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武漢合源大象地鐵廣告文化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陳德宏。
委托訴訟代理人魏萍、盧青霞,湖北維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武漢天某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黨鵬志。
委托訴訟代理人曹智濤,湖北景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王某。
委托訴訟代理人朱忠良,湖北九疇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武漢合源大象地鐵廣告文化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象廣告公司)訴被告武漢天某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某傳播公司)、被告王某廣告合同糾紛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由審判員張敏擔任審判長,與人民陪審員王燕常、馬愛國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大象廣告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魏萍、被告天某傳播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曹智濤及被告王某的委托訴訟代理人朱忠良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原告大象廣告公司訴稱,原告與被告天某傳播公司經(jīng)營的“武漢天某晶博休閑農(nóng)莊”簽訂了《地鐵車站平面廣告廣告牌租用合同》,約定被告天某傳播公司用原告擁有代理經(jīng)營權(quán)的地鐵車站平面廣告廣告牌,發(fā)布品牌專列廣告單邊1列。包括每列車單邊媒體車門貼48扇、車窗18塊、車廂看板16塊,發(fā)布期自2014年9月16日至2014年12月8日共計12周,合同費用總金額197,000元,付款方式為:1、被告在上刊前支付60,000元及17,000元代金券,代金券部分互開發(fā)票;2、2014年10月31日前向原告支付60,000元,尾款60,000元于2014年12月1日前付清。合同簽訂后,原告依約履行了全部合同義務,被告2014年9月初支付價值17,000元代金券,分別于2014年9月15日、2015年1月9日各付款60,000元,根據(jù)合同約定,被告尚欠原告余款及滯納金、違約金。請求判令:1、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支付原告公司欠款60,000元;2、逾期付款滯納金(以60,000元為本金,按照每日2%,從2014年12月1日暫計至2016年11月25日為870,000元,并實際計算止付清之日止);3、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支付合同總金額30%違約金59,100元;4、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承擔本案全部訴訟費用。
被告天某傳播公司辯稱,1、我公司已經(jīng)履行了合同義務;2、原告向被告出具委托書,《委托書》委托員工王某收款,應當視為對原告合同約定的付款方式的改變;3、違約金過高,并與滯納金重復,原告也沒有相應的證據(jù)證明其實際損失。綜上,請求駁回原告的全部訴訟請求。
被告王某辯稱,1、本案案由系合同糾紛,我方不是合同相對方,不承擔合同約定的義務;2、原告的實體訴訟請求并未針對我方提出;3、我方不屬于必須共同參加訴訟的當事人,所以我方不是本案的適格主體。收到被告天某傳播公司的付款屬實,金額為60,000元,因為原告與被告王某之間存在其他糾紛,所以沒有交付給原告。
當事人圍繞訴訟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jù),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jù)交換和質(zhì)證。對于雙方當事人均無異議的證據(jù),本院予以確認并在卷佐證。本院根據(jù)庭審中確認的證據(jù)和雙方當事人在庭上的陳述,綜合認定本案事實如下:
