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沈先進。
委托代理人董安全,北京邦洋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仙桃市通??阪?zhèn)大合村民委員會。住所地:仙桃市通??阪?zhèn)大合村。
法定代表人王開枝,該村主任。
委托代理人王建斌,湖北龍?zhí)锫蓭熓聞账蓭煛?br/>委托代理人張笛,湖北龍?zhí)锫蓭熓聞账蓭煛?br/>原審第三人湖北天愛生態(tài)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仙桃市通??阪?zhèn)大合漁場。
法定代表人張良成,該公司總經理。
上訴人沈先進因與被上訴人仙桃市通??阪?zhèn)大合村民委員會(以下簡稱大合村委會)、原審第三人湖北天愛生態(tài)科技有限公司農村土地承包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仙桃人民法院(2015)鄂仙桃民二初字第0119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6年3月2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依法組成由審判員別瑤成擔任審判長,審判員趙湘湘、代理審判員王青參加的合議庭,于2016年3月29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沈先進的委托代理人董安全,被上訴人大合村委會的委托代理人張笛到庭參加了訴訟,原審第三人湖北天愛生態(tài)科技有限公司經合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查明:仙桃市通??阪?zhèn)大合村原名仙桃市通海口鎮(zhèn)婁沈臺村。本案訴爭土地為距離村址十余公里的“飛地”,原為荒灘,20世紀50年代,仙桃市通??阪?zhèn)大合村村民在此開荒為田,因地勢低洼,農田產量較低,至1993年,陸續(xù)開挖成魚池,形成目前的大合村“排湖漁場”。該漁場確定為仙桃市通海口鎮(zhèn)大合村集體所有。1993年至2000年,沈先進以每年每畝80元的價格承包12.58畝魚池。大合村委會于2005年7月召開村民代表大會,形成決議:一、“排湖漁場”所有權屬于村民委員會;二、魚池承包款每畝120元;三、不愿意承包的魚戶可以退出。2006年開始,沈先進以每年每畝約50元的價格繼續(xù)承包,承包期為三年,三年承包款在承包時提前全額支付。從2015年起,沈先進未繳納承包款,但繼續(xù)占有使用該魚池。2012年5月10日,為維護大多數(shù)村民的合法權利和根本利益,大合村委會根據(jù)多數(shù)村民的意愿,召開村民代表大會,三分之二村民代表同意通過形成收回沈先進承包土地,并與“排湖漁場”其它土地一并“整體流轉”的決議,并報通??阪?zhèn)人民政府批準。2015年1月5日,大合村委會公開發(fā)布公告,要求有意承包經營者于2015年1月20日前前往村委會登記。2015年3月22日,大合村委會通過仙桃市通海口鎮(zhèn)農村集體資產管理交易中心發(fā)布競投公告。沈先進未報名參與競標。2015年4月7日,湖北天愛公司中標,并與大合村委會簽訂承包合同,約定承包價格為每年每畝300元,合同期限為2015年1月1日至2020年1月1日。2015年8月25日,沈先進向該院起訴。
原審認為:首先,本案訴爭土地不宜采取家庭承包方式而是其他方式的承包。從訴爭土地的歷史由來及地理位置來看,該土地由荒灘開墾而來,且因不適宜進行耕地生產而開挖成魚池,且該宗土地位置遠離村址,屬于包圍在其他村集體土地之中的“飛地”,不便于村民生產管理。從訴爭土地所在“排湖漁場”歷來承包慣例來看,不論是否簽訂書面合同,自2005年開始,大合村委會與“排湖漁場”承包者之間形成三年一包,一次性提前支付三年承包費的慣例,且承包者不僅有本集體經濟組織成員,還有其他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由此可見,本案訴爭土地屬于不宜采取家庭承包方式的農村土地,而是通過招標公開協(xié)商等方式承包的農村土地。
其次,大合村委會與沈先進之間形成的承包合同履行完畢后,大合村委會已與湖北天愛生態(tài)科技有限公司重新簽訂的承包合同屬有效合同。2006年至2008年、2009年至2011年、2012至2014年形成為三年一個承包期限。但沈先進在2015年已經未繳納合同承包款,應當認定承包合同已經履行完畢。前述已經評定本案訴爭土地應當屬于其他方式承包范疇。雖然大合村委會大合村委會提交的證據(jù)多處寫為“流轉”,但結合其村民代表大會決議、通海口鎮(zhèn)批準文件及與第三人湖北天愛公司簽訂的《大合村土地承包合同》及履行方式來看,可以認定大合村委會與第三人簽訂的《大合村土地承包合同》行為系重新發(fā)包。因大合村委會大合村委會與第三人簽訂的承包合同,已經法律規(guī)定的民主議定程序通過,并由鎮(zhèn)人民政府批準,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故應當認定為合法有效。
