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李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天津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莊言,上海申如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上海禹某網(wǎng)絡科技有限公司,住所上海市閔行區(qū)。
法定代表人:吳炳杰,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文毅,上海卓嘉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李某某與被告上海禹某網(wǎng)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禹某公司)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9年1月2日立案后,依法適用簡易程序于同年1月22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的訴訟代理人莊言,被告的訴訟代理人文毅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李某某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請求判令原告與被告之間的《初紙共享紙巾項目代理合作協(xié)議》于本起訴狀送達被告之日解除;2、判令被告返還原告“初紙共享紙巾”項目投資款80,000元(人民幣,幣種下同);3、判令被告向原告支付共享紙巾機收益1,352.10元。事實和理由:原、被告簽訂《初紙合作協(xié)議》進行項目投資,原告向被告支付80,000元共享紙巾機貨款即可獲得該項目在天津市和平區(qū)的獨家代理資格,合作期限為2018年3月31日至2021年3月30日;該項目的盈利模式為:客戶只需在代理商投放的共享紙巾機上掃碼關注微信公眾號即可免費獲得紙巾一包,被告按每包0.30元向原告支付收益。簽約后,被告向原告提供了18臺立柜式共享紙巾機和2臺壁掛式共享紙巾機,價值共計38,000元。截止2018年11月21日,原告通過潛在客戶掃碼獲得收益20,163元,已提現(xiàn)18,810.90元,剩余1,352.10元未提取。收益可通過被告的“初紙”小程序提現(xiàn),但原告在該小程序申請?zhí)岈F(xiàn)后,收益提現(xiàn)未到賬。另合同履行過程中,被告逐漸增加獲取紙巾的要求和程序,在微信公眾號上投放涉黃等違法廣告,甚至要求客戶提供個人身份信息、銀行信息等,嚴重侵犯客戶隱私權,致客戶無法按照原承諾的掃碼即可獲取紙巾,使原告減少獲益機會,投資目的根本無法實現(xiàn),遂提出以上訴請。
被告禹某公司辯稱,原告所述的雙方合作協(xié)議內容及交付設備情況屬實。雙方協(xié)議仍在正常履行,原告的設備也正常運行,原告的訴請不符合合同約定解除或法定解除的條件;原告支付的錢款系貨款而非投資款,被告已將設備發(fā)給原告,買賣合同已履行完畢;代理須知規(guī)定收益不足2,000元不可提現(xiàn),截止2019年1月16日原告總收益21,503.80元,已提取20,856元,剩余647.80元未提?。辉嫠龅挠J街皇瞧渲兄?,客戶領取紙巾的程序發(fā)生變化符合合同約定;原告所稱的微信公眾號并非被告持有,且內容僅為低俗而非涉黃,要求客戶提供身份信息和銀行信息系第三方要求。綜上,不同意原告的訴訟請求。如法院判令解除合同,則原告應向被告退還相應的共享紙巾機,扣除相應的折舊,確保機器完好及使用正常;扣除原告已獲收益;在原告處的紙巾備貨應退還,或按照每包成本價0.25元折價給付;涉案機器其已開具增值稅發(fā)票,根據(jù)協(xié)議約定,原價款不含稅,故稅款12,800元應由原告支付。
