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楊家洪,男,1965年4月13日出生,漢族,住湖北省武漢市江夏區(qū)。
委托代理人:彭大祥,湖北今天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湖北東方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住所地湖北省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fā)區(qū)關山街關山2路9號1棟。
法定代表人:毛羽翼,該公司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何大明,湖北省弘正法律服務所法律工作者。
上訴人楊家洪、湖北東方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方公司)因勞動爭議一案,均不服湖北省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fā)區(qū)人民法院(2016)鄂0192民初2952號民事判決,分別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7年5月16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楊家洪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2.判決東方公司向楊家洪補發(fā)2015年3月至2016年5月工資12339.05元,其中2015年5、6、7三個月工資另補2076.05元,共計14415.10元;3.判決東方公司向楊家洪支付2016年6月工資1850.67(2683.47元÷21.75天×15天);4.判決東方公司向楊家洪支付5年的年終獎金12842.35元(2011年2518.47元,2012年2568.47元,2013年2618.06元,2014年2623.47元,2015年2683.47元);5.判決東方公司向楊家洪支付經濟補償17442.56元(6.5年×2683.47元);6.判決東方公司向楊家洪退還保證金3000元。事實與理由:1.一審判決對工資數(shù)額認定錯誤。
一審法院采信東方公司提供的工資表,理應依法按其工資表中“應發(fā)總額”來認定楊家洪工資數(shù),但一審法院卻按實發(fā)數(shù)來確認楊家洪各年的平均工資。事實上,實發(fā)工資中不僅扣除了餐費、缺勤款、還有出差借支和全部的社會保險費等。工資表中顯示,東方公司每月在楊家洪的工資中扣除了包括應當由東方公司繳納的社會保險費,但是一審法院認定東方公司只代扣代繳了個人應付部分。因此,對于楊家洪經濟補償?shù)臉藴剩瑑H按月工資1529.1元計算顯然違背事實;2.一審法院對2016年6月份東方公司實際上班天數(shù)的認定有誤。楊家洪與車隊其他員工于2016年6月17日向東方公司郵寄了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該郵件于2016年6月21日送達。雙方解除合同時間應當是2016年6月21日,而且楊家洪車隊其他員工一直上班至當月20日,當月21日車隊全部員工交還汽車鑰匙后離職。因此,一審法院只按12天計算其6月份工資無據(jù)。
東方公司表示答辯意見與上訴意見一致。東方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原判;2.判決東方公司無需向楊家洪支付2015年5、6、7月和2016年2月工資差額共計2004元;3.判決東方公司無需向楊家洪支付2013年安全獎2609.64元、2014年安全獎2623.47元、2015年安全獎2150元;4.判決東方公司無需向楊家洪支付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金11212.11元;5.訴訟費由楊家洪承擔。事實與理由:1.一審法院認定東方公司拖欠工資錯誤,證據(jù)不足,適用法律錯誤。薪酬制度及工資發(fā)放方式系用人單位自主用工管理范疇,員工每月工資具體分項組成及應發(fā)實發(fā)額與當月具體用工情況、各項扣款等多種因素相關聯(lián),工資數(shù)額上下浮動系正?,F(xiàn)象。東方公司自2015年4月開始實施了新的與績效掛鉤的薪酬管理制度,楊家洪因考核問題所以工資有所降低。東方公司自2015年8月開始又給楊家洪增加出車補助,故2015年5、6、7月工資已經足額支付,沒有克扣工資;2.關于年終安全獎的問題。東方公司員工手冊規(guī)定:“員工工作滿一年且全年未發(fā)生交通及機械事故的,年終給予一個月工資的安全獎。”楊家洪在涉案的時間段內,發(fā)生了交通事故或機械事故,不符合發(fā)放年終安全獎金的條件。另外,年終安全獎并不屬于工資范疇,不存在補發(fā)的情況;3.關于支付經濟補償金的問題。第一,楊家洪未提前三十日以書面形式通知東方公司提出解除勞動合同,不符合法定解除條件。第二,楊家洪提交的快遞單上,“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字樣經楊家洪一審庭審確認是事后補寫的,快遞單上所留電話不屬于公司所有,實際簽收人也非東方公司人員,東方公司并未收到該《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第三,楊家洪提出解除勞動合同的理由不成立。東方公司沒有拖欠勞動報酬,未繳納社保是因楊家洪主動書面申請不繳納社保,改為每月領取社保補助,楊家洪離職的真實原因是不滿和反對東方公司實行新的車隊管理模式、引進新的管理團隊,而不是所謂的工資、社保等理由,楊家洪屬于自動離職。
