夜城公司無直接因果關系,不夜城公司不應承擔賠償責任,請求駁回原告的全部訴請。關于原告主張的各項費用:護理費,系原告妻子護理,原告妻子已退休,如法院判決不夜城公司負有責任,應當按照最低工資標準2,040元折算到每天支付;營養(yǎng)費由法院認定;精神損害撫慰金過高,XXX傷殘應為5,000元;律師費過高;其余意見同被告途牛公司。
  本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2018年12月26日,案外人吉某某代表原告及其妻周曉平在內的3名旅游者與被告途牛公司簽訂《團隊出境旅游合同》,旅游項目為2019年2月24日至同年3月5日的印度尼泊爾出境游。原告同意采用拼團方式至被告不夜城公司成團,被告不夜城公司作為地接社,領隊由其提供。合同簽訂后,原告夫婦支付旅游費24,800元(12,400元/人×2人),未購買人身意外傷害保險。合同所附出團通知的“人身財產安全警示”中就“南亞國家基礎建設較為落后,在行車過程中,路況可能顛簸,請注意自身安全和保管好個人財物”等內容進行了加黑及下劃線標注。2019年3月1日下午,原告隨團乘坐旅游巴士自尼泊爾加德滿都至博克拉,途中,車輛??客\噲?,原告在如廁路上不慎摔傷。受傷后,原告被送至當地診所及醫(yī)院治療,因確認綁上石膏不影響后續(xù)行程,原告游覽完全程后回國。后原告至上海交通大學醫(yī)學院附屬仁濟醫(yī)院進行手術治療,住院日期自2019年3月6日至同月13日(共計7天),期間共支付醫(yī)療費73,371.35元(其中現金支付52,391.1元,其余為醫(yī)保統(tǒng)籌和附加支付部分,含伙食費198.10元)。
  原告?zhèn)榛謴秃?,由上海旭正醫(yī)學科技有限公司司法鑒定所進行傷殘等級鑒定,2019年8月7日,該所出具鑒定意見:原告左肱骨骨折,臨床行肱骨骨折開放性復位術伴內固定治療,后遺左肘關節(jié)功能障礙,構成人體損傷致殘程度分級XXX傷殘,損傷后休息期至評殘日前一日,營養(yǎng)期60日,護理期90日。若后期行內固定物取出術治療,酌情予以休息期60日,營養(yǎng)期30日,護理期30日。原告因司法鑒定,支付鑒定費2,650元。
  另查明,原告系本市城鎮(zhèn)戶籍。事故發(fā)生時,原告72歲,原告受傷后由其妻周曉平護理,原告夫婦均已退休。
  2019年3月28日,原告委托上海滬泰律師事務所向被告途牛公司發(fā)送律師函,并支付律師費2,000元;后原告為本案訴訟聘請上海滬泰律師事務所律師,支付律師費15,000元。
  審理中,原告稱在境外產生醫(yī)療費150美元(折合人民幣1,000元),該費用原系尼泊爾導游墊付,后已返還。兩被告對此予以認可。
  審理中,原告申請證人張某某出庭作證,張某某稱:其與原告共同出行。在從印度去往尼泊爾的途中,大巴??抗愤?,游客下車至簡易廁所方便,下車地點路況不好,坡度很陡,若不跨越水溝,無其他通道可如廁,其看到原告在跨越水溝時不慎滑倒,滑倒的地點有水、濕滑。
  原告申請證人潘某某出庭作證,潘某某稱:與原告同團出行,與證人張某某系夫妻關系。事發(fā)時,車輛停穩(wěn)后游客下車方便,下車處路面高低不平,系爛泥路,其聽到原告摔倒后奔赴出事地點,看到原告摔倒在溝渠處,該路段雖非行程中最差的路況,但認為該處下車很危險。
  原告申請證人陳某某出庭作證,陳某某稱:與原告同團出行。事發(fā)當天,游客們下車如廁,下車地點均是水塘,路面坑洼,不平處有積水,其聽到原告摔倒后奔赴出事地點。認為此處系整個行程中路況最差之處,危險系數高,安全隱患嚴重,原告妻子也曾差點摔倒,被告不應帶游客至此處如廁。
  被告申請證人鮑某某出庭作證,鮑某某稱:其系涉案旅行團領隊,已從事旅游行業(yè)30多年,整個行程中,其不斷提醒游客注意安全。從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到博克拉的道路崎嶇,需時較長。2019年3月1日下午3時許,因車輛已行駛兩個小時,按照慣例司機需要休息,且游客也需如廁,導游遂安排車輛??客\噲?,該處位于山區(qū),是較為平坦的廣場,路面系碎石子路,如廁須跨越水溝。下車前,其照例提醒游客注意安全。后其聽到響聲,看到原告摔倒,原告妻子也曾差點摔倒。其在事發(fā)后第一時間詢問原告病情并向公司匯報,并立即送原告至當地診所和醫(yī)院救治,因處理得當,未影響原告后續(xù)行程。在尼泊爾產生的相關醫(yī)療費用系原告自行負擔。
  原告對證人證言均無異議,認為領隊已確認如廁需通過溝渠,系必經之路。被告途牛公司對證人證言均無異議,認為領隊已盡安全提示義務。被告不夜城公司認為證人張某某、潘某某、陳某某均系原告友人,不排除證人做對原告有利的陳述,大巴車??刻幝访嫫教梗⒎切谐讨新窙r最差之處,且領隊已盡安全提示義務,原告摔傷系其自身原因所致。
  以上事實,由雙方當事人陳述及原、被告提供的證據證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涉及侵權之訴與違約之訴的競合,當事人有權擇一主張權利,本案中,原告選擇侵權作為其請求權基礎,系當事人自行對權利的處分,于法不悖。