原告為證明其主張,提供證據(jù)如下:
1、初紙共享紙巾項目代理合作協(xié)議,證明其與被告簽約進行項目投資,原告已支付80,000元,但被告未全部發(fā)貨,尚有價值42,000元的紙巾機未發(fā)貨給原告;
2、中國銀行交易流水明細清單、收據(jù)、簽購單,證明其向被告支付錢款80,000元;
3、歷史收益截圖,證明原告尚有收益1,352.10元未提取;
4、微信聊天記錄、領紙海報、初紙信息安全承諾書、初紙加盟手冊、初紙產(chǎn)品說明、初紙共享紙巾代理須知,證明涉案項目由被告開發(fā),被告招商時承諾的盈利模式是加盟商加入門檻30,000元,加盟費換取等值紙巾機,潛在客戶只需在紙巾機上掃碼關注微信公眾號即可領取紙巾,加盟商可獲每包0.30-0.50元的收益;
5、通告、公告、用戶領紙公告、初紙呼吁書、初紙優(yōu)享APP升級公告、初紙廣告分發(fā)系統(tǒng)上線說明、免費領紙流程、微信截圖,證明自2018年8月5日起,被告在系統(tǒng)中將部分用戶判定為非正常用戶,限制他們長期領紙;被告逐漸增加獲取紙巾的難度等,投放涉黃廣告,搜集客戶個人信息等,導致原告客戶流失,投資目的根本不能實現(xiàn);
6、關于初紙合伙人提現(xiàn)通知、通知附件、初紙變更合同公告、關于目前仍未完成提現(xiàn)情況的通知,證明被告強行要求原告提供相應增值稅發(fā)票才能發(fā)放收益,及要求原告簽訂新合同以替換原合同;
7、初紙近期動態(tài)報告,證明被告確認以上事實;
8、公司賬戶證明,證明被告公司四個收款賬號。
被告為證明其抗辯,提供證據(jù)如下:
1、清單,證明截止2019年1月16日原告總收益21,503.80元、已提現(xiàn)20,856元、可提現(xiàn)647.80元;
2、發(fā)貨清單,證明截止2019年1月3日被告向原告發(fā)紙82,076包,扣除已出紙數(shù)71,784包,原告處還有紙巾10,292包;
3、出紙明細,證明合同仍在繼續(xù)履行;
4、微信聊天截圖、增值稅發(fā)票,證明被告就有關增值稅發(fā)票事項告知原告,因原告不配合致被告無法合理避稅;
5、關于初紙項目代理提現(xiàn)通知、關于增值稅發(fā)票問題的通知,證明被告給原告發(fā)過提現(xiàn)、涉及稅務內容的通知,將稅點降至6%,因原告不配合致被告無法合理避稅,開具了稅點16%的增值稅發(fā)票,合同約定的錢款不包含稅款,故原告應支付被告稅款。
本院經(jīng)審核上述證據(jù)材料,并結合當事人陳述,查明事實如下:
2018年3月,原告李某某(乙方)與被告禹某公司(甲方)簽訂《初紙共享紙巾項目代理合作協(xié)議》(以下簡稱《合作協(xié)議》),約定:本項目通過在人流密集區(qū)域及商店擺放共享紙巾機,由潛在客戶按需掃碼獲取的方式,籍以滿足客戶隨時隨地的用紙需求。代理商通過日常運營管理共享紙巾機設備等方式獲取收益。代理條件是乙方高度接受甲方創(chuàng)立的“初紙共享紙巾”服務項目的模式,遵守甲方統(tǒng)一制定的市場管理方案、營銷政策,愿與甲方共同成長。乙方支付80,000元貨款獲得“初紙共享紙巾獨家代理”資格,獨家代理區(qū)域為天津市和平區(qū)。合同有效期3年,自2018年3月31日至2021年3月30日止。立式紙巾機每臺2,000元,臺式紙巾機每臺1,000元。甲方權利義務為:甲方在合同期內長期免費供應紙巾、提供設備1年保修期內免費維修、長期軟件更新等后續(xù)服務;甲方承擔物流費用協(xié)助乙方按時進行紙巾配送運輸工作;甲方有權根據(jù)廣告商要求更新紙巾機身、領紙手機頁面、紙巾包裝等位置的廣告內容等。代理商權利義務為:協(xié)議期內紙巾機的所有權為乙方所有,總部對機身廣告位有使用權;紙巾機的日常管理維護等。項目收益為:乙方負責的共享紙巾機因推廣協(xié)助致甲方通過平臺成功送出相應紙巾的,由甲方按每包0.30元-0.50元向乙方支付傭金;乙方因協(xié)助廣告推廣產(chǎn)生的廣告?zhèn)蚪?,根?jù)甲方相應分配辦法等計算;前述收益在每月20-23日可以提交提現(xiàn)申請,3個工作日內甲方支付至乙方銀行賬戶等。