再次,大合村委會與沈先進之間形成的農村土地承包合同已經履行完畢,雙方的權利義務均已終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第四十七條:“以其他方式承包農村土地,在同等條件下,本集體經濟組織成員享有優(yōu)先承包權”的規(guī)定,本案中,大合村委會大合村委會再重新發(fā)包時,已經充分告知沈先進的優(yōu)先承包權,但沈先進在公告的期限內未參與競標,應視為其放棄優(yōu)先承包權。在大合村委會與沈先進之間形成的承包合同履行完畢后,沈先進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根據(jù)交易習慣履行通知、協(xié)助等義務,即應當向大合村委會返還承包魚池。大合村委會擬收回承包土地的行為并無不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第四十四條、第四十七條、第四十八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九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第一百四十四條的規(guī)定,判決:駁回沈先進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000元,由沈先進沈先進負擔。
二審查明,一審查明的事實屬實。
本院認為,本案首先應確定沈先進與大合村委會所訴爭的土地是采取何種方式進行承包的?!吨腥A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將土地承包分為兩類,一類是“家庭承包”;另一類是“其他方式承包”。前者是按照村民戶籍,優(yōu)惠本村農戶的一種福利性、具有口糧田性質的承包;后者是農戶福利承包田之外的,不宜采取家庭承包方式、通過公開協(xié)商、招標、拍賣等方式承包的荒山、荒溝、荒丘、荒灘等農村土地。因兩者性質不同,《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對此規(guī)定亦有別。前者規(guī)定的承包期限為:耕地為三十年,林地為三十年至七十年。而且,法律還規(guī)定在承包期內,發(fā)包方一般不得收回承包地。而對于“其他方式承包”的承包期限,《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第四十五條規(guī)定:“以其他方式承包農村土地的,應當簽訂承包合同。當事人的權利和義務、承包期限等,由雙方協(xié)商確定?!笨梢?,法律規(guī)定其他方式承包的承包期限是由雙方當事人協(xié)商確定的。本案中,訴爭的土地系荒灘開墾而來,且自2005年起大合村委會與沈先進等承包者之間就形成了三年一包,一次性支付三年承包費的慣例,綜合考量本案訴爭土地的性質及其歷來的承包慣例,原審法院認定本案所訴爭的土地是采取公開協(xié)商、招標包等方式進行承包的并無不當,故沈先進在本案中關于承包方式和承包期限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本案其次應考量沈先進在一審起訴時是否享有訴爭土地的承包經營權。本案中,沈先進與大合村委會之間雖未直接簽訂承包合同,但依照雙方之間的三年一包,一次性提前支付三年承包費的慣例,雙方之間最后一個承包期為2012年至2014年,然而在此期間,大合村委會已于2012年5月10日召開村民代表大會,形成了在2014年底所有承包戶承包期屆滿后將“排湖漁場”“整體流轉”的決議(雖沈先進主張大合村委會在本案中提交的證據(jù)不能證明此次決議經過了三分之二以上村民代表的同意,但結合大合村委會在一審提交的證據(jù),本院認可其已盡到了相應的舉證責任,而沈先進并未提供相反證據(jù)予以反駁,故對沈先進的該主張,本院不予支持)。因此,在2014底年承包期屆滿后,大合村委會與沈先進之間的土地承包關系即為終止。其后雙方亦未簽訂土地承包合同,故沈先進于2015年起實際上已不享有本案訴爭土地的承包經營權,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農村土地承包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二款:“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因未實際取得土地承包經營權提起民事訴訟的,人民法院應告知其向有關行政主管部門申請解決”的規(guī)定,沈先進的訴請不屬于人民法院的受理范圍,其可向有關行政主管部門申請解決。至于沈先進上訴提出的,根據(jù)《物權法》第一百二十六條的規(guī)定,即使其與大合村委會的土地承包期滿后,除非國家法律有其他相反規(guī)定,沈先進應繼續(xù)承包訴爭土地的主張,因《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只規(guī)定了采用其他方式承包的土地,本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在同等條件下享有優(yōu)先承包權,但沈先進未在公告期內參與訴爭土地承包經營權的競標,應視為其放棄優(yōu)先承包權,故本院對沈先進的上述主張亦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第三條、第四十五條、第四十七條、第四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農村土地承包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四條、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零八條第三款、第三百三十條的規(guī)定的規(guī)定,裁定如下:
一、撤銷湖北省仙桃人民法院(2015)鄂仙桃民二初字第01199號民事判決;
二、駁回沈先進的起訴。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審 判 長 別瑤成 審 判 員 趙湘湘 代理審判員 王 青
書記員:尤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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