原告大象廣告公司(乙方、出租方)與被告天某傳播公司(甲方、承租方)經(jīng)營的“武漢天某晶博休閑農(nóng)莊”簽訂了《地鐵車站平面廣告廣告牌租賃合同》(合同中并未載明合同的訂立時間)。雙方在合同中約定,甲方租用乙方擁有代理經(jīng)營權(quán)的地鐵車站平面廣告廣告牌,發(fā)布品牌專列廣告牌單邊1列(每列列車單邊的媒體數(shù)量是車門貼48扇、車窗貼18塊、車廂看板16塊)。廣告內(nèi)容為品牌宣傳。發(fā)布期為12周,自2014年9月16日起至2014年12月8日止。合同總金額為197,000元。付款方式為:甲方在廣告畫面上刊前向乙方支付60,000元及17,000元代金券(代金券部分互開發(fā)票);于2014年10月31日前向乙方支付60,000元;于2014年12月1日前向乙方支付60,000元?!凹追巾氁糟y行轉(zhuǎn)賬方式向乙方支付合同款項及履約過程中發(fā)生的其他任何款項。如甲方采取轉(zhuǎn)賬之外的方式向乙方支付,則乙方視為未成(應為“完成”)支付。”付款信息具體為,開戶名稱:武漢合源大象地鐵廣告文化有限公司;賬戶:62×××51;開戶行:中國民生銀行廣州分行營業(yè)部。甲方應按合同及時支付相關款項,否則乙方有權(quán)停止其廣告發(fā)布,并收取其所拖欠款項金額每天2%滯納金,追究甲方賠償合同總金額30%的違約金。根據(jù)本合同需要發(fā)出的全部通知以及雙方文件往來及與本合同有關的通知和要求等,可以采用書面形式,或采用電子郵件、書信、傳真、電報、當面送交等方式傳遞。甲方送達地址為武漢市武昌區(qū)中南路中建廣場****室,乙方送達地址為武漢市江岸區(qū)云林街31號中環(huán)大廈****室。合同還約定了其他權(quán)利義務。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在甲方處加蓋其公章并預留了電子郵箱及電話信息,原告大象廣告公司在乙方處加蓋其合同專用章,并預留了電子郵箱、電話及傳真信息。
合同簽訂后,原告大象廣告公司依照合同約定制作和發(fā)布了相關廣告,并向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提供了合同約定的上刊、下刊、換照片等備查。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在2014年9月初支付價值17,000元代金券。2014年9月15日,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向原告大象廣告公司支付60,000元。
被告王某系原告大象廣告公司的營銷總監(jiān)。2015年1月6日,被告王某持“委托書”向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收取廣告費,委托書載明:“本公司與貴公司簽訂的地鐵2號線平面廣告租用合同費用人民幣壹拾捌萬元整(180,000元),現(xiàn)委托本公司王某全權(quán)收款?!?015年1月8日,被告天某傳播公司以現(xiàn)金方式向被告王某支付了60,000元。被告王某向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出具了收條,載明“今收到天某傳媒地鐵廣告費陸萬元整(¥60,000元)”,并附上了其個人的身份證復印件。被告王某還在被告天某傳播公司處領取了票面金額為60,000元的轉(zhuǎn)賬支票,2015年1月9日,原告大象廣告公司收到了該筆轉(zhuǎn)賬60,000元。
另查明,2015年1月6日,被告王某所持“委托書”上加蓋的原告大象廣告公司公章,經(jīng)鑒定與原告大象廣告公司持有的公章并非同一枚印章。被告王某在收到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支付的60,000元現(xiàn)金后并未交給原告大象廣告公司。
2016年11月28日,原告大象廣告公司訴訟來院,請求如訴稱。審理中,被告天某傳播公司、被告王某堅持其辯稱意見,本案調(diào)解不成。
本院認為,原告大象廣告公司與被告天某傳播公司簽訂的《地鐵車站平面廣告廣告牌租用合同》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應為有效,雙方應嚴格按合同約定履行各自義務。原告大象廣告公司為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制作并發(fā)布廣告后,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應按時足額給付廣告費。
本案的爭議焦點為被告王某持加蓋虛假印章的“委托書”向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收取現(xiàn)金60,000元的行為是否構(gòu)成表見代理?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九條規(guī)定,行為人沒有代理權(quán)、超越代理權(quán)或者代理權(quán)終止后以被代理人名義訂立合同,相對人有理由相信行為人有代理權(quán)的,該代理行為有效。表見代理制度的制定是為了保障交易安全。該制度不僅要求代理人的無權(quán)代理行為在客觀上形成具有代理權(quán)的表象,而且要求相對人在主觀上善意且無過失地相信行為人有代理權(quán)。故在判斷合同相對人主觀上是否屬于善意且無過失時,應當結(jié)合合同締結(jié)與履行過程中的各種因素綜合判斷合同相對人是否盡到合理注意義務。本案中,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并未盡到合理的注意義務。首先,合同明確約定了廣告費的支付方式為銀行轉(zhuǎn)賬,并注明如采取轉(zhuǎn)賬之外的方式支付,則視為未完成支付。該付款方式唯一且排他,就是為了防止合同履行過程中出現(xiàn)業(yè)務員的人為因素影響交易安全的情形。其次,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在收到被告王某提交的“委托書”時,并未審慎審查。