領紙海報載明領紙方式為“掃描機身二維碼>>>長按識別二維碼>>>關注公眾號>>>點擊免費領紙”。代理須知載明的涉案內容有:紙巾機操作流程十分簡單,用戶只需掃二維碼,關注優(yōu)質公眾號即可免費領取1包紙巾;總部承諾按每包0.30元支付傭金等;收益由被告后臺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代理人在后臺每月20-25日發(fā)起提現(xiàn),提現(xiàn)金額大于等于2,000元才能審核通過等。之后,原告共向被告支付紙巾機款80,000元,被告已向原告提供立式紙巾機18臺、臺式紙巾機2臺,合計價款38,000元,尚有價值42,000元的紙巾機未提供原告。
自2018年9月起,被告發(fā)出關于初紙合伙人提現(xiàn)通知及初紙變更合同公告等,告知代理商提現(xiàn)申請時,須提供以公司名義開具的增值稅專用發(fā)票,配合開票的代理商將給與一定獎勵,否則需扣除當月提現(xiàn)金額的10%稅款;依國家規(guī)定為前提,初紙合理、合法、合規(guī)更換簽約合同,同意更換者新簽合同收回老版合同,超出2018年11月2-7日期間的視為不同意更換等。2018年11月20日,被告另發(fā)出關于初紙項目代理提現(xiàn)通知等,告知代理商應提供與簽約合同一致的主體開具的增值稅發(fā)票,未按時提供發(fā)票者,需依稅務規(guī)定代扣代繳個人所得稅,即日起取消開票的稅點獎勵等。
被告提供的清單等記載,截止2019年1月16日,原告總收益21,503.80元,已提現(xiàn)20,856元,可提現(xiàn)647.80元;至2019年1月3日,被告向原告提供紙巾82,076包。被告于2019年1月16日向原告開具價稅合計92,800元的上海增值稅普通發(fā)票。
庭審中,原告提供的微信聊天記錄、信息安全承諾書、加盟手冊、產(chǎn)品介紹等,該部分材料反映客戶只需掃描二維碼、關注公眾號就可免費領取1包紙巾;公司不誘導消費和非銀行貸款類廣告;代理商的義務是鋪設布點與運營維護,利益是領紙與廣告收益等。原告提供的相應通告公告、動態(tài)報告等,載明自2018年8月5日起,部分微信賬號被判異常無法領紙,原因是刷單現(xiàn)象愈演愈烈,公司對最嚴重賬號做封號處理;自當月23日起根據(jù)用戶領紙進行調整,單個用戶每日領紙關注的公眾號不得惡意取消關注,取消一次限制免費領紙一天;不同會員等級設置不同免費掃碼領紙額度,小程序+app每月免費領紙額度不限;增加任務板塊,刺激用戶活躍度等;微信頁面顯示涉性、助力貸款內容等;公司對非正常用戶進行優(yōu)化調整,更換合同等。被告對除產(chǎn)品介紹之外的該部分書證的真實性均未予確認,且認為相應微信公眾號顯示的內容僅是低俗而非涉黃,以掃碼關注公眾號方式每天只能免費領紙1包,做游戲或任務可領取紙巾,但也有限額。
在訴訟中,依原、被告選定的位于本市的一共享紙巾機,就目前的使用流程在原、被告在場情形下,由本院主持操作進行了體驗。體驗的主要流程內容是:掃二維碼-進入初紙公眾號頁面-點擊領紙-關注某公眾號-回復某數(shù)字-領紙1包。
訴訟中,被告表示為穩(wěn)妥解決糾紛,同意將尚未提供的設備對應的貨款退還原告。
本院認為,原告是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四項規(guī)定的法定解除事由主張其權利,而被告辯稱本案事實不符合法定解除條件,故依當事人訴辯,本院認為本案之主要爭議可確定如下:一、雙方權利義務與原告合同目的的確定。二、被告履約行為是否違約。三、如被告存在違約行為,是否致使原告不能實現(xiàn)合同目的。