楊家洪辯稱,東方公司所稱事實與理由與實際情況不符,請求其駁回上訴:1.2015年5、6、7三個月的工資明顯低于此前或者此后的工資標準;2.關于年度安全獎,東方公司在一審提交的交通事故資料經一審質證很多是編造的,而且有的是正常的維修、保養(yǎng),即使有幾起事故,都沒有達到公司關于車輛事故的標準,也沒有交警部門的相關責任認定書和處罰通知書和處罰的證據(jù);3.關于支付經濟補償金的問題,東方公司收到了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且勞動仲裁委的仲裁書中認定了東方公司收到了解除勞動的通知書,東方公司對該仲裁書并未提出異議和訴訟,而且即使是沒有收到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楊家洪根據(jù)東方公司克扣工資、沒有辦理社保都可以隨時依法提出解除勞動合同。
楊家洪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與其上訴中的具體訴訟請求內容一致。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0年4月3日,楊家洪到東方公司工作,崗位為司機,楊家洪同日向東方公司繳納了3000元車輛保證金。東方公司每月下旬以銀行代付方式向楊家洪支付上月工資。楊家洪工資組成包括基本工資、崗位工資、餐補、工齡工資、社保、安全獎、服務獎、加班費、業(yè)務提成、事故扣款等,其中扣款部分包括缺勤扣款、餐費等。楊家洪2013年月平均工資為2609.64元,2014年月平均工資為2646.82元,2015年平均工資為1734.48元。2016年6月17日,楊家洪向東方公司郵寄一份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內容為“因公司沒有依法繳納社會保險費,或者沒有足額發(fā)放工資,現(xiàn)根據(jù)勞動合同法的規(guī)定特提出與公司解除勞動合同關系”。楊家洪即日離開東方公司處不再上班。東方公司于2016年6月20日收到上述快遞函件。2016年7月21日,楊家洪向湖北省武漢市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勞動仲裁,該委于2016年9月1日作出武勞仲東辦裁字[2016]第576號仲裁裁決書,裁決東方公司支付楊家洪:1.2015年5至7月和2016年2月工資差額2004元;2.2016年6月工資1186元;3.2015年年終獎2150元;4.以車輛保證金名義收取的押金3000元。裁決書送達后,楊家洪提起本次訴訟。
楊家洪離職前12個月的平均工資為1724.94元。東方公司自2015年3月開始為楊家洪繳納社會保險至2016年5月止。東方公司2012年8月28日實施的《湖北東方國旅車隊管理規(guī)定》(匯編于員工手冊)3.2.2規(guī)定“工作滿一年且全年未發(fā)生交通事故及機械事故的,除享有每月的安全獎外,年終給予一個月工資額度的安全獎”。
2016年8月21日,東方公司向湖北省武漢市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提起仲裁,請求:1.楊家洪返還東方公司社會保險補貼43497.42元;2.楊家洪向東方公司賠償因辭職后不辦理工作交接給其造成的經濟損失12311元。東方公司在仲裁申請書的理由部分陳述“2016年6月17日,楊家洪和同事一起向東方公司通過快遞的方式提交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要求與東方公司解除勞動合同”。
一審法院認為,楊家洪與東方公司之間的勞動合同關系受法律保護,雙方應當按照法律規(guī)定和勞動合同約定行使權利并履行義務。薪酬制度及工資發(fā)放方式系用人單位自主用工管理范疇,員工每月工資具體分項組成及應發(fā)實發(fā)數(shù)額與當月具體用工情況、各項扣款等多種因素相關聯(lián),工資數(shù)額上下浮動系正?,F(xiàn)象,且本案東方公司自2015年3月為楊家洪繳納了社會保險,工資發(fā)放時代扣代繳了個人應付部分。楊家洪簡單依據(jù)后續(xù)幾月的工資數(shù)額直接主張東方公司克扣2015年3月至2016年5月的工資,但對上述月份工資的應發(fā)數(shù)額沒有提供任何證據(jù)證明,其主張沒有事實依據(jù)。武勞仲東辦裁字[2016]第576號仲裁裁決書,裁決東方公司支付楊家洪2015年5至7月和2016年2月工資差額2004元,東方公司對此沒有向法院提起訴訟,應予以確認。楊家洪于2016年6月17日即不再上班,東方公司應當向楊家洪支付2016年6月1日至16日的實際出勤工資,經核算數(shù)額為1186元[(1835.52元+314.48元)÷21.75天x12天)]。
東方公司年終安全獎的規(guī)定系自2012年8月28日實施,東方公司應當按照實際情況向楊家洪支付2013年至2015年安全獎。東方公司辯稱已向楊家洪支付了2013年、2014年安全獎,但其僅提供取款記錄,未提供楊家洪簽收手續(xù),不足以證明其實際支付了年終獎,東方公司應當分別依據(jù)楊家洪2013年、2014年平均工資數(shù)額向其支付安全獎,其中2013年安全獎數(shù)額應為2609.64元,楊家洪請求東方公司支付其2014年安全獎2623.47元,應當予以支持。東方公司提供的2015年的車輛維修清單,無法直接證明楊家洪在2015年發(fā)生了交通事故,且比照東方公司處理2014年安全獎的事實,即使發(fā)生交通事故,也非必然無安全獎。此外,武勞仲東辦裁字[2016]第576號仲裁裁決書,裁決東方公司支付楊家洪2015年安全獎2150元,東方公司對此沒有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應予以確認。楊家洪因東方公司欠付其勞動報酬等為由解除雙方勞動關系,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四十六條的規(guī)定,東方公司應當向楊家洪支付解除勞動關系經濟補償金,根據(jù)楊家洪工作年限和工資標準,經核算數(shù)額為元11212.11元(1724.94元/月×6.5個月)。東方公司收取楊家洪的保證金3000元,應當予以退還。