第一、在形式上,即使被告天某傳播公司無法判斷被告王某所持“委托書”上公章的真假,但其可以通過合同預留的聯(lián)系方式與原告大象廣告公司進行核實,從而避免向業(yè)務員個人付款的交易風險。第二、2015年1月6日,被告王某所持“委托書”上載明的廣告費為180,000元,而此時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差欠原告大象廣告公司僅為120,000元,在實際金額與委托書金額存在較大差異的情況下,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既未與原告大象廣告公司核實賬目,亦未按合同約定的方式進行付款,而是直接向被告王某支付現(xiàn)金60,000元。最后,“委托書”中只是委托被告王某全權(quán)處理收款事宜,也并未明確載明對付款方式進行變更。被告天某傳播公司辯稱,其相信被告王某有權(quán)代理公司,被告王某所持“委托書”構(gòu)成對合同約定付款方式的變更,但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僅向被告王某支付了60,000元現(xiàn)金,剩余廣告費仍然以轉(zhuǎn)賬方式支付給了原告大象廣告公司。綜上,2015年1月6日,被告王某持加蓋虛假公章的“委托書”向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收取現(xiàn)金60,000元的行為并不構(gòu)成表見代理,被告天某傳播公司仍應向原告大象廣告公司履行合同約定的付款義務,支付剩余廣告費60,000元。被告天某傳播公司辯稱雙方存在讓業(yè)務員代收廣告費的交易習慣,但其提供的被告王某書寫的另外一張收條,無法證明與本案的關聯(lián)性,且該收條不能達到證明雙方之間交易習慣的證明目的,故對被告天某傳播公司的該辯稱意見,本院不予采納。
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未能按照合同約定,及時向原告大象廣告公司履行付款義務的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違約,應當承擔違約責任。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九條規(guī)定,違約金具有補償性質(zhì),不能與損失同時主張。本案中,被告天某傳播公司承擔適當?shù)倪`約金已經(jīng)足以彌補原告大象廣告公司的損失,對于原告大象廣告公司要求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同時承擔逾期付款滯納金(即資金占用損失)和合同違約金的訴訟請求,本院酌情在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差欠的廣告費60,000元的30%即18,000元范圍內(nèi)予以支持,超出部分不予支持。
本案中,原告大象廣告公司雖未向被告王某主張權(quán)利,但被告天某傳播公司可以在承擔上述付款義務后,另行向被告王某主張民事權(quán)利。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九條、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第一百二十條、第二百五十一條、第二百六十三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的解釋》第九十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武漢天某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nèi)向原告武漢合源大象地鐵廣告文化有限公司給付所欠廣告費60,000元及違約金18,000元,合計78,000元;
二、駁回原告武漢合源大象地鐵廣告文化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13,692元,鑒定費2,300元,共計15,992元,由原告武漢合源大象地鐵廣告文化有限公司負擔11,942元,被告武漢天某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負擔4,050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nèi)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或者代表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上訴人在提交上訴狀時預交案件受理費,款匯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戶名: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賬號:17×××67;開戶行:農(nóng)行武漢民航東路支行;上訴人在上訴期滿后七日內(nèi)未預交訴訟費用的,按自動撤回上訴處理。
審判長 張敏
人民陪審員 王燕常
人民陪審員 馬愛國
書記員: 匡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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