對上述爭議,本院評判如下:一、依原、被告所簽《合作協(xié)議》約定,涉案服務項目的模式由被告提供,原告作為代理商需具備的代理條件之一是高度接受該模式,遵守被告統(tǒng)一制定的市場管理方案、營銷政策。具體而言,原告主要權利義務是,支付貨款獲得對應紙巾機的所有權及相應區(qū)域的獨家代理資格,通過在相應區(qū)域設置紙巾機并進行日常管理維護以獲得潛在客戶使用該紙巾機成功送出相應紙巾而取得對應收益。被告主要權利義務是,收取代理商貨款提供對應紙巾機使代理商獲得某區(qū)域的獨家代理資格,在合同期內免費供應與配送紙巾,提供長期軟件更新等后續(xù)服務,通過與第三方合作獲得廣告收益并按潛在客戶掃碼取得紙巾數(shù)等情形按約支付代理商相應收益。對原告而言,其合同目的應是通過經(jīng)營獲取收益,至于能否在其預設的時間段內盈利則系經(jīng)營風險而非合同目的。二、法律規(guī)定,能夠反映案件真實情況、與待證事實相關聯(lián)、來源和形式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證據(jù),應當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根據(jù)。針對本案,被告對原告提供的大部分證據(jù)的真實性等未予確認,而原告提供的該部分證據(jù)多系未能確定真實性的微信截圖、未能與原件原物核對的復印件等,故本院僅能依本案中查證屬實的證據(jù)來評判被告履行行為。無論依《合作協(xié)議》還是領紙海報,載明的均是客戶掃碼關注公眾號可領取免費紙巾,對領取紙巾的數(shù)量、通過其他方式能否領取紙巾未有約定?,F(xiàn)被告提供的領紙流程是客戶掃碼關注公眾號可領取紙巾1包,如需獲取更多紙巾,應完成相應任務或游戲等。本院認為,涉案經(jīng)營模式的成功,取決于原告在合適的場所設置紙巾機以吸引更多真實的客戶,而被告通過真實客戶的積累以贏得更多廣告商的投入獲得收益并與原告等代理商分享,原、被告間的權利應適度平衡,否則該模式不可持續(xù)。本院注意到,被告在實際運營中對客戶免費領取紙巾設置了數(shù)量限制,對客戶如需獲取更多紙巾也設置了其他流程,雖《合作協(xié)議》對代理商高度認同其經(jīng)營模式作為代理條件之一,但上述流程的變化畢竟沒有在雙方合作之初明示各代理商,故本院認為,因客戶掃碼關注公眾號可領取免費紙巾的流程仍正常存在,原告主張被告一方推送內容存在違法缺乏依據(jù),應確認被告之履行在整體上仍屬符合合同約定,但在細化流程及充分告知代理商等環(huán)節(jié)上存在瑕疵。三、依上述分析,本院確認的被告履約中的瑕疵,因未根本影響客戶掃碼獲得紙巾,原告以其經(jīng)營仍能獲得收益,故原告主張被告之行為致使其不能實現(xiàn)合同目的缺乏事實依據(jù)。
綜上,因部分設備被告確未提供,被告已表示同意退還相應貨款,本院確認此舉利于減少雙方爭議,故予確認,對原告其他訴請則難以支持。據(jù)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四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第一百零四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上海禹某網(wǎng)絡科技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退還原告李某某貨款42,000元;
二、駁回原告李某某其余訴訟請求。
案件受理費減半收取計916.90元,由原告負擔443.53元,被告負擔473.37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立案庭)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胡婉莉
書記員:金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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