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三十條、三十八條、四十六條、四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guī)定,一審法院判決:一、東方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2015年5月、6月、7月和2016年2月工資差額共計2004元;二、東方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2016年6月工資1186元;三、東方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2013年安全獎2609.64元、2014年安全獎2623.47元、2015年安全獎2150元;四、東方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金11212.11元;五、東方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退還保證金3000元;六、駁回楊家洪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金錢給付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10元,適用簡易程序減半收費5元,由東方公司負擔。
本院經審理,對一審法院認定有誤的事實予以糾正并補充認定事實如下:1.楊家洪2015年月平均工資為2658.48元,離職前12個月的月平均工資為2918.72元;2.二審中,雙方均表示對一審判決中認定的楊家洪2013年、2014年月平均工資數(shù)額不持異議;3.東方公司向楊家洪主張返還社保補貼一案生效仲裁裁決中,確認了楊家洪于2016年6月17日向東方公司郵寄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的事實,并作出東方公司無證據(jù)證明已實際支付社保補貼的認定。
對一審法院認定的其他事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關于楊家洪的工資發(fā)放情況,東方公司發(fā)放工資時從中扣除了社保費用。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實施條例》第二十七條的規(guī)定,楊家洪的2015年月平均工資數(shù)額和離職前12個月的月平均工資數(shù)額,均應以月應發(fā)數(shù)額為依據(jù)計算,東方公司扣除的社保費用應計入楊家洪的月工資應發(fā)數(shù)額,一審法院對此處理有誤,應予以糾正。本院經核算,確定楊家洪2015年月平均工資和離職前12個月的月平均工資分別為2658.48元、2918.72元。
綜上所述,楊家洪的上訴請求部分成立,應予支持。東方公司的上訴無事實及法律依據(jù),本院予以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湖北省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fā)區(qū)人民法院(2016)鄂0192民初2952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第五項,即:一、湖北東方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2015年5月、6月、7月和2016年2月工資差額共計2004元;五、湖北東方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退還保證金3000元;
二、撤銷湖北省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fā)區(qū)人民法院(2016)鄂0192民初2952號民事判決第二項、第三項、第四項、第六項,即:二、東方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2016年6月工資1186元;三、東方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2013年安全獎2609.64元、2014年安全獎2623.47元、2015年安全獎2150元;四、東方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金11212.11元;六、駁回楊家洪的其他訴訟請求;
三、湖北東方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2016年6月工資1610.32元;
四、湖北東方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2013年安全獎2609.64元、2014年安全獎2623.47元、2015年安全獎2658.48元;
五、湖北東方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楊家洪支付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金18971.68元;
六、駁回楊家洪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金錢給付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減半收取5元、二審案件受理費10元,均由湖北東方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楊俊廣 審判員 趙文莉 審判員 徐子岑
書記員:張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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