  行為人由于過錯侵害他人人身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本案中,原告基于擔心可期待利益受損,不同意追加不夜城公司作為被告,本院認為,不夜城公司作為旅游輔助服務者,實際提供旅游服務,本院根據案情需要依法追加其作為共同被告參加訴訟,以便厘清責任主體,并無不當。根據法律規(guī)定,旅游經營者、旅游輔助服務者未盡到安全保障義務,造成旅游者人身損害、財產損失,旅游者請求旅游經營者、旅游輔助服務者承擔責任的,法院應予支持。本案的爭議焦點為被告途牛公司作為旅游經營者,被告不夜城公司作為旅游輔助服務者,是否盡到了安全保障義務。本案中,途牛公司在出游前已在合同中就旅游目的地的基礎狀況及安全常識等進行了相關提示,已盡告知義務,原告作為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行程中應對自身安全盡到審慎注意義務,在跨越濕滑溝渠時需謹慎小心系一般性的生活常識,不能苛求旅行社對所有潛在風險和所有游客均進行特別提示和告知。至于在旅游輔助服務者的選擇上,被告不夜城公司作為具有資質的旅游服務單位,被告途牛公司選擇其拼團并無不當。根據現行《旅游社管理條例》的規(guī)定,被告途牛公司并無為旅游者辦理意外保險的義務,且已在行前提示原告購買人身意外保險。事發(fā)后,領隊和導游也及時陪同原告就醫(yī)問診,盡到事后的救助義務。故被告途牛公司已在合理范圍內盡到安全保障義務,對原告的受傷并無過錯,故對原告要求被告途牛公司承擔賠償責任的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至于被告不夜城公司作為實際提供旅游服務的旅游輔助服務者,整個行程由其組織和安排,相較于旅游者和組團社,其更具有經驗優(yōu)勢以及防范和控制能力,應當最大限度地保障游客在旅游過程中的人身安全,并盡可能地防范安全事故的發(fā)生。本案中,參團成員的年齡普遍較大,旅行社在旅游路線的選擇和設計上,在對安全保障義務的告知和警示上,以及在對老年人的關心和扶持上,均應高于一般標準。現不夜城公司所下車的地點確實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與原告的損害后果存在一定的因果關系,結合本案的實際情況,本院酌定由被告不夜城公司對原告的損害后果承擔30%的侵權賠償責任,而原告由于其自身未盡到合理的安全注意義務,存在主要的過錯,故由原告自行承擔70%的責任。
  因上海旭正醫(yī)學科技有限公司司法鑒定所系具有鑒定資質的單位,其鑒定結論合法有效,且當事人均未提出異議,故可作為本案民事損害賠償的依據。
  關于原告主張的各項費用,本院現確定如下:1、醫(yī)療費53,193元(含原告在境外產生的醫(yī)療費1,000元,扣除醫(yī)保統(tǒng)籌和附加支付部分、扣除伙食費198.10元);2、護理費3,600元(40元×90天);3、住院伙食補助費140元(20元/天×7天);4、營養(yǎng)費2,400元(40元×60天);5、鑒定費2,650元;6、殘疾賠償金54,427.2元(68,034元/年×8年×10%);7、精神損害撫慰金5,000元;8、律師費17,000元,原告為本案訴訟聘請律師,該損失具有合理性,本院予以確認。上述費用中,因原告受傷確定造成了一定的精神損害,精神損害撫慰金可不再按責任比例分擔,住院伙食補助費系固定補助費用,亦可不按責任比例分擔,其余各項由被告不夜城公司按照30%的責任比例予以賠償。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條第一款、第十六條、第二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十八條、第十九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五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旅游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七條第一款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上海不夜城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沈某某醫(yī)療費15,957.9元、護理費1,080元、住院伙食補助費140元、營養(yǎng)費720元、鑒定費795元、殘疾賠償金16,328.16元、精神損害撫慰金5,000元、律師費5,100元,合計45,121.06元;
  二、駁回原告沈某某的其余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3,620.97元,減半收取1,810.49元,由原告沈某某負擔1,318.52元,被告上海不夜城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負擔491.97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照對方當事人或者代表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惠??力

書記員: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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